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爸爸來上海以後,小佳不許陸濤到醫院去找她,也不許他打電話。陸濤怕小佳不高興,也怕碰上小佳的爸爸,隻好聽小佳的,連電話也不大敢打給她了。他雖然每天都想小佳想得厲害,但是無計可施。
精力旺盛又無處發泄,這樣一來,隻好專心一意地賣保險。一本電話本都快要翻爛了。每天挨著個的給所有以前認識的人打電話,騎車在全城跑來跑去。老同學,老同事,老客戶,稍微沾點邊的關係,都讓他找了個遍。
這天一個電話打給薇薇安。嘻皮笑臉地,背的滾瓜爛熟的開場白:“長久不見了,老朋友還記得嗎?我是啥寧啊?陸濤啊。你最近怎麽樣,還好嗎?我啊?我啥事也沒幹,成天想你啊,都快想出病了。不信,你看到我就信了,我都瘦了好多了。不可能,哪有什麽女朋友,瞎講瞎講。要不你拿我當扶貧幫困對象吧?真的?能不能見個麵啊?方便的話我到你家去看你好了?怎麽樣?”
陸濤其實也就是打個電話,沒抱太大希望。推銷員做了這麽久,天天被人拒絕早就習慣了,都麻木了。反正有棗沒棗打一杆,做誰的生意不是做啊?不過就算不談賣保險,他倒也還是挺想看看薇薇安現在生活得怎樣。那時候薇薇安在金馬公司裏是男人們私下談論最多的話題,後來她讓菜包子搞上了,不少人還有點憤憤不平的。陸濤對薇薇安多少也有點好奇。
沒想到薇薇安在電話裏很熱情,挺痛快地邀請陸濤過去。
陸濤在包裏塞了一大疊保險單和公司的宣傳資料,東西都是現成的。背上包,蹬上車,匯入車流,飛馳而去。
薇薇安此時正是萬般寂寞,百無聊賴的時候。
薇薇安從家裏搬出來,和菜包子租了個房,住在靜安寺附近一個一室一廳的小公寓裏麵。她剛剛做了打胎手術,一個人在家裏做小月子。她媽罵她是自做自受,生氣多年的自己的計劃落空,一次也沒來看她。
菜包子自從金馬倒台,和老婆丈人家裏翻臉以後,隻有自己單幹。他從金馬卷了點錢,在平時吃喝玩樂的一幫狐朋狗友那裏入股,合夥開了個電子遊戲廳。菜包子本來就是個草包,沒有什麽本事,做生意根本不靈。而且運氣也不好,大概什麽地方沒有打點到,電子遊戲廳沒開幾天就被查封了。
投進去的錢打了水漂。菜包子這時再想到同鄉那裏去找個工作籌措點散碎銀兩都困難了。在上海做生意的台灣人圈子裏早就傳開了菜包子包二奶搞得狗屁倒灶的事情,而且不少人都受了他老婆的關照,沒人肯幫借錢給他,也沒人肯讓他到自己那裏去做事。偏偏這種時候薇薇安又不懂事,居然懷孕了。菜包子焦頭爛額,內外交困。一天早晨,給她留了張條子一點錢,人突然就此消失,不見蹤影了。關於菜包子的下落,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有人說他是回台灣去了,也有人說還在上海,跑到某個角落裏麵藏了起來,有人又說在外地某個小城市看到了他,雲雲。
薇薇安等不及落實菜包子的下落了。肚子大起來,當務之急先要把這個包袱卸掉。上次小佳陪晶晶去醫院孕檢的時候,在旁邊廁所隔間裏麵藥流的就是薇薇安。陪著她一起的那個女人正是她媽。要不是因為一心著急晶晶的事沒有留意,再加上她媽打扮起來塗脂抹粉搽了口紅,完全不象頭次在她家見到的麵色焦黃的老煙槍的樣子,小佳本來是可以認出她來的。陰差陽錯地錯過了。
陸濤照著薇薇安給的地址找到她家門口。敲敲門,薇薇安來開門。打扮得還是花紅柳綠的,化了淡淡的妝。一件薄薄的羊絨衫領子開得老低,還是老樣子,胸前露出來雪白粉嫩的一塊,乳溝若隱若現。陸濤飛快地目測了一下,這個胸脯似乎比當時在公司的時候更加豐滿了,尺寸至少從C增加到D。
陸濤咧開嘴嘿嘿地笑:“哦吆,你還是老樣子。該胖的地方一點都沒瘦,該瘦的地方一點都沒胖。”
薇薇安佯裝生氣,在陸濤胳膊上敲了一記,兩個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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