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五月,一個陽光明媚的周末我們正經地說了我們的感情。那時候我的工作漸漸穩定,收入也開始上升,日子也顯得有些明朗。我記得我說:‘好,我們就給這個故事一個發展的機會。’第二天,幾個朋友去一家中國館子吃了一頓飯算是我們第一次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出現。那以後的日子好像就又變成了工作工作再工作。
訂婚的時候我的工作正忙得不可開交。
那些連軸轉的日子像是沒有盡頭。項目中和中國合作方的問題因為時差原因,都是深夜靠電話解決的。第二天,很早衝到辦公室直到晚上8點辦公室必須要趕人走了,才帶著一堆工作回家。我披星帶月隻為了項目的成功,也為證明自己真的能完成任務。到今天我都想不起來,那時候除了給我做早中晚三餐,他都做什麽了。
今年三月,我們在一個周末聊天的時候,又說起了我們數次說起的話題,我們是不是該結婚?我清楚地記得我當時的心情是,我麵對這樣一個寬容和給予我支持的人,我需要有個說法。他把我的點頭真的當了真,說我早就要給你買戒指隻是怕你不喜歡我選的式樣。
看一個好人開心是快樂的,我順著他的開心想也沒想地笑了。那一刻我是勇敢而幸福的。
我們第二天在一個珠寶店了訂了一個戒指。我曾經在中國出差的時候買了個假的,式樣漂亮又便宜,誰能看出來啊?他堅決不買一般的,堅持要一個好的鑽戒。他說我將來是會成功的,成功了以後我不能換這枚戒指所以起碼要配得上。這‘配得上’的理論真的讓我有些心動。盡管戒指對我來說真的不是重要的,而訂婚對於我來說並不是結婚。
戒指訂下後要兩周才能取。第二個周末我們和他母親一起吃飯,宣布了這個消息。戒指拿回來還是有點大,他看我在中指和無名指間換來換去,他說:‘我根本不介意你戴在哪裏,我們心裏知道它意味著什麽是最重要的。’接著他在複活節的時候又告訴了他所有的朋友。後來的一段時間,我每天很晚下班回去,看到一張張賀卡,才感覺自己真的訂了婚。我其實連哪天訂的都說不清。
更搞笑的是今年8月我們還在收後知後覺的朋友們的訂婚賀卡。
可能真的是很多年了,水到渠成就鬧不出多少喧囂了;或者是我真的被自己急於證明自己的能力折磨得沒有情趣了?我不得而知。訂婚後不久,我的老板從加拿大來,我們一起吃晚飯,我不僅沒給他打電話通知還沒聽見自己的手機。我夜裏十一點半回到家,他第一次對我失望,說他真的想過我這樣一天一天加班不回,是不是就是想離開他,想獨立,想跟別人在一起。
我其實沒有想離開,我沒時間和精力想。那天我試了一下想要離開的事,突然發現離開原來並沒有那麽簡單。我這些年好像有些各色的朋友,但我沒有家,沒有著落,沒有踏實的感覺。我拚命在找穩定的感覺,我必須有這種穩定,然後我才能把我還在國內的兒子接出來。我的生活需要我努力做很多事,我埋頭做這些事的時候,是他在我旁邊,一直在,接受我所有的念頭,想法和邏輯。
那天我跟他道歉,我說我不會離開他,因為沒有哪裏可以再有他這樣的人,為什麽總是給我‘TOO GOOD TO BE TRUE’的難以置信。
我記得我把我訂婚的消息告訴我在英國最好的一個中國哥們。他竟說:我早就想說你了,你讓人家等這麽多年,連我是你朋友都想讓你別再耽誤人家了。我搶了一句:你站哪邊啊?再說這不就是訂婚又不是結婚。話雖如此,但在英國訂婚是‘ENGAGED TO BE MARRIED’訂著要結婚的。
我發現幾個月前我們的訂婚,其實更像是我對多年來他的支持的一種‘說法’,是沒有準備離開他的一種‘宣言’。我非但沒有等不急地想要結婚,反而期盼著可以‘慢慢來’。如果不是在寫這篇博客,日子就流失在我求成過急地證明實力和對目前每個日子的習慣過程中(這時候兒子已經來了,我每天要做家庭作業的!)我基本沒有時間去想他的好。
有一點他完全同意我的說法。他認為我應該把婚姻想明白,想到自己有十足的把握來經營和麵對 。‘Relationship is hard(他沒說婚姻,而是說了‘(兩性)關係是很難處理的’),以後會有問題,但也會有快樂,’他說。
我的想法也許多了一些。我想我的訂婚好像更多意義上不是訂著結婚而是訂著一種承諾,承諾我會仔細地想是不是我們將一起麵對彼此的,周圍的和可預見的未來的所有問題。
誰也沒有逼我訂婚。我自己坐在那裏想我是不是應該離開。這事還是要重新理一理。一個移民,在別人的國家裏想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一個當地人仿佛理所當然地能助我一臂之力。難怪朋友們評論說這是命好。我卻有些畏懼,命運饋贈的背後會不會有些我們還沒有看到的附加後果?
我慶幸我成熟到可以坐看前因後果,那是更年輕的時候所沒有的,但心裏也會有瞬間暗暗感傷。那些個風花雪月和年少無所畏懼的日子似乎就這麽離我而去了。
我們沒有訂婚紀念日可以慶賀。他說他要追溯到三年前的冬天我們的威尼斯之旅,那麽冷的像結冰的夜裏,我們在聖馬克廣場的一家咖啡廳聽完爵士樂,他的確在廣場上單腿跪地,說請我使他成為世界上最快樂的男人。我拉了他一把說,快點走吧,我成了世界上最冷的女人了。
這樣或玩笑或認真的求婚有很多次。今年五月底我把工作的一個大項目做完,我把我的戒指從中指換到了無名指。這個戒指還是有點點大,在我的手指上轉來轉去的。他看著我,充滿信心地說:你會胖的。我看到他會心地笑了。
寫到這裏,他該有個名字了。我和我的中國朋友們叫他大熊。他對這個名字的中文發音很滿意。我並沒有告訴大熊我在寫關於我們的故事,他習慣了我坐在桌前的樣子,從寫論文到工作到今天,五年了。等我想清楚了會告訴他,到底我是什麽時候開始愛的,又在什麽時候能勇敢地和他繼續走更多以後的路。
我的生活裏還有些繁雜瑣碎,時時在我的心裏攪拌出些人生的感慨萬千來。好多真的來自骨子裏的文化教導,好多也許就是網友們批評的無病呻吟。這種累得感覺很長時間以來一直追隨著我。我看,認識自己真是要敢於直麵自己的懦弱古怪,說到這裏,再次感謝大家的閱讀,容忍我心裏也許過於自我的意識流。我還是自己找個地方,好好三省吾身。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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