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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軲轆話話紅樓 (35)----再看曹雪芹(四)

(2007-03-17 17:15:07) 下一個

車軲轆話話紅樓 (35)----再看曹雪芹()

《再看曹雪芹》的前三節中,討論了圍在曹雪芹身世上的迷團,有興趣的網友可在我的博客中找到。從這一節起,我們討論曹雪芹身邊的幾個朋友。我是想通過對這幾個朋友的討論,了解曹雪芹晚年的生活和對《紅樓夢》的創作。

人們知道最多的,也是和曹雪芹有過多次詩交唱酬的,應該是敦敏,敦誠兄弟二人。敦敏,敦誠兄弟生於皇家,是英親王阿濟格的五世孫,和曹雪芹生活時代的皇帝乾隆是遠房堂兄弟。兄弟倆平生沒做過什麽大官,卻都喜歡詩詞文章,編輯刻印過自己的詩集。如敦敏的《懋齋詩鈔》,敦誠的《四鬆堂集》,《鷦鷯庵雜詩》等。

已故紅學家吳恩裕老先生,在上世紀五十年代發現了幾個對紅學研究影響深遠的古籍,其中有敦敏《懋齋詩鈔》的稿本;有與敦誠《四鬆堂集》刊本和底本不同的《四鬆堂詩鈔》;以及《鷦鷯庵雜詩》鈔本等。非常重要的是,在《鷦鷯庵雜詩》裏,為曹雪芹寫的悼亡詩,完全不同於《四鬆堂集》底本(即當年胡適借給周汝昌的藏本,胡適離開大陸時,特意留下用於後來的研究) 裏的悼亡詩。不僅詩的用詞不同,甚至詩的數量也不同:不像《四鬆堂集》底本中隻有一首,而是兩首。我們就先研討一下這兩首詩中的第一首。

                 挽曹雪芹

               ()

四十蕭然太瘦生,曉風昨日拂銘旌。

腸回故壟孤兒泣 (前數月,伊子殤,因感傷成疾),淚迸荒天寡婦聲。       

牛鬼遺文悲李賀,鹿車荷鍤葬劉伶。

   故人唯有生芻吊,何處招魂賦楚蘅。

                   ()

開篋猶存冰雪文,故交零落散如雲。

三年下第曾伶我,一病無醫競負君。

鄴下才人應有恨,山陽殘笛不堪聞。

他時瘦馬西州路,宿草寒煙對落曛。

第一首,和周汝昌從《四鬆堂集》底本中過錄的《挽曹雪芹》差別不是很大。我把它也抄在下麵,大家可以對比一下。

 

                                 挽曹雪芹

         四十年華付杳冥, 哀旌一片阿誰銘?

         孤兒渺漠魂應逐 ,(前數月,伊子殤,因感傷成疾。) 新婦飄零目豈瞑。

         牛鬼遺文悲李賀, 鹿車荷插葬劉伶。

         故人惟有青衫淚, 絮酒生芻上舊迥(jiong)

可以明顯看出,前麵的《挽曹雪芹》,是寫於得知曹雪芹去世不久,或者是參加葬禮後的第二天。可證明的是首聯的第二句“曉風昨日拂銘旌”,昨天曹雪芹剛剛出葬。尾聯在問,假如老友們懷念你的冰清玉潔,到何處去奉獻象《離騷》那樣的詩賦呢?感情色彩是很凝重的。

後麵的一首,應是在收入自己詩集時的改寫。感情色彩遠遠不如當年。比較一下兩個第一句:“四十蕭然太瘦生”和 “四十年華付杳冥”,當可明斷。那一個“太”字,飽含了對老友英年早逝的深切傷懷。再有,額聯的第二句,“淚迸荒天寡婦聲”是很形像的現場描述;而“新婦飄零目豈瞑”,雖是文雅多了,卻感受不到作者體驗過的震撼了。最後一句中的“舊迥”,說得是“舊日(葬禮之日)所到的那荒野之地”,可見是日後的改作了。

詩雖被改得更為文雅,合律,但原詩中有關曹雪芹的身世,卻沒見增減。從這首詩上,紅學家看得最多的,是開頭的四個字:“四十蕭然”和“四十年華”。敦誠兩次提及“四十”,說明他是很明確曹雪芹是四十而終的。再根據《四鬆堂詩鈔》中,在這首詩前麵注明的寫作年份“甲申”(1764),就可以清楚地推定出曹雪芹的生年,應該在1724年前後。但這一推定,就使敦誠自己處在了非常尷尬的境地;也使新紅學家們陷入了近百年的爭執。

1724年,是雍正二年。上距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去世的1712年,晚了十二年。敦誠在另一首詩的自注中說,曹雪芹“曾隨其先祖寅織造之任”,也就是說,曹雪芹跟著他的爺爺在江寧織造的任期上呆過。敦誠是曹雪芹的好友,他所知道的曹雪芹的年齡和往事,應來源於曹雪芹本人。那個時代的人,四十歲和六十歲的差別應該是很大的。曹雪芹要能記住跟爺爺在任的往事,死的前後,怎麽也該六十上下了。敦誠生於雍正十一年(1733)年,1764年曹雪芹死時,他三十一歲。假如說,他和年長他十歲左右的曹雪芹保持了十幾年詩交酒酬的關係,還是可以令人信服的。怎能想像和一個幾乎和他父親同齡的人稱兄道弟交往了多年,臨到終了,還不知他的真實年齡呢?所以,我寧肯相信敦誠詩中所言的四十而終,而不會相信他曹雪芹“曾隨其先祖寅織造之任”的說詞。

敦誠的這一句“曾隨其先祖寅織造之任”,很明顯是個謬誤。但問題是為什麽多數的紅學家寧願相信它呢?為此,多數紅學家們總是想把曹雪芹的歲數往上拉,拉到接近到1712年這個坎,來解決敦誠的失誤。但最大努力也隻到了1715年,還是接不上“曹寅織造之任”。多數紅樓愛好者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接上“曹寅織造之任”,這裏關鍵的原因,一是要曹雪芹在青少年時期,有機會享受過衣錦繁華的貴族生活。曹家的鼎盛,隻出現在曹寅的任內。曹寅死後,特別是過繼兒子曹  的任期,曹家迅速地敗落了。那《紅樓夢》中,賈府和大觀園的創作原型,總不能是曹雪芹頭腦中憑空想像出來的吧。其實,這本是有關文學創作理論的爭辯,不是以考證為主的紅學家主要方向。在我看來,讓紅學家相信“曾隨其先祖寅織造之任”更重要的原因,是“先祖寅”這三個字。

曹雪芹的身世不明。任何官方正式的文件,和民間的方誌族譜,都找不到曹雪芹這三個字。他隻出現在幾個文人的詩集和文章中,而且可以明顯地看到以訛傳訛的痕跡。作為同時代人的記載,最重要的應該是和他有過十幾年友誼的敦氏兄弟,和乾隆時期的大文豪袁枚。前者是可證實的好友,後者是以學識著名的名流。所以,如果從敦誠口中說出,曹雪芹的先祖是曹寅,那對於陷於絕境的曹雪芹身世考證,無疑是久旱的甘露。就憑這一句話,就把曹雪芹與康熙時代大名鼎鼎的文人,官僚和皇帝的親從曹寅建起了血緣關係(當然,還有大文豪袁枚的曹雪芹是曹寅兒子的一說,更站不住腳了)。自然,紅樓裏外也就遍布了曹家的故事。在我看來,紅學家們有著一種特殊的愛好,就是有意識地選擇史料為自己所用。

在一些紅學家的眼裏,明明知道“曾隨其先祖寅織造之任”這句話不實,但他們寧願說“隨。。。任”可能有誤,但卻堅信“先祖寅”是正確的。還有一個類似的例子。

大家都知道,有條有關曹雪芹卒年的脂硯齋重要批語“壬午除夕,芹為淚盡而逝”。反對曹雪芹死於壬午年的專家們,總在強調這句話中“壬午”是錯的,可又偏偏相信壬午後麵的“除夕”是正確的。盡管除了這句話外,沒有任何其它證據可以證明曹雪芹死於除夕之夜!

 再看曹雪芹()()() 在“紅癡史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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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2)
評論
string_lau 回複 悄悄話 有沒有可能曹雪芹就是曹家一個遠房親戚甚至是像劉姥姥那樣你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呢?然後為了跟敦敏敦誠兄弟交往而故意攀附曹寅為其先祖呢?這樣也可以讓他的《紅樓夢》中描述的奢華生活更令人信服。沒準曹雪芹其實誰都不是,就是一個沒落文人,一個有才華的沒落文人呢!
雨打梧桐 回複 悄悄話 很有功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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