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年少時的夢嗎 像朵永遠不凋零的花
陪我經過那風吹雨打 看世事無常 看滄桑變化
那些為愛所付出的代價 是永遠都難忘的啊
所有真心的 癡心的話 永在我心中雖然已沒有他
走吧 走吧 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
走吧 走吧 人生難免經歷苦痛掙紮
走吧 走吧 為自己的心找一個家
也曾傷心流淚 也曾黯然心碎 這是愛的代價
也許我偶爾還是會想他 偶爾難免會惦記著他
就當他是個老朋友啊 也讓我心疼 也讓我牽掛
隻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 讓往事都隨風去吧
所有真心的 癡心的話 仍在我心中雖然已沒有他
走吧 走吧 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
走吧 走吧 人生難免經歷苦痛掙紮
走吧 走吧 為自己的心找一個家
也曾傷心流淚 也曾黯然心碎 這是愛的代價
第二天,我特意去了公司旁邊的那家糕餅店,買了一份蛋糕,讓店裏的小哥幫我送到林大那兒。寫卡片時,我卻猶豫了半天:是該感謝他對我的照顧,還是道歉自己做出的選擇?思量良久,最終隻寫下了四個字——“祝你幸福”。我知道,這或許是最後一次給林大送蛋糕,也是我們最後一次有交集。想到此後或許便天各一方,不再相見,心中難免有些傷感。
離職後的一段時日裏,我想了很多。我始終認為自己和三弟之間的感情沒有任何問題:一個未娶,一個未嫁,兩情相悅,何錯之有?然而,這世上有種東西叫“人言可畏”。我們無法脫離社會和環境而獨自生活,而既然身處這個社會,我們便得遵循它的規則,接受它的評判。我們之所以不得不躲躲藏藏,遮遮掩掩,不過是不願與世俗的觀念衝突,不願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如今的分離,歸根結底不過是腐敗體製下,對於權勢之人對平民的壓迫的暫時妥協罷了。我甚至將自己和三弟比作那尚未化蝶的梁祝。我一直告訴自己,走自己的路,莫管他人怎麽說,哪怕是被說成卑鄙,被說成棄子,我和三弟之間的真情是千金不易,至死不渝。我和三弟沒有做錯任何事,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或許除了林大。
辭職後,我也去找了工作,投遞了許多簡曆,麵試了幾家單位。但經曆了第一份工作後,我已經很難再找到在薪資待遇上能讓自己稱心如意的工作了。兩個月後,我成為了一名自由攝影師,專注於婚紗和個人形象寫真。雖然辛苦,但至少是在為自己打工。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對三弟的思念也漸漸變成了對三弟歸來的期盼。我常覺得自己像一條在驚濤駭浪的汪洋裏漂泊的小船,而三弟的歸來就象那遠處那若隱若現的燈塔,成為我堅持下去的唯一希望。
九月的一天,收到三弟的email,說她馬上會回來一周,問我有沒有空陪她。三弟的要求就是聖旨,我立馬和工作室請了假,並抽空在三弟回來之前去了趟金店,買了枚白金密鑲碎鑽戒指,三圈的,準備當做給三弟的正式訂婚信物。我用了自己一大半的積蓄,雖然沒能力買單顆大鑽戒,但我希望她不會在意。而三弟給我的十萬元,我一直沒動,存在銀行裏。
我去機場接她。她瘦了很多,也黑了不少,可能是南方的水土不養人。她說我也瘦了,看來異地戀的確是一種折磨,不僅是精神上的煎熬,更有肉體上的摧殘。
從機場出來,我們先去三弟訂的酒店check-in。三弟去了香港後,公司便取消了她那個酒店式公寓的租約。我們在酒店附近隨便找了個快餐店,點了點吃的,坐定。
我:你這次怎麽才回來一周啊?香港那邊過得還適應嗎?
三弟:香港那邊除了語言,其他的都還可以。
三弟拉住了我的手,停了停,然後緩緩說道:其實這次我回來是要辦理一些手續。我已經被美國加州大學某某分校的MBA錄取了,不久就要去美國留學了。
我聽了如同晴空霹靂,感覺港口,燈塔,海岸都隻是海市蜃樓,又或者是漁夫的幻覺,瞬間消失。唯一不變的是那隻在汪洋裏的小船被巨浪裹挾著,漂泊著。腦子裏嗡嗡作響,心中一陣一陣的疼。我原以為三弟去香港隻是暫時的,最終會回來,怎麽突然要去美國留學了?我還要等多久?腦中一片混亂。那一瞬間,滿腦子的都是失落,絕望以及被欺騙後的憤怒。
三弟顯然看出了我情緒的變化,安慰我說:美國的MBA課程一般都是一年半到兩年,我讀完後一定會馬上回來的。
我勉強笑了笑,把手從三弟的手裏抽回,從兜裏摸出了訂婚戒指,遞給了三弟:這是我答應你的訂婚戒指,你看看喜歡嗎?
原本所有準備好的話語此刻全都卡在了喉嚨。三弟把戒指從盒子裏拿出來,戴在了左手的中指上,大小合適。熠熠閃亮的白金戒指和三弟纖細修長的手指的果然是絕配。三弟看了十分喜歡,說:等過幾天我辦完事情後,給你也買一枚戒指,訂婚戒要成雙成對才行。
我打了個哈哈,但心痛如刀割。。三弟和我繼續聊了一會兒,我沒問她什麽時候做的決定,也沒問為什麽要去美國留學。因為這都已然是既成事實了,還有什麽好討論的。我送三弟回了賓館,打的回了家。一路上精神恍惚,三魂七魄盡皆丟失。我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水米未進。也許林大說的是對的,我和三弟本就沒什麽未來,隻是我這局中人看不清,被自己對未來的希冀蒙蔽住了雙眼而已。我嚐試著努力說服自己,要等下去,要堅持下去,天將降三弟於吾妻,必先苦我心智,煉我意誌,燈塔還未熄滅,我還能看見。然而林大在我心中種下的那顆“懷疑猜忌”的花卻悄然盛開。也許三弟真的並沒有真心想和我相處,一切都隻是逢場作戲?三弟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獨立的決定,也許我本就是她生命裏的一個過客,一個配角,能做的就是盡力演好我這個角色。愛一個人就會在該鬆手的時候鬆手,還她自由,給她快樂,不要問她將來。
幾天後,三弟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事情基本都辦好了,離回香港還有幾天的時間,問我想不想跟以前一樣去外地玩。我想起跨年夜時曾說過要一起去海邊看星星,便問三弟有沒有興趣,去海邊看星星。
到了海邊,才發現我們選錯了時間,那個星期剛好有個台風經過。往年台風季節都是六月到八月,很少九月還有台風的。去海邊旅遊的人現在都在打道回府了,隻有我和三弟和所有人逆流而行。
天公不作美,看不到星星,隻看到了台風肆虐下的海洋。那景色壯觀而恐怖,風暴卷起的巨大的海浪足有兩層樓高,拍打著海堤和礁石,發出的撞擊聲震耳欲聾。深灰色的海洋和天空連成一片。密集的雨點打在賓館的窗戶上,發出劈裏啪啦如同爆竹般的聲響。海邊種植的的樹木如同小草般被颶風撕扯著,許多大樹的樹杈更是被刮斷,在風中飄曳。有幾棵已經橫倒在馬路上。所有沒有分量的物品都在天上飛舞著,被颶風帶著飛向遠方。
天公很幫忙,把三弟和我被困在了空空蕩蕩的賓館裏哪裏都不能去。我們隻能在房間裏瘋狂的發電,聽著窗外來自的大自然的電閃雷鳴和傾盆暴雨的交織成的交響曲來為我們的嬌喘呻吟伴奏。我們如同隔日便是末世來臨,每天除了在賓館的飯廳裏吃飯,就是在房間裏睡覺和發電。我們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浪費,這也許就是三弟和我在一起的最後時光了,我們要將此生此世所有的電都在這幾天發完。我們不知道下一次見麵,還要相隔多久,甚至有沒有下一次見麵。我們沒有談過未來,也許因為根本就沒有未來。我們可能對此都心知肚明,但都心照不宣,沒有捅破這層已是透明的窗戶紙。
台風過境後遍地狼藉,刮倒的大樹和斷電的交通信號燈,造成了大量的道路堵塞,三弟差點錯過了回香港的飛機。原本預留了半天準備去金店買戒指的,但我們根本沒時間去。在機場,三弟把她帶的那根翡翠墜子的項鏈解下來給了我,說是代替戒指留給我做個訂婚信物。
沒過多久,我收到了三弟的email,說她已經到了加州。那裏的海灘很美,夜空很黑,星星很多。讓我以後一定要去加州和她一起看星星。還符了張加州海邊的夜景照。隻是照片用的是自動曝光拍的,後麵的夜空一片昏暗,什麽也看不見。再後來,三弟的email就越來越少,直到最後,徹底消失。
三弟為我買的手機我一直保留到了出國,期盼著裏麵會傳來三弟的聲音。Yahoo的郵箱也一直用到2021年yahoo退出中國市場郵箱被注銷。那時,我的Yahoo信箱裏早已經成了垃圾郵件站,但我還是每隔幾天清理一番,默默祈禱或許能收到三弟的email。
2000年,我也去了加州大學留學。那時我已經沒了和三弟的聯係,但我仍希望有一天能在加州的街頭偶然遇上她,就像黎明和張曼玉在甜蜜蜜的結局裏一樣。然而,生活不是電影。
2005年,我從美西搬去美東。在整理東西時,我翻出了當年在HZ上天竺三弟為我求的祈福袋。差不多有十年了吧。我打開了袋子,三弟在紙上寫的是“祝你幸福”。我不禁啞然失笑,三弟真是夠懶的,寫的祝福也這麽俗氣。突然間,我的心猛然被刺痛,我想到了我最後那次送給林大蛋糕時的留言也是這四個字。我的淚水奪眶而出。那場景就和張曼玉看到曾誌偉背上的米老鼠一摸一樣。原來,生活就是電影。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