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主義的異化

接觸過馬克思主義的人們對於異化這個詞可能不會感到陌生，因為它是馬克思主義的一個核心內容，指的是人們反過來被自己所創造出的產品（資本）所統治和奴役這樣一種現象。馬克思的異化又源自黑格爾的異化，指的是人的精神與外在世界之間的分離。本文這裏所說的異化既不是馬克思的異化也不是黑格爾的異化，而是在基本人性和包括科技水平在內的社會邏輯的作用下現實的發展與理想之間的背離；在資本主義社會來說，就是在資本主義的邏輯的作用下，也就是在為資本方獲取最大利潤的目的和人類私欲的作用下，一些社會基本邏輯出現的異化。

今天一提到資本主義，人們馬上會聯想到民主政治。對很多人來說，民主政治甚至超過了市場經濟而成為資本主義的代名詞，它也是生活在非資本主義國家的渴望民主自由的人民夢寐以求的一種理想。但是，凡在資本主義社會生活過一段時間的人們又大都可以親身體會到資本主義的民主政治其實並非想象的那樣完美，人們甚至常常可以感受到它正一步步地走向理想的反麵。以民主選舉為例，理想地說是人們通過行使自己的法定權利投票選出品行兼優願意並有能力為社會服務且施政理念符合自己利益的人來擔任社會公職。但是，民主選舉發展的現實狀況是候選人首先拚的是金錢的實力加上表演的功夫，而這又是由民主選舉的基本特性決定的。在高度都市化的今天，選舉中不論是選民還是候選人大家彼此所麵對的主要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由於社會媒體的高度發達，誰能充分利用媒體的力量，誰能在媒體的麵前表演出眾誰就有機會戰勝對手脫穎而出。另外，今天的世界政治是政黨政治為主，而要想得到政黨的有力支持，在民主政治以外的包括金錢和表演在內的因素都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所以，不但隻有當所具備的財力達到一定的門檻才能參選，而且就是參選後，如果遇到一個財大氣粗得很難通過籌款來與之力拚的對手的話，那麽最後也隻能偃旗息鼓甘拜下風。而這裏提到的金錢，表演技巧，黨派的力量都涉及到很多與民主的理想不相幹的利害關係；相對地，盡管政客們常對大眾們慷慨激昂地說要大家用手裏的選票來幹這幹那的，實際上他們心裏都明白具體每個人手裏的那張選票都不值錢，誰也不能真正指望它發揮什麽作用，而政客需要的是通過各種技巧來獲得大量的選票。所以今天東西方的各資本主義國家的所謂民主選舉往往是選民們明知幾個候選人都在騙選票，還不得不在幾個騙子當中選出一個來在未來的幾年裏繼續在選出的職位上騙大家。這是民主政治的異化也是資本主義異化的一種典型狀況。

資本主義的民主政治的另一個重要的環節是他們的法律體係，很多人甚至把資本主義的律師製度看成是人類民主的希望。但對資本主義的運作稍微了解點的人都知道即便是資本主義的法律體係也早已背離理想的狀況而發生了異化。最簡單的一點是資本主義的法製通過市場規律把律師與其價錢掛鉤而使真理和正義與金錢掛鉤。此外，資本主義法律體係早已形成了複雜的法權錢相結合的共生體，不僅很多時候人們為了維護自己的權益先要交納一定的費用才行，而且各種複雜的因素的介入也使得資本主義的法製體係並非人們常宣傳的那樣理想。我親眼見到過這樣一幕場景，有一次我需要上庭，一大早去了卻被排在了最後一個，所以在庭外的走廊裏泡了一天，有機會目睹了一幕幕平時見不到的鏡頭。其中有一例最精彩，兩個久違的身著西裝革履律師模樣的人一見麵就又握手又擁抱地寒暄，極為熱烈，兩人落座之後的更是親切友好地侃侃而談，而且旁若無人。坐在旁邊的我從他們的交談中了解到原來他們代表一場官司的雙方，而當事人都因有事而不能前來。我當時就想到不知這兩個律師給他們的當事人上了什麽藥使得那搞到非要上法庭不可的雙方居然這麽信任他們自己的律師而不親自跟來。後來又轉念一想，或許是當事人知道這兩位律師彼此比較有交情所以讓他們來談判庭外解決的。可是，在親切友好地交談了各種成年舊事和比此的交情之後，兩個人基本不談相關的案件，而且是法官一傳就雙雙入庭，幾十分鍾後又雙雙有說有笑的出庭，握手寒暄告別離開。哇，當時剛請過律師的我非常地清楚這兩位律師的這幾小時的親切會談都是要彼此的委托人買單的。後來又轉念一想，其實也不奇怪，這兩位在一個地盤作律師的人彼此交往了幾十年，甚至可能是同一所法學院的同窗，與雙方的委托人恐怕也就是因為這個案件才剛剛認識，而且案子一結束彼此之間可能再也不會來往；所以相比之下，親疏關係是很容易判斷出的。隻是那兩位沒來的委托人找到這麽兩位多年的好友真不知是福還是禍；也不知這次上庭是否能將案子了掉，如果不能了掉，在這兩個好朋友的手裏不知要把這場官司拖到多久呢。與資本主義的選舉體製的異化一樣，資本主義法律體係的種種異化也都是由一些基本的人性和資本主義的社會邏輯決定的，不是輕易改變得了的。

資本主義的民主不但表現為它的政治體係，也是一種特殊的文化現象。很多人把生活中的民主文化描繪得比資本主義的民主政體還要更理想化，但實際上日常生活中的資本主義民主文化本身按照理想的標準來看也早已異化得麵目全非了。民主文化提供了一種特殊的遊戲規則，而這個遊戲規則的一大妙處便是有必要的時候大家都能以民主的名義將錯誤甚至腐敗的責任推卸幹淨。因為是民主過程所製定的民主體製中的錯，所以不但誰也不用負責任而且如果對有權勢者有好處的話還可以繼續公開地心安理得地享受民主體製的漏洞所帶來的好處，甚至可以因此而集體地做壞事而不覺理虧。

至於作為資本主義的除了民主政治和民主文化之外的另一基本要素的市場經濟也是在資本主義內在邏輯的作用下不斷地異化之中，而現代科學的發展，尤其是高科技信息工業的發展加速了資本主義朝著有利於大資本，大財團，和政治權貴們的方向的異化。我在前麵幾帖文章已經就這幾個方麵有了比較詳細的討論就不在此贅述。

資本主義必然在自身內在邏輯的驅使下朝著背離人類理想的方向發生異化，而所有上述的這些異化再再地提醒著世人應該好好的回顧一下資本主義的發生與成長的曆史，應該再冷靜地考慮一下資本主義是在什麽樣的曆史文化的背景之下產生的，而在資本主義發展成長的幾個世紀裏人們逐漸地失去了什麽最珍貴的要素-------那種能夠從邏輯上製約上述各種異化的要素。。。。。。這時人們會再次找到這個世界所必需的一個要素：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