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誌願軍戰俘俘虜了美軍戰俘營長官

(2010-12-07 13:05:17) 下一個

看押戰俘的美國將軍成了戰俘的戰俘,華盛頓惱羞成怒,杜德被自己方麵監禁起來。

生活中真是充滿了戲劇性。

不久,“人間地獄”巨濟島戰俘營中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戳穿了美軍“自願遣返”、“甄別審查”的畫皮,使華盛頓的頭頭腦腦們大丟臉麵。同時,也對停滯不前的板門店談判有所促進。

這就是讓美國人目瞪口呆、朝中方喜出望外的“杜德事件”。

弗蘭特·杜德,美國陸軍準將,時任巨濟島美軍戰俘營長官。他年愈五旬、身體肥胖,手中握有對成千上萬戰俘的生殺大權,平時傲慢得很,根本不把卑賤的戰俘放在眼裏。可他恰恰沒料到就是這些被他關押的形如草芥的囚徒,斷送了他的前程……

下麵,讓我們按照事件進程再現1952年初夏那幾個不尋常的日子吧。

五月六日

傍晚,關押在76聯隊的朝鮮人民軍戰俘向管理該營美國憲兵第94大隊長威爾伯·雷汶中校提出要求:讓巨濟島戰俘營總管弗蘭特·杜德前來談話,不然將繼續進行絕食鬥爭。

在這之前,中朝戰俘們為了抗議美軍以“自願遣返”、“甄別審查”為名,虐待、迫害戰俘的罪惡行徑。曾連續舉行示威、絕食、拒絕“甄別”等形式的鬥爭,使美軍當局十分頭疼,但影響不大,他們決心不懼風險,采取非常措施,引起世界矚目,戳穿美方製造的種種騙局,迫使敵人停止違反國際公約和人道主義的政策,促進板門店談判……

一切都在按照周密的計劃進行著。

雷汶中校將信將疑;“有什麽話跟我說不可以嗎?”

“不行!隻有最高長官來談,才能解決問題。屆時我們將不再絕食,也可以讓你們登記名簿。”

“是嗎?那好吧,我去報告杜德準將。”

實際上,這些管理俘虜的官員們也擔心戰俘們出事,那樣他們可擔待不起。現在有這麽好的機會怎能不利用呢,當然他們不知道,這隻是戰俘進行鬥爭的一個誘餌。

五月七日

下午1點30分,一個攜帶兩挺重機槍的美軍步兵排開到76聯隊門前警戒。巨濟島的總管杜德準將在雷汶中校的陪同下,乘坐一輛裝甲車前來。他聽說隻有他出麵,戰俘們才肯服從管理,一種傲慢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決定接受要求,親自與戰俘們談談。

他搖晃著肥胖的身軀,走近到戰俘營門前站住了。雷汶手捧著一本厚厚的“日內瓦公約”緊隨其後。幾名衛兵也跟了過來,衝鋒槍對準大門時刻準備射擊。

戰俘代表不滿地指出:“在這種氣氛下根本不可能進行談判。”

杜德大大咧咧地揮了揮手,讓衛兵們退到後邊,然後就隔著鐵絲與他的俘虜們談起來。戰俘代表義正辭嚴地列舉了美軍虐殺戰俘、強迫“甄別”,隨便中斷供水、糧食以及其他侵犯戰俘合法權利的暴行,向杜德及美軍戰俘管理當局提出了強烈抗議。

“有這回事嗎?本人不記得有違犯了公約的事情。雷汶,請你查一查。”

“是,將軍。”

“我們要求你保證今後不再發生類似事情。”

“笑話,根本就沒有的事,要什麽保證?”整整談了兩個小時,杜德不是死不認賬,就是狡辯抵賴。後來,他有點不耐煩了,竟掏出指甲剪刀,心不在焉地剪起指甲了。“哢、哢……”一下一下地就象剪著戰俘們的心,最後爭取和平解決問題的願望破滅了。他們決心采取行動。

3點20多分,戰俘們紛紛聚集到門前聽代表談話,越來越多。此時,按慣例該由戰俘勤務員把糞桶運到海邊倒掉。幾個戰俘打開門出去了,因一會就回來沒有關門,就那麽半開半關地虛掩著。突然,門開了,十幾名人民軍戰俘衝出來,一下子抓住杜德,連推帶拉地弄進戰俘營裏去。也有兩人向雷汶撲去,他畢竟年輕一點,眼明手快,緊緊抱住門前的一根柱子,驚呆了的衛兵端著刺刀跑過來了。雷汶這才脫險,可杜德就卻不那麽走運了。

“Saveme!saveme!”(英語“救救我!”),他聲嘶力竭地叫喊著。被關進了他們一手建造的戰俘營。大門很快就從裏麵關死了,還插上了鐵杠。數分鍾後,76戰俘營門前,掛出了一條用英文書寫的7公尺長、2公尺寬的巨幅標語:

“我們生俘了戰俘營長官杜德準將,絕對保證他的生命安全。待我們和他進行正當的談到完畢後,就安全地將他遣送給你們。如因嚴重的武裝行動而造成的不良後果,將由你們負完全責任!”

這個消息象一次熱核試驗似的,立即震蕩了巨濟島,傳遍了朝鮮戰場,轟動了全世界。

侵朝美第8集團軍司令官範佛裏特慌了手腳,一邊報告李奇微,一邊與設在釜山的第2兵站司令雅溫特少將聯係,製定了“盡可能地避免行使武力,勸說其釋放杜德”的方針,並馬上派二兵站司令部參謀長格裏格上校乘飛機前往巨濟島以武力為後盾,收拾殘局。

立時,一陣陣淒厲的警報聲呼起來了,巨濟島上空陰雲密布。一輛輛坦克車、裝甲車,一隊隊荷槍實彈,如臨大敵的軍警團團圍住了76戰俘營。擺出了一副武裝鎮壓的架勢。朝中戰俘們無所畏懼,卻把美國將軍杜德嚇壞了,他請人送出來一份親筆簽署的命令:

為防止事態擴大和保證我的安全,我命令絕對禁止開槍。並同意立即召開全島朝中戰俘代表大會,協商解決問題,即令我的副手柯爾遜上校將代表們接來,並將部隊適當撤出76聯隊。

是的,如果美軍不試圖使用武力,杜德的安全是有保證的。看來戰俘們優待“俘虜”的政策絕對比杜德執行得好。他單獨住在一頂大帳篷裏,裏邊用毯子隔成了幾間小屋、臥室、辦公室、盥洗間,應有盡有。他的夥食是由外邊傳送進來的,兩名不帶武器的美軍士兵被允許前來服侍他。為了便於聯絡,戰俘們同意將一條電話線接進營內。

當天晚上,忙壞了美軍管理人員。他們乘著吉普車四處奔波,將各戰俘營的代表接到76聯隊開會。奉命到602營地接誌願軍戰俘代表的是詹姆斯少校,他喊著:“快!快!”要孫振冠、張澤石、柳一等人上車去參加杜德將軍召集的戰俘代表會.孫、張、柳等人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隻是從車窗中看到沿途戰俘營內人聲鼎沸,歡呼雀躍,心中還在納悶。懂朝文的柳一聽了一會兒,激動地說:“他們……抓住杜德了!”

臨時負責的格裏格上校還想出了一個辦法,把關押在特殊監房裏的朝鮮人民軍戰俘李學九上校找來,委托他去說服俘虜們釋放杜德。因為李學九曾擔任人民軍第13師參謀長一職,是被俘的高級軍官,而且表麵上象是並無抵觸情緒。誰知,李學九一進入76戰俘營,立即變成戰俘們的領袖了,有組織有策略地跟美軍當局鬥!格裏格懊喪地想:“好象特意給他們派去了一個領導人似的……”

晚9時,朝中戰俘舉行了談判代表團成立大會,到會的有17個戰俘營的43名代表,其中誌願軍代表4人。釜山地區的傷俘和女俘代表將在次日到達。大會場的牆上掛著中朝兩國國旗,四周綴著鮮豔的紙花。大會選舉了人民軍的李學九為團長、誌願軍的孫振冠為副團長,確定了談判方針和鬥爭策略,準備充分利用這個機會,與美軍好好鬥一場。

五月八日

日本東京,“聯合國軍”司令部大廈。

天剛破曉,氣急敗壞的李奇微指示他的參謀長多伊爾·希基召集主要參謀人員舉行晨會,專門研究這一事件。會後,李奇微決定與前來接替他的馬克·克拉克上將一同飛往朝鮮釜山。這時,李奇微已接到調任北約的命令,繼任者克拉克也於5月7日飛到東京。正在交接之際,“杜德事件”突然爆發,無異於給了春風得意的李奇微一個耳光。他決心設法解決這一難題,體麵地離去。

與此同時,範佛裏特也在加緊布置。他急派在釜山待命的美軍第9團第3營和新調來的一個坦克連趕赴巨濟島,並讓南朝鮮海軍包圍了這個島。那位預先上島的格裏格上校則從各部隊集中了一批優等射手、給島上軍警配發了防毒麵具,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此外,範佛裏特還宣布撤銷杜德的職務,任命美一軍參謀長查爾·科爾森準將為新的戰俘營長官。

範佛裏特和科爾森都是杜德共事多年的同事和朋友,希望竭力保護杜德的人身安全,不到萬不得已不使用武力。就在科爾森準備赴任之際,範佛裏特把他叫到了自己辦公室,焦躁不安地說:“你上島之後,馬上把這份文件交給戰俘領導人。”

科爾森接過來一看,上麵隻有兩項通告:1、立即釋放杜德準將。2、由於杜德準將已被免去所長職務,所以他已經沒有指揮權和談判的權限了。

“另外,你要注意。”範佛裏特接著指示:“在俘虜不釋放杜德的情況下,限定時間警告他們到時要使用武力解決。限時一到,他們還不放杜德,就使用武力突入收容區,在釋放杜德的同時控製俘虜。”

“是,遵令。”

果然,科爾森一上島,立即設法與76戰俘營領導人和杜德準將建立了聯係,將上述通告轉達了,讓他們與自己商談有關事宜。

這時,李奇微與克拉克飛到朝鮮,陰雲滿麵地聽取範佛裏特的報告。當聽說範佛裏特打算與戰俘就釋放杜德的問題進行談判時。李奇微十分惱火,因為這至少要拖延48小時才有結果,對他來說,這種拖延就意味著失敗,完全不能接受。可他畢竟是一個工於心計的總司令官,深知處理“杜德事件”的每一個步驟都會影響到停戰談判。應該在采取措施之前,聽聽首席代表喬埃的意見。於是,他和克拉克又一同飛到漢城,在那裏與喬埃深入地進行了磋商。

同樣被這件事搞得狼狽不堪的喬埃說:“現在共產黨人還不知道詳情,不過他們很快就會知道的,那時在會議桌上,我們一定會因此遭到沉重打擊。”

“你是否認為,任何拖延和姑息都會被對方看作是投降的表示?”

“是的。我們應當要求他們立即釋放杜德,並以武力支持這個要求。”

不謀而合.這些將軍們決心強硬到底,鋌而走險了。為此,他們甚至不惜犧牲杜德的生命。李奇微馬上給範佛裏特寫了一封指示信:要他使用一切必要武力手段包括坦克在內,立刻在戰俘營中建立秩序。如果赤色分子拒不執行這項要求,或者進行拖延,可以開槍射擊。李奇微心裏明白,這樣一來可能會使戰俘們對杜德采取報複行動,但為了美國的麵子,他已顧不了許多了。

十幾年後,已經退休的李奇微在回憶這件事時說:“我對範佛裏特和其他人想拯救一位朋友生命的心情是深表同情的,但我認為,杜德會象每一位其他的職業軍人一樣,在他決定選擇自己的這項職業時,已經做好了橫死敵手的準備。為了支持我國政府否認對共產黨人犯過什麽根本就不存在的罪行,為了支持我國政府堅持我方關於遣返戰俘的立場,已經有許許多多的軍人獻出了他們的生命。在戰爭中,一位將軍的生命並不比一位普通士兵的生命更寶貴。”

說得何等冠冕堂皇,但實際上卻是惱怒杜德給美國丟了臉。醉死不認那半壺酒錢,他已準備放棄那個不爭氣的成了戰俘的戰俘長官了。

李奇微的命令並沒有寫上貫徹執行。範佛裏特雖也讓美三師一個坦克營迅速出發,由陸路行駛二百公裏,再由登陸艦送往巨濟島,但卻沒有下令攻擊戰俘營,他和科爾森對同僚尚有一點惻隱之心,總想和平解決。為此,他們日後付出了高昂的代價……

同一天,戰俘們也在加緊籌備談判。他們向杜德要求承認俘虜協會,並需配備帳篷,桌椅等辦公用品以及聯絡器材。在還未收到免職通知時,杜德予以答應。直到科爾森上島接任,戰俘們才把他視為直接談判對手。

五月九日

全世界的目光都在望著巨濟島。

戰俘營內外,形成了天壤之別。美韓軍警們惶恐不安,戒備森嚴;朝中戰俘們情緒沸騰、揚眉吐氣。幾乎各個戰俘營都有唱歌、跳舞、喊口號的,支持和聲援76營區戰友們的鬥爭。

新任戰俘營長官科爾森做好安排後,與杜德通了電話。他們曾是西點軍校的同學,關係很不錯。科爾森請他放心,正在設法營救。杜德則要求他不要使用武力。說真的,杜德十分感傷:他從未想到過自己光榮的軍事生涯中,還會有這一段被俘虜“俘虜”的篇章,既可笑又可悲。他的妻子聞訊後,驚慌失措,專門從美國趕到巨濟島探望丈夫。在電話中,她失聲啼哭,乞求上帝保佑她丈夫的平安。杜德為了安慰妻子,故意十分平靜地說:“請放心吧,他們待我很人道,在這裏生活得象中國皇帝一樣。”

應該感謝西方的“新聞自由”。這天早晨,歐洲某國電台廣播了“杜德事件”的新聞。石破天驚,這使正在板門店因“戰俘問題”對峙的朝中談判代表團出望外,大受鼓舞。但具體情況不得而知,李克農要代表們密切注意敵方反映,商討適當對策。

在上午的會談中,南日發言時籠統點了一句“巨濟島……”喬埃及其部下臉色陡變,張口結舌,看來打到了蛇的“七寸”。

情況漸漸明了,他們準備孤注一擲,用白色恐怖對待手無寸鐵的戰俘了。形勢緊急,怎樣才能支援和幫助虎穴中的戰友們呢?中朝代表團連夜開會,決定向敵人提出嚴重抗議,敲聲震虎,使其不敢膽大妄為。當夜一時,李克農向北京發電報告:

9日晨,我們獲悉巨濟島我方被俘人員扣留對方戰俘營營長杜德事件。李奇微已下令不惜采取任何行動及任何武力搶救杜德。不管我方被俘人員是否最後釋放杜 德,我方被俘人員之將遭受血腥屠殺已成不可避免。為聲援我方被俘人員的義舉,為了揭露對方的所謂“自願遣返”的實質,將這一事件有利地運用於談判鬥爭中,我們得有在會議中對此作一嚴正表明的必要。根據整個事件尚在發展中,目前我們所能抓到的隻有李奇微的聲明。表示的方法,可先由南日同誌在會上提出奉命抗議和警告的文件。

北京也在密切關注著這件事,幾位領導人均徹夜未眠。毛澤東主席於當夜4時半即回電:

同意在10日會議上由南日同誌宣讀抗議稿,並應將其發表。

還是這天下午,急不可耐的李奇微、克拉克和範佛裏特匆忙登上巨濟島,研究最新對策。三位上將君臨一個小島會商,可見這件事具有一種怎樣的震撼力。

經過一番緊鑼密鼓後,他們決定:不允許任何新聞采訪,期望不流血的解決,將各區分散開。為此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要行使包括火力在內的武力,但要注意不要陷入近戰格鬥。如果確有必要,可以承認成立俘虜協會和使用電話車輛。但談判的時間要限於明天即10日的10時整。

然而,上述計劃未能完全實施,美方又陷入了被動,作為局外人又是當事者的克拉克在他那本《從多瑙河到鴨綠江》的回憶錄中有過如下記載:“在這個重大的時刻,我雖然還不是直接的責任者,但因為幾天之後我就要不得不負起責任了……作為我們的感情來說,我考慮我們應當使用武力把杜德救出來。李奇微給範佛裏特使用兵力的全權,並強調應迅速行動。但是科爾森和俘虜的談判,雙方都作了一點讓步,使得實行以武力救出的命令推遲了。……和被關了起來的杜德通了電話這件事,反而讓科爾森吃了苦頭。”

事情的進展是這樣的:按照三上將的決定,由科爾森向76戰俘營發出最後通告:屆時如不釋放杜德將軍,將使用武力。可是,預定擔負突擊任務的坦克部隊還未到達,沒有坦克,就不能避免美國士兵大量流血。科爾森不願冒這個險。加之一動武,杜德就等於被宣判了死刑,科爾森猶豫著,想再等一等。

太陽落山了,陰雲罩上來,一場大雨從天而降,巨濟島越發被陰鬱的空氣包圍了。76戰俘營內卻是一片熱氣騰騰。按計劃,朝中戰俘們在這個大雨之夜舉行了一個控訴會。憤怒聲討美軍管理人員對失去武器喪失戰鬥力的戰俘殘酷迫害和虐殺的罪行。杜德作為戰俘營長官也被“請”來參加會議,實際上,他是扮演了一個受審的角色。

會場設在一個新支起的帳篷中,布置簡單而莊嚴,鋪著軍毯的五張方桌擺滿了各戰俘營在短短兩天內搜集到控訴材料和實物證據。有血衣、毛發、以及看守們打人殺人的木器鐵器等。大會主席宣布開會,然後對杜德說:“我們允許你申辯,但要尊重事實。”

各戰俘代表們輪流起立發言:有的怒火滿腔、有的聲淚俱下,列舉了大量美方迫害戰俘、利用所謂“甄別”,強迫戰俘背叛祖國的令人發指的事實。人民軍女俘代表泣不成聲,述敘了美軍獸兵如何肆無忌憚地強奸輪奸女俘,有的下體變成癱瘓、有的被逼神經失常,甚至強迫她們裸體在大街上示眾……誌願軍代表孫振冠也詳細講述了“四·八甄別”時林學逋、楊文華等被剖心殺害的經過。

不知是真是假,杜德聽著這一切,顯得十分震驚,作為“人”的某種東西在他身上出現了,他站起來說:“我就任戰俘營長官並不長,我是個軍人,一向認為軍人不應過問政治。我隻希望我的戰俘營內少些麻煩和騷亂,想不到竟存在著如此殘酷、野蠻的流血事件,對此我深感不安和遺憾……”

就在這時,戰俘營外加緊了調兵遣將,新增援來的第9團第3營和由20輛巴頓型坦克、五輛噴火坦克組成連冒著大雨和黑夜登島了。科爾森準將迅速把8個美軍營展開,在各要點上配置了兩挺機關槍並任命第38團團長卡南中校為突擊隊長,所有槍炮都裝填上子彈,各個士兵都帶防毒麵具,準備於次日10時強行進入76戰俘營,平息“暴亂”。

一切就緒後科爾森又給杜德打了電話,互致問候後,杜德要求他看在老同學的份上,盡量爭取和平解決。科爾森有苦難言,一時不知說什麽好,隻好說聲“再見,祝你做個好夢!”

可他心裏清楚:明天還不知能不能“再見”呢!

五月十日

上午,板門店談判會場。

開門見山,南日將軍代表朝中方麵義正詞嚴地宣讀了一份抗議書:

我奉我方司令官之命通知你方:在我方被俘人員被你方收容期間,你方就有計劃地采取一係列的野蠻辦法來實現你方蓄意已久的強迫扣留我方被俘人員的目的,你方這種在自願遣返名義下進行的罪惡行為,徹底破壞了日內瓦戰俘公約,違反了人類行為的最低標準。我方被俘人員對於你方這種非法不義行為的反抗完全是正當的。你方對我方被俘人員所進行的接二連三的血腥鎮壓,都不能動搖我方被俘人員要求遣返的堅決意誌。你方司令官竟於最近公然聲稱要對手無寸鐵的我方被俘人員施行又一次的屠殺,這是不能容忍的。你方應該清楚地知道,保護雙方司令官收容下的戰俘的安全,並尊重他們的人格,乃是雙方司令官所不可逃避的義務。你方必須對我方被俘人員的安全負完全的絕對的責任。

慷慨激昂、痛快淋漓,如疾風驟雨般地傾瀉在美方代表頭上。喬埃、哈裏遜等人麵對事實、狼狽不堪,試圖張口辯解,卻什麽也說不上來……

幾乎就在這個同時,巨濟島上的大雨停了,可陰雲濃霧依然彌漫。76戰俘營送出來一份以領導人李學九名義提出的“釋放杜德四條件”。條件文本是用英文書寫的,全義如下:

李學九致巨濟島戰俘營長官:

1952年五月10日:

一、你們要立即停止野蜜的暴行,侮辱、拷問、強迫寫血書聲明的做法,脅迫、監禁、大量殺人、使用毒氣和細菌武器,把俘虜當作原子武器的試驗材料等不法行為。你們應當按照國際法保證戰俘的人權和生命。

二、要立即撤回對朝鮮人民軍和中國人民誌願軍戰俘進行的非法的、不合理的、所謂自願遣返的主張。

三、立即停止所謂“甄別審查”,以防因此使得幾千名朝鮮人民軍和中國人民誌願軍被再武裝起來,被非法的陷入永久的奴隸之中。

四、承認從朝鮮人民軍和中國人民誌願軍的戰俘中選拔出來的戰俘代表委員會,並與其密切合作。這個委員會在得到解決上述問題的滿意的書麵答複後,將把美國陸軍準將杜德交給貴方。我們期待著貴方熱情而有誠意的文字答複。

老實說,站在“聯合國軍”的立場上,他們實在難以接受這些條件。如果承認了第一條,那麽就等於承認了對方所指控一切殘暴罪行。如果承認了第二條,那麽就使自己的代表在板門店談判中處於不利地位。隻有對“甄別”已碰了壁的第三條,是唯一能夠考慮的一條。

科爾森看到這個要求文本時,時間己接近上午10時。他連忙請示上司同意,決定暫停行使武力,認真研究戰俘們的條件,力爭保存杜德的生命。經過一番長時間的準備後,科爾森以“第一條是違反事實的。第二條我無此權限,關於第三條,隻要釋放杜德,以後可不進行強製審查及所謂‘甄別’。至於承認第四條,組織戰俘委員會,他表示待釋放了杜德之後再協商細節問題”等等。

這種回答當然不能令人滿意,但畢竟是破天荒地開始了談判,來來往往,一直到傍晚,雙方都在進行著文字上的討價還價。

飛回東京的李奇微,心兒還在巨濟島。關於戰俘的所有報告,他都要親自審閱。當他看到科爾森答應了第四條時,很不滿意,他擔心同意設立“俘委會”,不就等於默認了第一條的責難了嗎?馬上打電報要其撤回答複書,可惜已經遲了……

接下來,李奇微更加坐立不安,等待著來自巨濟島的每一個消息。可是科爾森正忙著與76戰俘營談判,沒顧得上寫報告。這使李奇微感到從未有過的焦燥與難耐,甚至發出一封電報向部下要報告,可見其對“杜德事件”是多麽關注啊!

這封奇妙的報告是這樣寫的:

本職由於得不到貴軍之俘虜收容所長對俘虜的最新要求所采取之措施的迅速而正確的報告,正處於非常不利的地位,在發布今後的指令上感到非常困難。

不光他是這樣,連科爾森的直接領導範佛裏特和雅溫特少將,也得不到準確而及時的報告。事實上,科爾森正忙得不可開交,與朝中戰俘談判交涉。他曾一連三次寫出回答信,隻有第三次比較積極、客觀、富有建設性。信中承認了很多戰俘被“聯合國軍”殺害;答應履行日內瓦公約,同時把釋放杜德延期到20時整。這些答複合起來,稱作科爾森文件。除去中止“自願遣返”是其權限之外的事情,其他幾條幾乎都默許了。

據說李奇微看到科爾森的聲明後,暴跳如雷,認為又一次給美國丟了臉。可是戰俘們十分歡迎這份聲明。科爾森複信摘要如下:

我和前戰俘營長官杜德將軍承認有過流血事件發生,結果使許多戰俘被聯合國軍打死或打傷。我可以向你們提出保證,今後戰俘將根據國際法的準則在本戰俘營受到人道的對待。我將在我的職權範圍內盡一切可能防止再發生暴力事件和流血事件。今後如果再發生此類事件,我願承擔全部責任。另外,我們將不再對戰俘進行強迫甄別或任何重新武裝的行動……

主要目的已達到了,戰俘代表團決定簽字,科爾森也簽了字。輪到杜德了,他卻猶豫了一下。在他居住的帳篷裏,他靠著椅背、擦著眼鏡片沉思著,看得出來,思想鬥爭仍然十分激烈。他深知在這樣的文件上簽字,會給他的政府和他本人帶來什麽後果,但事實俱在,不簽又有何用?半晌,他戴好眼鏡、拔下鋼筆帽,在那份聲明上迅速而熟練地簽署了他的全名。周圍代表團紛紛鼓起掌來,祝賀杜德終於邁出了誠實的一步,也祝賀鬥爭取得了完全勝利。

這份聲明很快就傳遍全球,震動了社會各界。一些西方報刊發表文章評論說:“‘杜德事件’使美國的甄別方式開始臭氣熏天起來。”“此後,人們不會再相信美國所謂戰俘不願回到他們祖國的說法了。”“美國政府發言人也承認:這個事件使美國在這個緊要時刻,在整個東方丟臉……”

當天(5月10日)晚9時30分,杜德結束了78小時之久的俘虜生活,被兩位朝中戰俘陪著來到大門前。杜德揮了揮帽子,一個人走出76戰俘營。雷汶中校和另一名美軍軍官在等著他,然後陪同他乘上一輛印著一顆大白星的吉普車駛到某個地方去了。不走運的杜德這回真得成了“俘虜”,不過是被自己方麵監禁起來了。

——摘自《大出兵》肖雲斌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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