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女人的房間,也許比她身上的衣服或者她的臉更能代表一個真實的她。
薇薇安的房間裏麵亂糟糟的,床上被子也沒有疊,地上桌上,到處有些零零碎碎的東西。這種亂,倒也不象陸濤出租屋的那種單身男人的髒亂。這種亂透露出這樣一種信息:這房間的女主人過著一種漫不經心,滿不在乎,毫無規矩,沒有章法的日子。除此之外,屋裏還隱隱彌漫有一種男歡女愛過後經久徘徊不去的曖昧。
陸濤坐床邊在沙發裏,從包裏掏出資料,口若懸河地向薇薇安灌輸著既是保險又兼投資的新型理念。講到激動的地方還站起來比劃。薇薇安半坐半躺在床上,靠著床頭,半眯縫著眼,似聽非聽的樣子。等陸濤講了半晌,停下來歇口氣,她才挪了挪屁股,伸長手從床頭櫃抽屜裏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支拋給陸濤。薇薇安對著陸濤苦笑:”陸濤,儂撥我吃藥是哇?我還當儂真心來看看老朋友。沒想到儂現在是賣保險。你覺著我現在這個樣子,會跟你買保險哇?我跟儂老實講,菜包子伊人已經跑脫了。再過兩天我連吃飯的鈔票都勿曉得從哪裏來了。我現在過一天算一天。你覺著我有必要買保險嗎?再講我死了保險留給啥人啊?把我姆媽?哈哈,阿拉各個娘現在都不認我了。伊倒是覺著我值鈔票,最少值個5百萬吧?哼哼,可惜沒人肯出這隻價鈿。。“
薇薇安一邊說一邊也抽著,突然哈哈地笑起來,笑著笑著,猛的嗆了一口,咳得前仰後合,咳得眼淚水都出來了。
兩個人一下午在房間裏呆了兩三個鍾頭,說了很多話,抽掉了三包香煙。房間裏煙霧騰騰,搞得象個毒氣室。當中陸濤跑出去到路口超市買了兩桶炒菜油,一箱袋裝牛奶和兩箱方便麵。
陸濤穿著鞋,站在凳子上幫薇薇安修日光燈的啟輝器,薇薇安在下麵扶著凳子。馬桶的水箱在漏水,抽水的把手也壞了,陸濤給她拴了個繩子在上麵對付著。陽台上的窗戶也關不嚴,鎖不大靈了,碰幾次都碰不上了。陸濤鼓搗了半天沒修好。他一邊往門外走,一邊回頭對薇薇安說:”下次我來幫你帶根木棍,放到窗戶下麵導軌的槽裏麵頂住就好了。“
薇薇安對他拋了著媚眼,習慣性地嗲聲嗲氣說:”陸濤,謝謝儂啊,還是儂是好寧。有空儂常常來白相好了。“
陸濤想了想,正色說道:“這倒也是,你一個女人住著,窗戶關不牢,自己當心點。有事叫我好。對了,你要不要出來送送我,咱們在樓下轉悠幾圈,弄點動靜出來,讓周圍的癟三看看,你這裏還是有男人出入,免得他們打壞主意。放心,我這是附加服務,不收費的。”
薇薇安斜了他一眼,笑嘻嘻地靠上來,一隻手垮著他的胳膊就往外走。陸濤趕緊往邊上一閃,”哎,哎,走走就走走,不要吊膀子,這樣子我可吃不消。“
薇薇安撇撇嘴:”沒勁,要裝麽阿要樣子裝得象一點哇?服務質量弗靈。“ 陸濤也笑了,便由著她吊著膀子走出門去。
小佳出去陪徐強生和客人吃過晚飯的第二天一早,那個副行長就叫人送了一個精致的果籃到徐強生公司裏來,包著亮晶晶的包裝紙,頂上還紮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上麵寫明給謝小姐收。
小佳來上班的時候,這個果籃已經放在她的辦公桌上了。小佳看看果籃上的卡片,想起昨晚讓人厭惡的一幕,如果那副行長此刻在眼前,小佳真想操起果籃朝他臉上砸過去。小佳想象那些水果在他臉上摔得稀爛順著他的腦袋直流湯,還是不解氣。
徐強生過來跟小佳打個招呼,安排她的工作。”公司的出納這兩天跳槽走掉了,你正好是學財會的,記得你說你實習的時候當過出納,就先頂一下。做點報銷現金賬什麽的,具體的會計會告訴你。順便可以熟悉一下公司的賬。”
小佳嗯著,有點心不在焉,徐強生的目光掃過那個果籃。他麵無表情:”那就先這樣,你有問題再來找我。” 然後不動聲色地走開了。
小佳等徐強生走開了,坐在那裏發呆。
這一樣一樣的水果,小佳大都認得,這是火龍果,這是紅毛丹,芒果,美國進口的蛇果,黑的是布林。。。小佳和爸爸在朱伯伯家樓下水果店裏買香蕉的時候她記住的,可惜一種也沒有吃過,不知道是什麽味道。小佳模糊記得價錢,都是很貴的。她想起了爸爸買的那滿滿一兜子香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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