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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ST IN 上海(長篇連載 - 12)

(2007-12-03 18:38:48) 下一個
人算不如天算,當菜包子和老婆各懷心事默默無言地在床上達成某種的協議的時候,徐強生在他自己家裏摔了一跤。

徐強生這一跤沒摔好,摔得嚴重了,居然把腰椎都摔錯位了兩節,疼痛刺骨,動彈不得。當晚就叫救護車送到華東醫院。

菜包子和老婆早上接到電話,忙趕到醫院去看徐強生。他困在病床上,腰背之間上著夾板固定。據醫生說問題很嚴重,搞不好甚至有癱瘓的可能。徐強生沒有力氣和他們講話,止痛藥的作用弄得他昏昏沉沉。

菜包子哭喪著臉,把機票退了,送老婆一個人上了飛機。這邊一出了機場,菜包子就笑得比一朵花還燦爛。感謝媽祖娘娘,感謝地藏菩薩,感謝上帝,歸根到底感謝徐強生這一跤摔得好,摔得是時候,真是及時雨。

過了兩天晚上下班以後,公司的幾個同事一起去醫院看望老板。

小佳跟著大家乘電梯上到外賓部的樓上,吃了一驚,簡直不敢相信這裏是醫院。

走廊裏鋪著厚厚的地毯,踏在上麵悄無聲息。兩邊的病房門有的緊閉著,有的半開著,從門縫看進去象是賓館的房間。護士小姐穿著雪白的裁減合體的護士裙,頭上戴著雪白的西式的護士頭巾,一切就象外國電影裏演的一樣。

小佳在哈爾濱的時候除了廠部的醫院,隻去過市醫院一次。印象裏油漆剝落的牆壁,散發著濃鬱消毒水味道的水泥走廊,護士身上皺巴巴的白大褂,和眼前看到的景象,根本沒法比。

徐強生的病房裏空調開得很足,空氣清新,木地板光潔如鏡。病床邊窗台上放滿了鮮花,有插在花瓶裏的,有花籃。如果不是一點很淡很淡的藥味兒,和擺在牆角的醫療儀器,一定看不出這裏是一間病房。

除了徐強生僵硬筆直地平躺在病床上以外,房間裏居然還有一個人。

是一個很好看的年輕女人。穿著雪白的連衣裙,但絕不是護士穿的那種。裙子線條簡單但是優美。平滑的領口襯得她的脖子修長。從發稍到指尖,沒有一個地方不美。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多餘的修飾,除了手上一枚細細的戒指,閃爍著光芒,象星星一樣。小佳看得呆了。

徐強生介紹說:”這位是吳小姐,我的朋友。這是公司裏的同事,謝謝大家來看我,這麽客氣,還帶東西來。“

吳小姐笑著迎上來來,找了一個空花瓶來裝小佳手裏的花。

小佳看看自己手上拿著的來以前在路邊花店買的一束粉紅的香石竹,突然覺得挺不好意思。

大家聊聊公司裏的事情和徐強生的病情,說點安慰的話。小佳趁著談話的空隙,悄悄地的看看吳小姐,看看徐強生。他們倆很般配。小佳沒有見過徐家銘的太太,但是在他的辦公室上看到過他的全家福照片。照片不大,小佳也沒好意思仔細研究過,但是肯定不是眼前這個吳小姐。

小佳突然想起菜包子的老婆。想起了薇薇安。

落地窗外,已經有人家的窗口亮起了燈光,星星點點的。小佳注視這窗外,在心裏歎了口氣。

從醫院出來,大家都散去各自回家了。又是陸濤和小佳落在最後。

陸濤說,“巧了,今天還是我送你吧?順路的。”

小佳客氣地笑著說,“謝謝你。不過天還沒黑呢。前兩次已經太麻煩你了。我聽說你住在梅隴那邊,不順路啊。你家裏人還等你回去吃晚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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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這樣啊。那更不好意思了。上次害你繞那麽遠的路。”
“ 要不這樣吧,我們一起走到去地鐵站好了。”

陸濤和小佳慢慢朝地鐵站走去。街上正是晚飯時間,很熱鬧的時候,到處是人。小佳覺得有點尷尬。路上有人迎麵走來看他們一眼,小佳的臉就會有點紅,怕人家以為那是她的男朋友。其實並沒有人注意他們。不過是一對普通的年輕男女而已,這城市裏千千萬。

“謝小佳,很奇怪,你是從東北來的,為什麽你講話沒有東北口音啊?你好像還會講上海話。上海話太難學了,我來了快兩年了還沒學會。”
“哦,我爸爸媽媽是上海人,他們在家裏講上海話,我小時候是在上海外婆家裏長大的,所以會一點。在哈爾濱的時候,我們是在一個大廠裏麵,有很多外地人的,北京人上海人四川人到處來的都有,所以平時大家都說普通話。肯定還是有點東北口音。”
“我說你怎麽長得一點不象東北人呢。”
” 東北人長啥樣?“
” 我印象裏東北人就長得象宋丹丹那樣。“
小佳笑了,” 我還以為你認識多少東北人呢。“
”還有你的名字也挺奇怪的,用普通話叫還好,用上海話叫太別扭了。謝小佳,聽上去向謝小姐,人家對你老是客客氣氣的。熟點的人叫你小佳,聽上去還是小姐。小佳,小姐,小佳~~~~” 陸濤一個人自說自話,樂得哈哈大笑。

小佳不高興了,不喜歡人家用她的名字取笑。爸爸媽媽在家一直叫她 “佳佳”,聽上去也沒有什麽別扭的。但是小佳不想告訴他。

小佳不出聲,往前快快走。陸濤反應過來,知道自己說錯話。氣氛突然從熱熱鬧鬧變成不尷不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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