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第一次去孫麗莎家時,她顯得很高興,似乎把我當成了一個盼望已久的朋友,送給我一個一尺來高的半木製半金屬的神像雕塑,隨後又切開一個木瓜。木瓜是種聞起來有點臭但是吃起來有點香甜的水果,以前我基本上不吃,這次盛情難卻,剛拿到嘴邊就頓覺口齒生香,吃了兩瓣。接著不管我還能不能繼續吃,又拿起一把普通的小刀削菠蘿,手法純熟,看得我讚歎不已 (我基本上不會削菠蘿皮)。她說,我老家屋前屋後以及莊園裏種植了很多木瓜樹和菠蘿樹,請你吃木瓜和菠蘿也相當於我回家走了一遭,能使我回憶起從喜馬拉雅山吹來的山風,常常將木瓜樹吹得嗚嗚直叫。我插話道,你們是不是得經常注意天氣預報和台風消息,將成熟了的木瓜和菠蘿從書上摘下,否則大風一吹,菠蘿還好,那木瓜砸在地上豈不砸碎了。一旁那九歲的沙古用略帶印度口音的英語嚷開了,說菠蘿根本不是長在樹上的,菠蘿苗可隻有一尺來高,菠蘿是頂在株尖子上的,大風根本吹它不下來,就算吹下來也砸不壞。隨後孫麗莎又拿來一個透明塑料瓶,裏麵裝了半瓶子大小如板栗的果子。她說,我們尼泊爾人就稱這種果子為堅果 (Nuts),在物質困乏的時代,在長途旅行時,我們往往將它含在嘴裏打發時間,說完拿出切開了的一小塊讓我品嚐。我一看這堅果的果實,白裏透黃,和普通的木頭無異;放在嘴裏一咬,根本咬不動,不苦不甜不酸不辣,索然無味,也和小木塊沒有什麽區別;我用小刀刨出一點屑末吃下,感覺也如同吃木屑。孫麗莎笑著說,如同吃木頭是不是?不過木頭不是食物,而它總還算是果實,算是一種食物,尼泊爾人民在困苦的年代裏,嘴裏常常含著它,仿佛正在吃食物一樣,心裏就會有一種慰藉感。現在我們那裏也能買到口香糖,但是大部分人長途旅行時往往還是吃這種堅果;在尼泊爾,這是一種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