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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嶺作戰場,屍骨堆成山”——國共雙方回顧“沙嶺戰鬥”

(2008-06-13 18:47:23) 下一個

  我在關於胡奇才將軍的帖子中有一段論述:“沙嶺戰鬥失利後,吳克華司令員因病休養... ...”。那麽,失利的“沙嶺戰鬥”是怎麽樣的戰役?又為什麽失利呢?

  1946年2月的沙嶺戰鬥,是南滿我軍與美械國民黨軍的一次激戰。關於沙嶺戰鬥的記載和文章不少,著名的有《血紅雪白》以及有關國共爭奪東北及東北解放戰爭的文獻都有記載。此役傷亡對比,軍史記載殲敵674名,我軍傷亡2159名。可能因為此戰我軍失利,親曆者詳細述說這場被稱為“和平前最後一戰”、“沙嶺作戰場,屍骨堆成山。”的有關文章卻難得一見,國民黨軍方麵的文章近年有所披露,現將收集、整理的有關資料,如果有我軍親曆者回憶資料,或有詳細曆史資料的朋友希望能夠補充和校核。 
 
 戰鬥背景: 
 
   沙嶺戰鬥與秀水河子戰鬥都發生在1946年1月5日國共兩黨達成關於停止國內軍事衝突的協定,1月10日,雙方下達停戰令,規定至遲在1月13日午夜,雙方軍隊應在各自位置停止一切軍事行動的形勢下。 

    1946年2月1日,中共中央發出了《關於目前形勢與任務》的黨內指示,認為:“中國走上了和平民主建設的新階段”、“中國的主要鬥爭形式目前已由武裝鬥爭轉變為非武裝的群眾的議會鬥爭,國內問題改由政治方式來解決。黨的全部工作,必須適應新形勢。”    解放區出現了這樣一首陶醉於“和平”、“民主”的歌曲:“從解放區到大後方,從海南島到黑龍江,和平民主的呼聲,匯成鬥爭的巨浪。和平實現了,民主開始了,政治協商會議的成功,標誌著民主的開端,和平建國綱領的實現,指引著新中國建設的方向……”。 
     
        而林彪則表示懷疑並於1月5日電詢中央:“國內和平是否完全可靠?”,中央6日回電:“國內和平有望。”       
           
       而“不解決中共問題,死了也不瞑目”的蔣介石堅持“東北九省在主權的接收沒有完成以前,沒有什麽內政問題可言”,拒絕與中共談判東北問題,並抓住停戰命令中附加的“對國民政府軍隊,為恢複中國主權而開入東北九省或東北九省境內調動並不影響”這一條,繼續向東北調兵. 1946年2月,美國軍艦將國民黨軍新1軍、新6軍、第71軍、第93軍運至秦皇島,轉赴東北前線。至2月底,國民黨軍在東北的總兵力由1月份的13.4萬人增至28.5萬人。 
     
       2月上旬,國民黨軍集中第52軍、新6軍、第13軍共6個師的兵力,分三路沿北寧路向沈陽方向進犯,企圖驅逐東北民主聯軍,維護鐵路運輸,為其後續部隊開進東北和進占沈陽創造條件。南路新6軍新22師由溝幫子、打虎山(今大虎山)之線出動,向盤山、台安、遼中攻擊前進;中路第52軍(欠第195師)由北鎮、黑山出動,向新民、皇姑屯攻擊前進;北路第13軍第89師,分由阜新、彰武出動,向法庫方向攻擊前進,其第267團相繼占領廣裕泉、鶩歡池;第266團與第265團第1營、師山炮連、輸運連等部進占法庫縣城西南秀水河子。 

    針對國民黨在東北的咄咄逼人的態勢,中共中央一方麵采取和平合作方針,爭取把停戰範圍擴大到東北,通過談判和平解決東北紛爭,另一方麵積極做好應付國民黨軍大舉進攻的準備。  

    1946年1月26日,中共中央致電東北局並林彪、黃克誠,指出:“我黨目前對東北的方針,應該是力求和平解決,力求國民黨承認我黨在東北一定合法地位的條件下與國民黨合作,實行民主改革,和平建設東北,在目前國際國內形勢下,隻有這個方針才是正確的,行得通的。因此,企圖獨占東北,拒絕與國民黨合作的思想,是不正確,行不通的,必須在黨內加以肅清。”“由於蔣介石現在還不願承認我在東北的地位,不願和平解決並不願實行民主改革,因此我們在東北要實行和平解決與民主合作的方針,還有嚴重困難,還必須經過嚴重的甚至流血的鬥爭,才能達到目的。”為此,必須努力做到:在政治上“采取一個完全堅定公開明白的和平合作方針,動員全黨全軍及東北人民為東北和平民主而鬥爭”;在軍事上“力求鞏固自己,建立鞏固的根據地,打下長期堅持的基礎,在完全自衛的條件下力求打一二個大勝仗”,如此,“我們必能打破蔣之內戰方針,爭取東北和平的實現與我在東北的地位。”    
    次日,中共中央就彭真26日關於對進攻之頑軍,擬堅決采取自衛之手段的電報,複電東北局:“同意彭意見,在沈陽以南我軍留駐長春路沿線,不自動撤退,作為與國民黨談判條件,如國民黨不與我談判即向我軍進攻,在友方不堅決反對,在我完全防禦的有理條件下(在退避三舍之後)給進攻之頑以堅決、徹底殲滅之打擊。”“務必一戰大勝,煞下頑軍在東北之威風,此為曆史新階段中最後一戰,決定東北今後大局”。請注意中共中央的複電的要求隻是:“煞下頑軍在東北之威風,此為曆史新階段中最後一戰。” 

        東北民主聯軍遵命應敵。2月11日,當國民黨軍第13軍第89師之 266團及265團1營、師屬山炮連、輸送連進至秀水河子時,民主聯軍總部乘其突出孤立之機,令第7旅(旅長彭明治)、第1師(師長梁興初)和保安第1旅之第1團等部,以3個團打援、4個團攻擊,實施圍殲。13日黃昏,第7旅2個團從東南及西南、第1師2個團從北及西北方向發起攻擊,首先奪取虎皮山、北山等外圍陣地,爾後攻入村內,展開激烈巷戰,至14日晨結束戰鬥,全殲該敵。與此同時,阻援部隊殲滅國民黨軍第52軍第 2師一部。此戰,東北民主聯軍共殲國民黨軍1600餘人,繳獲各種炮30餘門、輕重機槍 100餘挺、步槍800餘支、汽車200餘輛和其他軍用物資。此戰,是東北民主聯軍部隊出關以來取得的對美械裝備的國民黨軍第一個較大規模殲滅戰,是國民黨軍“在東北第一次整個團被消滅的開始”。 

    捷報傳到中央軍委,最高統帥部稱讚這一仗打得好,指出:“在秀水河子殲滅頑五個營甚喜,在頑敵進攻下如能再打兩三次這樣的仗,國民黨就不能不承認我在東北地位與我進行和平談判……” 很清楚,中共中央的目標還是建立在“和平談判”上。 

    國民黨軍新6軍新22師占領盤山、台安、遼中後,繼續東犯,企圖攻取遼陽、鞍山、海城等地,控製遼河流域廣大平原,保障沈陽及北寧路運輸線之安全,以便向沈吉線及本溪地區進攻。 
 
   戰鬥經過:
 
      2月11日,新22師第66團(欠1個營)及師教導營2000餘人進占盤山以東沙嶺地區。沙嶺是遼西平原上一個擁有千餘戶人家的大村鎮,有南北兩條街道,街道兩旁都是土牆草屋。村北有3座小丘陵,村南有通往營口、海城、盤山的公路,村東緊靠冰封的遼河。 

      國民黨軍進占沙嶺後,馬上修築工事,以交通溝聯絡土木地堡,並設置多層鹿砦、鐵絲網等障礙物。第66團駐紮於沙嶺村,掌握了村外製高點,並派出1個連進至七台子,師教導營則駐紮於沙嶺附近的馬家店。 

    中共南滿軍區根據中央軍委和東北民主聯軍總部關於保衛遼陽的指示,決定集中第3、第4縱隊主力對新22師進行反擊。2月15日,第4縱隊第10、第11旅共6個團包圍沙嶺,第3縱隊第7旅於台安以南打援,第3縱隊第8、第9旅分別阻擊台安、遼中東犯之敵。 

    南滿軍區的將領們對此戰充滿期待。2月10日晚,軍區司令員兼政委肖華在鞍山召開4縱團以上幹部會議(欠10旅、12旅,實際上隻有11旅參會),動員時強調:這是和平前最後一戰,我們必須動員一切力量,不惜一切代價爭取戰爭勝利。 

    (注:據時任32團政治處主任的張在田老人回憶,當時肖華是南滿軍區司令員兼政委。當時32團政委不在,由張老代理政委。會後肖華對32團團長和他交代,聽說新六軍是全副美式裝備,你們要給我弄幾支卡賓槍)。    4縱司令員吳克華號召全縱指戰員,堅決貫徹上級指示精神,爭取“在和平前最後一戰中立戰功”。 

    4縱官兵滿懷信心地奔赴戰場。旅以上幹部均到沙嶺村外觀察敵情,認為敵人隻有一個團,村子地形又沒什麽險要。 

    縱隊進行部署:以第31團(團長張東林)為主攻,首先奪取村東北高地,控製製高點,然後由村南突破,向村內發展進攻,消滅南街之敵;第29團(團長楊忠基)圍殲馬家店之敵;第32團(團長劉劍秋)進至九台子、窩家口子以北,準備打援和堵擊沙嶺逃竄之敵;第33團(團長朱永山)進至張家口子,為縱隊預備隊;第12旅34團(團長李洪茂)由大東溝趕往牛莊待命。旅率第35團(團長鞠文義)、第36團(團長盧仕勝)仍守備大孤山、莊河一線,遼東軍區(即南滿軍區)配屬炮兵營及4縱機炮營,計野炮4門、山炮13門於四方台東北及河堤一線,占領發射陣地;第4縱隊指揮所設於四方台。  

        2月16日17時,部隊進入進攻出發地(第31團在大台子,第28團在陳家台),炮兵開始炮擊敵軍陣地。4縱的炮兵由縱隊副司令員胡奇才主管,成立時間不長,“土八路”擺弄起洋炮來,自然有些生疏。打出去的炮彈像沒頭的蒼蠅亂飛亂撞,有不少未能打到村裏去,有的竟然落在己方陣地上。炮兵就這樣打了2個小時,直至把炮彈打光。 

    據4縱老人回憶  ,成立不久的4縱炮兵團:“參加沙嶺戰鬥,發射炮彈數百發,幾乎無一命中,支援步兵作戰成了一句空話。”           

      炮擊過後,28團於19時向沙嶺村南進擊。不料,遭遇到敵軍的頑強抵抗。28團2個營輪番衝擊,均被敵軍的反衝鋒頂回來,營指揮員全部傷亡,部隊無人指揮,十分混亂,隻好撤退。 

    新編第6軍是以中國駐印軍新編第1軍的新22師為骨幹,於1944年7月在緬甸密支那擴編而成。隨後,在國內外的抗日戰場上表現出色,積累了豐富的正規戰和山地戰的經驗,成為國民黨軍的“五大主力”之一。該軍“美械裝備,經過美國訓練,參加印緬作戰,炮火和自動武器多,戰鬥力強,老兵很多,都有三五年、七八年的軍齡,其中甚至有個別排長仍當戰鬥兵使用。較頑強,不容易繳槍,甚至一個打倒七八個還不繳槍,帶著遠征軍、常勝軍的驕傲態度。”  

        驕矜的新6軍號稱“國內無敵”的“虎師”,在其軍旗上繡著一隻猛虎。被包圍在沙嶺的新22師的部隊,像落入陷坑的斑斕猛虎,張牙舞爪,不肯就擒。 

    守軍66團團長麵對民主聯軍優勢兵力的包圍,並不慌張,宣稱:“不用援兵,我一個團打他一個軍。”  

    4縱同這頭困獸展開角鬥。擔任主攻任務的31團控製河堤後,派1營2連進攻西北小高地,3連進攻村北小高地。 

    2連奪取高地後,敵軍的炮火便咬住他們。連長優柔寡斷,既不命令部下隱蔽,也不率部撤退,隻是反複調動部隊,變換部署,使部隊徘徊於彈片紛飛的高地,付出無謂的犧牲。 

    3連由於行動緩慢,被敵軍火力擋在鹿砦之外。他們進行3次爆破,均未成功。3連在敵火力下停止3個小時,死傷慘重,失去戰鬥力。 

    1連接替3連發起進攻,終於殺上高地。這時,敵軍投出煙霧彈。戰士們沒有見識過這洋玩藝,被吞雲吐霧的東西嚇住了,2次從敵陣前跑回來。團長隻好親自督戰,才奪取了高地。 

    1營同守軍硬碰硬之後,死傷慘重,全營幹部全部傷亡。當團部調2營趕來增援時,1營無力再戰,2連已自行撤至九台子,2營無計可施,隻得撤退。 

  16日夜,32團在九台子向北警戒,當晚七台子發現敵情,經偵察查明,該敵為沙嶺派出擔任外圍警戒分隊,約一個連兵力被我插斷未能撤回 (注:據敵66團團長 羅英的回憶“從富家莊向沙嶺歸建的第二連,在行軍途中遭匪三千餘人的圍攻,激戰五小時後,隻得退返富家莊陣地,連長王學義負了重傷”。該部敵人應是66團1營2連)。32團即組織1、2營向該敵發起攻擊。戰鬥至拂曉,除少數逃脫外,敵66團1營2連大部被殲,俘敵60餘名。在這次戰鬥中,32團4連連長肖永華臨危不懼,猛打猛衝。在擔任反衝擊的l排受阻,傷亡嚴重的情況下,他親自帶領5班直插敵側翼僅五、六十米處,把敵人的火力吸引到自己方向來,保證了1排順利反擊。為了掩護5班負傷的同誌安全轉移,肖永華冒著敵人的炮火,孤身一人衝入敵陣,一手抓著兩顆手榴彈向敵擲去。後來他頭部負傷,鮮血直流,忍著劇痛,繼續戰鬥,直到壯烈犧牲。戰後,肖永華同誌被縱隊追認為戰鬥英雄,並命名4連為“肖永華連”。 

    據時任32團政治處主任、代理政委的張在田老人回憶,時為團預備隊的2營副營長(孫XX,離休前為廣州軍區後勤部副政委)發現有敵情,立即報告團首長,32團首長果斷下令部隊攻擊,由於敵人處於運動中,沒有任何防禦工事,猝不及防,被32團基本殲滅,還俘虜一名敵營副,繳獲頗多,這是沙嶺戰鬥中唯一的亮點。   

      17日拂曉,軍區決定,為了便於發揮我軍夜戰特長,避免白天部隊被敵炮火殺傷,部隊全部撤出休整。這也給了敵人以調整部署,恢複陣地的機會。 

    晚22時,4縱以3個團再次進攻沙嶺,第10旅28團(團長胡潤生)由村東南突擊,第29團由村西突擊,第11旅32團由村東南突擊,第32團接替31團主攻任務,仍由東北角實施突擊,第31團接替第32團打援任務,第33團接替29團圍攻馬家店任務。 

    32團3營攻入北街後,並沒有派人偵察,而是以2個連盲目向前推進。不料,碰到了鐵絲網。 

    炸開鐵絲網,繼續前進,又被鹿砦攔住去路,傷亡10餘人。 組織爆破,炸開鹿砦,再被敵軍火力壓製在鹿砦以外,傷亡100餘人。營指揮員臨陣躊躇不決,部隊暴露於敵軍的槍口前達1個小時,幹部大部傷亡,2個連僅存40多人。部隊喪失戰鬥力,被迫撤退。 

    配合進攻的1營行動緩慢,接到命令後1小時仍未選好突破點,未能配合3營作戰。發起衝鋒後,又2次失利,幹部全部傷亡。4縱又度過了一個冷酷之夜。 

    18日,4縱為爭取時間消滅敵人,確定白天繼續攻擊,以4個團發起進攻。 

    下午15時,28團的2個連在炮火的掩護下,攻進沙嶺村,與敵軍展開逐屋爭奪。敵軍死戰不退,並以燃燒彈炸毀28團控製的房屋。28團苦戰2小時,死傷慘重,不得不撤退。
趕來增援的34團沒有偵察地形就倉促投入戰鬥,1營兩個連以密集隊形衝鋒,兩次受阻於敵軍的火力,死傷180餘人。 

    黃昏過後,沙嶺守軍停止了射擊。4縱官兵以為敵人已逃跑,有的部隊急忙衝向沙嶺村。剛靠近鹿砦,敵軍的子彈像冰雹般砸來,部隊死傷枕籍。 4縱激戰一夜,還是徒勞無功。 

    19日清晨,2個營的國民黨軍從盤山趕來增援。4縱的情報失誤,錯以為敵援軍是2個團。吳克華率部撤出戰鬥。 

    4縱經過3個夜間和18日白天的連續多次攻擊,共殲敵674人,俘敵100餘名,給張狂的新6軍來了個下馬威。守住沙嶺的新22師卻不敢再在此停留,倉皇撤回盤山。慌忙之中,遺屍300餘具,有的屍體填埋在百姓的菜窖裏。 

    23日,新22師在盤山開了追悼會,將帶回的屍體垛成高高的兩堆,用火油焚燒。士兵見此慘景,大哭不止。軍官在台上講話時,也痛哭失聲。 

    敵軍悲泣之日,4縱官兵也在黯然神傷。一場硬仗過後,自身傷亡高達2159人,其中不少是幹部、戰鬥骨幹。 

    當地的百姓獻出自家存放衣物用的方形櫃子,用來當棺材,收殮烈士。在這冰天雪地裏,堅硬的凍土難以挖掘,不少凍僵的遺體被摞在馬車上,運到冰河用寒雪掩埋。自這個淒涼的2月開始,沙嶺流傳著一句民謠:“沙嶺作戰場,屍骨堆成山。”  
 
       沙嶺戰鬥後,各師團召開烈士追悼大會上,幾乎人人淚流滿麵,泣不成聲,當地群眾送的挽聯寫到:“惜見戰士英勇慷慨死,遼河兩岸草木皆揮淚。”  

      “吃菜要吃白菜心,打仗要打新六軍”的歌謠就產生在4縱這個悲壯的時刻。      
 
戰後總結
  
            沙嶺戰鬥,使民主聯軍的將領們認識到自身所存在的不足。2月17日,林彪在關於沙嶺戰鬥經驗教訓的電報中指出:“沙嶺之敵為新6軍22師之一個團,我直接攻沙嶺者為吳克華部五個團,在數十裏內策應警戒者還有兩個旅。此皆山東部隊,過海後數月來在該處修整而未調動者,故有充分休整。但此次戰鬥結果仍不好,這一次證明了我們過去和現在及今後應采取的作戰方針。此次雖然他們集中了優勢兵力打擊敵人,但同時又未將最精銳部隊使用在主要方向,這仍表示有輕敵觀念。”  

          吳克華承認自己在作戰指揮上“沒有很好地組織幹部研究敵情、地形以及戰術上應注意的事項”。同時,他也認清了新對手的廬山真麵目:“抗日戰爭時期,我們通常是在能夠得到人民群眾積極支持的鞏固的根據地裏進行遊擊戰和小規模的運動戰、攻堅戰,如今麵對的全是美械裝備或半美械裝備的國民黨軍主力,他們一開始便成師成團地向我們進攻。我們的戰術動作和通訊聯絡都跟不上突變的戰爭規模。”“我們不少同誌傷亡於敵人猛烈的炮火之下,致使不少人誇大了敵人武器裝備的作用,甚至產生畏懼心理”。
            
            在追悼會上,剛上任的副司令員韓先楚講話,其中指出:“4縱不提高戰術技術打不了勝仗,據作戰部門的統計,我平均發射2萬發子彈才消滅一個敵人,這怎麽能不受到挫折?”
      
      原32團參謀長,時任12旅司令部參謀主任的江海老人回憶,他當時在大孤山,沒有參加沙嶺戰鬥,但知道部隊傷亡很大,他曾經擔任過營長的那個威海獨立營 (32團3營)一些戰士在沙嶺戰鬥後跑回了膠東老家,有的還是排長,可見沙嶺戰鬥失利對這支經曆了抗日戰爭烽火洗禮部隊的打擊程度。
 
      據時任4縱警衛團政委的周紹明老人回憶:“沙嶺戰鬥我記得很深的一件事。戰後在縱隊召開的檢查總結會上(師、團均有軍政幹部參加),參戰各團在會上大都講戰鬥損失和經驗教訓,而團長劉劍秋在會上講述了他所率領的32團在沙嶺外圍(擔任的任務可能是防敵逃跑或打援)如何打垮了在運動中的幾百敵人,有了不少的俘獲,最後他又頗為風趣地說:‘別看我團是獨立營出身,也能打勝仗,美式裝備的遠征軍也沒有什麽了不起。’這麽一說,引起了會場大家,包括縱隊首長一陣笑聲,活躍了會場的氣氛,此情景我至今難忘。”可見戰後4縱指戰員的情緒低落。
          
          4縱的表現與取得戰果的友軍相比,相形見絀。 吳克華心情鬱悶,患了肺炎而病倒。4縱的領導班子進行了調整:胡奇才副司令員代理4縱司令員,韓先楚調任縱隊副司令員,11旅旅長李福澤任縱隊參謀長,原縱隊參謀長蔡正國任11旅旅長。4縱轉移到鞍山、遼陽、營口一帶休整。 

          從此4縱與新6軍結下了不解之仇,為激勵將士,4縱編了一首歌謠:“吃菜要吃白菜心,打仗要打新六軍;菜心味甜營養好,消滅新六軍建功勳。同誌們大家來競賽,看看誰是大功臣。”詞作者是4縱副政委歐陽文,由10師某團宣傳股長葛複惠作曲。
    
      沙嶺戰鬥是4縱失利的一仗,也是走向輝煌的開始。8個月後,1946年10月,4縱以8個團的兵力,傷亡2128人的代價,在新開嶺全殲國民黨軍美械裝備的52軍第25師(千裏駒師)。總計殲敵8000人,俘國軍少將師 長李正誼下5000人,繳獲步槍,輕重機關槍,戰防槍衝鋒槍短槍共2887支(挺) ,山炮,戰防炮機關炮速射炮117門,汽車三輛裝甲車4輛,電台13部,各種彈藥 100餘萬發。



國民黨軍方麵的文章

當時國軍在沙嶺鎮的最高指揮官——新22師66團團長羅英的回憶,這篇文章寫於1946年冬或1947年春,距離戰鬥發生僅僅有一年之隔。
 
南滿沙嶺戰鬥 

國民革命軍新22師66團團長 羅英上校 撰稿 
    
一九四六年二月八日拂曉,本團(六六)為右縱隊,在接收盤山沙嶺富家莊之任務下,三千健兒雄赳赳氣昂昂的由溝幫子浩浩蕩蕩向盤山挺進,當日無戰鬥。九日我先頭部隊已抵達盤山近郊,偵知盤山匪軍係呂正操領導的所謂“東北人民自衛軍”及偽盤山縣政府三千餘人,我餘汝幹營迂回到達城西南,張鳴鐸營由北向南取三麵包圍態勢,於午後二時先後與匪軍接觸,雖然匪會做一度困獸頑抗,但終敵不過我驍勇善戰揚譽中外的勇士們的猛攻,翌晨,就棄城潰退了......當率部隊和盤山縣金縣長及接收人員入城,城內居民以驚異和狂喜的心情來迎接我們,十餘年來,今天他們算是第一次的喜悅,第一次的親眼看到他們渴望已久的最精銳機械化裝備的國軍,他們的眼角上都掛著歡喜的眼淚。 

    盤山殘匪紛紛向沙嶺牛莊逃竄後,除第二營暫時駐城內擔任守備和清剿附近殘匪組織民眾外,另以步兵一連(第二連)向富家莊掃蕩前進,主力僅五個步兵連及配屬之75山炮二門,43重迫擊炮二門及團部直屬部隊千餘人,於十一日晨向沙嶺攻擊前進,當日我周九皋營(欠一連)僅有小戰鬥攻占沙嶺,第二連接收富家莊無戰鬥,主力到達離沙嶺十五華裏之吳家鎮。 

    沙嶺位盤山東南,距盤山六十華裏,東北鄰近遼陽東鄰鞍山,東南離牛莊一日行程,海城九十華裏,靠近圈河,水道在夏天可通帆船,象一條蜿蜒的長蛇,西經盤山,簡河,出大淩河入遼東灣,南經牛莊遼河,直通營口,為一丘陵地,約出平地五公尺,鎮市範圍直徑約三百公尺,村內商民三百餘戶,人三千餘,因為地處匪軍窩掖夾乎北寧中長二鐵路之間,且突出盤山台安遼中之線,對中長路威脅甚大,故其地位在戰略上,頗具爭奪價值,以盤山台安亙遼中之線,百餘公裏之正麵以步兵一師任攻擊後防守而確保之任務,在戰術原則上真是史無前例,故以當時地勢和我後方部隊情形而論,如沙鎮失守,匪軍可席卷盤山台安直達溝幫子,威脅錦州,切斷北寧路實有可能性。 

    十三、四、五三日中間,匪軍動向日趨明朗,所有營口、大石橋遼鞍海一帶部分晝夜,調動兵力集中海城、牛莊,並向沙嶺東北移動,將沙嶺形成三麵包圍態勢,且揚言不消滅沙嶺中央軍,誓不生還。十六日搜索匪情已迫近沙嶺,於是慘烈的沙嶺戰役,在午後四時激烈的展開了。匪集中大小口徑炮十餘門,向沙嶺行廣正麵射擊約一小時後,其步兵四麵接近,各種自動火器及近距離炮兵行猛烈射擊,同時衝鋒,喊殺聲隨之而起,來勢洶洶,氣焰萬丈。 

    匪軍炮火的猛烈,是我在江西湖北曆次剿匪中罕見的,然而在鹿砦和絆網編成的障礙物下靜待著的官兵們,卻早已結成了一條鋼鐵似的陣線,印緬抗戰經驗與勝利信心完全吞噬了他們,視戰鬥如同家常飯一樣,這樣的相持了三個鍾頭,匪軍未得寸進,於是利用所謂敢死隊,三人或兩人抬一大包黃色炸藥,冒險接近鹿砦,雖然障礙物有時被他們炸毀,但是可憐的敢死隊,都在我們密集的槍炮火力下化成了血水,這一群並非出自誌願的敢死隊,完全中年勤勞淳樸的鄉下農民,被匪軍強迫而送死,我們曾親眼看見膽小可憐不願反抗國軍的敢死隊,在退卻時被匪軍用槍槍斃了。每當敢死隊向我們接近的時候,匪軍接著吹了淒厲殘忍的衝鋒號聲,一群一群象潮湧般向我們猛撲,一連十數次沒,這種毫無組織違反戰術原則的亡命死衝,都在我們沉著射擊堅強的士氣下毀滅了。 

    沙嶺南三華裏馬家店第七連,當晚遭受匪軍兩個團以上兵力的圍攻,因為兵力眾寡懸殊電話被割斷,無線電話失效和補給困難的情況下,所以第七連陷入嚴重的狀態,勇敢有為的連長王樹增,排長羅自森、李緒炳以久戰印緬的慣技沉著應戰,指揮若定,陣地被匪軍數次突破,終以炙盛的炮火摧毀匪軍的攻勢,使敵傷亡重大,不逞而竄逃,馬家店陣地終於保持了,這種臨難不屈視死如歸的官兵們,實在是值得我們內心的感禱和欽佩的。 

    黎明送走了槍炮聲,戰爭第二天,大地頓歸沉靜,盤繞樹梢的老鴉,拖長聲淒慘悲惻哀鳴,悼禱僵臥封鎖線外血肉迷離的無辜死者,村民蒼白的臉上沾滿了灰塵,露著驚慌的眼睛從土坑腳下爬了出來,衛生隊擔架排忙亂著抬傷亡弟兄,各部隊清掃附近戰場,收查匪軍遺棄武器屍首並搜索匪軍之退向,我與副團長劉梓皋同臨陣地勘察戰後情形,被匪炸毀的障礙物,都在當日上午修補完善。 

    十七日搜索匪軍的結果,匪並未遠離,且繼續由遼陽方麵增援,似有準備今晚再來送死模樣。 

    果然在傍晚的時候,匪開始第二次反撲,昨晚南麵攻擊較為激烈,今晚北麵兵力較大,據俘口供匪軍業已探知我守沙嶺之部隊僅五個連,和團指揮所的位置,於是晚調集加倍兵力,以最高火力向我們集中射擊;團部距第一線僅百餘公尺,機槍射手在喊:排長又來了幾十個,你看又來了一群,講話的聲音都可聽得清清楚楚。戰爭進入嚴重階段的時候,團部東側的房屋,突然被匪軍炮火毀塌了,這時,無論是書記軍需,夥夫,都提著槍進入自己的陣地,我們攜帶的彈藥,在第一夜消耗了四分之三,一方麵不停的告訴各級軍官節省彈藥,一方麵用無線電與師部聯絡,請求急速補充,我們的射擊原則是打不死不打,不到障礙物前不打,不是成群結隊向我衝鋒的不打,但是相反越是我們節省,匪軍就越加衝擊的厲害,一夜數十次,不稍停息。 

    從富家莊向沙嶺歸建的第二連,在行軍途中遭匪三千餘人的圍攻,激戰五小時後,隻得退返富家莊陣地,連長王學義負了重傷,同時擔任村北外圍防守的第三連亦遭匪軍數次的衝擊,雖然連種左孝忠和排長王權都負了傷,但始終沒有失去陣地。 

    槍炮響徹聲中,官兵堅決著意誌度過了一夜。十八日早上,接到師部電報,知道師部已派四輛卡車裝運彈藥前來補充,上午十時即可到達。於是,一千多緊張的心,得到了不少的安慰,士兵們說:他媽的,隻要有彈藥,十萬個八路也不怕。的確這個時期的彈藥比糧餉重要的多,比任何物件還來得珍貴,但是這四輛卡車行至中途竟被匪軍搶劫了。當時和副團長商討的結果,以為如沙嶺不保,個人完了,六六團整個完了,二二師新六軍乃至於東北整個局麵也都發生了問題,才下了最後的決心,戰死為止死守沙嶺,保全北寧路的安全,保全遠征軍的聲譽,不辜負長官對我們殷切的期望。 

    匪軍探悉我們的弱點(糧絕彈盡),在晚上更加強了他們的攻勢,鎮守團部右後方的第一連袁忠林排長的重機槍陣地被突破,袁忠林及一班弟兄們都在匪軍炮火下奮身成仁,匪軍數十人攜機槍兩挺橫過馬路從茸草的深溝裏爬進鹿砦,一時喊殺聲大作,匪兵接踵而至,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除命令控製在團部的王良洪排疾前補充阻抵匪軍外,無論佐屬夫役一律不準後退,經過了一刻鍾,將爬進來的匪軍完全擊斃溝中,這樣失去的陣地,又給我們恢複過來。 

    官兵三天三晚沒有離開自己的陣地,沒有吃飯,沒有睡覺,餓冷疲乏感覺完全失卻了,每個人的臉色都是灰暗地,眼睛是紅紅的,我和副團長輪流到附近的每個工事裏去監視守備士兵警告他們以免精神鬆懈。 

    晚上一點鍾的時候,我們彈盡糧絕了(此時匪軍的攻勢,越加猖狂)除八一迫擊炮小炮尚有少數炮彈外,山炮重炮根本連一發也沒有了,步槍每支最多的有彈五發,衝鋒槍最多十發,輕重機槍作點放還不夠,由副團長負責將沒有彈的槍支統統集攏來,組織突擊隊,準備肉搏,做最後犧牲,以全忠貞,同時命令官兵死守陣地,等待援兵。此時官兵勇烈堅毅的精神已貫通一氣,形成鋼鐵般的堅硬,障礙物雖被匪軍數度破壞,但終久沒有被他們衝進來。 

    用堅誌和血肉爭取時間,挨過最後五分鍾,援軍邱鍾嶽營趁著晨光曦微從富家莊繞道到達沙嶺東北近郊,予敵猛烈的攻擊,殘敗的匪軍成千成萬象崩山倒海似的向東南方潰竄,我們會合邱營,四出追擊,擁有十七個團平日囂張遼東的匪軍,至此完全瓦解。 

    沙嶺戰役自二月十六日至十九日止共時四日三晚,時間的長久,戰鬥的激烈士氣的堅決,是我曆經戰役鮮見的,匪軍集結遼東半島的兵力,企圖襲取沙嶺,掠奪溝幫子後,緊逼錦州,控製北寧路,使今後國軍無法窺視東北主權,以遂其清算鬥爭的欲望,這種迷夢都在沙嶺一役粉碎了,匪軍傷亡在一萬五千人以上,不但給於他們一個慘重的打擊,而且改變了整個東北國軍的命運,為紀念沙嶺戰役的偉大,表彰三百殉難的官兵勳功永遠不會泯滅起見,逞軍長廖師長李的指示,特於沙嶺建立宏偉之紀念塔並創發紀念專刊,用資悼念和助緬。  
 
 

 新22師66團一個營長的回憶錄:
  
  沙嶺血戰記

  周九皋
  
    我麽這群遠征印緬,建功異域的健兒,三十五年一月二十一日來到東北,當到達溝幫子的時候,匪軍兵力,已蔓延到盤山縣城西北的胡家窩棚及打虎山以西的高山子一帶,它曾經用大炮坦克襲占營口國軍陣地,如今它竟大膽緊逼麵臨著我們,要想把我們擠出東北境內,以遂其割據的野心。

  我們當局為了要接收沈陽,為了掩飾錦沈間交通安全,就不能不先行接收盤山台安遼中之線,如是在二月八日,開始掃蕩,筆者當時是負荷了攻略盤山的任務,行動開始了,這批久經戰場保國衛民的勇士,就風卷殘雲似的很迅速地完成了這個使命,可是我們的炮,並沒有對準匪軍打,因為都是中國人,不過唬唬它罷了,但是匪軍呢?確實攻營口最精銳的人民自衛軍第一團,過去得了點甜頭,這回給他些辣味,傻家夥,總應該明白了罷。

  九日接到團長電話,盤山已被我餘張兩營接收,殘匪都逃到沙嶺去了。

  十日派副營長胡義仁,率第二連及第一連之一排,攜帶電台進占富家莊,掩護台安右側,及沙嶺左後,其餘的五個步兵排,作進占沙嶺的準備

  海城是匪軍首腦機構所在地,它為了保護這個巢穴,所以遼陽沙嶺營口是匪軍必爭之地,尤其是沙嶺是他的中央門戶,占領沙嶺,就可以直搗它的心髒,以我方而論,沙嶺則為一突出點,直接影響盤山台安,當我奉到接收沙嶺的任務以後,把匪情做了一個正確而可能的判斷,又把地形及行進距離研究了一下,便決定明天用強行軍襲占沙嶺,務必在下午三點鍾以前到達,才能應付餘裕。

  十一日朝曦初上,這五個排的健兒已離開了中心甸子,第一連(欠一個排)為尖兵,經圈河向沙嶺搜索前進,其餘緊隨在尖兵連的後尾急進,途中也曾遭遇了好幾次少數匪軍的射擊,但是並未減低我們的行軍速度,一口氣轟進了目的地,時間剛到午後兩點半鍾,賊也似的匪,它在十二點鍾左右就溜跑了,可是它的便衣,仍然潛伏在市內,老百姓看到國軍來了,起初是非常高興,乃至看到我們的人數太少,精神陡然緊張起來,好像會有大禍臨頭似的。我見到他們這個表情,便也瞧透了八分,於是當街集合民眾,宣達政府德意與慰問。而後又把陣地作綿密的部署,準備夜裏廝殺。當我獨自跑到陣地前方偵察的時候,忽然來了一個挺胸凸肚的高大個子,一手搭在我的肩上,一手插在腰裏,他說:“*營長,國軍來了,我們非常歡迎,不過你還得小心一點。”我也順便向他說:“接收來遲,非常抱歉,匪軍戰法我是知道的,最好請你告訴它,不要來找死。”說完他便向匪方去了,後來我才知道這家夥是匪軍的便衣隊長,哈哈,這幕雙簧,演得有點特殊風味。

  天黑了,夜色是陰沉的可怖,好像象征著今夜會有一個魔王驅逼著許多無辜的生靈,走上滅亡之路,唉!魔王魔鬼,看你恒星到幾時,我的心裏是這樣在感歎和詛咒。

  到了半夜,噓噓的彈道聲,由我的屋脊上飛過。接著機槍也響了,一會兒四麵八方都打起來,槍聲、炮聲、手榴彈聲、殺聲響成一片。曳光彈、信號彈,紅的綠的在空中亂舞,同時匪軍便衣在我們陣地裏麵到處擾亂,倒也象個勁兒。如是我們的機槍和迫擊炮也都怒吼起來,聽得匪軍一陣慘呼之後,什麽都沉寂了。不到一刻時光,又是那麽個勁兒,但是中間夾著兩聲巨響,地麵一切都被震動,當時大家都不知道是什麽怪炮,爆炸聲音有這麽大,一會第三連連長左孝忠報告,他的陣地有一挺輕機槍被炸毀了,突進來一部分匪軍,排長王有權帶著及格弟兄在那裏肉搏,當時我把夥夫傳令兵編成唯一的預備隊,增加上去,算是穩定了。就這樣一次兩次多次的打到天亮,四個營的匪軍,剩了半數向後逃跑了,我們也傷亡了八位勇士。時候我繞著陣地外邊檢視了一周,隻見血跡殷殷,遺屍累累,萬惡的匪徒,你斷送了多少同胞的生命,我不禁又罵了一陣魔鬼。

  我們的團長羅英先生,副團長劉梓皋先生,是兩位優越的指揮者,當我在中心甸子出發時,他同時率領第三營由盤山向沙嶺前進,因為路程比較遠點,當晚在離沙嶺十八裏的吳家鎮宿營,因為我的電台配屬到富家莊去了,無法聯絡,聽到我們這裏打的激烈,他老就不顧寒風刺骨站在屋頂上遙遙觀看,聽到有我們的槍炮聲,就喜歡。聽不到我們的槍炮聲,就發愁,這樣耽了半夜的心,絕早就由第三營派兵來去聯絡,隊伍隨著也開進沙嶺,及至看到我們安然無恙才算把壓在心裏的一塊重鉛落下。大家見麵,笑逐顏開,團長緊握著我的手,連道辛苦,並且帶了些蘋果梨子叫傳令兵削來吃,大大慰勉了一番,真使我慚感無似。

  第三連送到一批俘虜,一個個都用乞憐的眼光看著我們,我親自每人給了一支香煙,壓壓驚,有撫慰了一番,如是他們就有談有笑了。他說:“我是第十旅第二團三營的戰士,昨夜來攻沙嶺的是第二團全部,和第一團一個營。咱們(稱國軍)的炮打的可準,有一炮崩死了三十幾個,我們都嚇慌了。”又說:“八路的幹部,天天對我們講,國軍抓著俘虜都是活埋,那知道國軍對我們這樣好。”唉!萬惡的匪徒,真會騙人。

  早餐後,團長率領有關官長,偵察地形,看到斑斑點點的血跡,染遍了雪地不禁同聲說了一聲“淒慘”,又看到遺棄的梯子一端綁著四十公分見方的炸藥,我猛然醒悟,昨夜發生的巨響,就是這個東西。他的用法是老八路在後麵用槍逼著,逼著新八路抬到我們的障礙物邊或倚在房屋的牆壁上,燃著導火索,使之爆炸,啊!這是匪軍夜襲唯一的法寶,看不出,它到有這樣一個笨法子。

  陣地決定了,以沙嶺為主陣地,向外推出三個據點,第三營擔任西南兩方,派第七連在馬家店構成一個據點,向北頭由左孝忠率兵兩排構成一個據點,向東由盧飛燕排構成一個據點。沙嶺主陣地有三營兩個連,及本營第一連的兩個排,而我所擔任的陣地,都是複雜地形,實在有點配備不過來,把雜兵都配上去,還是不夠。團上看到我的陣地,實在太困難,叫特務排也擔任了一部分。

  十三日加強工事,設置障礙,因為沒有預備隊,團長決定要胡義仁由富家莊帶回第一連的一個排。
  十四十五兩日向各方向搜索,除擊潰的匪軍在韭菜台以外,沒有什麽情況。午後胡副營長率第一連之一排歸還建製,同時派出的搜索部隊回來報告,東南兩方有少數匪軍活動,其實這時匪首林彪正在調兵遣將,集結遼東半島的匪軍主力(十七個團)準備大舉反攻。牛莊已有其大部到達。

  十六日上午,第三營羅自森排向南搜索,第一連黃祿垵排向東搜索,回來報告東南方向四方台一帶,都已發現匪情,但是真實情況還沒有確實弄的清楚。下午,我請求親自帶一個排出去搜索,這才發現四方台至歐利坨子一帶,綿亙二十餘裏,都是匪軍,後麵還繼續不斷在前進,幾乎對沙嶺成了三麵包圍。我偵察清楚了,回來向團長報告,本晚一定有更劇烈的惡戰,同時令各部準備再顯身手,這時我們的彈藥,已不到一個基數。

  快到黃昏的時候,匪炮兵向我們射擊了,射擊技術和射擊方法,倒也不錯,事後聽說是綠眼睛和鬼子幫的忙。約莫打了一個鍾頭之久,因為我們都有工事掩護,隻傷了兩個弟兄,但是它的炮卻被我們的炮打毀了兩門。經過炮擊之後,匪步兵由東南北三方摸上來了,機關槍響成一片,簡直分不清有多少挺。我們因為彈藥少的原故,要特別節省使用,起初一槍也不還擊,一直等他到了障礙物邊,才轟他兩炮,打他幾槍。上半晚的戰鬥還很平淡,大概是林彪發了火吧,下半晚就凶起來了,聯絡的火光到處都燒著,信號彈滿空亂舞,衝鋒號吹破了號兵的嘴,哨音也響起來,接著是幾聲巨響,障礙物炸了十來處丈多寬的缺口,殺聲陡起。這時我們的機關槍才一起發射,慘啊一群突進來的黑影,都躺在地下在那裏血肉分家,一直打到天亮,記不清衝了多少次數,簡括的說一句,不外乎是和我們的炮彈和子彈碰了一晚的頭,達成了他們衝光了事。天剛一亮,我們就逆襲出去,活捉了一些回來,這批俘虜,他說:“你們抓住我,可是救了我的命,因為不要挨炮彈了。”真是有趣的很。這一夜的戰鬥,匪軍傷亡在三千以上,這一役的主戰鬥者是一三連和第八連。

  十七日上午,修複被炸毀的障礙,聽說昨夜團長發電請求補充糧彈,今晨又發電調第二連歸建,限本日來到沙嶺。下午驚人的消息傳來,師部送來糧彈四卡車,在圈河大橋附近被匪劫去。我們把這消息悶在心裏,因為怕影響士氣。如是集合幹部研究匪軍戰法和對策,要求到一彈一匪越近越好打,是這樣加了一陣油,增加了不少的勇氣。

  等到天黑,第二連還沒有到,原來他在七台子遭遇三個團的匪軍阻止了,雖然心裏有點焦躁,但是,我們有必勝的把握。

  啪啪的槍聲,又從四周響起來,因匪軍知道我們的彈藥不多了沒,這一晚衝的特別利害。但是他的死傷也特別多,七台子的槍炮聲也響的非常激烈。第三連的陣地被衝破了一邊,展開了慘烈的肉搏戰鬥。打到天明,又平息了。我把第三連的陣地重新配備,並且由其他部隊派兵協助他做障礙物。第二連因受阻甚大,沒有打得過來,仍舊調回富家莊。

  今天(十七日)下午四點,就打起來了,又惡戰了一夜,以為他天明就會退去,那曉得它白天(十八日)也來攻擊,這不是明明欺負我們沒有彈藥嗎?好,給點利害你看,我如是跑到各處陣地,和弟兄們來個射擊比賽,看誰的彈不虛發,打活靶競賽。我在十多年的戰役中,這還是第一次。雖然殘酷一點,因為殺紅了眼,到也認為很有趣味。這樣一來,整整消滅匪軍兩個營,及至回來休息,才曉得副營長也在和士兵們射擊比賽,並且在搶捉俘虜。有個屋子裏,躲了一部分匪軍,打了幾發八一重彈,團長還責備我們不節省彈藥。

  第二營由盤山前來增援,並帶來一批糧彈,在半路上又被匪軍阻住了,並且打得很激烈,這樣一來,更堅決,我麽與陣地同歸於盡的決心。

  這兩天的戰鬥,我們的傷亡率增多了,第三連連長左孝忠排長王有權,第一連特務長湯宇銘都負了傷,士兵傷亡了五十餘名。心裏正在難過,又接到第二連電報,連長王學義也負了傷,士兵傷亡四五十名,唉!我們這些戰敗日寇的健將,是任何代價換不來的,今竟傷亡了這麽多,叫我如何不痛心呢?我不禁掉下了眼淚來。

  絕了兩天的糧,以為戰鬥精神的充溢,也不覺得很餓了。軍需上士由來百姓家借了一碗高粱米飯來,說:“營長吃點充充饑吧。”我隻搖了搖頭,後來,因為他的盛情難卻接過來吃了一口,那裏咽的下喉,就遞還了他我說:“你餓了,你去吃吧。”他把眼睛望了一陣,懶洋洋地走開了。

  約莫是下午三點鍾吧,一陣激烈的槍聲,把我的精神突然振奮起來,好家夥,又來送死。我一口氣跑到第一連的一個機槍陣地,我說:“好目標,打呀!”他把彈夾遞給我看,並說:“營長,就是這一夾保險的彈藥了,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打。”我大大的嘉獎了他一番。

  因為沒有彈藥,經團長的許可,把第三連的陣地收回來,把幾支槍的彈藥,合並做一支槍來打,沒有彈藥的槍兵,編成突擊隊,準備最後來拚刺刀,又互相勉勵,誓以死戰。

  一會,團長叫我去,他隻說了一句:“九皋,沒有旁的,我們準備同歸於盡。”說完他匆忙地去和師長用無線電講話,副團長來了,也隻說了一句:“九皋,我們要死守;準備同歸於盡。”我也做了同樣的表示,相對苦笑了一下。

  天還未黑,槍有響起來,但是並不厲害,原來匪軍專門衝鋒,因為障礙物沒有辦法修補,等於門戶頓開。這一幕緊張的節目,真是夠瞧。第一連西邊的陣地,非常吃緊,重機槍連附劉紹金負了重傷,雖是穩住了陣腳。東邊的陣地重機槍沒,又被炸毀,機槍排長袁忠林及全班弟兄都陣亡了。匪軍就乘勢衝了進來。我把編成的突擊隊,抵了一陣,團長把由第三營調來的王良洪排,擺在十字街口,準備巷戰,幸喜陣地雖然突破一隻小角,但是匪軍始終沒有衝得進來。

  在特務排街來了三個僅有的燃燒手榴彈,派第三連下士劉國必摸上去丟了兩個,把房子燒起來。團長又親自打機關槍,我也摸上去丟了一個,把另一棟房子燒著,又衝了兩次鋒,是時東方已經發白,匪軍都連爬帶滾向後跑了,戰鬥,給於匪軍碰了一個最後的大釘子。

  忽然西北方傳來槍炮聲,這聲音,等於給了我們每個人一付興奮劑,一片聲隻喊:“打啊!”援軍來了,果如所料,原來是六十五團邱鍾嶽營,冒著絕大的危險,利用夜暗,由匪軍的空隙裏鑽了進來,這一來,對我們的彈藥恐慌,可以解決了,他媽的,再打吧。

  這一役沙嶺惡戰,匪軍傷亡了一萬五千多名,用擔架大車滿載而歸,回牛莊海城去了,我們也就奉命,改由遼中,攻擊遼陽,一場血戰,至此乃告終結。

  沙嶺之役,匪軍以其遼東半島所有兵力傾巢來犯,企圖殲滅沙嶺之我軍後,席卷盤山、台安、溝幫子等地,直撲錦州,與熱河匪軍會師,將國軍逼進關內,達成其割據東北的野心。

  沙嶺一役,徹底擊潰了匪軍主力,粉碎了它的幻想,消滅了匪軍的氣焰,明了了匪軍的戰法,提高了國軍的士氣,開接收東北勝利的先聲。

  假使沙嶺一役失敗了的話,我們試想當時出關國軍的情形,是否能繼續站得住腳。試想東北以後的接收,是否能這樣順利的進展,所以我認為沙嶺之役是接收東北軍事上的轉折點。

  最後,筆者因為是個拿槍杆子出身的對於做文章,實在是個門外漢,隻能老老實實地把當時的事實記載出來,作為血戰沙嶺的一個紀念,同時我認為要是這樣,才有價值。  
 
三十六年二月十一日寫於普蘭店前線。  
 
 
 
沙嶺之戰

國民革命軍新22師66團副團長劉梓皋
  
    沙嶺是盤山縣東麵的一個村鎮,距縣城約六十華裏,西通盤山南至營口東至牛莊海城,北至台安大虎山一個交通要點。四周的地形開闊平坦,村落的形勢南北長東西短,形似胡籮卜形,人口約千餘人,有警察分所,也有國民學校,在民國三十五年二月十一日下午兩點鍾,這個淪陷了十四年的沙嶺,被我們中外馳名轉戰印緬號稱常勝軍之新六軍新二十二師六十六團接收了,沙嶺的男女同胞,重歸祖國懷抱複見青天白日,當時對國軍歡迎的情緒為之塞盛況空前。

  奸匪盤踞沙嶺的時間,前後約三個月,在接收的當天晚上,奸匪出動了兩個團的兵力乘我立腳未穩,實施夜襲。由下午九點鍾激戰至次日的拂曉,匪以傷亡過大,狼狽而逃。團為確保沙嶺,自十三日起派兵分向四周掃蕩,積極展開宣撫工作並加強工事以防奸匪襲擊。

  十三、十四、十五號,這三天,每日掃蕩部隊均有接觸,四周的匪情一天惡化一天,綜合各方的情況判斷,匪對沙嶺之攻擊,勢在必行,到了十六號下午四點鍾,正在召集民眾開會的時候,忽聞炮聲由東南打來,連續不斷的炮擊了兩點鍾,此時除解散民眾各自回家,並分令各部隊進入陣地準備應戰,黃昏的時候,匪軍散兵已接近我第一線陣地的前線,接著就開始大戰,起初是東北打,繼後四民八方都有槍聲,機槍火炮火手榴彈和黃色藥的爆炸聲,以及衝鋒喊殺聲,織成一片震耳要聾,但細聽槍聲,匪方多於我方,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候莫過於深夜匪軍之結隊衝鋒,又以房屋及障礙物之燃燒,火光照耀如同白晝,這一晚徹夜的激戰,無片刻中止,直進行至十七號的天亮才告一段落。

  在夜戰的時間下,除了對師有限電話被匪軍破壞不能通話外,我們團營連排間之電話,始終都是暢通,在陣地直接作戰的官兵,都很沉著,不在陣地作戰的官兵同樣的也很幽靜。我和當時的團長羅先生(現任副師長)在一個僅容三四人急造的掩蔽部裏,不斷的以電話指示各部隊夜間的作戰和用無線電向師部報告戰況,在情況緊急的時候,我們兩個人輪流的到第一線戰鬥最危險的地方去視察。

  這一晚的戰鬥,匪軍是四麵的圍攻。在十七號清早匪軍退去後,陣地的檢查,得知匪軍在我障礙物前的遺屍,數達七百餘且滿地腥血,慘不忍睹,這時老百姓以驚奇的眼光都開了門出來,笑逐顏開的向我們的官兵問東問西,並自動的清掃街道送水送茶。

  北陣地第一影送來了二十七個俘虜,經審訊知道攻擊我們的匪軍第一縱隊一二三旅和第二旅之一部。同時得知由富家莊回沙嶺歸建之第二連,於昨晚在中途也與約二千餘匪軍徹夜激戰,根據匪軍的兵力及昨晚戰鬥情形的研究,斷定十七號的晚上,當續有激戰,除令各部隊向外積極掃蕩,增強工事加強戒備外,並將整晚戰況電報師。

  十七號的黃昏,匪軍以昨晚同樣的方式,在炮火掩護之下向我陣地進擊。繼後四周發起衝鋒,接續不斷。數計八九次。

  外圍據點馬家店之第七連,匪軍以三千餘之優勢兵力對該連行猛勇之衝鋒並到處防火,陣地南端的一角,曾遭匪軍一度突破,連長王樹增排長羅自森奮不顧身,拚命奪回,一晚上各處陣地失而複得者先後四次。

  村北外圍據點之第三連,匪軍利用複雜的起伏地形,以數倍於我的兵力對該連陣地實行波浪式衝擊,前後達六七次之多,連長左孝忠排長王權都在這個晚上負傷。
  因經兩夜之激戰,各種彈藥,差不多消耗了二分之一強,團為節省彈藥,並保持戰力起見,在十七號的晚上,所有的彈藥配發,由餘親自控製,不經批準,任何人不得動用。

  這晚上第八連的陣地,匪軍衝擊前後數計十餘次,匪軍傷亡至大,我們的彈藥消耗也很多,並且在最激烈的時候,九挺輕機槍有六挺發生了故障,可是亡命衝鋒的匪軍,始終是在障礙物前,沒有越雷池一步。

  這晚的戰鬥,比較昨晚尤為激烈,我們負傷的官兵,陸續不斷的下來,衛生隊長薑毅英,醫官張振國,徹夜為傷病裹傷,輸送連長徐福臣,親自率領士兵輸送彈藥,通信排長王昭遠親營總機接守電話;第一營營長周九皋,第三營營長張鳴鐸都在陣地比較薄弱的部分督戰,團長羅先生不斷以電話訊問戰況,想像在天明前,土匪一定退走,可是亡命的匪軍,在拂曉的時候不但不曾後退,相反地實行最高度的全麵的亂衝,已被匪破壞的障礙物無法修補,遺棄陣地前的匪屍,可望不可盡。十八號的白天,匪軍增加生力軍以昨晚之態勢,繼續向我陣地衝擊,我記得我在第一連重機槍陣地上,看見一個槍手對進攻匪軍的射擊,在射擊的時候兩手發抖,我以為他是害怕,當場怒罵。槍手對我說,報告副團長,打不盡的土匪,又來了又來了,在我目睹之下打死了三群,擊退了兩群(每群約四五十人)

  匪軍的衝擊如瘋如狂,我們的官兵也打紅了眼,三天不僅沒有睡過覺,每個官兵的臉上身上手上,都是灰黑如土,可是精神上非常旺盛,士氣更是振奮。我曾經問過一個弟兄,冷不冷?餓不餓?他聽錯了我的話,反問我有沒有炮彈,有沒有手榴彈。

  距陣地約四百碼西南角上五棟民房,發現了匪軍時進時出,醫官張振國通知胡副營長和重迫擊炮連曾連長,在望遠鏡搜索之下,偵知民房內有成群的匪軍,即以八一六零和重迫擊炮行奇襲射擊,一時房舍著火,所有在房子的匪兵完全消滅,事後檢查匪軍遺骸,數約四百餘人,據俘虜說其中還有一個旅長。因為彈藥不多,對各部隊下了一個嚴格的射擊命令,凡打不死不打,不到障礙物前不打,不是成群結隊向我衝鋒者不打。

  從天明起至下午五點鍾,匪軍衝鋒有增無已,黃河軍前第一營送來了一批俘虜,經審訊知道他們是昨晚由牛莊增加來的生力軍之第二縱隊和三縱隊的全部兵力約一萬餘人,並說十八號非攻下沙嶺不可,還說沙嶺隻有五個步兵連,彈藥打完了,我們要以五十人拚一個人,給反動派蔣軍寶貝的新六軍一個殲滅的打擊,同時說沙嶺打下了,新六軍也就完了,新六軍完了,東北就是我們的,以上的話是俘虜的口供,基於俘虜的口供,確定了我們十八號的戰鬥。團長羅先生曾對我說過,今天和今天的晚上,是生死存亡的關頭,也是最後的五分鍾,除轉知各部隊堅強抵抗,電師增援解圍外,為增強戰力等準備巷戰,我將團部所有的官佐兵夫,分編成隊,人各一槍,在團部的四周和街道巷口嚴密布防。團附周國耀,坐鎮特務排指揮,幹事陳錦新、軍需主任譚憲章分任督戰隊長,副官軍需派充督戰員,受過訓練的勤務兵一律填補特務排戰地的空隙,夥夫汽車兵都加入團本部的守備,記得在下午九點鍾的時候,匪軍各種炮火集中向團本部射擊,門窗玻璃都打得粉碎,守備團本部的雜役兵傷亡了三四名,同時屋頂上冒煙,知道就要起火,臨時由譯電員書記官抬水,我和團長架梯,上屋做過臨時的救火隊。

  夜間十點鍾,第一連的陣地右側,被匪突破了一處,當由營長周九皋親自率領步兵一班將匪擊退,這個時候的兵力完全用出,為應付不意的事變,臨時抽調第九連王良洪的一排在團部集結,準備機動。這個時候的彈藥,團部存有的除了重機槍尚有四千發外,其他的都用完了,山炮和八一炮煙幕彈也都打完了。

  因為三四晚上沒有睡過覺,官兵都很疲乏,為加強戒備,並怕他們睡覺,團長和我,輪流到特務排的陣地上由左到右再由右到左,告訴他們說:“後麵就是團部,眼向前看,不要睡覺”。在距匪不到百公尺的距離,我愈是這樣喊,土匪的槍愈是打的急,在歸途中失足跌進入老百姓的地窖裏,經過馬排長五分鍾的拉扯,才糊裏糊塗的爬上來。

  夜間的傷病數目增多,因房舍不夠用,幾十幾百個人都睡在一處。我走到一個房間,看見二十幾個負傷的弟兄,當時喊到薑隊長和張醫官,告訴他們升火禦寒妥為看護,有一個弟兄,麵上手上都是灰黑,我用手摸到他的頭上很涼,我以為衣服穿的不夠,臉上模糊不清我以為沒有洗過麵,我還問過餓不餓?是不是要洗一個麵?這些弟兄並沒有答複我,在離開後,張醫官告訴我:“那個房間內不是傷兵,而是已死過的弟兄。”耳聞之下,我的眼淚隨即奪眶而出。

  十二點的時候,第一連的中央據點,被匪突破,並且衝進了兩挺輕機槍和二十幾個匪兵。一時機槍炮聲喊殺聲,最為激烈,此時的匪軍愈來愈多,離團部隻有四十多碼,在極混亂的時間,並使用控製在團部的王良洪排隻有二十九個人衝上去,負傷六個,陣亡三個。臨時又由第三營副營長董熏帶來了一班,守住十字路口,這樣過了一刻鍾才阻止匪軍向前的突進,最後派第一連連長王毓秦,向進占民房之匪軍投擲煙幕手榴彈,隨即煙火爆發,房舍燃燒,此時北風大起,火焰高漲,兩百公尺之突破口,完全被火煙控製,又以火光頗大,對集結突破口前之匪軍曆曆在目,當即重行調整部署,恢複掌握,在這個千鈞一發的時候,團長打過輕機槍,營長和副營長連長都守在輕重機槍陣地,分充臨時的射手和班長,為鎮定兵力使其不致亂動起見,第一線的彈藥由我和團長親自抬送。

  在混亂而最激烈的時候,除第一營和團本部守備隊的官兵知道外,其餘第三營及團直屬部隊,都沒有使他們知道,當時團長和我的決心,戰至最後一人,以待援兵,萬一全部陣地突破,最後我們亦當與匪同歸於盡,以盡軍人天職。為破釜沉舟,我當時送給了團長一支德造毛瑟手槍,在心照不宣麵麵相視之緊急情況下,更堅定了我們的決心和戰鬥的意誌。

  在沙嶺的整個作戰時間講,以十八號晚間戰鬥最為艱難,也最為激烈。輕重機槍彈是五十發一補充,天未亮的時候,輕重機槍隻能以單發的射擊。天將明的時候,由西北方傳來的槍炮聲,知道增援的邱鍾嶽到達了,這個石斛的官兵精神為之一振,其緊張欣快的情緒,誠非言語所能形容,當麵的匪軍,漫山遍野的全麵的向東南方向潰逃,守備陣地的官兵,自動的站出戰壕緊接著向匪跟蹤追擊,繼後會合了邱營,實施了一次有計劃的掃蕩。

  沙嶺的戰役,在東北領土接守意義上講,是一個起死回生的戰鬥。當時的匪軍,戰誌頗強,裝備與我相等,交通和物資都比我們優越,兵力尤其是優勢。沙嶺戰役是在營口可秀水河子匪軍獲得勝利之後,他們的官兵可說是氣焰高漲如瘋如狂,在作戰的期間,我們的賓他很清楚隻有五個步兵連,同時也知道沒有充分的彈藥,故以必勝的信念,殲敵之決心,日以繼夜,夜以繼日前仆後繼不顧細聲的亡命亂衝亂殺,其目的非打下沙嶺不可,假設真的被匪打了下來的話,那麽我想當時東北的前途將要改觀,現在的東北也許不是這個樣子了。

  匪軍這次進攻沙嶺的兵力,就戰後研究及俘虜口供,知道是一十七個步兵團,遼東半島的兵力,幾乎完全用光,在牛莊海城營口,大石橋和遼陽的老百姓,都知道這個戰役,提起這個素不出名的沙嶺,誰都以驚奇的眼光,來探問當時作戰的情形,和慰問當時守備的官兵。

  沙嶺的戰鬥是意誌的戰鬥,也是精神上的戰鬥。在三天三夜毫無片刻中止的進行,要是意誌不至,精神部旺,沒有沉著果敢的信念,及有犧牲成仁的決心,在這個戰役不說隻有五個步兵連,就是五十個步兵連也要遭受匪軍的毒手。

  十九號早晨,視察陣地,看見成堆的死屍,步槍刺刀遍地皆是。遺棄在陣地前的彈藥,黃色爆炸藥和手榴彈成了每個士兵專有的戰利品。在南陣地正前方一個狹長的深溝裏,發現數約千餘具的死屍,這是兩挺重機槍射擊的奇跡。

  村北的民房,因受炮火的轟擊,大半摧毀,有的燒為灰燼,在匪軍遺屍中,攙雜有不少的老百姓,他們都很年輕,而且每兩個人都有一付擔架,事後經俘虜口供才知道是匪軍拉來的搶運傷兵一批無辜的純良同胞,目睹慘狀至為心痛。

  沙嶺的戰役,匪我作戰兵力比較是一與五十之比,傷亡是一與三十七之比。這個是最低數字的估計,在事實上隻有多,而決不會少。

  沙嶺的時候,我是六十六團的副團長,對於沙嶺整個戰鬥的情形,我很深悉。我自從軍以來,抗日剿匪無役不從,最激烈而認為在個人戰鬥史上最有價值的防守戰鬥,就是這個沙嶺的戰役,茲者事過一年沒,東北發布河山已收歸我有,撫今追昔感慨萬端飲水思源,對於死難的同仁,及因傷而致殘廢的官兵,更是百感交集,至為痛悼。是則沙嶺戰役之勝利不僅奠定了國軍順利接收東北的基礎,對於整個國運的轉變,也是一個很重要的關鍵,軍長療師長李前任團長羅先生,為紀念表彰沙嶺戰役的忠勇,並發揚廣大沙嶺戰役的戰績,在沙嶺地方建立一個規模宏大之紀念塔,以垂永遠。並發行一種曆史性的紀念專冊,以留紀念,餘是當時戰役中的一員,雖時間過了一年,雖個人離開了本職,但稍經思索,既往事曆曆在目,如同昨天一樣,在掃蕩殘匪行動不定的時空下,略抒所懷,用作永遠的紀念。



沙嶺進攻戰鬥(摘自第41集團軍史)

    國民黨反動派在1月13 日全國停戰令生效後,仍繼續向東北運兵,並不斷擴大進攻。1月20日,蔣軍主力新6軍由上海北運,在秦皇島登陸,23日抵達錦州、溝幫子一線。敵得增援後,2月初分別向西滿和遼東發展進攻。2月10日向西滿進攻之l 3軍、52軍先後占我公主屯、秀水河子、鷺歡池等地。其中一部,當進至秀水河子地區時,被我西滿部隊殲滅5個營。向遼東進犯之新6軍,2月9日由溝幫子出動進至胡家鎮。2月10日22師的兩個團向我盤山進攻,另一個團進犯台安。敵占領盤山時,遭我l 0旅29團頑強阻擊,(67頁)至黃昏後我撤出盤山鎮。2月1 1日占盤山之敵又以一個團(66團)及其師教導營共3000餘人繼占我沙嶺,並企圖進犯遼陽、鞍山、營口等城市,以擴大其占領區,保障其北寧路安全,並開辟新的登陸場及運輸線。當晚我10旅29團襲擾該敵,並一度攻入沙嶺村內,於敵以很大殺傷。敵遭襲擊之後,2月12 日一麵加強沙嶺村內防禦設施,一而派出一個連進至七台子。教導營進至馬家店,構築工事,以圖鞏固。 

    新6軍是蔣軍嫡係部隊,全美械化裝備,曾參加過印、緬抗日作戰,歸國後異常驕傲,自稱“國內無敵”。該軍下屬14師、22師、207師(整編師)三個師。22師為該軍主力,裝備好,戰鬥力強,有正規戰與山地作戰的經驗。號稱“虎師”。 

    沙嶺位於遼西平原,東憑大遼河距盤山50餘裏,是個較大的村鎮。全村有居民約千餘戶,村南有通盤山、海城、營口公路,村東緊靠遼河堤,村北有三個小丘陵。村內分南北兩條街,南街比較整齊,北街很散亂,都是木柱土牆草屋,並不堅固。敵依據村沿構成環形防禦,築有土木地堡,以斷續的交通壕相連接,並設有多層鐵絲網和鹿砦等障礙。敵布防,除一個連在七合子,教導營在馬家店外,並以少數兵力控製村北高地和村北部,主力於村南部。 

    2月9日,敵占盤山後,我便開始了緊張的戰鬥準備與政治動員和後助保障工作。10日晚,遼東軍區首長(蕭華)親赴我縱,在鞍山召開團以上幹部(欠10旅、12旅)會,首長在會上強調指出:這是和平前最後一戰,我們必須動員一切力量,不惜一切代價爭取戰鬥勝利”。我縱根據上級意圖及指示精神,在部隊中深入的進行動員。縱隊發布戰鬥動員令,號召全縱指戰員,堅決貫徹上級指示精神,保證戰鬥勝利,並爭取在“最後一戰中建立功勳”;各級又分別召開了黨支部大會、幹部會議、英模會議和軍人大會。部隊隨即投入戰鬥準備,調整了戰鬥組織,準備了戰鬥器材,儲備了充足的彈藥,設立了兵站線,建立和健全了後勤保障組織。第一兵站設立十牛莊,由軍區後勤部負責組成;第二兵站設立於析木城;縱隊醫院設於海城在地方政權協助下,發動了15000餘名群眾參加支前,負責擔架運
輸工作。 

    軍區首長決心,趁敵孤軍深入。兵力薄弱之機,集中優勢兵力,殲滅沙嶺之敵,策應西滿作戰。在軍區首長直接組織指揮下,以3縱隊7師進至台安以南,準備打擊可能增援之敵。我縱隊以六個團的兵力,攻擊沙嶺。我縱於15日黃昏,多路開進,當夜進至指定地點集結。縱隊率警衛團(欠2營,該營留駐海城)位於三家子、後房身、丁家窩蓬;10旅(欠30團,留守營口)位於韭菜台、九台子、平台子、小河套、四大地一線。11旅全部進至準子泡、園子、黃家口門一線。到達集結地域後,即令29團派一個營,逼近沙嶺,監視敵人,掩護旅以上幹部,連夜進行勘察,定下攻擊決心。作戰具體部署是:以3l團為主攻,首先奪取村外爾東高地,控製製高點,繼由村東北角突破,消滅北街之敵;28團為助攻,由村南突破,繼向村內發展進攻,消滅南街之敵;29團圍殲馬家店之敵;32團進至九台子、窩家口子以北,準備打援和堵擊沙嶺逃竄之敵;33團進至張家口子,為縱隊預備隊;12旅34團由東溝趕往牛莊待命,旅率35團,36團仍守備大孤山、莊河一線;軍區配屬炮兵營及縱隊機炮營,計野炮4門、山炮13門,於四方台東北及河堤一線,占領發射陣地;縱隊指揮所設於四方台。 

    2月l6日17時,部隊進入進攻出發地(31團在七台子,28團在陳家台),進行了約兩個小時的炮火襲擊。因技術低劣,未能對敵起到破壞殺傷作用。31團20時順利占領了河堤。該團l營擔任主攻,其2連攻擊西北小高地,3連攻擊村北高地,1連為二梯隊隨3連之後跟進。2連利用夜暗順利占領該高地,敵向左側退去。該連副連長帶一個排繼續向前發展。遭敵火力突然襲擊,部隊遂退回原陣地。此時,村內敵人,以炮火向2連陣地連續炮擊,阻我前進。該連領導因決心猶豫,反複調動部隊,變換部署,陷於混亂,遭敵殺傷很大。23時左右,團令2營5連、警衛連一個排及2連兩個排統由2營副營長率領,由2連陣地,向東南方向發展.以配合3連奪取村北高地。當2營幹部尚未趕到2連陣地時,1營的幹部全部傷亡,2連領導自行脫離戰鬥,帶著部隊及傷員撤至九台子。2營幹部帶部隊進至2連陣地後。找不到1營幹部。又不見2連部隊,故任務未能執行。3連開始攻擊村北高地時,動作十分遲緩,後在團督促下才倉促投入戰鬥。當發起衝擊時,被敵火力壓於鹿砦外,隊形混亂,連續三次爆破未成,部隊停於敵火力下達3小時之久,遭到嚴重殺傷,失去突擊力量。營遂又調動二梯隊一個排歸3連指揮繼續突擊,兩次突擊奏效後,占領了敵陣地,俘敵數名。3連因傷亡過大,撤下整頓。1連遂接替3連任務繼續發展.以兩個班向東北方向小高地攻擊。部隊因缺乏兵器知識,兩次被敵投出的煙幕彈嚇退,最後在團指揮員親自組織和督促下,從兩側迂回攻擊,於拂曉前占領了最後一處高地。 

    28團於19時展開進攻,3營為主攻,2營為助攻,l營為預備隊。3營首先從西南角發起攻擊.突破了前沿,但營二梯隊被敵炮火攔阻,未能投入戰鬥,突破分隊遭敵反衝擊被迫退回。隨後2營5連由右側突破,因未按原定方向突擊,攻擊受挫,退回原處。以後該營連續攻擊均受挫折,營指揮員全部傷亡,部隊失去指揮。後1營奉命由3營方向加入戰鬥,但敵已加強該陣地的防禦致使我數次突擊均未奏效。
29團在黃昏後包圍了馬家店,一夜攻擊無進展。     
   
     32團在九台子向北警戒,當晚七台子發現敵情,經偵察查明,該敵為沙嶺派出擔任外圍警戒分隊,約一個連兵力被我插斷未能撤回。團即組織1、2營向該敵發起攻擊。戰鬥至拂曉,除少數逃脫外,敵
66團1營2連大部被殲,俘敵60餘名。在這次戰鬥中,32團4連連長肖永華臨危不懼,猛打猛衝。在擔任反衝擊的l排受阻,傷亡嚴重的情況下,他親自帶領5班直插敵側翼僅五、六十米處,把敵人的火力吸引到自己方向來,保證了1排順利反擊。為了掩護5班負傷的同誌安全轉移,肖永華冒著敵人的炮火,孤身一人衝入敵陣,一手抓著兩顆手榴彈向敵擲去。後來他頭部負傷,鮮血直流,忍著劇痛,繼續戰鬥,直到壯烈犧牲。戰後,肖永華同誌被縱隊追認為戰鬥英雄,並命名4連為“肖永華連”。
  17日拂曉,軍區決定,為了便於發揮我夜戰特長,避免晝間遇敵炮火殺傷,部隊全部撤出休整。這也給了敵人以調整部署、恢複陣地的機會。 

    縱隊率警衛團進至上下夾子;10旅率28團進至韭菜台、平台子、小河套;29團進至中央窩棚、高家台、三台子;11旅率一個團進至平安堡,一個團進至八台子,另一個團進至五荒地、頭台子。
  17日晚,我重新調整了布署,使用三個團對沙嶺攻擊,以10旅28團由村東南突擊,29團由村西突擊,11旅32團接替3l團主攻任務,仍由東北角實施突擊,31團接替32團打援任務,33團接替29團圍攻馬家店任務。 
   
     17日22時向敵發起攻擊。主攻方向之32團,以3營為主攻,1營為助攻,2營為預備隊。3營7、8連搶占村外高地,並順利向沙嶺北街發展,沒有遇到任何抵抗(敵為集中兵力固守村落,防我各個擊破,在我撤出陣地後,守備村北高地及北街之敵,均退守沙嶺村南部陣地)。但當進到北大街之後,營的幹部不偵察地形,不觀察判斷情況,不選擇突擊方向和組織火力協同,即令兩個連盲目發起衝擊,被敵鐵絲網、鹿砦所阻,傷亡10餘人。後組織爆破,炸開了鹿砦,但又被敵火力壓於鹿砦之外,傷亡百餘人。此際,幹部猶豫不決,將部隊停於敵火下達一個小時之久,7、8連隻剩40餘人,幹部大部傷亡,3營基本失去戰鬥力。後團令2營由此方向,投入戰鬥,繼續攻擊,該營連續頑強衝擊,突破前沿後,乘勝向前發展。1營動作遲緩,進到衝擊出發地之後,一個多小時未能選好突擊方向,不能積極協同主攻營的攻擊。後該營發起二次衝擊均受挫,部隊驚慌混亂,營的幹部也全部傷亡。10旅方向28團一度突破敵前沿,占領敵工事,因二梯隊被敵炮火打亂,未能加入戰鬥,遭敵反衝擊而退回。攻擊一夜,除主攻部隊32團2營。突破並向村內發展進攻和28團一度突破前沿外,其它方向仍無進展。   

     2月18 日,為爭取時間消滅敵人,確定白天繼續攻擊。同時12旅34團趕到,自村東投入戰鬥。於是我以四個團兵力直接對沙嶺之敵攻擊。I 8日 1 5時,我向敵發起攻擊。在我炮火直接支援下,28團兩個連突破村沿,占領故工事和村沿兩座民房。敵為堵塞突破口,保證陣地安全,集中力量向我實施反衝擊,並用燃燒彈將我所占民房屋燒毀。我頑強堅守兩個小時之久,打垮敵數次反衝擊,但因後續部隊未能及時投入戰鬥,,傷亡過大而退出。34團於當日拂曉趕到,未能及時偵察地形了解情況,即倉促投入戰鬥,由村東發起進攻。首先以1營1、2兩個連在1 00多米正麵向警察所攻擊,遭敵火反擊退回,如此連續兩次衝擊均受挫。隨後,3連投入攻擊,亦未奏效。因隊形密集,火力與突擊配合不好,全營傷亡180餘人。 

    33團15 時對馬家店之敵發起攻擊。敵企圖突圍西竄,被我攻擊部隊迎頭堵擊。敵見無機可乘,又縮回村內。我33團在50米左右的進攻正麵,使用三個連的兵力,在一小時之內,連續攻擊七次。但敵占工事,集中火力實行反擊,我遭很大傷亡,終未成功。 

    18日白天,攻擊雖無進展,但我連日進攻,已給敵以很大殺傷和消耗,同時因我英勇頑強前仆後繼的衝鋒,已給敵人精神上嚴重威協。 

    黃昏之後戰鬥稍息,村內敵人十分肅靜。我誤以為敵人已逃跑,有的部隊盲目大意地向沙嶺村內前進。當接近鹿砦時,遭敵炮火突然殺傷。我則又繼續組織部隊向敵展開攻擊。 22時,7師19團從村西29團左側投入戰鬥,以兩個連兵力發起兩次攻擊未成,即撤出戰鬥。24時34團再以2營接替1營繼向警察所攻擊,仍末奏效,部隊又傷亡百餘人。其他部隊亦無大的進展。整個戰鬥持續到1 9日拂曉,盤山之敵兩個營前來增援,我因掌握情況不準,誤為敵兩個團,故遂撤出戰鬥。沙嶺守敵也懾於被殲,於20日乘機竄回盤山。 

    我於沙嶺,經過一晝三夜約48小時的激烈戰鬥,於敵新6軍22師66團以慘重挫傷,殲敵674名,但我付出傷亡減員2159名的代價。特別是戰鬥骨幹和幹部傷亡過大,部隊銳氣也受到了嚴重挫傷,這次戰鬥,暴露了我軍從遊擊戰轉入運動戰的過渡階段中的問題和弱點,從反麵使部隊得到了寶貴的經驗教訓。
沙嶺戰鬥之後,部隊即轉移到鞍山、遼陽、營口一帶(縱司駐遼陽城),並將12旅調到鞍山附近,積極進行整頓,準備阻擊南犯之敵。這時,部隊幹部作了一些調整:韓先楚調來我縱任副司令員,李福澤調任縱隊參謀長,蔡正國調任11旅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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