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曼小窗: 一個人的平安夜

這文是去年今日碼的,快翻上來,紀念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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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ec 30.2005.)
一個人的平安夜

昨天一個哥們問我：今年平安夜，你怎麽過的?恰也有幾個讀者問起，徐曼狐朋狗友那麽多，一定很熱鬧了！正看我文字的你，大概也想問吧？哈！好，告訴你們吧:
我啊,我特別喜歡假日：你想啊，自己是時間的皇後，放下所有的思維，想怎樣就怎樣，這時的你是最本色的你。即便你是工作狂也不行，各處都放假，很多人家都出去旅行了，你找誰去狂啊？咱們到加拿大不就是來找自在、擺脫在國內時“做不象做，玩不象玩”的雞肋的麽？何苦擺著自在不自在？因此，逢假日時我可以有一萬個理由去放鬆，想吃就吃，想玩就玩，想幹嗎就幹嗎，絕不含糊。
“那你自己一個人，樂個什麽勁？”哈，問的好！我喜歡獨處的感覺和心境,素麵朝天，不用任何打扮，放一段輕鬆悅耳的曲子，看著鏡子裏自己庸懶的樣子，對鏡子裏的那個懶家夥說：要能不上班、天天這樣該多好啊！然後慢悠悠給自己泡杯特製的“茶”：綠茶、紅玫瑰、枸杞、花粉、牛奶……？對，再加幾快冰糖！反正什麽東西都往裏放（但量一定要少，少！否則成中藥湯啦！），然後特別上算地想：這麽一大堆好東西，如果放在在茶樓酒店裏賣，不是50塊一壺才怪呢！ 如果這時候你再折算一下匯率：加幣與人民幣之比，至少也是1：6吧？哈，更不得了啦，五六三百塊呢！笑都笑死！再然後呢，美孜孜的捧著這盞五光十色的玻璃茶杯，站在落地窗前，極目眺望，或俯視20層樓下的所有景物，似有卻無，靜靜的想著些漫不著邊際的事兒，那是何等愜意自在啊！加拿大真好，給了我這麽多、這麽好的休閑時間。
偶爾我也會覺得自己孤單，甚至無邊的孤單，但孤單會讓我如此美麗呢！人啊，有時侯，你不要活的太明白，糊塗是福啊！

平安夜那晚,原本有個聚會的，我把自己狠狠打扮了一通，前照後照：恩，蠻象個淑女的嘛，既不招搖，又不被人忽視，太棒了！可臨到穿鞋出門時突然來電話，聚會因故臨時取消了？！別提心裏那個憋屈啊，差點要哭出來，未等盛裝晚會開始，便留下一片空寂，突然變成孤零零一個人，咳，早不來電晚不來電，偏……，但聖誕節、平安夜——2000年前的耶穌基督誕辰在馬槽，好牧人傳喜訊、報佳音的美妙夜晚，我可不想讓自己不痛快。

於是,把自己精裝了半個下午的臉全洗淨，來了個素麵朝天，果斷地做了個浪漫的決定：帶著照相機、攝相機，馬上坐54路Lowrence to Yong大街的巴士，沿街賞燈觀雪、看看千家萬戶門前的不同景致不是也很開心？原本無產階級的我，喜歡給這裏各式各樣的house打分，最後評出最佳者，enjoy 一下自己。
放心的把自己扔在巴士車上，找個舒適的坐兒，漫無目的地，隨時可以停下來照相、隨時可以繼續上路、當然，也隨時可以打道回府；累了可以迷著眼打個盹兒，再不必擔心坐錯了站，當真坐到終點站還在睡，如果被警察當流浪女盤問一番就更好啦！Chinese?Japanese? Korean? Thai?索性來他個支支唔唔，什麽也說不明白，問急了來句：“I no English！”把那些藍眼鬼佬急個半死才有趣兒哪！但是要記住：千萬不可以笑，一笑就露餡啦……或者……或者一路跟司機做個伴聊天也是很開心的事啊！正好學學我那死不肯長進的破英語。你想啊，那老兄開了一天的車，除了”thank you!”、“you welcome!” 外幾乎很少說話，這個平安夜裏能有個美女陪他說話不樂死才怪呢！他肯定會比平時還nice的態度來nice你的濫英語；當然，如果再來場漫天大雪就更romantic啦！，真是謝天謝地哇！這時，如果自己能小些年歲，說不定還去弄2包火柴來賣賣，估計行情一定不錯呢！
還有還有，差點忘了說：沒準還能有個豔遇什麽的呢！你想啊，正迷迷糊糊想打盹時，如果有個磁性的男聲對你輕聲細語地說：“Hi,小姐，我，可以坐這裏嗎？……”唔？哦？恩……抬頭處，是個…… ！哈，越想越開心！我這人做什麽事，都喜歡事先預想一下可能的過程和結果，阿Q一下，給自己點飛行的動力，然後預熱，然後起飛，再然後完成飛行動作。所以你想想，這樣浪漫的“平安夜大旅行”我不去白不去啊！

於是，“大旅行”前，我把上麵這段文字“劈裏啪啦”扔在網絡裏，末了加了句話：“如果哪位也想加入,趕快去54路巴士車找俺、等俺都行！越快越好，過期不侯！記住本人特征：那個依窗而坐、兩眼間距一掌寬、頭大脖子粗的家夥便是在下！哈哈,去也！讓孤獨、寂寞、無聊......去死吧,我鄙視你！”

收了線立馬準備了一袋吃的、喝的，除了生猛海鮮，全了！想想真是一場快意之旅，不必麻煩別人，來回兩趟才4快錢車費！多上算啊！！好，又在鏡子麵前把自己上上下下包裹的象隻大粽子------走！

我家住在Lowrence大街，54路車站就在樓下,老遠見到停在那裏的巴士在等我，怎麽見我來了立馬開走了？平時根本不會這樣的啊，怎麽搞的麽？。好，反正不急，等就是，每準上帝把這場快意旅行的開場安排在下班車呢。於是我等了半個小時多,終不見車影和人影,真怪？候車亭下始終是我自己孤零零的站著，冷了，開始跺腳了。這才想起看表，天爺爺！剛才出門時已經快10點了，後來過來個人告訴我,估計等你返回來時，候車會更難，又是平安夜，估計..... 你說煩也不煩??

悻悻回到住處,門房本.拉登（錯錯錯，是本.鮑拉）是我的好朋友,黑人小夥子.害羞,靦腆,特聰明，此時，諾大一個接待門廳，冷清清他一個人亮著黑腦門兒坐在那裏，見到我張開大嘴樂了,平時見了我自要跟我嗑磕巴巴說上幾句中文,平安夜就更要說了：“聖誕開鑼（快樂）！”。
我眼睛一亮,忙把那堆食物全貢獻出來請他一起吃,然後用我們互相不熟悉的英語、中文“對聊”不是很有趣？他說他的時薪是13元，啊呀，我說那麽多？那我也想坐在這裏！他說：你真能開玩笑，我是個男人，13塊真不多，時間太長太疲倦了，他在他的牙買加國可不是這樣，他家開2個店鋪，生意都不錯，他很想念他的家鄉和兄妹，我問他，那為什麽到這裏來呢？可惜我的英語太濫，他說了半天我也沒聽明白，估計是戰爭、逃難之類的緣故，但一想又不對，果真如此，那他的家裏人怎麽沒有一起逃出來？莫不是他當兵“複員轉業”到此？哦哈，明白啦，他是複員軍人？一想到這個答案我忍俊不禁，咬唇笑了。

他見我一臉的迷茫，還抿嘴在笑，以為我為自己的濫英語在難為情，便善解人意的說：不要害羞，說不好沒關係，你隻管去說、說就是了，時間長就好了。為他這句話我感動了半天，他轉了個話題，問我平安夜為什麽不跟男朋友出去玩？我反問他，為什麽沒有見過你的女朋友？她一定很漂亮。他忙說：謝謝，但我沒有女朋友。見他害羞的樣子，我笑了，如果這時能見到他臉紅是多麽好的事啊（咳，我這個人是不是挺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怎麽會突然聯想到,咱們中醫的"望、聞、切、診"到了有色人種這裏不知道好不好使啊? 聽說白人和黑人的牙齒結構跟中國人的都不一樣，大概這是咱們國內來的各科名醫到了這廂不被承認的原因？
邊吃邊聊，我突然發現麵前一大堆果皮都是我一個人的“成果”？這才注意到他根本沒吃，怎麽回事我問，你不是喜歡吃中國食品麽？他笑笑說謝謝你，但我不能吃，因為這是我的工作時間。我說沒關係，現在這麽晚了，就你一個人值班，又沒老板在場，怕什麽？他說，那也不可以，這是工作時間，謝謝你。這回輪到我的臉紅了，突然想起自己最欣賞的一句話，叫“一個人的品德”，說：品德如何隻有自己才能判定，當你自己一個人“獨處”、無旁人“觀看”時的操行，那便是你真正的品德。在這個隻受過小學教育的黑人小夥子麵前，我赧顏了，自愧弗如。

回到房間，一層層剝去“粽子皮”，再坐在電腦前看剛才臨出門時發的那帖子後麵已經一片塗鴉：
“54路巴士？Lowrence?俺住在Steeles&Dufferin，如果你再住在Morningside？我的親姐姐哎！那麽遠，開車一個小時到那裏不知趕趟不？”這家夥還弄了個傻忽忽的小標誌代表自己：豬鼻子上貼了塊膏藥！哈，可愛極了。
“趕趟！你跟那個‘頭大脖子粗的家夥’返回去時正好一路，一點不走冤枉路。”有跟著起哄的。
“不去白不去。”
“去了也白去。”
……

“剛才去了，那個‘頭大脖子粗的家夥’倒是有一個，但‘兩眼間距一掌寬’的好象……沒有啊，要不奏（就）是樓主剛才碼錯了字兒？俺目測了一下，他的兩眼間距是對眼，絕對！”還是剛才那個貼了塊膏藥的豬鼻子！
……

看著這些可愛淘氣的回帖，我笑了!
平安夜，我祝福他們——我的同胞！
新年裏，也祝福正看我文字的你——我的兄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