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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的水鄉-------係列

(2009-08-28 12:33:14) 下一個

夢裏的水鄉

 

雖然是在西北長大,可是江南水鄉,一直是我夢中向往的地方。那一處柔柔的春水,總在我夢裏尚徉。仿佛那裏是,我心底最柔弱,最不可碰觸的地方。

 

江南的一草一木,我早已記憶模糊。可是,夢中總有一條小河,任我小小的身影,在其中追逐。總是跑到一半,河床就斷了。任我在之上,惘然無顧。奶奶,我想叫叫不出來。弟弟,我也找不見身影。五六歲的童夢,至今都沒有腿色。

 

直到上初中的時候,父母遠行,才請來奶奶照顧我們的生活。那時候,我才從奶奶的敘述裏,知道我的家鄉,原來真的有一條小河。而我們的老家,就在緊靠小河旁邊,是河邊的第一戶人家。江南水鄉,夢裏的故土,在奶奶繪聲繪色的描述下,該是怎麽樣的一個人間仙境啊。故鄉,到底是什麽樣子,在奶奶美麗的描述裏,我每日都想入非非。想著故鄉的風土人情,那是怎樣的一幅,世外桃源啊。

 

江南水鄉,盛產魚米,是有名的富庶之地。水稻,一般都是三季。這就是之前,我對江南的幹巴巴的印象,也隻是得緣於小學的地理書中。而奶奶的到來,無疑增添了我對家鄉的向往。一顆蠢蠢欲動的心,每個夜裏,都飛向那一片魚米之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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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曆險

 

終於在初二的暑假,我年僅14歲,就背負著行囊,一定要去探究,那個夢裏的水鄉。除了5歲的時候,被父母從江蘇帶回西安。就再也沒有出過遠門,更沒有邁出過,西安一步。第一次出遠門,還是孑然一身。因為,父母和姐姐,都沒有空。而我又執意,要回去。即使,沒有人陪同。

 

也就是那一次遠行,給我的人生畫上了傳奇的色彩。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不諳世事,孤身遠行,又是到江南那麽詭譎神秘的地方。那個時候,城市裏的小孩,都是嬌生慣養的長大。哪裏像六十年代的小孩,吃過那麽多的苦和累。給我放手遠行,全拜老爸一顆,開明的心。令我增長了許多同齡人,都無法體驗到的刺激和閱曆。誰知道那個時候,開了個頭,以後就一生都在飄泊動蕩中度過。永遠都沒有停歇下來,像隻沒腳的小鳥,真是福禍難料啊。

 

南方和北方,有著很多的不同。至少,北方人,粗獷豪放。意見不同,就會明刀明搶的打起來。自小在這種環境中長大,自然不怕這些打打殺殺。都習慣了,自然有應對的方法。但是,南方人,就比較精明。他們玩陰的,倒騰騙術,這就讓頭腦簡單的我,難以應付了。而那個時候,是八十年代末,國家經濟剛剛好轉,民風就漸漸壞起來。坑蒙拐騙,比比皆是。我感覺,南方,就像一個大陷阱。好像,到處都是人販子似的。我那時還小,倒還沒有考慮到劫色,就怕碰到倒賣小孩子什麽的。

 

也許是,對於陌生的地方,想得過於可怕了吧。好像處處都有暗井,每走一步,都會中套似的。總結為一句話,就是南方太亂了。其實,想一想,恐怕南方人到北方來,也會認為北方亂吧?

 

閑話不提,那個時候,直達列車還不是很多。除了大城市,小城市總是要倒車的。我是乘西安直達上海的車,在常州站下車。再轉乘長途車,乘船,再乘小馬車,才能到新市鎮--------我小姑夫家。再走很長一段路,才能到奶奶家的。這麽複雜的路線,對於第一次出遊的我,爸爸費勁的給我講了好多遍。不過我還是記住了,平常記憶物理公式那麽樣,訓練出來的頭腦,記這些,好像不在話下。不過呢,知易行難。本來,這些也用不上的,因為奶奶會到常州火車站來接我。

 

但是精明的父親,為防萬一,還是將回家的路線,給我講了又講。那時暑假剛剛開始,天氣真的是太熱了。因為我走得早,正趕上在西安紡院讀書的大學生,回鄉的火車。於是,一路上,由他們照顧我這個小妹妹,旅途倒也不寂寞。他們教我玩24,大概是南方人玩的把戲。第一次玩的時候,連3846都看不出來。玩過幾輪後,他們直誇我聰明。也許在人事上,我比較愚鈍,可是學習是不在話下的。當時是小孩子嘛,記性還算很好,把一本剛看了一天的謎語書,全數背出來,給他們猜。後來他們看到我滔滔不絕,問我在學校裏,是不是經常發表演講,以至於口齒這麽伶俐。不過說真的,後來我能說會道,在陌生人麵前不怵,反而口若懸河,應該都是在長途列車上,培養出來的口才。

 

接著前麵的問題,我,嗨,汗一個,在學校裏,實在是太不起眼。連小組長都沒有當過的人,更別說上台演講了。連上台點個名,這樣的事情,都從來沒有發生過。以至於到上了大學,在班上說一句話就臉紅。出國讀書後,被逼不得已,要上台發表。一開始,我愣是顫著聲,從頭顫到底。讀了快四年的書,才偶爾克服了怯場的毛病。畢業發表,在導師指導下,愣是練習了56遍,(台上的,台下練習得更是無數遍。)才沒露什麽破綻。這好像和我的口若懸河矛盾,其實也不,因為正式場合和私底下裏,簡直判若兩人。

 

還是轉回來,說我那次江南曆險吧。火車在中途,停頓了三個多小時。最後,愣是晚點了5個小時。到半夜兩點,才到常州站。到站之前,往上海去的大學生,勸我跟他一同回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他再想辦法,托人帶我回鄉。要不然,一個小姑娘家,從來沒有來過南方, 火車晚點,又沒有人接送,很不安全。叫人騙去了,就不好了。

 

雖然,之前,我對那位大哥哥印象很好,橫遊長江,又幽默詼諧。我是佩服的不得了。但是,一念之差,讓我逞強的心理占了上風。我毅然拒絕了他的提議。我還是要自己回鄉。就算因為晚點,奶奶不會來接我了,可還有爸爸的回鄉地圖墊底啊。我總不能第一次出師,就出師不捷,以失敗告終啊。雖然大哥哥許諾會送我回來,但是那樣給別人添麻煩,也是太沒麵子了。好像顯得自己太無能。當初咋咋呼呼,硬嚷著要來的是我啊。這還沒有到站呢,就想要打道回府了。那多丟麵子啊。

 

那個時候,交通和通訊,都還不夠發達。這半路上晚了五個小時,站台上並沒有得到通知。所以,除非是死心眼,愣在車站等五個小時接人,還是淩晨兩點鍾的光景。那可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奶奶不是這樣傻的人,她推測一定是出了什麽問題。所以,夜裏兩點鍾,晚點到站的火車,除了我們這些下車的乘客。可是沒有看到一個接站的人。

 

我並沒有絕望,撐著最後一口氣,跟著人群,也跟著爸爸的地圖,來到長途汽車站候車。半夜兩點,並沒有多少人住宿---------誰有餘錢,那個時候。都是在車站,等待天亮,好買回鄉的車票。這個時候,我一個北方姑娘的打扮,又是孤身一人,在人群中這麽出格。我忽地一瞥,就發現左右有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猥瑣男人,抽著煙。他用一雙色迷迷的雙眼,有意無意的瞄著我。那是我第一次,地地道道的從現實生活中,體會到色迷迷這三個字,是多麽可怕猥瑣的目光。他那種看法,好像我是他囊中的獵物,看得我脊背直發涼。無論我一退再退,他始終不遠不近得跟著我。

 

嚇得我,又一麵強打精神,故作鎮靜。不願意給他看出端倪來。孤身一人,至少氣勢上不能輸啊。更不能讓他看出,我真的隻是孤身一人啊。我隻好拔腿就跑,好像去找什麽人似的。可是他卻施施然,不徐不急得跟著我。好像算準了,我跑不出他的手掌心似的。這個時候,迎麵有個小寒皮,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擋住了我的去路,跟我搭訕。深夜兩三點的常州大街上,鑽出來的,也不會是什麽好人了。可是,比起後麵那匹狼來,這個小寒皮,要稍微可愛一點。

 

我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草,也不敢跟他提,後麵的狼。就隨著他,來到城市廣場。隨便找了一個台階,瞎聊起來。從最初的,你是哪裏人,到他大哥的碼子,天南海北,胡吹了一個晚上。而那個四十歲的男人,始終不願意放棄。就在暗地裏,盯著我這邊的一舉一動。好在城市的街燈很亮,我們挑的,也是很亮很寬闊的場地,晾他也不敢公開搶人。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把我迷暈,再往麻布袋子裏一裝吧?再歹,我還有個護花使者呢,以暴製暴,結局還是不會太慘吧?也許那些,純屬我的臆測。

 

我一邊玩著小寒皮身上的鑰匙串,一邊想著脫身的辦法。小寒皮姓什麽我已經忘記了。我也告訴了他,一個假名字。這是我們去溜冰場,常幹的事。一切當然等天亮了再說,但是天馬上就要亮了。現在有這個小毛孩陪著我,我可以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天,可天亮了。我何去何從?我沮喪的,也驚慌害怕的,想打退堂鼓了。想天一亮,就趕緊買一張回程票,回到我熟悉的西安去。就算是在很亂的火車站,或者很偏僻的角落。隻要是在西安,我怎麽都不怕。

 

或者,真地去買一張長途票,循著爸爸的地圖,摸回老家去?可我連老家是什麽樣子都不知道啊。長途車,乘船,小馬車,這麽複雜的路線,我可都是第一次啊。如果讓我寫,我的第一次, 這種小學作文。我就不會像以前那樣,抓耳撓腮,都不知道如何下筆了。這短短的一天,我經曆了多少個第一次啊。

 

天亮了,我隨著小寒皮,在常州的清晨,漫無目的地亂逛。優柔寡斷,我還沒有個定論。所有的事情的發生,我都沒有一個準備。這時真得好巧,迎麵就碰上,焦急找尋我的奶奶。原來,火車晚點,奶奶並不知道火車幾點到。但她沒有放棄,所以就在車站附近,想找到我。而我,也在小寒皮的慫恿下,想到車站播放尋人啟事的。找到奶奶後,就很容易的甩脫了寒皮。他也沒有理由再纏著我了。

 

隻是我弄壞了他的鑰匙串,我想賠他5毛錢的。但是,他沒有要。我覺得心下很歉然。其實,除了在街上猾狡一下女孩子,他也沒做什麽壞事啊。憑什麽他在我的眼裏,像個小流氓似的。隨後,跟著奶奶坐車坐船,結束了我這次,驚險旅程。途中,我仍然驚疑不定,不斷向後檢測,是否還有人跟蹤。真是出門經驗太少,草木皆兵,給我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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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驗回顧

 

第二年回鄉的時候,我已經對路線熟悉了。就雄赳赳,氣昂昂的,帶著我姐姐回鄉了。每次旅程,尤其是一個人的時候,總會碰到一些新鮮事。有好事,也有壞事。除了我臆想的凶險外,一切還算發生的,平平安安。其實,我也沒有什麽法寶,就是路,一定要自己找。一定要知道自己去哪裏,和怎麽去。

 

如果你熟悉交通路線,別人就算看到你是一個,弱小的女孩子,也沒有辦法拐騙你。還要跟著人群,不要落單。不要天黑趕路,或者往偏僻的地方去。切記的一點就是,千萬不要跟著陌生人,全盤的信任,由他帶路。問路是可以的,但是腿,一定要長在自己身上。

 

初中以後,我幾乎年年暑假回鄉。很多數時候,是和姐姐一起。但也有不少時候,是單身而行。每年九月返校的時候,我總是比同班同學,要黑一圈。她們總是追問我去哪裏了,為什麽曬得這麽黑。我們主要是在江蘇和上海一帶,遊玩。但是,所去的地方,幾乎每次都是第一次去,所以找路很重要。乘坐的各種交通工具,和碼頭港口,也都是第一次經曆。所以,有幸增長了很多見識和經驗。

 

有時候,也會走錯路。有一次,竟然坐錯車到了鹽城,據說這裏是黃橋燒餅的老家。我們一下車,就被蜂擁而上的民工堵截搶生意,問我們要不要坐他們的車。那陣勢,倒著實嚇到了我。我也曾跟從姑父,去過七圩,八圩,看滾滾而來的長江,聽他講海上曆險遇難的故事。

 

在那些年的暑假裏,我們幾乎走遍了江蘇大大小小的市鎮。蘇州的獅子林,杭州的西湖,無錫的元頭灞公園,梅園,南京的長江大橋,荷花池,南通的佛山,上海的十六鋪碼頭,豫園,,,,,,,,,,,,等等等等,去了好多地方。火車站和碼頭,真是很亂的地方。為了省錢,我們通常晚上坐火車,省去住宿的費用。其實,在江蘇的小城市裏住宿,一般的費用,一張鋪,也就是五,六塊,甚至十塊錢。可那時候,十塊錢不是一筆小數目。尤其對於,我這個初中生來說。很多時候,我和姐姐一起出遊,互相照看,能放心一點。但是,我自己單身的時候也不少。我們總是絞盡腦汁的省錢,這樣可以多去一些地方,或者買一些自己喜愛的小玩意,紀念品,土特產等等。

 

上邊說,火車站和碼頭亂,是常識,但也非空穴來風。雖然一人出行時,有時會自己嚇自己,臆測一些不會發生的可怕事情。諸如,給飲料裏下迷藥啦,搶劫偷盜啦,拐帶人口啦,什麽的,也許是在電視看的橋段。但是,現實生活中也是存在的。有一次,晚上在一個南方的小站候車。迷迷糊糊的抱著我的行李,欲睡非睡得。忽然間,第一列候車廂,傳來一個女孩子掙紮哭叫的聲音。幾個人推推搡搡的,把一個跟我年紀一般上下的女孩子,推拉著走。因為女孩子抗拒掙紮,好半天,都沒有走完侯車列。

 

周圍候車的人,寥寥無幾,但是無疑都聽到了。卻個個熟視無睹。我也是單身一人,自身難保,也是大氣不敢出。生怕自己,也被人虜了去。但是我想,這種現象總歸不是正常的事,很可能就是拐賣吧?為什麽晚上值班的列車員,不管呢?窮鄉僻壤,有很多女子被拐賣了,去做人家的老婆。我的家鄉,就有很窮的鄰居,從更窮的地方,買來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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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間逸趣

 

除了這些醜惡的事件,鄉間的生活,還是很有逸趣的。我也不是憂天下之憂的範仲淹,孩子的心氣,半點都沒有減少。在鄉間的生活,不事勞作,不用起早,跟世外桃源的生活似的。當然,這隻是對於我們這些,城裏來的嬌小姐來說的。我的堂兄弟姐妹們,日日生活在這裏,所有的勞作辛酸,都得體嚐。哪像我們,偶爾到地裏來,頂著日頭,割割韭菜,摘摘西紅柿,黃瓜,茄子什麽的。或者,再去河裏摸魚,釣蝦,抓黃鱔泥鰍。都跟玩一樣,哪裏像做農活。我還經常到豇豆地裏除草,結果把正經的苗都給除了。我不認得呀,害得姑父,笑著罵了我好幾次。

 

對於我們來說,在鄉下最苦的事情,莫過於挨蚊子咬了。我們皮膚比鄉下人薄,易於穿透,真是鄉下蚊子們的美餐了。鄉下蚊子,個頭又大,還有黑腿花蚊子,好像唾液都有毒似的,咬得我們渾身紅腫,又癢又痛。吃夜飯那一會工夫,就渾身上下,遍體鱗傷了。真是勁頭不小。哪裏像城裏的蚊子,褐腿又輕巧,安靜斯文。咬起人來,溫溫存存的,都幾乎沒有感覺。

 

那麽如果,剛才的情況反過來。即:如果他們鄉下人,到我們城裏來,也是客人。也不用做什麽活計,也一定也覺得是,跟世外桃源一般似的。因為,我的小堂弟,曾經到西安來看過病。也有類似的經曆。我帶著他,四處去逛。大馬路上,五顏六色的商品,自然很吸引他。而且,頓頓都有好吃的。那些小籠包,還有我現在都已經叫不上名字的,肉茄子,等等,也是讓我直流口水啊。平常日子,哪裏吃得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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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才有風景

 

似乎閑話太多了。等多年以後,我大學畢業來到了上海。下鄉更是經常的事。老爸有了車以後,更加方便。天天在這邊生活,南方的地理和人情,才不再像,原來那樣的詭譎。也許是熟悉了,風土人情不外如是。後來,居然連嫁個老公,也是浙江人。這下,江浙一帶,走得更勤了。

 

遠處,才有風景。那麽,熟悉的地方,就沒有了風景吧?再也不用,時時刻刻,擔心被人騙了。不過,當年隻身南下,四處闖蕩的小女孩,現在,已經長大成人了。當然,也就增添了許多,人事的經驗。隻身出行的時候,再也不會像當年那麽樣,前怕狼,後怕虎的了。這下反過來,倘若回到北方,就該怕他們,動輒出手的拳頭了吧?做事就不敢,太極太火,把他們惹毛惹操了,就不好了。而相對來說,在南方,再怎麽惹急對方,隻敢動頭腦。還不敢對你,拳腳相加的吧?真的是,風情各異。哪裏都有,水土不服的現象。

 

14歲那一年的出遊,的確給我增長了很多的見識和膽識。從那以後,四處遊走,就沒有懼怕過。擔心是擔心,但是沒有怕過。等到後來,隻身去昆明上大學,要在成都倒車簽票,都是小菜一碟,不在話下了。

 

大部分時候,隻有男孩子,敢闖蕩,敢做的事情,我都巾幗不讓須眉。除了學習,日常生活上,我也是不示弱的。他們中有些人,或恐怕是,硬著頭皮上。而我,幾乎是輕鬆上陣。真的拜老爸所賜,在這些方麵磨煉過,經驗多了。不過,西安的女孩子,向來是潑辣勇敢。在西安這種,寒皮遍生的地方,“怕”,也得上陣。真的是,從小給逼得培養出來了。要不然,沒辦法生存啊。會被人欺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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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話昆工

 

這裏閑說兩件事。大學二年級的時候,我們接受疫苗注射。排在我們班的一群男男女女中間,我看到了護士手邊的一次性針頭,就要求她用那個給我。其實,這兩種針頭,是隨便你挑選的。但是那個時候,一次性針頭,才剛剛出現,還算新事物。它的針頭比普通針頭粗多了,因為怕疼,還沒有人敢嚐試。我因為之前在醫院裏見過,覺得它很衛生,就要求用它了。護士很莫名,因為大家都要求用傳統針頭。於是,她告訴我,可能會比一般針頭痛。

 

我立刻回答道,沒關係。這一下,所有的同學對我側目,好像,我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一樣。 連男生,都不敢嚐試的一次性針頭,倒叫我一個小女生,玩於股掌,好似看的不在話下。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的事情,令我不知不覺之中,成為班上三大怪人之一。我們班級有八十人之多。這是後來,我才知道的小道消息。我卻沒有機會再去追問,另外兩個怪人是誰?

 

第二件事,發生在我上大學的第一年的寒假。那時,正趕上春節前的回鄉熱潮。從昆明返家的時候,原本就很亂的成昆線上,更是擁擠不堪。到成都站之前,幾個大站上,上下車的門,都被把得很嚴,沒票的,更別想上來。於是,很多民工,就企圖翻越車窗上下。我們把車窗,關的嚴嚴的。因為過道裏都是人潮,不可能再容納人了。諾大的車廂,像沙丁魚罐頭似的,幾乎都沒有站立的立錐之地。連呼吸都要窒息,想挪動一下,去趟廁所,更是難比登天。

 

這種狀況之下,外邊的人,還要上來。他們拚命的拍打車窗,想敲碎它們,翻身上來。再擠進人來,無疑對車窗內的人,造成甚至是,生命的威脅-----------------太擠了。而且還要完成兩天兩夜的路程,這對任何人的體質,都是一個考驗。就在這時,我們這邊的車窗,終於被迫打開一條縫,一個蠻牛力的民工,已經擠進半個腦袋。

 

這兩節車廂,都是我們昆工的學生,大部分都是陝西同鄉人。我們同車外的人,群情洶湧,已經鏖戰了好幾十分鍾了。我一個大四的師姐,大概不是第一次鏖戰了。每年春節回鄉的火車,大概都是這般光景吧?她比男孩子還勇猛,指揮著我們,又叫又罵,又嚷又打,硬是把這個湊進來的腦袋和半個身子,成功地趕下車窗。她的那股凶悍潑辣勁,連我在西安都很少見到。外邊的民工,被師姐和我們一群學生,嚇倒了。就轉到其他車廂鬧事,而我們這兩節,就因為我們的奮力拚搏,能比其他車廂,更安全的抵達目的地。

 

不過說到坐火車,除了新疆荒蕪地帶,會更亂一些外。從昆明出來的兩條線,一條成昆線往西,一條經由貴州的貴昆線往東,可以堪稱是中國最亂的火車線。真是越偏遠,越窮的地方,治安越差。因為交通的不便利和不發達,即使是西安這樣的大城市,也很亂。普通人,想要買到一張臥鋪票,必須七拐八拐,通關係,找後門,這麽曲裏拐彎,才可能買得到。對大庭廣眾的售票窗口,從來像是,聾子的耳朵--------擺設而已。想不托關係,直接從售票窗口拿到臥鋪票,真是好天真,是天方夜譚。要不然,迫不得已,買黃牛票,真是貴得嚇人。

 

恐怕上海人,就理解不了,這買票的難度。他們的票並不是那樣緊張,不值得黃牛黨,大做文章。短途票更是如此。為買一張票,絞盡腦汁,托盡人情的事情,恐怕在他們眼裏,是不可思議的事情。甚至為了買一張票,經常要跟平常看不上眼的寒皮,打交道。因為他們在這方麵,都是特別有門路。這種狀況之下,能買到車票的人,在我眼裏,都是特別有本事的人。現在,什麽事情都進步了,這種買票難的事情,恐怕很少有人體會到了。但是在中國,緊俏的事情,像房子啦,車牌啦什麽的,一樣要托人情,走關係,避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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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的心,沒有歸宿

 

原來是,隻喜漂泊動蕩,不喜歡回家的人。喜歡做一顆遊魂,終日在外邊遊蕩。誰知道,有了獨闖天下的勇氣和本領後,就真的,一直遊蕩漂泊到現在了。雖然,走過很多的地方,國內和國外。但是漂泊久了,就倦了,累了。有的時候,真想,在一個地方,生活一輩子,不挪窩。其實,這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真的有種,很安定的感覺,很安定,很幸福的一輩子。

 

來到國外,看到異域風情。是,我是眼界開了。但是國外,有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有離開,生養他們的地方。他們也以此為榮,以他們自己的家鄉為榮。我在他們的國家,都去過很多地方。他們自己反而,連省界都沒有出過。更別說出國了。有新聞說,他們偶然一次出差到國外,連出國要辦簽證,這樣簡單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結果在海關口,給擋回來了。

 

我們聽到都覺得好笑,可是,從另一個角度想。我們自己也很悲哀,被迫背井離鄉。能守著自己的祖屋祖業的,幾乎沒有多少人。誰又能像國外的人一樣,守著自己的祖屋祖業,而又能安居樂業的?

 

現在又不是兵荒馬亂,可是為拮據的經濟所迫。現在的中國,也很發達。但是富起來的,畢竟是少數一部分人。這個少數,也許比過去多很多,可以擴展到白領階層。但是,大部分的農民弟兄,民工子弟,下崗職工,都還處在水深火熱中。買菜,就不說了,還算便宜。但是想買件像樣的衣服,或者家電產品,就難免要縮手縮腳的。請客送禮,更加肉痛。更別說,名牌商品,那幾乎是,地位的象征。普通人家,哪裏買得起。歎一句,物價實在太高。

 

漂泊生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隻是這樣漂泊,並非為了獵奇和浪漫。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迫不得已。安居樂業,我也想啊。可惜,可望不可及。網上有人說,一生隻跟一個人睡覺,隻與一個人牽手,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那麽,一生,隻在一塊土地上生存綻放。在這塊土地的一小片方圓之上,哪怕哪裏長了一棵小草,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而不再漂泊遊走,是不是,也是一種幸福。真的,這種安然,這種淡定,又何嚐不是一種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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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子無家

 

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為什麽要自己找挫折,找難受呢?原來喜歡做遊子,現在更趨於一個安定的家。可惜,天大地大,卻沒有我心靈的安息之處。走到哪裏,都是異鄉人。真是:

 

少小離家老大歸,鄉音未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隻可惜,我的鄉音在哪裏?長在西安,不會說陝西話;生在江蘇,聽不懂家鄉話。說是個四不象,倒是更像一些。別人思鄉,有家可思。我思鄉,卻無歸處。倒不如,隨遇而安。將來,自己孩子是哪裏人,我就跟了他去,算哪裏人吧。

 

這一點上,倒像我母親。我母親,說不上,是北京人,還是西安人。她早年飄泊在外,三四十年過去,要回鄉的話,也真的不知道,她的家,可以定位在哪裏。我們沒有家,先生的家,就是自己的家。將來,孩子的家鄉,也就是自己的家鄉了。好像這樣說,有點本末倒置了。 因為孩子的籍貫,都是從父母的。

 

不過,像我們這些常年在外的人,哪裏呆得久了,受哪裏的文化熏陶教養多些,哪裏就是生養自己的土地,是可以奉為家的地方吧?遊子無家,心有家。天大地大,哪裏都是容身之處。唯有這樣,才能減少些悲哀吧?正如網上有人所說,“吾心安處,是吾家。”

 

願天下的遊子,都有家可歸。

2009-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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