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尤其拉 (我與網友之四)
(2007-09-07 05:5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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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尤其拉 (我與網友之四)
1) 艾米粒的錢,胭脂無色的情
艾米粒丟了一塊錢,有一個禮拜的時間悶悶不樂,依稀記得在路上摔了一跤,感覺身體忽然輕了,莫非就這樣遺憾地失蹤了?
於是,悲情之下做長賦一篇,題曰:悼一元。
悲呼!孔方兄哉。百分合為一元兮,分分扣我心弦,渺渺遁無跡兮,天地驟然灰暗,美元非人民幣兮,倍增魂牽夢縈,平生艱辛困苦兮,淚汗凝之而成。
悲呼!孔方兄哉。跨海而破浪兮,聞鄉音而感懷,舉目無親讀書兮,心怪如英符(注:英文符號)蟲,上網之歸去來兮,老馬亦能識舊途,可歎突失一元兮,竟夜居然不成眠。
……
賦做得實在太長,這就不再引用,免得被別人說成抄襲。
話說艾米粒積攢了大把美元,舍不得樂善好施,所以,每一元都顯得很沉重,漸漸養成個摳門的習性,小器的稟賦,凡能摳住的從來不曾放手,能堵住的流水錢,全栓根絲線扯實了,一個也別想開溜。幾年下來,銀行裏的存錢折子,堆了一櫃子,工夫一閑就數著玩,就象摸撲克牌,將那門一關,樂嗬嗬盤算好幾個鍾。
胭脂無色是個上輩子的錢花光了,下輩子的錢也用沒了的嬌滴滴的女郎,兩個大眼睛跟探照燈似的,除了銀行之外,能照到的地方都沒有陰影,當然也明眸善睞,有時艾米粒見著也不免心馳神蕩,渾身是膽,視金錢如糞土,甘為愛情什麽的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可話說回來,這也蠻心疼的,台上一刻鍾台下十年功,棄財的決心也不那麽好下。
這不,兩人偏就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在一棵槐樹下,兩人開始了精彩的對白:
艾米:親愛的胭脂無色,你的發式真好看,色彩也極其誘人,是在土耳其店弄的吧,真迷死我了,不過,阿富汗便宜點,吹風是不收錢的。
胭脂:哪裏,別笑話我了。再好看,也沒你的存錢折子好看啊,存了很多銀行吧,最好一起存瑞士銀行,更保險!我每次敲你的房門,你都在裏麵說自己不在,害我跑了好幾趟,約我到這個僻靜的鬼地方來見麵,你想圖謀不軌?
艾米:你是一朵買不來的天上虹雲,我一瞥見你就哆索個不停,你就開個價吧,你值多少?我好做個預算,真想今晚就和你同床共枕,花多少錢都不在乎了。
胭脂:這個,你含蓄點好不好,有錢人還真是的,錢隨心動,我又不是那種女人,張口就是買賣,你要買,街上多得是,隨便挑,找我沒門!除了錢,人得講一點感情,是不?
艾米:那你為你的感情給我個實數,用人民幣好一點,用美元換算很麻煩,匯率波動不平。我最講感情的,感情好的投資夥伴,最容易合作成功,這是我的經驗之談。
胭脂:哦!我的天啊,你就這樣追女孩子啊,怪不得你如此有錢,我知道了,你的錢是難以花出去,而不是你不舍得花,象我這樣一個充滿詩意的女孩,和你攪在一塊,還真是覺得俗氣了!你知道什麽是愛情嗎?愛情就是遠離生意,遠離將銅子兒當成金元寶的人。
艾米:我惹你生氣了?聽你說話的口氣,我這下可真要放點血不可,請原諒我用街邊小販常用的廣告語。如果我願意和你發生你說的那種愛情,那我們可以提前擬定一份協議書,我不提錢的事,可你要保證你的感情是品質純正的。假冒偽劣可害苦我了,我無法相信。
胭脂:你真該是富翁!我和你談不到一塊,你要是真想和我好,那你得準備一個億,也許我就會回心轉意,盡管我不是見錢眼開的人,可數目大了,我也會遷就的。
艾米粒總算睜大了眼睛,瞧著胭脂無色發愣,滿腔的柔情蜜意化成了冰,冰變成了刀,在心裏攪,覺得很痛快。初次的感覺,失落的刺激,混在淚水裏湧出。這愛情還真不容易,傷心總是難免的。
胭脂無色生氣,轉身,走了,為了愛情,她失去了金錢,可沒有錢,愛情有什麽意義?這真是個煩惱的問題,先為了生存再愛情,她突然想通了,她一回頭,艾米粒開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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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尤其拉: 湘濱飯店(一)
笑狐走進飯店的時候,飯店的大鍾正指著九點。女服務員乖乖趴在一張桌子上,正睡著,口水流了一桌子。另一位女服務員艾米粒,左手提一桶水,右手拎一個拖把,走到牆角正準備拖地。她擺正著桌椅板凳,喧起一陣惹人煩的聲音。
Admin正撥著算盤株子,計算著昨天的營業額,隻見他緊鎖眉頭,嘴角一會兒笑,一會兒緊抽,顯然,他看見了一位欠帳過多老顧客,赫然在目的居然是殷謙。
笑狐是附近一帶有名的煤老板,有錢,最近買了一輛悍馬,專為他四處花天酒地之用。這不,透過湘濱飯店的落地玻璃窗,那匹悍馬靜靜地候著它的主人。
笑狐走過乖乖身邊,從嘴裏抽出根牙簽伸到乖乖的鼻孔裏,輕輕地劃了一下,乖乖從夢中發出一聲:“我的郎。”笑狐一聽狼,立刻嗚嗷了一嗓子,直震得整個湘濱飯店搖搖晃晃。
這時推門而入的是記者羅翼,他看見煤老板笑狐,立刻眉開眼笑。原來他早想去他的煤礦采訪,可老是被拒絕,上一次采訪,還是一年前,笑狐給了他兩千塊,說是潤筆費,其實是封住他的口,他開的是非法煤礦。羅翼也湊趣地走近乖乖,伸手扯住了乖乖的耳朵。艾米粒隻是看著笑,頗覺痛快。老板Admin很偏心,昨天發工資多給了乖乖五塊,艾米粒憤憤不平,可也隻是悶在心裏,她覺得隻要更勤快點,就會改變局麵,在年終獎上和乖乖一搏。
乖乖昨晚和客人孑草鬥酒,不盛酒力,醉了個半死,Admin要她今天別開工,可她硬撐著要來,一來就和桌子親密上了,你看都九點十分了,她還沒有醒的意思。羅翼扯她耳朵,她才睜開眼睛,一臉不樂意的表情,說:“你個死羅翼,要死啊!怎麽不去扯艾米粒,沒看見你姨媽正睡著香嗎?”笑狐背轉身子笑得跳了幾腳,隻聽得艾米粒也附和著數落起羅翼來,顯然,她不想和乖乖在麵子上搞僵,她極力忍住心中的開心痛快,恨不能羅翼扯住乖乖的耳朵扯出門外。
羅翼和笑狐是飯店的熟客,這種玩笑常能調節湘濱飯店的氣氛,使飯店更有人情味。
半蠡山人是湘濱飯店的固定老客人,雖拄著手杖,可腿腳利索,他很喜歡用手杖點開玻璃大門,然後極迅速地閃進來,讓玻璃門在那兒前擺後擺,他瞧著有趣,顯然,越老越有一種回到童年的衝動。
他常常點上一塊臭豆腐,幾條小煎魚,一小碗酸辣湯,獨自喝著自帶的佳釀,花不了幾個錢,卻也其樂無窮。他總是滿臉笑意,有一種穩重的風度,可也對人敬而遠之,比如羅翼和笑狐在場就沒什麽可聊的。可她看見艾米粒就樂滋滋的,他從口袋裏摸出一枚古錢幣,招手要艾米粒過來,說:“我剛買了一枚古錢,你看它的厚度,顯然是枚母錢,很值錢的,可我隻花了一個小數目。”艾米粒聽得一頭霧水,隻是說:“你發財了。”艾米粒繼續拖地,衝著羅翼的腳就拄過去,因為乖乖正手忙腳亂地招架著羅翼的揪頭發呢,她覺得應該幫幫手。羅翼說:“喂!我的可是新皮鞋,你怎麽用拖把給我擦皮鞋,艾米粒你瘋了。”笑狐趕緊躲到一邊,他的皮鞋可又新又貴。
Admin皺了皺眉,顯然他覺得艾米粒報複心太重,有損於飯店的形象,就喝止了艾米粒。艾米粒戴一副眼鏡,那樣子有點野小子的味道,嘟著小嘴,斜眇著老板,滿肚子委屈在心裏旋轉。
Admin說:“好了,好了,快點幹活,客人們都要來了。叫廚師老牛破車和浪子心聲點火開爐,準備涼菜。”
此刻,來了兩位女客,一個叫紅葉,一個叫胭脂無色,都是公司白領,紅葉一襲旗袍,胭脂無色著的是套裝,從穿著上看,地位高下立判。胭脂無色摟著紅葉的腰,那親熱勁要是叫尤其拉看見了,簡直會嫉妒死。尤其拉出差了,要不紅葉準換成了尤其拉,可胭脂無色不會摟著尤其拉,隻是會牽著他的手,這已經夠親密了。
乖乖一見胭脂無色就醒了十分之九,她一頭亂蓬蓬的頭發,臉上還現出點浮腫,搗著碎步迎了上來。胭脂無色說:“忽米,你咋弄成這樣,我幫你挑的裙子怎麽不穿上,你瞧瞧你,真叫暈菜!”
Admin一聽,認為吃素的胭脂無色要吃葷菜,覺得利潤可觀,心下一喜。艾米粒也湊上來,將那小臉支在拖把杆上,對著紅葉的旗袍看著發呆,心想,我哪天也放點血買一身穿穿,走在街上,賺點回頭率,或者,蒙個小白臉跟上自己。臉上不自覺的浮出了笑意。
忽然,推門進來一位中年人,隻見他左手搖著一把黛玉葬花扇,右胳膊裏夾著一卷詩,很是風流瀟灑,他自稱清韻簫笛,我們都叫他簫笛。他一出現,那些女人就齊刷刷朝他望去,艾米粒將拖把杆一鬆,那杆子就磕在了紅葉的腳上,她也顧不上了,為此還踢翻了一張椅子。紅葉打趣說,別緊張,我們不跟你搶。艾米粒難為情地收住了腳步,回頭對紅葉說,誰搶了!誰搶了!真是的。轉臉對著簫笛笑,嘴裏說:我的天啊!我說這是誰啊,稀客啊!貴人難見啊,最近我老在心裏預感著你這幾天要來的,嗨!今天就真應著了,來,這兒坐,老位置,臨著湘江美景,合著你那才子的身份。紅葉說:敢情我們都是粗俗人了,隻配麵對著牆。胭脂無色也插嘴,拐著彎說:我剛看了衡山回來,已除卻巫山不是雲了。簫笛看出來了,女人們起了內訌,這個艾米粒也真不通事理,你高興就高興唄,可也得有個度不是。他放亮了聲笑著說,沒關係,我坐哪兒都成,我就是一景,哈哈!這下艾米粒爬樓梯一腳蹬了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Admin忽然叫道:艾米粒,到廚房洗碗。艾米粒自討沒趣的對著簫笛幹笑了一聲,如蒙大赦般地跑進了廚房。惹得笑狐,羅翼幾位嘴都笑歪了。
乖乖衝著那些歪嘴說:笑什麽笑!你們可別欺負她,她還小。轉臉拉著胭脂無色的手說:我在上班,穿個裙子在客人們身邊飄來飄去的多不好,你知道,男人們吃飽喝醉了就犯賤,就手腳不聽使喚,我可不想招蜂引蝶。胭脂無色一想也是,笑著說,哪天我和你一起出街,你就可以穿上那件裙子了,上次你在九陽牌場家買豆漿機不是被商家狠宰了一刀嗎?你是豬,真笨,我和你去跟他們論理去。算了,乖乖說。我去過了,他們說出了門就不認了,也沒留發票,以後不買他們的東西就是了。豬就豬一次吧,快過豬年了,我就當一回豬。隻見她把兩嘴皮擠弄成豬鼻子狀,惟妙惟肖,逗得對麵的紅葉和胭脂無色笑得支持不住,一齊跌坐在椅子裏,就象約好了似的。
簫笛一見這邊女人紮堆,笑聲就象滾水似的突突直蕩,按捺不住,靠上前來。隻見他自報家門之後,就誦讀起一首喜歡的詩來。乖乖退了一步,落在了簫笛的身後,臉上呈現一種萬花筒般的表情變化,紅葉和胭脂無色看見了,覺得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隻好一齊背轉身,將旗袍上的線條和套裝上的折皺,留給簫笛鑒賞,兩人摟著笑,就象共同包著一個秘密似的。簫笛莫名其妙地一回頭,隻見乖乖一邊口裏念著他剛誦的詩,一邊轉身用手指在背著她的羅翼頭上敲了一下,接著又拾起地上的拖把,朝著笑狐的腳下就推去,笑狐正看著窗外自己的愛車,冷不妨見著玻璃裏印著的自己的身後,乖乖拄著根杆子向他急速移動,心說不好,他機靈地前邁步,迅速跳到了桌子後。乖乖一臉壞笑,說,你個跳腳神漢,舞姿一點也不美。簫笛也不由地咯咯笑了起來,覺得自己念的詩起了效果,可令小女孩也衝動起來。
Admin開飯店有幾年了,他這人有點文謅謅的酸氣,你看他自己裝修的飯店,別人早就金碧輝煌,可他的店還是那種一成不變的素麵朝天,看了叫人倒胃口。早有裝修公司的老板,比如筆尖文字什麽的包工頭就奚落他,說他的飯店老氣橫秋,就跟嶽陽樓似的,可以申請文物保護。這Admin也隻是笑笑,心想,這幾年也賺了點錢,都是那些老顧客幫襯的,若是搞得花裏胡哨的,將老顧客嚇跑了,豈不是雞飛蛋打。你筆尖文字賺了一筆開溜了,我又開始白手起家,想得倒美!
說曹操,曹操就到。門外正是筆尖文字胖乎乎的包工頭身子在推門而入。他嘴裏叼著一支煙,西裝敞開著,旁若無人地走到Admin的櫃台前,滿臉的肉浮出一個笑,伸手就要拽Admin的鼻子。Admin眼明手快,抓起一支筆,筆尖對著伸來的手指就點去。筆尖文字縮回手,說,嗨!象個老板樣嘛,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過,你的螺絲殼也該翻新了吧,我怎麽一進來就聞到一股子黴味,就象孔乙己數茴香豆的小酒家似的。
Admin沒好氣地說,我再等幾年看看,說不定等來個複古的潮流,難道我又找你給我裝修回去嗎?回到原樣,卻給你兩次裝修費,那我這幾年等於白給你幹了,現在年景也不好,一出街處處是飯店,利潤越來越少了。Admin頓了頓說,還是你好,花點小錢給別人美容一下就收幾十萬,這錢我哪找去。筆尖文字其實日子也不好過,包的工程老是被打白條,雖然吃得日漸發福,可腰裏已經沒幾個錢了,急得他四出找活幹,能立即來錢的活最好。可碰上了Admin這塊硬骨頭,還真是舔著嘴香,咬著牙疼。
筆尖文字和 Admin正聊著呢,推門又進來一位女客,是Admin電話請來的,說是二樓三樓的鎖壞了,她是專程來修鎖的,外號叫著我是一把鎖。笑狐一見是位姑娘來修鎖,而且長得玲瓏可愛,花花腸子就止不住挪動,他常在這兒住,對各樓層都很熟,連忙湊上去,自告奮勇地說他可以引路。我是一把鎖拎著一包工具就跟他上樓了,兩人一對一答,就跟熟人似的。
羅翼和紅葉不知什麽時候聊上了,他們談詩論文,不亦樂乎。胭脂無色竟插不上嘴,無聊地看著玻璃窗外匆忙的行人,有點落漠的樣子。尤其拉出差也不知什麽時候回,胭脂無色想,不知他晚上睡覺的時候會不會掀被子著涼,也忘了提醒他帶些常用藥品了,嗨。
花滿樓的人也不知什麽時候進來了,他和Admin招了招手就坐在了一張靠牆的桌子邊,顯然是餓極了,一坐定,就麵對乖乖用山東口音大聲叫道:小妮子,來一碗牛肉麵,快點!哈哈,這些人怎麽還不吃啊?這都十點了,還在說快板?乖乖立刻傳話進廚房,隻聽得廚房裏老牛破車的嘎吱聲回應而來:一碗---牛肉- --麵,好勒---紅葉小聲對說胭脂無色說:我一聽就沒味口,走這麽大飯店吃一碗牛肉麵,還那麽大聲,他也不嫌丟人。羅翼說:是啊,北方人就是簡單的吃,華貴地穿,這和我們南方人是不一樣的。
花滿樓的人的麵不一會就由艾米粒端上來了,出廚房門的時候,浪子心聲還空著手學著艾米粒端麵的樣子,跟在艾米粒的後邊,亦步亦趨,表情既嚴肅又滑稽。花滿樓的人一見爽朗地大笑,手摸著肚子,連說飽了飽了,笑飽了。艾米粒轉回頭,怒瞪著浪子心聲,伸腿就踢他,浪子心聲趕忙縮回廚房,廚房裏傳出爆炸式的大傻笑。艾米粒轉身的時候,湯汁就溢出濺在她手上,她趕緊跑向花滿樓的人,恨不能扔在他麵前,真燙手!
乖乖靠在一個冰箱邊,看見艾米粒那毛毛糙糙的樣子,就冷冷地說,要是我,哼!我會拿麵碗扣在浪子心聲那臭廚師的頭上,給他洗個湯澡。艾米粒說,別說了,你也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一醒來也沒看見你做過什麽。乖乖說,那好,我去端盤子,你來招呼客人。她走進廚房,臉上刹時沒了表情。
廚房裏,戚莫是個雕冷盤花的高手,隻見她正將一塊豆腐浸在冷水中,胸有成竹地運刀,雕出了一朵白玉蘭,精美絕倫,水淋淋的就象剛采摘下來真白玉蘭。她用胡羅卜微刻出來的梅花簡直稱得上是藝術品,綴在極細的根雕上,與真的無異。這些冷盤裝飾,極討女顧客的歡心,甚至有位女顧客懇求Admin允許她吃完飯後,買回家欣賞,裝飾家居。
廚房裏有洗碗工若幹,比如有一位叫靜草的,洗起碗來就跟玩雜耍似,她拎起一隻盤子,在水桶裏一旋,就隻剩下一層油,然後看也不看,隨手一翻,就落在了裝滿洗滌液的自動洗碗機裏,效率之高,令人嘬舌。那外號叫北京的冰年輕女人,是個洗菜能手,她什麽菜都能洗,邊洗還邊唱歌,嗓門大,調兒高,常搞得廚房裏就象開音樂會似的。老牛破車很不滿意她的表現,覺得自己的應菜名的聲音更好聽些,是湘濱飯店裏正宗的古典本色音樂。
乖乖和艾米粒本來也是從洗盤子幹起的,因為她倆是飯店裏的原始股,所以,沒多久就升了,成了大廳裏的現場服務員。她們的領班名叫黃麗娜,平日裏不苟言笑,可她在客人們之間獨立周旋的能力很強,常幫著乖乖和艾米粒兩個懵懵懂懂的生手,如何提高服務技巧,可這兩位,一個死懶,一個滑頭,常常是左耳聽進來,右耳跑出去。黃麗娜苦口婆心一天手把手地示範幾次,才使這兩位寶貝開了點竅,還是艾米粒機靈點,教三遍就會了,而乖乖要教五遍,有是甚至七遍八遍,常累得黃領班叫苦連天,威脅乖乖說自己要向Admin辭職。乖乖後怕Admin給他白眼,做夢都在練習穩穩地端好盤子。
廳裏又進來幾位客人,為首的是巴陵,高高的個子,表情嚴肅,象個不小的官。旁邊跟著他的秘書朱文科,他業餘愛在報上寫點警察故事之類的文章,在湘濱飯店裏曾經有過議論。師永平,這位市裏的掃黃辦主任,也會在中午的時候準時出現。他一進來,笑狐就會借故離開,此刻,他和我是一把鎖在樓上,沒機會碰上。歪詩公司的辦事員筆隨心動,也拎著飯盒進來了,他老是要一個便當就走,不稍做停留,有時也對著飯店裏的某個熟人做個怪臉,立刻閃出門外。傷心咖啡語最近常來,以前是個四處遊動顧客,老愛吃點新鮮,不知怎麽的,也許是湘濱飯店的菜式吸引住了他,或者,這店裏的女服務員個個有些姿色,頗吸引他的眼球。
隻見這些位客人各找各的桌子坐下,點菜,交談,一時喧聲四起,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