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 IN 上海(長篇連載 – 22)

徐強生領小佳來的地方，正是金馬在浦東造樓的那塊工地。眼前是一個長約50米寬約30米不規則形狀的大坑，剛剛打好地基就停工了。工地周圍散亂地堆著一些石塊和鐵管。旁邊的簡易工棚裏，還堆著一些沒搬走的鋼筋、水泥、潤滑膠之類的建築材料。基坑裏豎著鋼筋，有的上麵已經浮了一層鏽。因為前兩天下了雨，坑裏積了水，上麵漂著幾個塑料袋，泡沫塑料飯盒之類的垃圾。

徐強生在工地邊上找了一塊大石頭，自己坐下，撣了撣土，示意小佳也在旁邊坐下。他看著眼前的大坑，若有所思，摸出香煙來，點上一支，抽起來。

徐強生半天沒有說話，突然側過頭沒頭沒腦地問小佳：“謝小姐，恕我冒昧，你父親今年多大年紀了？”

“我爸爸屬狗的，今年52歲了。”小佳很奇怪徐強生會有此一問，但她還是照實回答了。
“哦，我今年48歲了，比你父親小不了幾歲。最近覺得自己好象開始老了。有一件事我很想去做，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功。小佳，我可以這麽叫你吧？你和我女兒差不多大。”

“小佳，我問你，你覺得眼前這塊地怎麽樣？”

“您問我嗎？我一點都不懂。”小佳沒有思想準備，沒想到徐強生今天淨是問些奇怪的問題。
“不要緊，你隨便怎麽想的，盡管說出來聽聽。有時候女人的直覺是很靈的。”

小佳想了想，想到晶晶家，自己外婆家和陸濤住的地方，開口道：“徐總，浦東我很不熟悉，這塊地方我以前也沒來過，真的不懂。但是我來了上海這幾個月，看到聽到好多人為住房的事情發愁。還有很多象我這樣從外地來打工的人，以後如果留在上海，總要有個房子好安身。聽說浦西的房價現在已經很貴了，我想以後浦東的價錢也會漲起來的吧。”

“你說的不錯，我剛剛到上海來的時候，那是很多年前了，那時候浦東還是大片大片的稻田。可是你看看現在，變化太大了。這裏是金橋，緊挨著出口加工區。當初你以前那個台灣公司金馬，把地選在這裏，是因為他們覺得以後外國人和有錢人會在這裏聚集。我想，我要是做外國人生意肯定是不在行。但是這裏這麽大一片，不可能隻有外國人和有錢人，肯定也有打工的人，還有原來住在這裏的老居民，還有浦西的上海人，這些人都有可能過來買房。挺好的一塊地皮，廢在這裏多可惜啊。”

“我從溫州出來，到上海也算奮鬥了10幾年了，混到現在這個樣子，說老實話，也算對得起自己和老婆孩子了。我本來想，就這樣就可以，也不想再做大了。可是現在有這個機會，又讓人很猶豫。我有時候想啊，如果現在是象你們這樣的年紀就好了，那麽就不用瞻前顧後，可以放手一搏。”

“小佳，這樣吧，你看，你到我公司來上班如何？我這裏現在說穿了就是個包工隊，但是要是能接過這個樓盤，那就不一樣了。眼下急需一個人和我一起跑貸款，以後還有設計院，開發，市場，銷售，很多事情要做。你考慮一下？”

“徐老板，真的嗎？我行嗎？我沒見過什麽世麵，不大會說話，也沒有什麽經驗，不過我願意學。”小佳使勁點頭，不敢相信，居然絕處逢生，這麽容易就有了新的工作機會。
“有什麽不行的，我覺得你行就行。有心就行。這樣子你先休息幾天吧，等我給你緇啊?對了，等等，你在金馬的時候工資是多少？”

小佳心裏高興，真想立刻打電話告訴陸濤和他分享，突然想起來他現在沒有手機了，居然沒有辦法找到他，隻能等他來電話。小佳想著陸濤，突然有一種衝動想問問徐強生有沒有辦法也給陸濤安排一個工作。可是話到嘴邊，不知為什麽，隱隱覺得不妥，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徐強生叫司機送小佳回去，小佳下車的時候，徐強生和小佳握了握手，他的手很厚實，挺暖和的。
小佳沒有直接回家，她在北京西路下的車，想去晶晶家裏一趟。有一陣子沒有聯係了，又聽說她沒去上班，有點擔心，去看看她。

小佳給晶晶家裏打電話，晶晶在家，電話裏說了不到兩句，竟然有啜泣的聲音。小佳著急，不知道她出了什麽事，“我在你家弄堂口了，馬上上來。上來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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