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記事 第 一章 2
(2011-02-25 12:4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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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這是公元1908年農曆臘月廿四日的黎明時分,家住在武功縣城東南方約兩裏處的漆水河邊的一座獨莊獨院的兩位主人,也是父女兩人,在自家後院的柴草垛裏發現了一位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年輕人。他由於身體多處負傷,過量失血,使得臉部看上去極度的蒼白。當這位以靠挖藥為生的老人掀開草秸的時候,年輕人那張蒼白的臉正好對著他,很明顯,他已經失去知覺。也許是出於職業的習慣,老人連忙一手抓起年輕人的手腕,另一隻手搭上年輕人的脈搏,準確無誤地掐在年輕人的寸關尺部位。這一連串的動作是那麽熟練和老道,搭眼一看就知道這位老人是一位精通醫道的老醫生。他仔細地號了年輕人的脈搏,然後回過頭來,對站在身後的姑娘說,“還有救,快弄到屋裏去!” 老人和女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躺在草垛中昏迷不醒而又滿身血汙的人抬進了屋子。本來女兒就身板較弱,加之剛才的驚嚇,還有點魂不守舍的感覺,老人更是有病,對於麵前這樣一個大小夥子,著實讓父女二人頗費周折,但是救人之命,本來就是醫者的天性和義不容辭的任務,再看眼前這位身負重傷,又凍得半死不活的年人,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成了這番光景,又是因何受的傷,並怎樣鑽進自家的柴垛子中,既然已經發現了,豈有不救之理?雖然風雪交加,天寒地凍的,父女二人幾乎是連拖帶拽,將他從後院拖回家中。 這躺在草垛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熊家班的的順子。那天晚上順子和大哥陳子安,二哥宋永祥以及三哥石鎖四人奉師父之命,向南撤退,保護師妹逃出清兵的圍剿,師父他老人家則帶著一群小師弟向另一個方向突圍。他們行進過程中聽見師父故意高唱,吸引清兵以好讓他們能平安地和師姐逃出生天,五個人不由得鼻子一酸,心中暗暗叫苦,同時也為師父的安危揪心不已。 臨到河邊時,沒有想到敵人早已布下天羅地網,在這旦早已經布下埋伏。麵對著眼前的這座獨木橋,無論如何也是難以衝過去。清兵們都有火槍,而自己則是手無寸鐵,若是硬衝,勢必是飛蛾投火,難以逃生。順子雖然比三位哥哥年輕,但是心眼卻頗為機靈,何不象師父那樣,引開對麵的清兵,以掩護三位哥哥和師姐逃走?想到這裏,順子也顧不上和三位哥哥商量,況且在眼下這種危機時刻,也沒有時間和哥哥們商量,便倐地竄了出來,一邊大喊著,一邊向東麵飛奔而去,企圖以此來引開清兵。 數十名清兵果然從河的對岸也向東麵去追順子,順子的身影象一隻黑色的旋風,在白皚皚的雪地裏向前奔跪。他在河的北岸,清兵在河的南岸,北岸地勢較高,且越走越高,而南岸則比較平坦,不多大工夫,那群清兵便 和他隔河相望,由於有河的阻擋,加之河的北岸實際上已經成了一片懸崖,懸涯的下麵就是深不見底的漆河。清兵見他一個人在北岸,還在懸崖上艱難地向前奔跑著,便一時也拿他沒有辦法。此刻順子若是向北隱去,則完全可以安全脫險,但是他此刻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安危,心想把清兵們拖得越遠,師兄們和師姐就越安全,於是他便故意站在懸崖的邊上,一邊跑著,還一邊挑釁性地高清兵們喊道,“嗨,爺爺我就在這兒,有本事的過來拿呀!” 對岸的清兵對順子的挑釁行為氣得半死,但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腳下是河,河的對岸是懸崖,要拿順子顯然是不可能的,數十個清兵抬頭看著懸崖上的順子在那裏一邊大呼小叫,還一邊手舞足蹈地罵著自己,一時也犯起了難,不知如何是好,看來這抓活的回去邀功請賞是不太可能了。 這時一個小頭目走過來,看了看對麵懸崖上的順子,便把手一揮,讓清兵們向身後的樹林裏退了下來。 順子一看,河的對岸沒有了敵人,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還以為敵人要回去抓三位哥哥,便站到了懸崖的邊上,更加大聲地叫了起來,就在這時,從樹林裏閃出一片火光,一陣雷鳴般的轟鳴聲傳了過來,數十杆火槍對著順子轟了過來。順子沒有料到敵人會躲在樹林裏開火,再要躲閃,已經是來不及了,便一頭從懸崖上栽了下來。數不清的鋼珠和鐵沙全打在他的身上。 對岸的清兵從樹林裏站了起來,望著從懸崖上跌落的順子,一個個都獰笑了起來,“小子,叫你跑,到閻王爺那裏報道去吧,記住明年今日,是你的周年!” 這時候,西邊的獨木橋處傳來一陣陣槍聲,這數十名清兵登時明白那裏已經開戰了,於是呼啦一聲,便往回撤去,反正眼下這小子摔下去肯定是沒有命了,明天再來收屍也不遲,留在獨木橋邊的清兵人數不多,可不要讓這些殘留的叛匪跑了。 順子也是命不該絕,從高高的懸崖上跌落下來,正巧掉在一個草垛子上,巨大的草垛象一個彈簧墊一樣,緩衝了順子向下的衝力,順子在草垛的頂上彈了一下,便從草垛上滾落了下來,草垛的周圍圍著一圈玉米秸杆,順子掉入秸杆之中,什麽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