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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疫情揭示亞裔百年定位的挑戰(三)

(2022-04-19 15:52:23) 下一個

三、新的融入——1967後的移民政策與僑社變化

 

1967年的加拿大移民法,是加拿大移民政策曆史上的大變革。這個移民新政不再以族裔與原居住國為限,而是向全球移民申請者開放,實行計分製(the universal point system),不以親屬移民關係進入,而是以學曆技能為資格。 為全球其他國家的移民公平地進入加拿大提供了條件。從社會大環境看,加拿大人口也發生了結構性的變化。1970年代歐洲裔新移民逐年下降到了50%,而亞裔以及其他族裔移民成為加拿大新的移民主力人群,這意味著上百年以來的白人殖民者創建的白色新大陸的時代漸告終結,各族裔平等共生的時代逐漸來臨。1971年,加拿大開始實行多元文化政策,每個族裔可以保留他們的身份認同,以及傳統文化和歸屬感,也在全社會的參與和接受下保留自身的文化傳承。1976年加拿大開啟了人道主義全球難民計劃,1982年加拿大《人權自由憲章》創立,主張人權平等與個人自由的現代文明觀念成為憲法共識。

 

其實,這也不是加拿大一國的現象,歐洲、澳洲等國家都相繼實行類似的移民政策。這種移民人口的結構性變化,帶來了加拿大華裔社群的定位覺醒,而主流政治精英需要少數族裔選票的現實,也促進了華人融入主流社會的進程。表現在參政議政上,華裔麵孔從七十年代末期到八十年代,更多地出現在加拿大主要大城市的版圖上。

  

如前所述,1967年移民政策成為百年加拿大華裔移民結構變化的分水嶺,記分製移民與先輩勞工移民和家庭團聚移民有很大的不同,計分移民大都是受過良好的教育、有語言與職業技能的城市居民。1967年到1980年代,華裔移民主體先是來自於香港與台灣。1986年,加拿大政府開設投資移民計劃,吸引了許多香港企業家和投資者。 1984年《中英聯合聲明》的簽訂以及1989年六四事件後,1985年後香港移民出現了兩波高潮。 

 

無學曆或

高中文憑    技校    專上學院    大學同等學曆    大學以上

中國    -        4,810    34,475    22,885           143,205

印度    -        7,715    26,880    14,105            232,710

菲律賓    -    13,035    49,365    34,145          202,280

2016年中國、印度、菲律賓三國移民學曆統計

 

冷戰結束後,加拿大移民政策調整人力資本為主的移民標準,而大陸的開放政策也打開了自費留學和移民的大門,從此大陸技術移民的數量逐年上升,取代了香港移民的領先地位,到1998年,中國成為加拿大首位移民的來源國。 根據2016年的人口統計數據, 2016年華裔血統的加拿大人口有1,769,195人,占加拿大總人口的5.1%。使華裔成為加拿大最大的少數族裔群體之一。

 

同時,加拿大人口結構的變化也帶來華人社區內部的人口結構變化。除華裔移民地來源的多元化之外,老僑和新僑的人口結構變化帶來的影響最為深遠。1967年的移民政策實施後,加拿大華社的最大變化,也是人口結構的變化。1968-1976年間,來加的華裔新移民就為有史以來華裔移民數總和的三倍。 1991年的統計已顯示,新一代華裔移民的人口數占據了加拿大華裔人口結構的主要地位,成為華社舞台上的主力。而且,華人社區結構本身也趨多元性。

 

首先,華人社區新僑的人數大規模超越老僑,帶動了華社從居住模式、生活模式、就職領域的全麵變化,走出唐人街就是一個標誌;其次,華人移民原因發生了變化。無論是避秦還是爭取良好教育環境,或者爭取移民保險,新移民來加是自主的選擇,導致他們在融入加拿大的主觀性方麵,比老僑有更大的動力; 三是新移民無論在語言能力和專業技能上,都有比老僑更大的優勢,在許多方麵不亞於加拿大其他族裔。 四是因為亞洲的崛起,導致新移民對身為亞裔和華人文化背景的自豪感遠高於老僑,他們也更加具備全球化公民的素質,比較能夠客觀對待東西文化衝突帶來的一些挑戰。五是他們移民時的經濟實力也遠高於舊的時代和老僑,開創出遠比唐人街經濟更大規模的華人經濟,並使這種華人經濟與加拿大經濟更加容易接軌,或者說使華人經濟成為加拿大經濟的一部分。他們在住房、汽車銷售、教育、餐飲業、零售業、旅遊業等方麵的消費和中小型投資,貢獻加拿大經濟良多。 

 

但是,新移民的大量湧入,也給華人社區帶來了新的挑戰。一是新移民與老移民在一些問題上,發生了從觀念到生活方式、以及社區參與的分歧。最典型的例子是,新移民對老唐人街模式的華人經濟沒有參與熱情,他們更願意用新型的商業模式來經營亞洲商場,以至於主流英文媒體常常會用新老唐人街的爭鬥來形容老僑和新僑的分歧。二是新移民對華人過去曆史缺乏了解,以至於他們在給自己的加拿大定位時,缺乏曆史的厚度和自信。同時,也給華人百年曆史的傳承帶來過去不曾有的挑戰。三是由於新移民在經濟實力上遠遠超過原來的老僑,且移民後不少人仍然保留與亞洲的商業、人際往來、專業合作的關係,出現了空中飛人這樣新的移民形式,也給加拿大華人定位帶來比以往更為複雜的因素。但他們在幫助加拿大進入亞洲市場上,發揮的橋梁作用也很大。四,新移民對全球化事務的了解,導致他們積極抓住加拿大多元文化帶來的平等參與的機會,在參政議政上,比老僑走得更快、更遠。從九十年代開始的華人參政熱潮,新移民參選和當選的人數都顯得比較突出,在加拿大的能見度,也比老僑或者本土出生的移民後代大很多。

 

這個時期,延續上百年的製度性的種族歧視消除了,在各級政府、國會兩院以及民間行業中,各族裔可以平等地競位上崗,機會均等。不過, 自殖民地以來的殖民化與種族化優先的慣性依然存在,在社會的方方麵麵潛藏著隱形歧視和數不清的天花玻璃板。最令人深思的,是在人口結構發生變化的時候,由於擔心失去昔日的特殊地位權力,不少隱形的歧視暗流,在某種社會環境-比如經濟不景氣的觸發下,會成為短暫的顯性逆流,給曆史上的歧視傳統沉渣泛起的機會。表現在華裔社群,就是未愈的舊傷常常再度被撕開甚至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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