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小佳的車子開遠了,徐強生坐進自己的車裏時,他臉上那洞察一切的笑容收斂起來,變得沉默和若有所思。
世界上有幾樣東西能夠激發一個男人的爭強好勝之心。性和征服殺戮的欲望,嫉妒,還有就是恐懼。徐強生很清楚小佳這時要到哪裏去。正因為有一個競爭對象,才顯得這被爭奪的獵物和目標顯得格外有吸引力。越是不容易得到,越想要得到。任何事情往往都是如此,付出的越多,投入的越多,這事就顯得越有價值似的,有時候連當事人自己都糊塗了。還有對青春不再歲月將逝和自己性能力逐漸衰退的恐懼。徐強生不知道在自己徹底衰老之前,還有沒有能力征服和並且得到自己想要的女人。
新車比舊車開起來爽多了,性能好。現在車上隻有徐強生自己,他把油門踩到底,方向盤靈活順服,享受著操縱的快感。徐強生在過江大橋上把車速開到了180公裏。車在高架上飛馳,但是一點也不飄,真是好車。徐強生,如果女人也象車子這麽好駕馭就好了。
小佳坐在出租車上,把大衣緊緊地裹在身上。大衣上有一絲淡淡的香水氣味,可能是剛才積存在酒店裏沾上的。小佳想象自己的大衣和其他的名貴大衣排列在一起摩肩接踵耳鬢斯磨的樣子。這香水氣味真好聞。
“小姐,到什麽地方去?” 司機操著普通話問,打斷了她的思路。
小佳猛的醒悟過來,“哦,到梅隴。”小佳用上海話說,停了一刻又加了一句:“儂那能看出我不是上海寧?”
司機笑了笑:“瞎猜的。”
出租車司機的眼睛不要太厲害,客人接得多了,都不用講話,看人是一看一個準。上海的大小姐們,從錦滄出來,穿著打扮絕不會是小佳這樣樸素的。說實在的,司機也有點吃不準她是怎麽個身份。
小佳顧不上琢磨這些,她滿心想著要快點見到陸濤。想著剛才徐強生對她的暗示,再想起陸濤那天在外灘胳膊上帶上的黑紗。小佳有主意。陸濤對她是一片傻傻的真心,小佳看得出來。她這時候已經不生氣了,現在滿心都是一腔柔情。小佳看著車窗玻璃外自己清秀的側影,“難得我比不上薇薇安麽?我為什麽要退縮,給別人讓路?隻要陸濤以後答應不再和薇薇安來往,我和他會好好地相愛。不用再擔心其他任何人。我們也會有幸福的,也許慢慢還會有個自己的家。”
小佳想著想著突然害羞起來。她猛得意識到自己這樣跑到陸濤那裏去,會不會被誤會?小佳想起晶晶的事,突然緊張起來。“這麽晚了,我這是幹什麽啊?自己一個人跑到一個男的家裏去。會不會發生什麽事?我能信任陸濤嗎?”小佳越想越害怕。可是不知為什麽,另一方麵,她又為這想法莫名地興奮起來,甚至悄悄地後悔沒有換一套好看的內衣褲,這種“不要麵孔”的想法讓小佳燒紅了臉。
她盡管這麽猶豫著,卻始終沒有下決心叫司機掉頭。
不知不覺車子到了。司機給了小佳發票,找給她40塊錢。小佳略略遲疑,接了過來。看樣子徐強生給了司機100塊,司機蠻有職業道德的。
小佳往樓上走,在樓道裏自己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仿佛有回聲似的,咚咚的,象要跳出來。
敲了敲門,沒有人開。再敲,還是沒人。
小佳摸出鑰匙,借著走廊外的光,插到鑰匙孔裏,緊張得手直抖,氣都要喘不上來了。
LOST IN 上海(長篇連載 – 44)LOST IN 上海(長篇連載 – 43)LOST IN 上海(長篇連載 – 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