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白骨精”的休閑生活(1):讓別人為你洗臉
悅林
每當我躺在美容院那窄小溫軟的床榻上, 就會想,女人的消遣和享受頂多也就這樣了:周末去“做臉”,讓美容師清洗一下臉部皮膚,美其名曰“深層清洗”。
日複一日,哪個女人不洗臉?但是據說自己洗臉是洗不幹淨的。所以女人都愛往美容院跑,讓別人為你洗臉,享受美容師纖手的觸摸和按摩,任憑她在你臉上搓著,塗著,抹著。敷了一層清涼的麵膜,迷迷瞪瞪之間,臆語朦朧地說老公,談孩子,聊聊那幾位美容同好的近況。
光顧這裏的好幾位女客,一說名字,互相都認識。有開公司的,有辦繪畫班的,有做電腦谘詢的,還有當律師、做房地產的,總之在美國是爭得了自己的一席之地,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可以自由翱翔的小天地的。套用一個中國大陸時下流行的詞兒,管她們叫“白骨精”(白領骨幹精英,尤指女性)便是了。她們稍稍有了點閑錢,可以款待一下自己了。個個都忙著,沒有時間見麵,最多問問美容師,誰誰最近來過了嗎?偶而也能在美容院打個照麵,來去匆匆。我曾經下定決心每隔兩周來一次,卻從來沒有兌現過。於是讓美容師打電話提醒我。今天被她表揚了一番,說這回不錯,一打電話就痛快地定下來了。
我把我與美容師之間的這種默契講給地毯清洗公司的廣東小夥子聽,我說你應該學學我的美容師,每三個月要來電話提醒我們,蒸氣清洗一定不能超過三個月。
我喜歡一些定時的服務,如我家所用的園林公司,每周三上午兩個墨西哥人一定來割草剪枝,不用我監工或提醒,也不管我們是否出國出差,家裏有人沒人也無所謂,一定將前院後宅收拾得整整齊齊。當然那帳單也會很準時地落到你家的信箱裏來。
唯獨來美容院的事,我沒法為自己“定時”。有時相隔幾個月美容師才能把我的時間約定,見了麵,自然是“胖了”或是“瘦了”一番。在輕曼的音樂和柔和的燈光下,換上露肩毛巾裙,仰麵躺下,將頭部、頸部安放在最舒適的位置,兩腿伸直,閉上眼睛,作幾個深呼吸,鬆弛了神經,放鬆了肌肉。
這時候,你可以活動的也許隻有一張嘴巴,懶散地扯扯這幾個月是怎麽過來的,太平洋兩岸穿梭了幾回回,伊拉克都改朝換代了,真是滄海桑田,晃若隔世啊。上次換下的還是禦寒的皮夾克,今天往那同樣的衣鉤上掛的卻是短裙薄紗。
一些社區的八卦新聞,也在美容院的床榻間流傳著。美容師是你最好的聽眾,她一定不會與你爭論,總是很禮貌地附和著你的意思:“是啊……,就是嘛!”
讓別人為你洗臉,一兩個小時在睜眼閉眼間渾然度過。對忙忙碌碌的女人來說,可以借此偷閑放鬆,來一點“被動式運動”,有時還能美美地睡上一覺,把什麽生意啊,老公孩子啊通通放下。既美容又休閑,何樂而不為?難怪有錢有閑的女人每周都要去美容院報到。
美容師告訴你,作過臉部保養的人看上去會很幹淨,很緊致,有彈性,光鮮亮麗,而且這種保養不是一次兩次就可以解決問題的,是要長期堅持的“頭等大事”,誰說不是呢?要不然女人怎麽會那麽隆重地、隔三岔五地對家人說,我“做臉”去了呢?!
怎樣洗才叫“幹淨”?從來沒有人去驗證過。化妝品公司倡導說,女人的臉是不可以隨便用水龍頭的水來洗的,是要用“專用的清洗液”來洗的,要講究“酸堿度”和“軟硬度”的。於是乎他們研發生產出無數種洗臉水到市場上來搶天生“要臉不要命”女人的臉。
其實誰都明白,“臉”是“做”不出來的,那臉蛋,粗糙的照樣粗糙,鬆弛的依樣鬆弛,會長痘痘的到時候照樣長痘痘,有黑斑的還是留著黑斑,美容對於臉部皮膚的物理作用是非常有限的。我和其他女人一樣,最在乎的就是讓別人為你洗臉帶來的那種奢侈的享受,以及身心的棲息。(08/02/2004完稿於洛杉磯,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