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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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家鄉家譜 (2)

(2012-04-16 10:13:02) 下一個
為什麽叫後楊村?是因為前村有個前楊村嗎?哪為什麽叫楊村呢?村裏沒有楊姓啊!今天確已無從考證這些了;然而,我們的根在哪裏?我們的先人從何而來的? 

長輩告訴我們:當年有四個王姓兄弟,挑著四個羅框,逃難到此定居,這就是我們的祖先,來自山西太原府的“三槐堂”或“素風堂”,究竟來自此堂?還是彼堂?現在無法知曉了,肯定其中之一堂。後來又來了兩房定居(錫巷上),所以,成了六房(六支)親屬,大房(定居,謝巷);二房,三房,四房,五房,六房,定居後楊村,我們家是四房。 

我的祖父王庚泉有四個女姊妹,一個哥,二個弟:四個女姊妹(我不知道名字,我們叫大姑婆,二姑婆,三姑婆,小姑婆,在我懂事後,她們都還健在); 
一個哥哥王聖泉(育有一女兩兒,麻姑姑,王根度,王春度); 
二個弟弟王香泉(育有兩兒,王榮煥,王榮根);王天生是王榮煥的兒子。 
王清泉,他沒有成家。 
在我呀呀學語時,祖父母已去世了;所以,在我的記憶裏,我並沒有見過祖父,祖母(吳氏)。 
我的祖父母育有一女三男: 
一女 ,王林秀,已故,享年76歲; 
老大王生度,他英年早逝,育有一女(王珍娥,已故,享年83歲)。 
老二王林度(1900--1966);我的爸爸。 
老三王產度,他英年早逝,育有一女(王明珍)。 

因珍娥姐的媽媽當年改嫁了,農村是封建殘餘肥沃的土壤啊,找新家後與我們家沒有往來了,但我們的堂姐(王珍娥),和我們一起生活。淪陷時期,爸爸把親女兒鳳珍姐放在她舅舅家,把珍娥姐帶在身邊,和我們一起逃難,到幾十裏外我的外婆家;直到珍娥姐成家,全部陪嫁,辦喜事,都由我爸爸一手置辦的;兄弟之間,爸爸對已故兄長,侄女能做到這個地步,正真手足之情了,我們看在眼裏,記在心上,已經潛移默化到我們三兄弟這一代了。 

我們家,是個不小的大家庭;雖然父母都是農民,他們上過幾年“私塾”,認得一些字,能看能寫。 

然而,說爸爸是個農民,也不完全確切,因為他從小就到上海,進店名叫“陸篙薦”的肉莊,當學徒了,既賣生肉又賣熟肉(野味)那種店鋪,用我們農村裏的話講,在外“吃肉店飯的”。 

日本侵略中國,上海淪陷,爸爸就逃回老家了,從此,沒有再去上海做生意。由於年歲大了,種田又不在行,體力活也跟不上,為了全家老小的生計,隻能發揮他自己的強項,在南雙廟鎮上先幫人家做了幾年,後自己租了一塊地兒,擺了一個“肉墩頭”(開了一家肉店),地處中街,南北東西兩街交叉,麵對東街;上有草棚,立柱全是很粗的毛竹,四麵沒有牆壁,隻是用稻草扇遮檔風雨,比較結實耐用,2—3年不須翻修;正麵無門,直麵迎東街,走在街上的行人,都能見到木質肉墩頭,四腳支撐,中間還有好幾根樹條將四腳拉住,裸躺在茅屋裏,棚屋簡單樸實無華而實用,並不是那種朝攤開,夜收市的小販攤子。 


在豬肉方麵,爸爸有很多絕活: 

加工熟肉,自然是正宗“陸篙薦”;各種燒法全會;紅燒肉,蹄膀,走油肉,走油蹄膀等等;他的技術,絕非農村辦事時請的那些名廚,所能比的; 

生肉加工,香腸,火腿,醃肉,香肚等等,全在行;他的作品,色香味俱全,決非一般城裏作坊所能比及;家裏還留有好幾口醃火腿的大缸呢,當年頂盛時期可見一斑。 

分解整豬,隻見一隻割去頭尾和四個豬蹄的光豬,頭朝下,用掛鉤倒掛在草棚架子上,他揮動李逵用的那種大板斧,從豬的屁股開始,沿背脊上劈開分片,半隻豬放在他的左腿上,逐步往下,三下五除二,豬後退,前腿,肋條,血脖,整豬已分檔完成了; 

前後腿除骨,拿起一隻豬腿,又是大板斧飛舞,他把豬腿左一側朝上,右一側朝上,前一推,後一拉,用板斧割開一點豬肉,對準豬腿關節處,輕輕一板斧,右手壓住豬肉,伸出左手,隻聽得嘶啦一響,豬腿裏麵的板骨(沒有骨髓的)下來了;又用板斧,割開豬腿通水骨,又在關節處輕輕一板斧,又聽得嘶啦一響,通水骨(有骨髓的)下來了;不幾下便使豬腿“骨肉分離”了,而且骨上不帶一點兒肉屑,腿肉也是完整無缺,沒有另碎肉屑,動作之尤美,似乎不費吹灰之力; 

賣肉不用稱,一刀切下,保證顧客滿意,稱上一定是高高的,但不會超過半兩重。所以,每天在他工作時,肉墩頭周圍,茅草屋裏,圍滿了看客,邊看邊議,好評如潮,一傳十,十傳百,嚴然爸爸是這方鄉土裏的弄斧技術的魁首; 

有一次,朋友們打賭,要五斤重一隻蹄膀,要求一刀切,帶骨,不能添肉,也不能減肉,整五斤;若賣家贏了收雙倍錢,買家贏了,則蹄膀拿走,不要錢。最後,切了一隻五斤帶骨蹄膀,平稱略高,爸爸贏了。 

買肉的顧客都是鄉親朋友,有錢現付,沒錢記賬,年關再算。最後,多年陳賬,價值竟有多少萬斤大米的肉賬,要不回來了,他哈哈一笑,把賬本付之一炬了之。 

冬天,避寒,聊天的,發布鄰村新聞的朋友們,擠滿了整個茅屋。和氣生財嘛,市口也好,平時,每天能賣出一頭豬,年關,節日,農忙期間,還要“添湯”2—3次(添湯就是再殺),生意不錯。 

原先爸爸有個朋友,專門為我們家殺豬的 ,名叫阿基,他家離我家有7—8裏遠,但他每天5點準時到我家,帶著放有幾隻鴿子的鴿籠,整天哼著小曲,還經常給我們鴿蛋,後來阿基年歲大了,由我父親的親舅舅(我們叫他舅公)替代操刀。 

殺好的豬,用一隻竹編“大籃”,底部有兩根很粗的麻繩兜著,用毛竹為杠棒,扛到街上,天天如此。 

爸爸樂善好施,而且有一顆非常善良的心。譬如村上哪家的老人老了,無錢處理後事,他就給棺材費;有一個來自蘇北的漢子,名叫大洪,爸爸看他人老實,又窮,會農活,就收留他在家,每天幫家裏扛豬上街,農忙期間打理5--6畝田的農活,月月給工資;後來大洪老了,我爸還親自為他披麻戴孝,請人吹著響器送終呐。 

家裏曾養過一條黑狗,非常聽話,因為它平時吃得好,全身油光亮麗的黑毛,非常精神;春夏秋冬,父親早晨外出買豬(稱豬),它總是跟著,與全家感情很深,特別對爸爸,但這狗一見到生人,毛病就來了,便會撲到人家身上,大人小孩都被嚇傻,日久天長,它被人用“木蓽子”毒死了,爸爸還為它戴孝送葬。 

有一家四口,老兩口和兩個20多歲的兒子,蝸居在一隻小破船上,從蘇北逃難到江南,來到我們楊村浜;無錫的冬天還是很冷的啊,如何過冬?看到此情此景,我父親不用分說,無條件讓出,“西沿河”舊樓給他們住。一直到土改,人家分到房子,才搬走,爸爸分文不取房租。 

爸爸熱愛京劇,也會唱一些段子,但我沒有見過他配器,屬“野”唱家,自娛自樂而已,他嗓音確實很好,小時候家裏還有一本3—4寸厚的京劇大戲考呢,沒有圖,沒有譜,隻有戲劇情節和唱詞,我們三兄弟都是爸爸教的,現在還記得消遙津呢,“。。。二皇兒,年幼小。。。”都能唱幾段,但不能配器,上不了台麵,二哥的嗓音像爸爸,最好,二哥唱錫劇,道情,唱春,也很好。每天早晨,爸爸喜歡進茶館,邊喝茶邊聽蘇州評彈。 

人說:“金無赤金,人無完人”,爸爸有個毛病,喜歡玩我們農村裏盛行的“紙牌”,大的他無錢,玩不起,小賭場他是常客。做點生意,養活全家老小八口外,沒有敗了任何祖產,反倒置添了一畝田,一間舊樓房,無窗,無樓板的 “西沿河”。平時,大概他是實在無聊,實在歡喜玩吧,與小孩們一毛錢一次的牌局,他也經常參加!孩子們是經常到家裏叫他的,“三缺一”走吧!他竟成了個小孩王了。輸了就算,要是贏了,就把錢再還給孩子們,從中得到些許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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