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菊東籬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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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音樂評論引起的爭議!

(2008-06-03 12:21:32) 下一個
作者:采菊東籬

我在多倫多一 華文網站上載一篇《一曲〈中國孩子〉道盡中國社會現實 》 的文章,卻招來兩位網友的指責,送來兩頂“煽動仇恨”和“牛鬼蛇神”的帽子,一位叫U-Turn 博主還叫我“閉嘴”,因此我借給另一位網友“米羅”回信的機會表達我個人的觀點。

米羅:

可能因為我的文章,讓你在表達自己獨立思考的結果時承受一些壓力。深表遺憾!一位原北大教師曾有一段話如下:“‘木秀於林,風必吹之;堆高於岸,流水湍之;行高於人,眾比非之。’行公義要有遭遇嚼舌頭的準備。” 對此我很認同,無論對你是否適用,都給你參考,希望認同者彼此共勉。” 我之所以繼續在此發言作理性討論,也是由於網友弄舟和大家的鼓勵。

上星期看到你一篇有關家鄉親人遭遇地震的文章,由於事件寫的是你和親人們的貼身感覺,寫得情真意切,讀來非常感人。因為看到跟貼太多,我就不想湊熱鬧了,在此對你能勇敢地用自己良知向社會間接報道真實的災情並表達自己的觀點致以謝意!—— 新聞的自由需要大家維護和出力。 四川局部遭遇天災,我們和所有關心災區人民的人們一樣,日以繼夜地守護在媒體前麵,為每一個幸存者的抬出感到慶幸,也為不幸遭遇失去親人的家庭流淚。尤其看到一具具廢墟中的兒童屍體,慘不忍睹,令人肝腸寸斷。但山高水遠,我們能做的不多,隻能盡力而為—— 行善是無需聲張的。願你的家人很快恢複正常的生活,從災難的陰影中大步跨出。

看救災過程,我常常會想,天災中人禍的因素有沒有?占了多少?為什麽這些大規模造成傷亡的事件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為什麽受苦的都是平民?能不能避免?如果政府是一個負責任的政府,是否會做得好一些?至少能夠減少這些年輕的生命過早地夭折。

十幾年前我一直生活在香港,看到每一次香港發生災難和事故,社會除了救災,知識分子、專業人士、壓力團體以及市民都會通過傳媒向政府發出批評和責備,當時的殖民地政府非但不指責任何人的哭訴和批評是“煽動仇恨” 、叫人家“閉嘴”,還會認真傾聽各界批評的聲音,然後討論怎樣改正,不要讓事件重複發生。我不明白,為什麽我們生活在一個比殖民地政府更開放、透明、民主的加拿大社會,個別華人會想掩人之口,對於異議,一定要用文革時期的整肅異己的作風來對待?

我的幼年和童年是在“文革十年”中渡過的,我耳聞目睹人們在那個瘋狂年代的所作所為,看戲曲隻允許人民看七個樣板戲;讀書隻能讀“紅寶書”;唱歌隻能唱“革命之歌”;穿衣服隻能穿清一色的不男不女的毛裝;想問題隻能是一種馬列主義和毛xx 的思維方式;社會隻能發出一種同聲讚美的聲音;聽話隻能聽某一政黨的話。他叫你說東你就不能說西,否則群起攻之、打翻在地、叫你“牛鬼蛇神”永世不得翻身。很遺憾的是,老一代知青從噩夢中終於走出,明白那是一個違背人性和侵犯人權年代,大部分有獨立思考的人都對之表示棄絕。想不到新的一代人還津津樂道於那種恐怖理念和手段,甚至還把這種惡習移植到加拿大華人媒體中。一聽到別人的聲音和遙遠的主旋律不符,就拿一些帽子聲討他人,不知他們是否明白?這是一種侵犯他人言論自由的行為。
 
我是一個不從屬於任何政治團體的自由主義知識分子。也沒有任何政治抱負,隻希望保持自己的思想獨立和人格獨立。不僅想做一個守法的加拿大公民,更想做一個有良知、具有人道主義意識的世界公民。由於我傾向關心社會和重視優質文化藝術的推廣,我文章的題材通常隻涉及文化藝術、環境保護和人道主義的話題。想不到這種溫和的社會批評也不見容於這個網站的個別博主。他們怎麽會如此不懂?在自由、民主、法治的加拿大,在法律之下,每一個人有發言的權利,有選擇寫作題材的自由,誰有不同看法,可以對他人的文章觀點進行反駁,對論據進行質疑,但是怎麽可以動不動就給人扣上隻有集權國家流行的“煽動仇恨” 的帽子?怎麽還叫人“閉嘴“呢?他們有什麽權利要我聽他的指揮,有什麽權利要我步他們的後塵講一個他們認為符合時宜的話題?

一個遙遠的政權要求大家“反藏獨”他們就去反;叫她們“迎奧運”他們就去迎;叫他們“抗議西方某某傳媒”他們就去抗議;叫他們在主旋律控製的前提下唱“救災”他們就去唱。如果這些人願意把自己的思考權力放棄了,像日本電影裏的“橫路井二”一樣,叫他們走向藍天、走向大海,都一一照辦,那是他們的選擇。但他們沒有權利叫我也要像一條印度眼鏡蛇,跟著它那隻“魔笛”起舞啊!
 
一個人可以容貌醜陋、可以生活貧窮、可以無官無職、可以過粗茶淡飯的日子,但是一個人怎麽可以放棄自己的思想自由?怎麽可以放棄自己人生的理念?人總要有一點人格和骨氣吧!我決然連根拔起移民到加拿大,不是為了事業,不是為了發財,就是為了享受在原居國“無數先烈拋頭顱、灑鮮血”幾十年都沒有爭取到的民主、自由、法治啊!
 
德國音樂劇泰鬥瓦格納有一部宏篇巨著《尼格龍根的戒指》,描寫人類的墮落和救贖,最後因為救世英雄失去了誠信,造成人類的徹底毀滅。這個作品就是當前西方價值觀的注解—— 誠信是西方社會秩序賴以維持的基石之一。我有朋友曾經向 CAA 申請汽車保險忘記了交代早年發生的一次車禍,導致CAA 拒絕代理保險,理由是“缺乏誠信”。

多年前,我已經在加拿大法官麵前宣誓效忠加拿大,從那一天開始,我的祖國是加拿大。當我拿著加拿大的護照到世界各地旅行的時候,人們認為我是加拿大人; 如果我在任何國家遭受意外,給我外交保護的也一定是加拿大而不是其他國家。我為這國家盡義務的同時也享受同等的權利,我在加拿大向政府納稅,同時也享受加拿大國家的福利。我的膚色和頭發隻能代表我是華夏的血統,是“華裔”,但在國籍法上我是加拿大人。我首先要忠誠的是這個國家。我並不認為我愛國就要愛當今的哈珀政府,要愛當今的這個執政黨。我愛加拿大是愛這個製度和價值觀、愛這片土地和人民。

我多年來一直對我的孩子說:我們應該要為生活在加拿大而感到榮幸,為了加拿大人用寬闊的胸懷接納我們而感謝! 這是一個文明、有秩序、講究環保、尊重生命、主張信仰自由的國度。我們沒有為它當年的艱辛立國和奠定文明付出什麽,我們卻享受了它的文明的成果。有時候覺得慚愧,將來我們應該為加拿大社會多作貢獻。

我曾經生長的國家的政府是一個把愛黨和愛一個源遠流長的中華文明、愛政府、愛土地、愛人民攪和在一起的政府,所有美麗的口號它都叫得震天響,我感到厭倦。既然幾十年在政治上沒有投票權,我已經用自己的雙腳進行了一次投票。那個奴隸隻能愛主子,臣民必須愛皇帝的黑暗年代和世界已離我非常遙遠。如果人家願意去做奴才、願意做“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病患者我無話可說。我活在民主的社會,現在沒有興趣把自己當作一個線頭還掌握在別人手中的風箏,一隻靈魂被人操縱的木偶。
 

愛國是一個什麽概念?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解讀:我對“愛中國”的理解就是; 人民和文化才是國的主要表征之一,凡愛國的人首先要愛它的精華文化。我雖然 “為了夢中的橄欖樹” 離開故國,但我依然懷念那些熟悉的人民和同情那些弱勢群體。我討厭中國兩千年的政治文化和封建專製製度,隻對文化藝術和某些比較人性化的倫理道德感興趣;這在我個人對中國文化的極力推薦中已有所表達,其餘的無需多說了。因為“愛”一旦掛在嘴上沒有實質行動就會變得有些虛偽,人與人之間也是如此。
 
民主社會的一個公民,隻有愛文化、愛土地、愛人民、遵守法律,哪裏有要求別人去愛哪一個政權這回事?掌握政權的人是納稅人養他們的,他們必須要盡忠職守,有過失,就要批評,這很正常。除非有人雖然生活在加拿大卻對這個國家的政治架構的運作常識一無所知,他也不明白國會內的反對黨的職能是什麽?

加拿大當今由Stephane Dion 領導的反對黨就是納稅人養的國家批評機器,用某些人的標準說就是“煽動仇恨”者,他們坐在國會的右席就是要監督政府的運作,對政府製定的政策提出批評,以使政府在施政的過程中減少出錯、避免出錯,在每一次的國會討論上,我們可以看到執政黨和反對黨常常針鋒相對、言辭犀利,沒有人會無知加無畏地叫反對黨成員“閉嘴”、罵他們是“牛鬼蛇神”的。如果有人要以 “煽動仇恨”的帽子給異議者戴,那麽恐怕加拿大所有的反對黨成員都要進“秦城監獄“或“勞改營”了?

西方文化,是對個體寬容,對執政者嚴厲。對個體的寬容是基於理解人性的弱點和普世的博愛價值觀;對執政者的嚴厲是基於執政者擁有權力,一旦政策失誤,這種權力就會造成人民的群體苦難和災難,所以一定要監督、批評要嚴厲。而中國專製文化培養出來的“愛國者”對個體非常嚴厲,容不下任何異議,那個美國杜克大學的女學生被喊打喊殺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但是“愛國者”們對於一個罔顧人命的執政者卻表現出太平洋一樣寬闊的“寬容”胸懷,這種慷慨的寬容就是以唐山幾十萬父老鄉親的生命和四川的大量冤死的兒童和青少年的亡靈作代價的。

〈 一曲《中國孩子》道盡中國病態社會現實〉是一篇轉載的音樂評論,它就“光明正大”地上載在中國的各種網站上,我隻是放了前言、配了音樂鏈接而已。我非常佩服生活在加拿大的準中宣部業餘看門人,他們比中國的網管還盡職,政治嗅覺比專業的還靈敏,竟從一篇普通音樂評論裏嗅出“煽動仇恨”的味道來了,“特異功能”了得。

翻開中國當代詩歌集,你如果讀艾青的一首詩《大堰河—— 我的保姆》 ,我們是不是要批評說; 大堰河是條河,怎麽能做你的保姆,你艾青是否神誌不清了?大堰河的河水怎麽能變成奶水來喂你艾青?光喝水沒有蛋白質你艾青怎麽能長大呀?如果讀詩讀出這樣的精髓來是不是很好笑?同理,“不做中國人的孩子” 怎麽會讀出這樣一層讓人費解的意思來的?我真的相當佩服博主“淩波仙子”的閱讀水平 :“中國有13億人口,這13億全是中國人生出來撫養大的,不做中國人的孩子,這13億人是怎麽存在和延續的?中國現在的孩子總數有1億吧?不做中國人的孩子,你讓這一億孩子到哪裏去;做誰的孩子?“母不嫌子醜,子不嫌家貧”---如果連人最基本的感恩之心都沒有,人道主義精神及其它一些至高無上的光輝理念,是無從建立的。”

連我讀中學的孩子都會說:“從小老師就訓練我們,看一本書、讀一段故事,要想想包含故事裏的思想,要了解作者要告訴你什麽?” 《農夫與蛇》的寓言不僅僅是講農夫救蛇、蛇咬農夫,它的核心是批評“忘恩負義”和“恩將仇報”。“不做中國人的孩子” 這樣一個呼聲所反映的核心意思是:成人作為兒童理所當然的保護人卻沒有盡到保護孩子的責任,連一隻母山羊都不如。他們甚至還把自己的苟且生存建立在犧牲兒童的基礎上。成年人啊!你們很無恥和不盡責。
 
克拉瑪依的孩子被暴政燒死,沙蘭鎮的孩子被恐怖淹死,河南艾滋病的孩子被無辜傳染,山西煤窯大量的童工被殘酷奴役,四川地震中的學生大批被活活壓死。我作為成人,聽了這首歌之後都為自己沒有多做一些叩響成人的人道主義意識的工作而感到非常慚愧和自責。那些生命,是每一個父母的寶貝,是沒有社會福利的老人的未來的倚靠,是一個家庭全部的希望和精神的支柱,毀滅了孩子的生命,也就毀滅了這千千萬萬的家庭。如果這災難發生在各位自己身上,有誰還會出來叫人“閉嘴”嗎?
 
有些人,正如一個北京的老教授所言,生活在文明的環境裏,卻沒有被文明同化(civilized),反而學會了向文明撒野,向那些野蠻人看齊。享受著自由民主,卻為專製唱讚歌…… 。我希望大家不要忘記,我們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加拿大,不是一黨獨大、一言堂的另一個國家。

米羅:我無意對一切荒唐、無邏輯的觀點和九流文筆的文章進行逐一反駁,借助給你寫信、表達我個人的立場和觀點。希望理解!


《一曲〈中國孩子〉道盡中國社會現實 》的音樂鏈接、音樂評論和圖片:
 
http://www.artssalon.com/phpBB3/viewtopic.php?t=19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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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anduan114 回複 悄悄話 好文!是個有獨立思考的人!
廣義的愛國主義決不是將國家和世界對立。人道主義、博愛精神是全人類的共同財富,怎麽能排斥於國家之外?同意你對“愛中國”的理解。
翎翅 回複 悄悄話 網上就象社會,什麽人都有。我在文學城“人在澳新”論壇討論西藏問題,自認沒有反華言論,也招來一頓惡罵。總有一些心胸狹窄的人,不容他人表達自己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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