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問天你在哪裡
我想問問我自己
一開始我聰明 結束我聰明
聰明的幾乎的毀掉了我自己
想問天問大地
或著是迷信問問宿命
放棄所有 拋下所有
讓我飄流在安靜的夜夜空裡
--《夜夜夜夜》by 齊秦
從杭州回來後,我的思緒變得有些紊亂。以前的我一直糾結於自己和三弟會不會有未來,而現在我更多的在思索具體如何做才能和三弟修成正果。就象那導遊小妹,想擁有自己的旅遊公司,雖然艱難遙遠,卻也是在努力一步一步向著目標前進。
我渴望成為令人矚目的成功者,我想要在社會階層上有所突破,或者能在職場上能有躍遷,退一萬步,哪怕是能在經濟實力上能和三弟站在同一高度,也許我的目標就能實現,至少和三弟間的距離能更近一點。然而現在的我一窮二白,沒有社會背景,父母也僅是草根百姓,社會關係網更是白紙一張,根本不可能像小A一樣,有事隻要振臂一呼應者雲集。而且我自己個性秉直,自命清高,憤世嫉俗,桀驁不馴,不屑與俗人同流合汙,想做那不染淤泥之荷花。這種性格不可能讓我在這個社會裏向著“成功”邁進,更多的可能是與“成功”背道而馳。
我是不是該改變自己,成為那種被自己鄙視的人來獲得地位,獲得成功,獲得榮耀?或許所謂的君子之清高隻是他們懶於改變自己,懶於努力進取的借口。荷花雖有不沾淤泥之時,但終究還是會凋謝,最後成為淤泥。周敦頤也許是沒在秋天或冬天去過荷塘吧。
有時,我又暗暗祈禱在靈隱山各寺院裏的許願能實現能成真,能中個彩票,或者買個股票能一躍飛天,能讓我做最少的改變,花最少的力氣,獲得最大的成功。
我時常為自己的無能和寡斷羞愧。就如同自己能看到山頭的寺廟,繞了一圈卻發現無徑可達,無路可走,想要披荊斬棘,自己走出一條路,卻又嫌路途艱險,才邁出兩步就又退回。
頭痛的問題顯然還不止這些。我現在雖和三弟情投意合,林大那邊怎麽辦?我是先和林大認識的,而且林大對我的人生的發展軌跡也是相當大的影響和幫助的。我甚至隱約覺得林大對我也有點意思。我或許應該和林大說明白?
我婉轉的向三弟征求意見。三弟對我和林大間可能有的糾葛感到有點驚訝。她認為應該暫時先不要告訴林大,原因有三。其一,我並不明確知曉林大是否對我有意,貿然告知我和三弟在約會,實屬冒昧。其二,三弟和我的關係基本上屬於見光死,知曉的人是越少越好。其三,三弟和閨蜜是死黨閨蜜,即使以後有什麽情況發生,應該也可以有解釋回旋挽救的機會和餘地。不過三弟倒是提議我倆可以分別和林大私下接觸,套套口風,看看林大對我倆關係到底知道多少,對我是否真有情有意。好吧,感覺自己象諜戰片裏打入敵方內部套取情報的地下工作者。三弟還半開玩笑的警告我別再沾花惹草,不然一定家法伺候,用獨家配方清涼火辣止癢膏讓我再爽上一回。
我按三弟的計劃,又約了林大出來吃飯。這次去的是一家韓國燒烤店。林大來的時候身著一件素雅的淺灰淺色針織開衫,搭配了條寬鬆的深色裙擺,散發出一股輕柔飄逸舒適自在獨特的氣息,感覺和這秋日的天氣融為了一體。
林大一見我就抱怨道:早知道是吃韓國燒烤,我就不穿這衣服過來了。這衣服太吸味,洗都洗不掉。
我忙把自己的西裝脫下,給林大穿上:你穿我的衣服擋一擋,興許可以好些。
然後幫林大把過長的衣袖卷起。看著林大,我的腦海裏突然閃現出三弟穿我襯衣的影像。為啥女生穿我的衣服都那麽像,那麽美。
林大:謝謝。你好久沒找我吃飯了。這次找我什麽事?
我:沒事就不能找你吃飯了?
林大:無事不登三寶殿。你肯定又要打聽什麽事了。
我:好吧。算你贏了。你上次跟我說三弟有男朋友,是真的嗎?
林大:真假,和你有關嗎?難道你想追她?
我:不敢。她可是我頂頭上司。我隻是想聽聽有關老板的花邊八卦消息。
林大:切。給你三個字:不知道!
我笑道:不肯說也罷。
說著,我說著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了那個諾基亞手機,顯擺道:我弄了個手機,等會兒把號給你,以後有事打手機給我,24小時待機。
林大看了看我的手機,咦了一聲,從包裏也掏出了一個一摸一樣的手機:怎麽和我的一摸一樣啊。
我一愣道:啊呀!居然是情侶對機!
林大:呸!誰和你情侶對機啦,明天我就去換一個。
說管說,林大還是把她的號碼加到了我手機的通信錄裏。
我把幾塊烤好的五花肉夾到林大碗裏,林大用生菜包了送進嘴裏。
林大:嗯,這家烤肉店的醬真不錯。
我:難道不是我烤得好嗎?
林大:你烤的也不錯,鼓勵一下,再接再厲,烤快一點。
見我在那裏手忙腳亂的烤肉,林大突然問道:你……真的沒在追三弟?
我被問得一頭冷汗:沒……沒有
林大:那你那天在錢貴為啥要去親三弟?
我:酒後失態!
林大悠悠道:我看不象啊?!是借酒撒瘋吧。
我:不是。真的是酒後失態啊。
看樣子,林大對三弟和我的事並不知道。
林大:那你現在有沒有女朋友啊?
我:沒有。
林大:總經理辦公室裏那麽多女的,你一個都看不上?你眼界挺高的嘛。
我:兔子不吃窩邊草。
林大:明白了。那你是看上哪個洋酒的促銷小姐了吧?
我:沒那事。
林大:還賴。一天到晚看到你和小A還有幾個男同事在洋酒展示區和洋酒小姐打情罵俏的,就像一群蒼蠅圍著幾塊臭肉轉。
我:你說我是蒼蠅無所謂,但你不要說那些女生是臭肉。她們也隻是打工賺錢,努力生活而已。
林大:她們打工賺錢?她們隻是借促銷洋酒的機會促銷自己罷了。說不定那天碰到個有錢有權的臭男人就當人家小三了。
我:她們也是為了生存啊。誰不想能活得舒服,活得體麵?她們隻是出售了她們的青春和美貌,來換取她們向往中的生活而已。這和聰明人出賣智慧,強壯者出賣體力,當權者出賣良心,性工作者出賣肉體沒啥本質區別。
林大有點惱了:你為什麽替她們講話?你肯定是看上哪個促銷小姐了!
我:我看沒看上並不重要。我隻是覺得不是每個人都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許多普通人隻是為了生存,為了活下去,出賣了一些封建衛道士認為不該出賣的東西,就會被架到道德法庭上被人唾罵,被人嫌棄。
林大:你說誰是封建衛道士?你……三觀不正。
我:古今中外,凡位高權重者,富甲一方者,有三觀正的嗎?三觀正的人不是餓死,就是被幹死……
我正在口若懸河,侃侃而談。林大一下子站起來,把筷子扔在桌上,抓起桌上的手機和椅子上的挎包,轉身就走。我愣住了,這才意識到是自己逞一時口舌之快,可能惹惱了林大,但我也沒搞清楚情況,到底是哪裏說錯了,忙起身去追她。終於在林大走出店門之前拉住了林大:你別走啊,我說錯啥啦?
林大一把甩開我的手,繼續往外走。
我:林大,你真的別走。我們先把飯吃完吧……你還穿著我的衣服呢。
林大一時尷尬,這時越來越多的食客開始注意到我們,開始往這裏張望並小聲議論。林大隻好很不情願的跟我回到我們吃了一半的飯桌旁。剛才急著去追林大,肉塊放在烤爐上,現在都烤糊冒黑煙了。我隻好一邊處理烤成焦炭的爐子,一邊向林大解釋:我剛才失態了,說了你不喜歡聽的話。我最近腦子有點亂,可能是受了點刺激。我不是故意要懟你的。
我見林大不做聲,繼續道:你也知道,我是大學畢業就工作了。從象牙塔裏踏入社會,現在開始看到各種各樣的醜陋,各種各樣的不公,很矛盾,很迷惑,不知道究竟應該和大多數人一樣,順應這社會,大家一起同流合汙,還是該堅持自己認定的所謂的正確。所以一時衝動,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如果得罪到你,我很抱歉。
這些倒是我的真心話。林大仍然默不作聲,低頭吃了兩口我烤的雞翅和牛肉,然後道:爐子烤糊了,一股焦味,我不吃了,先走了。
說著把我的西裝脫下,還給我,起身離開了燒烤店。這次我沒去追,一來我還要付賬,二來衣服要回來了,嗬嗬。
其實我的心中一個聲音黯然心傷的在說:你也別多想了,就算林大過去對你有意,這次你也把她給得罪了,你和林大的關係玩蛋了。而另一個聲音幸災樂禍的在說:這下可是成全你了,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以後你也不用再做選擇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