嶠壁蘭

愛蘭如己 蘭如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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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聲如酒

(2007-11-23 20:54:58) 下一個
琴聲如酒
嶠壁蘭

你是不知道,我徹底醉了,醉於你的琴聲。
自潛入你的“領地”,我就醉意朦朧,情緒飄然,心馳於琴聲鋪就的無垠平川,神往於音符閃爍的輝煌彼岸。你音樂藝術宮殿之華美叫我凡心微動,你音樂藝術珍藏之璀璨叫我貪念偶生。
自飄進我的世界,你綠了我心河的兩岸,紅了我意中的玫瑰,放飛了我古堡上的白鴿。綠意伴著“漣漪效應”擴展,迅速地抹去了我心中那片幹涸的荒漠;鴿子的哨聲在空中長鳴,如一把玉剪,裁下若錦似緞的彩雲,把我的世界裝點成了童話天地;於是,玫瑰笑了。
這種超然曠心之靈氣,這種脫俗欲仙之意境,恰恰就昭然於你瀟灑彈指的那一瞬間,暢達於金絲玉弦共鳴的那一片隅。
琴聲如酒,泣聲如歌。琴啊,琴!你究竟為何物,竟然如此富於靈性,妙音竟會如泉似露,叫人醉得猶癡猶狂;美聲竟能珠圓玉潤,使人吐胸納懷,欲歌欲泣?你怎能叫人不為你的琴藝而歎服呢?你的指尖上竟能揮灑出陳年蜜釀,顫顫悠悠的旋律竟抖落著玉液瓊漿。你的琴聲感情飽滿,變幻無窮,曲折回轉,令我的思維追逐不及。時而,戛玉鳴珠,萬壑鬆濤,清婉欲絕,令人塵襟頓爽,恍如身置瑤池鳳闕;時而,又如雲飛渡,如風過竹,似訴似說,令人遐想不羈,仿佛身臨天涯海角。無怪乎,蘇東坡曾為琴之妙、音之美一詠三歎:“若言琴上有琴聲,放在匣中何不鳴?若言聲在指頭上,何不於君指上聽?”
我原不懂琴,也不懂音律,當然現在依然不懂。但是,自從我在心裏為你設了專座,就常常回味管仲和鮑叔牙的故事。於是,覺得自己頓時富有了,我想我要買琴,琴破舊一點沒有關係,隻要它能發出《高山》淌出《流水》的聲音就是好琴。可是又想,我這棟上了年代的小木屋,在正堂上擺上一架破舊古琴,會在風雨之夜引來狐美人,至少會顯出貧窮狀。我要在琴旁立一隻花盆架,上麵坐上景泰藍,裏邊再插上蝴蝶蘭。這樣布置甚好,有人覺得這樣窮酸兮兮,可有雅趣的人卻說:這是一種風格。
琴還沒買,琴也沒有學。我卻懂得了聽琴,學會了默默地與琴交流,有時候會蕩著旋律的秋千對著琴默然一笑。這一笑就凝固了一段琴史,就映出了一段音律的春秋。東漢桓譚《琴道篇》載有“夏禹彈琴,誌在治河”的故事。夏禹的年代距今已去4000多年,琴乃是中華民族最古老的一種尤物。它的出現為東方這個古老的民族又增添了一種通靈之物。它不僅造就了許多天機獨運撼古懾今的琴師,還成全了諸多流傳千古的佳話。商時琴師師延抱琴投濮水,濮水臨夜起琴聲;魯國琴師師襄授藝,孔子開悟見真諦;晉國琴師師曠少年為習琴自廢雙目,後來終成大家;春秋時期的琴師成連,授藝有方,造就了名家俞伯牙……。《呂氏春秋》、《今古奇觀》等典籍都記載了俞伯牙摔琴謝知音的故事。俞伯牙和鍾子期 不期而遇成為知音,子期病逝,伯牙痛不欲生,賦詩摔琴謝知音,詩曰:
摔碎瑤琴鳳尾寒,子期不在對誰彈?
春風滿麵皆朋友,欲覓知音難上難。
司馬相如的一曲《鳳求凰》撥亂了卓文君的方寸,令其魂不守舍,終未能抵禦相如從指逢裏流出的縱情撼力,守孝期未滿就和司馬相如私奔他鄉,結連理,為後人留下又一美談。佳傳美喻,麗句清詞,諸如此類不勝枚舉。自古人們崇尚天人合一,講究人琴和弦。琴對人有著難解難釋的魅力。人可以為琴而舍,為美韻而終,為知音而亡。琴師們為了純青琴藝,十年寒窗不足為奇,苦練終生的也不乏其人。功夫不負有心人,上天總會兌現他的應許,垂青那些尋找叩門的人。虔誠者總會在天時照應的時候,受賞那枚靈果。在他們的指頭彈壓挑撥之際,在五音共鳴之時,琴聲則醉心迷竅,使飛雁回首,令池魚登岸;乾坤為之倒轉,四季為之更迭。據載,春秋時期晉國樂師鄭師文師從魯國琴師師襄,師徒二人常常一起彈奏。有一次,在爐香正旺時,二人奏起了二月的音律“夾鍾”,雖時值深秋,霎時和煦的微風挽著悠揚的琴韻撲麵而來,將黃欲枯的草木立刻返綠發青。從此,他們冬奏“蕤賓”,春奏“南召”,夏奏“黃鍾”;依時冬融堅冰,夏召涼風;忽而風起,忽而雲升,忽而甘霖,忽而泉湧。足見琴 師的灑脫浩然之氣、琴之通靈、音律之傳情、意境之神秘朦朧。
你的琴藝爐火純青,你的琴聲如晨露似晚鍾。我走不出你的世界,隻願廝守你的琴聲。這樣我可以倘佯於蒙蒙細雨,可以聆聽澗流潺潺,可以迎接日出挽留最後一抹晚霞,可以撥開冰冷的晨霧見證初春第一枚嫩芽;這樣我可以安逸地漂浮在一江春水之上,如夢如幻,以魚為伍以流花為伴,由著春汛的從容,乘著兩岸春風的步履,悠然而下……;這樣我可以看到大海的憤怒,看到暴雨狂風;可以揣摩大河奔流,一瀉千裏,挾泥帶沙,汙泥濁水,挾魚帶蝦;可以遠觀萬馬奔騰,馬蹄嗒嗒,你擁我上,你嘶我鳴,遮天蔽日,甚囂塵上;可以笑視爭戰,金戈鐵馬,刀光劍影,爾虞我詐,你征我伐……
琴聲,終究還是你的琴聲。天道賜予你絕技,你的琴藝暢達著天意,承載著人性,你就在這其中接受鍛洗。見證出於你,緣於琴,成於道,彰顯於天。
琴聲流於無形,卻可撼萬物。自古以來,琴的受寵程度逐代疊加,音律崇高而又神聖的地位不斷升華。這與我們華夏族的先人們順服天道、敬畏神靈的稟性不無關係。在中華民族的古代藝術中,音樂最受帝王的重視,祭祀上帝和祖先時,都要奏樂彈琴。據說,皇帝的孫子顓頊帝(五帝之一)聰明過人,20歲登帝位。他敬畏上帝十分虔誠,登基後即任命飛龍掌樂彈琴,並創作了樂曲《承雲》,專用於祭祀上帝。堯帝時,又創作了專門用來祭祀上帝的樂曲《大章》。舜帝為了祭祀上帝和歌頌自己攝政功績,命令樂官質氏創作了《九拈》、《六列》、《六英》等樂曲。後來他禪讓帝位於治水有功的禹。
到了春秋後期,音律的重要作用進一步具體化。孔子把音樂看成德行的一部分。他說:“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他是把音樂與禮法、道德等結合在一起的。一個琴藝蓋世的人,其內心世界也應當是至臻至尚的,其言行定會有章有法,上合天禮,下扣人倫。
琴之所以受寵,是因為琴樂之雅奏。琴素負雅樂之譽,許多士大夫多喜撫琴。琴棋書畫,琴冠其首,可見其在文人墨客心目中的地位之高。從前雅士撫琴尤為講究,往往要先上一爐香,整冠而坐於琴前。琴之大家不輕易碰響琴弦,要等“四美”俱全的時候才肯有感而發,淋漓而暢,盡致而快。“四美”就是所謂的良辰、美景、知音、名琴。身置良辰美景,麵對知音,手撫名琴,奏來才能得心應手,聲情並茂。自古名士愛名琴,猶比劍客想名劍。在他們眼裏,名琴就是隋侯之珠,和氏之璧。
琴如人生,人生卻難於達到琴的境界,但是琴可以給我們不少啟示,美化人生。有幸走近你,叫我懂得了琴;你的琴聲醉倒了我,透過琴聲的秋波,我讀懂了你,從而獲益匪淺。你那種對人生的領悟,人生的豁達,世情的諳悉,社會的了解,所言所行,常常於不期然中閃爍出靈性和智慧之光,足使我於迷蒙中清晰,混沌中了然。歲月在遷移,世道在變幻,我們前麵會有坎坷之路或不測風雲,你我之間會有交臂雜塵,我們攜手梳理的花園裏會冒出幾株不受人待見的野草……。但是,這都無礙於琴聲的悠揚,花園將依舊盎然著生機。在我心中,你的琴聲正在凝成一種如玉之潤、如石之堅、如水之靜、如海之深的永恒的印象。這正是:天機貴在心照,相交取於互信,相見求其本真。
琴聲,終究還是你的琴聲。若是沒有你的琴聲,我怎能認清那條鹽和光鋪就的小路?我怎能享有白鴿降臨時捎來的平安?若是那樣,我的小園會多麽荒蕪,我會多麽疲乏!
琴聲如酒,我怎能不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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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sheersheer 回複 悄悄話 真是如飲美酒一醉方休,您這一曲,氣貫古今,蕩氣回腸,醉倒一片了。好曲!學習!!!
*紅袖添亂* 回複 悄悄話 這也太美了。我偷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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