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事悠悠（三）

蘭緣翰墨（下）
嶠壁蘭

        蘭，你不負美名，美名恰合你的麗質、節操、風範。這諸多的先哲聖賢們對你的寵愛、嗬護、讚許，足以證明。另一位愛蘭的先哲是人們不會忽略的。他就是中國儒家學派的創始人，春秋時代的偉大思想家、教育家孔子。孔子思想的核心是“仁”與“禮”，主要學說集中於孔門弟子編纂成書的《論語》中。
        孔子十分喜歡蘭花，由於他特別重視個人思想品質的修養，在蘭花身上寄托了深切的感情。孔子一生誌向崇高，抱負遠大，可惜的是他生不逢時，懷才不遇，周遊列國，處處碰壁。一次孔子自衛返魯，見深穀草叢中有蘭花，於是下車雲：“蘭當為王者香，今乃獨茂，與眾草為伍。”於是撫琴而作《猗蘭操》曲。他悲憫當為王者香的蘭花，生不逢時而冷落在山穀之中；但更讚美蘭花雖與眾草為伍。卻不因此而改節。
        三國時期魏人王肅所收集編纂的《孔子家語》一書中，記載了孔子頌蘭的另一段佳話：“孔子曰：‘吾死之後，則商也日益，賜也日損。’曾子曰：‘何謂也？’子曰：‘商也好與賢己者處，賜也好與不若己者。不知其子，視其父；不知其人，視其友；不知其君，視其所使；不識其地，視其草木。故曰與善人居，如入芝蘭入室，久而不聞其香，即與之化矣；與不善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亦與之花矣。丹之所藏者赤；漆之所藏者黑。是以君子必慎其所處者焉。；”（《孔子家語•六本》卷四）文中的商，即孔子的學生子夏，賜即子貢，都是孔子有名的門徒。這兩句話的意思是子夏喜愛同比自己賢明的人在一起，所以他的道德修養將日有提高；子貢喜歡同才質比不上自己的人相處，因此他的道德修養將日見喪失。原因何在呢？於是孔子舉了一係列比喻，說明交友和環境對人品性的影響作用，最後以“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即與之化矣”和“與不善人居，如入鮑魚之肆”兩個對比例子，得出結論“君子必慎其所處”。從此“芝蘭之室”就成為良好環境的代名詞，成為一個頌蘭美蘭的成語。
        《孔子家語》中另一段話：“芝蘭生於深穀，不以無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為困勞而改節。”這是孔子答子路的一段話。當時楚昭王聘孔子，孔子應聘而出於陳蔡。“陳蔡大夫相與謀曰：孔子聖賢，其所刺譏，皆中諸候之病。若用於楚則陳蔡危矣。”於是派兵包圍了孔子，“孔子不得行，絕糧七日，外無所通，藜羹不充，從者皆病，孔子愈慷慨講，弦歌不衰”。這時子路說：“我聽說，做好事的老天報之以福，作惡的老天報之以禍。現在你老師積德懷義，而且身體力行很長時間，為什麽要困窮輊這樣啊？”於是孔子就列舉了曆史上伯夷叔齊、王子比幹、伍子胥等賢德之人最後遭到不幸的事，又舉了芝蘭“不以無人而不芳”作為生動的比喻來論證“君子不為困窮而改節”這一觀點。
        《越絕書》被史家譽為“一方之誌”，大部分是戰國後期的作品，經東漢袁康、吳平編輯增刪而成，是中國第一部地方誌。書中記載了越王勾踐種蘭於渚山，勵精圖治，複越滅吳的故事。公元前492年勾踐被吳王釋放歸越，立誌滅吳爭霸，報仇雪恥，開始了“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的臥薪嚐膽時期。為了表示對吳王的“忠心”，他在渚山開辟蘭園，蒔養珍蘭異蕙，獻給吳王；建美女宮，調教美女西施、鄭旦，以博得吳王歡心。勾踐苦心積慮，奮發圖強，上下協力，君臣一心，忠於滅吳稱霸，逐鹿中原。
        有關越王勾踐種蘭渚山，臥薪嚐膽的故事，也見於後世的諸多詩文中。明萬曆年間的《紹興府誌》載：“蘭渚山，有花焉，長葉白花，花有國馨，其名曰蘭，勾踐所樹……”。因勾踐種蘭渚山，後人把渚山命名為蘭渚山，把山下的集市命名為蘭花街，並把山下的驛停命名為蘭停。明代著名書畫家徐渭有詩雲：“蘭停舊種越王蘭，碧浪紅香天下傳”。
        蘭，自從你和華夏列祖結成良緣神交以來，你的佳話美談如風如雲，謳歌頌讚你的詩文辭賦如浪如沙。孕育於先人，於今方興未艾的蘭文化，已亮相於華夏文化的前沿，也已進入普通的布衣之家。你使中華文化更加充實、美善、博大。你也使我們的民族語言更加優美更具表現力。在浩瀚的漢語詞庫裏，因你而生，因你而成，因你而興的語詞、成語、典故已透出珠玉之潤、閃爍出銀鼎之光。如：蘭宇--謂宮之美；蘭交--知心之交；蘭兆--指懷孕得子；蘭言--同心之言；蘭心蕙性--心情清高風雅；蘭味--氣味相投；蘭芳--喻美德；蘭肴--菜肴的美稱；蘭夜--七夕之夜；蘭茂--如蘭之茂；蘭房--婦女居室之美稱；蘭姿--姿容之美；蘭客--貴客、良友；蘭音--音之美稱；蘭時--春天；蘭琴--美琴；蘭章--文章之美；蘭饈--食物之美；蘭筵--宴席之美稱；蘭寢--華美之寢宮；蘭期--相會日期之美稱；蘭馭--婦女車騎之美；蘭譜、結金蘭--異姓兄弟姐妹；蘭質--清美之氣質；蘭夢--美好吉祥的夢；征蘭、兆蘭--婦女懷孕的征兆。如此等等，不勝枚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