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參茄：愛欲之果--聖經裏的醫學現代啟示錄之一（社會，藝術與醫學２

毒參茄：愛欲之果--聖經裏的醫學現代啟示錄之一（社會，藝術與醫學２） 序言： 《聖經》是部偉大的宗教經典。從死海裏發掘出的最早的雕刻在泥瓦片上的版本，到書寫在羊皮版本，到所能見的翻譯成各種語言文字的紙張印刷版本，以至今天的網絡時代電子文本，世界上沒有任何一部著作能有如此之大的印刷，翻譯，和流行量。它的產生對於西方文明或整個人類文明史的影響之巨大也是任何一部著作都無法相比的。 《聖經》不僅僅是一部宗教經典，它裏麵的內容也包含和記錄了許多其產生時代當時人類社會的曆史，人文社會風俗，天文地理醫學農畜牧業科技文化等等諸多內容。所以，不僅宗教人士和信仰基督教的人們認真研讀《聖經》，各國的科學工作者，史學家們（包括人文曆史學家，自然科學史學家，甚至軍事史學家）也都認真研讀它。通過其記錄闡述的隻言片語中分析研究當時曆史條件下人們對大自然的認知了解和相關的行為，以及人類於大自然的相互關係。比如，在《聖經》裏曾記錄下百十種植物和礦物，其中很多有醫用價值並在《聖經》裏具體地講述了其用途。同時，也記錄描述了百十種疾病和症狀，以及其治療或自然發展結果，也記述了流行病的情況。這些都是醫學家和醫學史學家，人類學家們非常關注的問題－－因為，有些與今日的民眾生活和衛生健康仍有著密切聯係，對於認識許多疾病的流行，變化有著曆史和現實意義。 筆者雖然是個醫生，屬於無神論者，但同樣對於《聖經》有著研讀的濃厚興趣，當然，也主要集中於與人類疾病健康衛生保健的方麵。在閱讀《聖經》和有關國外醫學家及醫學史學家們針對《聖經》裏麵有關醫學問題的研究著作之餘，信手寫下點閱讀筆記和感悟，整理係列成文，以供信仰基督教天主教的人們，以及更多的雖不信基督教天主教但對《聖經》有興趣或對其中一些醫學問題有興趣的讀者們更好地了解認識《聖經》以及其中有關的醫學知識－－其並非僅僅是已故去的曆史而仍可能是與您今天的生活有關的一些方麵，既是通俗的介紹一點自學的有關《聖經》知識，更重要的是以其為切入點做一些醫學科普。 這個“聖經裏的醫學現代啟示錄”將是我的《社會，藝術與醫學》係列裏的專題亞係列之一。希望我這些業餘寫下的文字能引起您的學習探討興趣，並對您的生活健康保健有益，也希望能與有興趣的讀者和同行及專家們相互探討研究，相互受益。 願交流探討的網友寫手可經[e-mail]與筆者聯係，也歡迎來筆者的個人網站“刀客論壇”參加討論。 毒參茄：愛欲之果——聖經裏的醫學現代啟示錄之一（社會，藝術與醫學２） 　　　　　　　　　　　　　　　　·力　刀· 　　把你兒子采的風茄給我，我為你祈禱。 　　——《舊約·創世記》（３０∶１４，１５） 　　風茄正散發著芬芳。我的愛人， 　　門外那任選的新鮮幹果是我為你而備 　　——《舊約·雅歌》（７∶１３） 　　《聖經·舊約》第一篇“創世記”第三十章講述了雅各和他兩個妻子的故事。在那個故事裏，雅各先後娶了拉班的大女兒利亞和小女兒拉結為妻。利亞因有眼病，長的又醜，生了兒子流便後，就很少得到雅各的寵幸，而拉結呢，雖然年輕漂亮很得雅各歡心，但婚後三年未孕，非常焦慮並時常為此發脾氣。麥收時節，有一天利亞的兒子流便在地裏遇到一棵風茄（ＭＡＮＤＲＡＫＥ），就摘了風茄果帶回家給母親利亞。拉結得知，便對利亞說：“把你兒子采的風茄給我，我為你祈禱”。利亞當然不高興也不願意，回答道：“你搶奪走了我丈夫，現在又要我兒子的風茄。這難道是一件小事嗎”？拉結就以讓老公雅各與利亞睡覺為交換條件來換取流便采的一些風茄果。兩個女人按其所需做了交易，各得其所，皆大歡喜。不久，兩人各自都懷孕產子。 　　這個使兩個女人視為珍寶而爭吵的風茄是什麽東西呢？ 　　在中英文國際和合版《聖經》裏，這個植物的英文名ＭＡＮＤＲＡＫＥ被譯成風茄，其實它真正的中文植物學名叫毒參茄，拉丁文植物名稱是ＭＡＮＤＲＡＧＯＲＡ　ＯＦ　ＦＩＣＩＮＡＲＵＭ，源自古希臘文“ＭＡＬＥ　ＤＲＵＧ　ＯＦ　ＮＡＭＴＡＲ”，為“男人愛欲之藥”的意思。它與馬鈴薯、番茄、顛茄等植物有點相似，是四季生長的草本植物，屬於茄科。分布於喜瑪拉雅、西亞、中東巴勒斯坦，北部非洲及南歐地中海等地。長著長橢圓形邊緣有齒的闊葉片，但無莖幹，春夏時節開出白或淡紫藍色鍾狀小花，麥收季節花敗結出如李子大小、略帶有一種特別的菠蘿青香味的黃色圓形果實。其根莖如青蘿卜一樣，多須呈白或暗褐色，與中國的人參很有點相似，常分出２－４枝叉其形狀如人體及四肢，古希臘，埃及和猶太人甚至認為其有雌雄之分，分別稱為ＭＡＮＤＲＡＫＥ和ＷＯＭＡＮＤＲＡＫＥ。 　　毒參茄是個很有意思的草藥植物，大概從未有任何一個植物象毒參茄一樣，從古到今帶有濃厚神秘色彩，和許多宗教傳說的有關。從遠古時代直到中世紀，這玩意的根莖常被雕刻成人的模型，供跳大神的巫婆和神職人員作道具，用來施法術和舉行宗教儀式。而采摘毒參茄就是很神秘而隆重的事。采摘的人要選一月黑風高之夜，背風麵向西，用蠟堵塞住耳？，一邊念著咒語，一邊用劍尖指著這寶貝疙瘩，劃繞三個同心圓圈，然後用劍尖小心挖出部份根莖，將一繩索係住，由一隻狗來將其拔出。這麽神道道的，是因為古代人認為它是有神魔靈性的東西，傳說人要從土裏拔了它，它會發出恐怖的呻吟叫聲，而聽見它那呻吟聲的人則會萎縮，抽搐，驚悸以至發狂而死，所以要找條替死狗來拔它。 　　遠古的閃米特人及古希臘和埃及人傳說吃了毒參茄果可以促進性欲和性能力，增加女性魅力，甚至還可以治療不育。這果實在希伯萊文讀ＤＵＤＨＡＩＭ，就是由“愛情”（ＤＩＤＩ）一詞變來，所以別名又叫“愛欲蘋果”（Ａｐｐｌｅ　ｏｆ　Ｌｏｖｅ）。可是阿拉伯人卻偏偏叫它“魔鬼之果”（Ａｐｐｌｅ　ｏｆ　Ｄｅｖｉｌ），又叫“魔鬼之燭”（Ｃａｎｄｌｅ　ｏｆ　Ｄｅｖｉｌ），因為據說時而可在夜裏見其閃爍光亮。當然，這些隻是傳說而已。中世紀時期，在歐洲某些地方，對擁有毒參茄搞巫術是要予以嚴懲的，１６３０年在德國洪堡曾有過一起燒死三位婦女的案例，其罪名就是私藏毒參茄！ 　　毒參茄確是一種有毒的藥草，葉子泡茶，飲後先是興奮，繼而精神變遲鈍。葉子粉末還可製成油膏，治療刺激性皮膚病。果實和根莖可曬幹後入藥。中世紀時人們常用其葉製茶服用，以利鎮靜催眠之效。其實文獻記載，早在公元前４００多年，有“醫學之父”美稱的古希臘名醫希波克拉德就對毒參茄有細致的觀察記錄和研究，並已使用它來治病了：“以不引起顫妄的小劑量毒參茄混合於酒裏，可緩解抑鬱和焦慮症。”亞裏斯多德在其著作《睡眠》裏也談到毒參茄，罌粟和毒麥等物品的致眠作用。柏拉圖的門生之一，Ｔｈｅｏｐｈｒａｔｕｓ（３７０ＢＣ）在其以希臘文寫的《植物史》（Ｈｉｓｔｏｒｙ　ｏｆ　Ｐｌａｎｔｓ）裏，對毒參茄的傳說和藥用價值等有詳細記載：“葉片混於飯內服有利於創傷愈合，根可治療丹毒。根切成片泡於醋有益於痛風症、失眠及性能力。”而在稍後，大約公元一世紀時期，另一位有“藥學之父”美譽的希臘名醫Ｄｉｏｓｃｏｒｉｄｅｓ，在其草藥學專著裏花了整整兩頁論述毒參茄。在其行醫實踐中，也用它泡酒作為外科手術和治療戰傷用的麻藥和安眠藥。當時人們知道其具有毒性可致人死命，但經受外科手術的人寧可冒服藥後中毒死去的風險，也不願幹挨那無法忍受的手術劇烈疼痛。可見毒參茄確是有強烈麻醉效果的一種藥草。 　　毒參茄的麻醉催眠作用甚至被用於戰事：古羅馬時期迦太基名將漢尼拔在與非洲部落叛軍征戰時，假裝敗退，遺留下一些用毒參茄汁混合了的酒，誘使對方飲後呈嗜睡和呆癡狀，然後回馬一槍而一舉殲滅擒獲之。據傳凱撒也曾用類似計謀征服過西西裏海盜。 　　除外用可治療皮膚潰瘍等疾病，內服用於手術麻醉、減輕產婦生產疼痛，毒參茄對許多神經係統疾病如抑鬱症、焦慮症、失眠、夢魘、痙攣以及牙痛、膽囊病和眼病等都有顯著治療效果。有的草藥學家用毒參茄新鮮根汁與白蘭地混合治療慢性風濕痛；用莖葉與牛奶煮沸飲用，治療淋巴結核或其他淋巴腺病。 　　毒參茄與中草藥裏的顛茄、又叫洋金花和莨菪的植物很相似。現代科學研究證明其所含化學物質有生物鹼阿托品酸鹽，具有強烈的鎮靜、止痛、催吐和催泄作用。另外它又與墨西哥的一種番薯類植物類似，含有可促進性激素分泌和可用來人工合成性激素的物質，但由於前者含量及作用顯著大於後者，故其性激素刺激作用在安全有效劑量下難以得到發揮。有學究認為《聖經》裏拉結服用毒參茄果後得以懷孕產子，很可能與其抗焦慮作用有關，因為嚴重的焦慮和神經精神係統功能紊亂可導致內分泌紊亂，從而影響生育。目前，有人仍自製毒參茄方劑用以治療哮喘和咳嗽，及催吐和催瀉。在亞洲和非洲某些地方，仍偶爾用於麻醉及抗痙攣製劑。數年前國內各醫學院開中西醫結合課，講授中草藥麻醉做手術，配方裏主要成份是洋金花莨菪鹼，這與西方古人用毒參茄麻醉的基本道理是相同的。 　　毒參茄中毒症狀主要為：惡心嘔吐，全身乏力，顫抖，嗜睡，譫妄，木僵，瞳孔散大，幻視幻覺，呼吸衰竭等。這些與《神農本草經》和《本草綱目》裏對莨菪子記載的“使人健行，見鬼，多食令人狂走”，“其子服之，令人狂浪放蕩”等論述是極為相似或一致的。 　　除了神話傳說、宗教經典和大量醫學文獻裏談到毒參茄以外，毒參茄也見於文學作品中，莎士比亞在其悲劇中就多次提到毒參茄，如在《羅密歐與朱麗葉》中，朱麗葉臨死前說的那段台詞就提到過毒參茄： ...What with loathsome smells, And shrieks like Mandrakes torn out of the earth, That living mortals hearing them run mad. Could curses kill, as doth the mandrake's groan. 　　有人認為朱麗葉喝的使她沉睡兩天如死的藥水就是毒參茄製劑。 　　在其另一部著名悲劇《奧賽羅》第三場第四幕裏有一段，也提到毒參茄。那個壞蛋依阿古對奧賽羅說道： Not poppy nor mandragora, Nor all the drowsy syrups of the world Shall ever medicine thee to that sweet sleep Which thou ow'dst yesterday. 　　另外，在《安東尼和科麗奧帕特拉》、《亨利四世》、《亨利五世》以及《麥克白斯》等劇作裏都直接或間接地提到這個神奇的毒參茄。此後陸續有人在劇作，詩歌，小說，以及現代電影等文學作品裏涉及到毒參茄。 　　有一部挺好看的日本懸念影片“亂步迷案”（ＴＨＥ　ＭＹＳＴＥＲＹ　ＯＦ　ＲＡＭＰＯ，見劉擎“銀燈聊齋”的影評），片中講述的是一個由於幼時受過性搔擾而有心理創傷的冷豔女主人公，用毒參茄使座騎發狂，將吸毒參茄上癮而且有性變態的第二任老色鬼丈夫摔死，事情敗露後飲毒參茄液汁自盡。 在這個電影裏，老色鬼飯後要吸毒參茄製的煙。他半夜裏打扮成女人，滿臉塗的五顏六色油彩，胡言亂語喊著“媽媽，媽媽”，做出種種變態性行為；以及電影快結尾時他在山崖上騎馬，那匹馬瞳孔放大、呼吸急促的特寫鏡頭，緊接著瘋跑起來，載著老色鬼，象電影《追捕》裏的朝蒼和唐卡一樣，一下子和藍天融合到一起。這些的片段，就是毒參茄中毒表現的生動寫照。 【主要參考文獻】 1. 《聖經》中英文國際和合版，１９８７。 2. Search the ????ures: Modern Medicine and Biblical Personages. by Robert B. Greenblatt, 2nd ED., 1968., J.B. Lippincott Co. 3. The Healing Past: Pharmaceuticals in the Biblical and Rabinic World. by Irene and Walter Jacob, 1993, E.J. Brill, Leiden. 4. Plants of the Bible. by Michael Zohary, 1982,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5. Plants of the Bible. by Harold N. Moldenke and Alma L. Moldenke, 1952, Chronica Botanica Co. 6. The Bible and Modern Medicine: A Survery of Health and Healing in the Old and New Testaments. by A. Rendle Short, 1966, Paternoster Press. 7. The Mystic Mandrake. by C.J.S. Thompson, 1968, University Books Inc. 寄自美國 刀客論壇　　刊登在 １９９９　３４期《國風》　　華夏快遞 kd040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