致敬 沙發 板凳 地板 席夢思 - 創業篇 97

雪梨待我如草芥，我待雪梨如初戀。盡管那晚雪梨把我關在門外，還讓我自行解決，我還是為她準備了一份詳盡非常具體的兩星期旅遊攻略。攻略非常細致入微，不僅是規劃了去哪裏遊覽觀光，規劃了行程路線，還貼心的注明了行前必備和注意事項，如何錯峰出行以避開其他的觀光人潮，玩好後可以去附近哪個餐廳用餐，哪個菜是必點，哪個菜是建議嚐試都備注的一清二楚。
雪梨在看到這份作業後也有點吃驚，然後就嗲叱我以前都沒帶她去玩過這些地方，吃過這些飯館，其心可誅，要好好教訓教訓我，當然是在房閨之中。當然，我對這種懲罰也是心甘情願，甚至是滿心歡喜，積極配合，反正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聲色犬馬到半夜，夜夜笙歌至天明。雪梨曾經說過她家裏人來之前會把我喂飽，不過到底是誰喂飽誰，這個問題還是要好好研究商榷的。
雪梨家裏人來的那天，我和雪梨都去了機場接他們。考慮到人數和行李，雪梨還特地約了輛豐田海獅去接機。雪梨家裏人都是第一次坐飛機，即便上了車，出了機場，那新鮮感和激動仍意猶未盡。一車人嘰嘰喳喳，朝著我們的住宅小區飛馳而去。不過沒過多久，家裏人的關注點和注意力就完全被這大都市的魅力所吸引。一家人全都盯著車窗外的車水馬龍和燈紅酒綠，滿眼的驚歎和好奇，生怕錯過了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景象。
到了家，雪梨先領著家裏人參觀了我們新購置的房子。那種新穎的錯層兩樓設計讓眾人嘖嘖稱奇，讚歎不已。寬敞的客廳、明亮的落地窗、精致的細節擺設——每一樣都新鮮得讓人目不暇接。參觀完屋內，雪梨又帶著大家在小區裏轉了一圈。花木扶疏，小徑蜿蜒，噴泉躍珠，池塘瀲灩。等回到家時，眾人仍餘興未盡，一致感歎：這房子也罷，這環境也罷，真是一等一的好，不愧是大都市的氣派。然後就是大誇特誇我和雪梨的眼光好，有出息，年紀輕輕便能在大城市裏擁有了自己的房子——我知道雪梨應該是沒有和家裏人說房產證的事，所以也就打哈哈敷衍了過去。
雪梨把房間安排妥當，就讓小俊和我一起去買點外賣飯菜回來將就午飯。老趙說和我們一起去，順便熟悉熟悉周邊環境，了解一下本地物價。於是，三個大男人便頂著烈日，去了小區附近商業街上的飯館，買了些飯菜。來回路上，等菜的空間，三人自然而然便談起了最近的學習（小俊）和生意（老趙）情況。
我：老趙，你那邊驢肉生意做的怎麽樣啊？
老趙：買賣嘛，還算是管乎。眼下開飯店的忒多了，吃驢肉的也見天兒地漲。早先俺一天跑兩趟車就夠，這嘠夥兒得跑三趟才中。可甭提了，真讓你上次說著了，現在驢肉是越來越希罕。得虧俺那鐵哥們兒開著阿膠廠，咱這肉源還算接撚兒。咱村裏那幾戶年輕孩兒，原先都在別處拿肉，現在可好，得天不楞騰就上廠子門口排隊號肉，去晚一步，連個驢毛都撈不著，直接甭做買賣了。有霎兒他們求到俺門上，俺這臉皮兒薄，抹不開麵兒，就得從自己份兒裏勾點兒給他們。唉，都是鄉裏鄉親的，咋弄呢！
我：那上次我們一起談起的屠宰專營的事怎麽樣了？
老趙： 唉，甭提了！那事兒這不在半空裏卡住了嘛！上頭的領導嘴上那叫一個支持，‘好好好’、‘中中中’，說得可響亮了。可一到動真格兒的，就是光打雷不下雨。底下那些具體辦事的，也都磨磨蹭蹭不抻頭，能拖就拖。咱在底下急得直轉磨，渾身是勁兒沒處使，這不幹瞪眼兒嘛！真叫人上火！
我：你知道到底卡在哪裏了嗎？
老趙：俺那哥們兒偷偷跟俺掏心窩子，說上頭有個啥領導打小的光腚夥計，也是幹驢肉買賣這行的。這回不知咋的聞著味兒了，聽說咱要辦那個屠宰專營的證，也想著紮一頭進來，跟咱搶這碗飯哩！
我：那你沒使點手段嗎？
老趙壓低聲音道：使啦。俺和俺那鐵哥們兒把心一橫，湊了五千塊給領導‘表示’上了。領導開頭倒是‘熱乎’了兩禮拜，說話也中聽，辦事也顯著上心。誰承想，過了那陣兒就沒動靜了，涼快了！後來俺哥們兒才打聽明白，敢情‘那家’也送錢啦，可能比咱還厚！嗨，現在這些當官的。小傑啊，你腦瓜子好使，幫俺琢磨琢磨，這事兒該咋弄？
我：方法是有的，不過要使個好點的。
我朝小俊那邊看了看，然後緩緩說道：你讓我再琢磨琢磨，等有空閑了再坐下來慢慢談。
老趙也知道我可能要出陰招，不想當著小俊的麵說，便滿口答應。小俊在一邊衝著我和老趙笑道：你們是不是嫌我礙事？要不我走開些，你們繼續談。
老趙笑道：哎呦喂，你這小兒精得跟個猴兒似的！怨不得你大姐整天念叨，說恁家那幾個，一個賽一個的會來事兒，心眼兒都透亮！
我也笑道：小俊。這生意場上的事過個幾年再和你說。你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學習。你這次考試考的怎麽樣啊？
小俊：班裏第二，年紀第五。
我：不錯。你二姐知道了嗎？
小俊：我還沒跟她說呢。二姐夫，你說二姐會給我什麽獎勵嗎？
我一聽，小俊稱呼我二姐夫，便知道這小子假道滅虢，想著敲雪梨竹杠，順便把我一起帶進。
我：哈哈哈，這我可不知道。不過我倒是可以給她點建議。
小俊：什麽建議。
我：給你獎勵台電腦？你回去捯飭捯飭？
小俊眼睛一亮，喜道：好呀。二姐夫真上路。
過了半小時，三人拎著一大堆外賣飯菜回了家。一到家，桌上一堆家裏人帶來的山貨土特產，說是送給我和我爸媽的禮品。然後就聽見雪梨媽數落她爸。原來老丈人來時特意帶了兩瓶自家泡的藥酒，本想送給親家公補補身體。哪料到在機場被安檢沒收了，說是易燃液體，不能托運也不能隨身帶。這下可好，見親家的禮物沒了著落，老丈人正挨著訓，一肚子憋屈鬱悶。我隻好上前打圓場，說我爸媽本就不太會喝酒，倒也沒什麽要緊的。兩家人見麵吃飯，重在心意，不在禮物。再說禮數方麵的事，我和雪梨商量好，到時候會妥善安排。這一番話，總算讓雪梨媽的火氣散了些，屋裏氣氛這才緩和下來。
雪梨一家子的胃口真是不錯，也有可能是今天趕飛機起的早，餓著了。我們三個大男人拎回來十二盒菜，外加一鍋子飯，一鍋子湯，居然一頓全被消滅的幹幹淨淨，連那鍋底的米粒都不剩，風卷殘雲般。而且我還嚴重懷疑大家都還沒吃飽。
飯後，大姐領著兒子去睡午覺了，雪梨爸媽也去休息了——二老有睡午覺的習慣。雪梨拉著小妹在自己屋裏嘮嗑。我把自己的電腦開了，讓小俊自己玩遊戲，然後泡了兩杯茶和老趙坐在客廳裏談起了下一步的計劃。
我：這屠宰專營的事，隻要你知道卡在誰的手裏那處理起來就簡單了。如果光送錢不行的話，那就上美人計，不過光上美人計也是不行的，那些做官的說不定就是提起褲子不認人的。所以得拿捏住他們。
老趙：咋個拿捏法？
我：把那個錄下來啊。
老趙：咋錄？
我：現在有家用的迷你DV攝像機，才半本書那麽大，事先放在房裏，神不知鬼不覺……
老趙：你這不就是特務的招兒嗎？現在真能有這麽點兒個攝像機了？
我：當然有。過兩天我帶你去看看，你覺得有用就買一台回去。不過，這事你要幹得自己幹，也別讓別人知道，連那美女也別說，不然很有可能會露出馬腳。
老趙：不告訴那女的？那咋整？
我：你先去賓館弄個房間，把東西都安頓好。然後請那領導吃飯，吃飯期間把那女的介紹給那領導，就說是你公司的，對那領導久仰大名萬分崇拜，所以想結識一下。然後就把房卡給那女的，讓那女的帶了那領導去賓館。
老趙：那攝像機能錄這麽長久？別到時候半道兒沒影了！
我：據我所知，現在的攝像機都有待機模式。房間裏沒動靜，它不錄像。房間裏有人了，它才開始錄像。
老趙恍然大悟：哦，是這樣啊！
我把當年師兄搞定科技企業評定的手段升級到了2.0版本，然後教給了老趙。
我：這損招能不用盡量不用，特別是那錄影帶，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拿出來用。如果那官員得了好處還裝糊塗，萬般無奈下才用錄影帶敲打他一下。不過真要是走到這一步，你就沒退路了，以後就一定要把那當官的領導牢牢拽在手心裏，讓他成為你的人。不然他一有機會，肯定會坑你搞你。
老趙：俺就知道你這家夥鬼精鬼精的。二妹子能相中的男人準是萬裏挑一的能人兒。
我笑道：還有一件事，你也要小心。
老趙：什麽事？你說。
我：你使美人計，千萬別把自己陷進去。到時候，大姐找我這個出主意出氣，我可支持不住。
老趙：哈哈哈。放心唄！俺能幹那糊塗事兒？恁把心穩穩當放肚裏！這路數俺門兒清。買賣是買賣，家裏是家裏，兩下裏絕不摻和！
我：我這裏有部美國電影“教父”，講黑幫的。你帶回去看看，研究一下他們的手段。
老趙：咱這就瞅唄，反正也閑著沒事兒。
我見老趙如此“勤奮好學”，就找出那影碟，在電視上放了起來。趁老趙認真學習的時候，又去教小俊打了會兒遊戲。
一晃一下午過去了，到了五點多。晚飯我已經訂好了飯店，是在市區的一個相當有名專做本地菜的老館子，吃完晚飯可以在市區稍微走走逛逛，看看都市夜景，然後回家歇息。一家人乘了地鐵去市區，因為是在終點上的地鐵，大家都占了個坐兒。老趙擠到了我旁邊坐下，小聲對我說：那片兒俺看完咧！恁說那招俺也瞅明白了，好家夥美國佬下手真叫一個狠，直接把人全都拾掇了！
我：美國那是黑幫，我們可是中國的守法公民。做事講究個禮法，可以刷點手腕，用點手段，但殺人放火那勾當可不敢做。
老趙：那是那是。
到了館子，大家落坐。征求了群眾意見喜好點什麽菜，大家一致推舉我全權負責。我便依著菜單，點了半本。雪梨一家都覺得我點的太多了，吃不了浪費，隻有雪梨在一邊偷笑。等上菜了，這才明了為啥我要點那麽多菜式了。這館子味道雖好，但量卻極少。冷盤裏的白切豬肉和水晶肴肉那是一人一片就沒了，就連青菜豆芽，也好像是按著人頭上的，一人一顆菜心，兩根豆芽，盤子就空了。一家人看著服務員上一個菜，就空一個盤，難免有些尷尬，於是將眼光都投向了雪梨和我，尋求答案。雪梨笑盈盈道：這家館子啊，是這地界兒的老字號嘍，名氣大著呢！聽說當年周總理接待外賓，還特意把這兒的廚子調到中南海去掌勺，讓老外也嚐嚐這口正宗的地道菜。平常要是沒提前訂座，甭說吃了，光排隊都得老半天，八成還輪不上你。我較著就是有一毛病——這菜量是真少。那盤子上跟擺樣兒似的，一口一筷子就沒了，就跟給皇上、慈禧太後預備的似的。這裏的菜講究不在多，在個精氣神兒上。不過你們也甭擔心啊，慈禧當年一頓飯能上個一百來道菜。小傑剛才也點了好幾十道，你們就當自己是皇上、太後，每個菜都嚐嚐意思意思，後頭菜有的是，管夠、準飽！
聽了雪梨的解釋，大家這才恍然大悟，開始放心大膽的享用起這精致饈饌盛宴。
一頓飯吃了大概有三個小時，菜量雖少但菜式繁多，又輔以三瓶醪醴佳釀，大家各個吃的酒足飯飽，打著飽嗝，甚是滿意。雪梨爸樂道：活了大半輩子，今兒也算是嚐著了以前皇帝那口福啦。吃的差不多的時候，依文下了班也過來了。一見麵就叫幹爹幹媽，把雪梨二老給喜歡得咧嘴大樂。
一家人出了館子，趁著夏夜稍涼，散步消食，慢慢走了兩個街區，領略了一下這魔幻都市晚上紙醉金迷的美景。隨後，十人分乘三輛出租車回了家。
雪梨一家今早趕飛機起得早，又是長途跋涉，一路奔波，早已疲憊，回到家，各個哈欠連天。我讓他們早點休息，便和依文請安告辭。雪梨借口送我回小高層的依文宅邸，趁機溜了出來，摟著我的脖子，笑意盈盈地說今晚的晚宴安排太令人滿意，心裏十分感激，日後定有重報。話音未落，便輕輕在我唇邊印下一吻。又回頭拜托依文這幾周替她好生照顧我，言罷，朝我們擠個個眼睛，便匆匆回了我們的錯層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