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右一為劉世龍 中間為達奇左一為我的體育教練 徐寶軒 這是2008年7月我們在長春重逢又去南湖暢遊
銀幕後麵的故事
數年前，在報上一條消息，某一個非洲國家的元首，正在另一個非洲國家參加國際會議。這位總統在台上激昂的發表演說之際，他的一個秘書急匆匆地上台走到他的身邊，神色緊張地在他的耳邊說：“總統閣下，國內軍人政變，已占領了總統府。”這位總統先生先是一怔，很快就鎮定下來，用目光掃視著台下，會場雖然沒有亂，但都交頭接耳的在議論著什麽。這位總統揮了一下手：“大家請安靜。我現在告訴你們，我們國家的軍人政變，已占領我的總統府。”
台下刷地靜下來，眼睛直瞪著這位總統，而這位總統總露出一絲不知所措的笑容：“其實總統也和演員一樣，有時在台上，有時在台下。看來，我站在台上已不合時間宜，該到台下去了。再見！”這番簡短的談話，引發了一陣暴風雨般的掌聲`````。
生活的確如此，在台上固然輝煌，而在台下也許更精彩。作為演員職業的我，深有這方麵的經曆和感受。現不妨記錄幾段，作為對這段引子的反饋。
1、 秒表導演
有一位老導演了，屬於那種激動型。在五十年代，拍片時給的耗片比是很低的。一般能拿到1：3或1：4就很不錯了，即每個鏡頭最多4次。因此，該導演總習慣拿隻秒表，在演員試戲時，把這個鏡頭的長度用表記錄下來。到實拍時，他就不再看演員的表演，而是喊完開始後，便非常激動地把眼睛盯著秒表，並習慣性地轉動胖胖的身軀。有一次，一個鏡頭的戲是九秒鍾，經過幾次排練，演員都很準確地在九秒鍾完成。實拍時，這位導演激動萬分，大吼一聲：“開始！”便將眼睛死盯住秒表，並慢慢地轉動胖胖的身軀。也許他太激動了，在六秒多一點時，就大喊了一聲“停！”急忙轉過身來。此時鏡頭前的演員還沒有把這個鏡頭的戲演完，一下子楞在那裏。老導演忙問副導演：“戲怎麽樣？”副導演說：“很好！”胖導演說：“OK！”副導演忙說：“導演，戲中還有一句話沒完呐。”胖導演說“沒說完``````那就留作畫外音吧。”副導演說：“導演，沒有多餘的畫麵呀！”胖導演說：“那```這句話不要了。”在場的演員、攝影師真是哭笑不得。
2、“我還沒死哪！”
看過電影《劉三姐》的觀眾，總會記得影片中那個莫管家的形象。扮演莫管家這一角色的長影演員賀汝瑜，已經過早地離開人間，但他那極富個性的長相和那精彩的表演，是令人難忘的。現在，我就講述一段“莫管家”的幕後故事。
那是在重新攝製電影《平原遊擊隊》的拍攝現場。當時正拍攝鬼子進村的掃蕩，遭遊擊隊埋伏的一場戲。“莫管家”當時扮演一個日本兵的小頭頭，我們通常叫做群眾演員的角色，表演極其簡單。導演告訴他揮刀指揮鬼子兵前進，這時他突然中彈，然後倒地。導演為他確定了表演的位置。副導演為了給攝影師看畫麵，叫演員練了一遍戲。隻見“莫管家”神氣十足地揮刀指向村裏，一些日本大兵，從他身邊向村中衝去。他正要前進，隻聽旁邊的副導演口中喊了一聲：“啪”！“莫管家”左手捂著前胸，右手的指揮刀掉地，他掙紮一下便倒在地。
一切都準備好了，導演準備實拍：“預備，開始！”“莫管家”揮刀指向村裏，嘴中喊了一句日語：“海牙枯”（快的意思），很多日本大兵一邊開槍一邊從他身邊跑過。這時站在鏡頭左側的副導演大喊一聲：“啪”！隻見“莫管家”左手一捂前胸，掙紮一下，右手又舉起指揮刀指向村中，並揮舞著。然後他還想往前衝，並踉蹌地掙紮著，往左傾斜幾下，接著又往右歪了幾下，就是不倒下。站在鏡頭後的導演有些急，但此時的“莫管家”才剛剛跪下，並把指揮刀紮在地上，當做支柱，瞪大兩隻眼睛，怒目向前。此時導演真有些急了，副導演也急得看著導演怎麽辦，正在導演無所措的時候，隻見“莫管家”用力把戰刀一支，又奮力起來。導演實在忍不住了，大喊：“快停下！”又掙紮起來的“莫管家”非常有經驗地，借著掙紮的形體，背對鏡頭說：“再等一下，我還沒死呢！”他還在做垂死前的表演。
導演憤怒地大吼一聲：“停！”這時“莫管家”終於倒了下去。攝影師關了機器上的馬達，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莫管家”的方向。隻見他倒下後，又微微揚起頭，有力無力地向村頭看了一眼，然後脖子一軟，徹底躺在那裏不動了。導演問攝影助理多少尺，攝影助理回答道：“快兩分鍾了”！這時，突然傳來爬上地上“莫管家”的聲音：“導演，我已經徹底死了！”導演哭笑不得地說：“你再不死，我膠片受得了嗎？”現場的工作人員實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副導演建議：“導演，再來一條吧！”導演說：“不拍了，就用後麵他倒地的這一點。”
“莫管家”興奮地從地上爬起來，還以為大家為他的表演而大笑，他自己情不自禁地鼓起掌。在他的帶動下，工作人員和圍觀的觀眾也跟著他鼓起掌。現場是笑聲和掌聲一片。導演看著滿頭都是汗的攝影師，也無法控製自己，蹲在地上大笑不止``````
3、“開始”！
很多演員，那是因為他們創造了很多令人難忘的人物才成功的，但觀眾隻看到他們的意氣風發地站在領獎台上，或神采奕奕地接受采訪，往往看不到他們在幕後和台下的戲。這裏講一個在銀幕上創造過大英雄，而在銀幕下發生在他身上的令人難忘的小故事。
這位劉世龍先生，就是曾在銀幕上塑造過電影《英雄兒女》中王成的那位演員。文革後期，我和他一道被下放農村當“五七”戰士。雖然離開本行，但有時還會經常聚在一起，大講拍電影的事。現在又經過這麽多年，真可謂往事如煙，但令人難忘的，是下麵這段：
劉世龍在五十年代剛分配到長春電影製片廠當演員的時候，給一部戰爭題材的故事片出群眾，臨時演一個年輕的戰士，隻有一句台詞，就是急匆匆地衝進畫麵，舉手敬禮。向團首長報告，說敵軍有一個連在我陣地左邊出現。實拍三天前，製作部門把這點戲告訴了劉世龍。他每天都要為此練上一個小時。一會很激動地跑步到位，向團首長舉手敬禮，然後快節奏地說出這段台詞。有一天，他又突發奇想，為了趕回來報告敵情，途中受了傷，是爬回來報告的。總之，三天來，他想了五六個方案，最滿意的是中途受傷爬回來這一個。他抵製不住自己的創作衝動，一天晚上，他跑到攝影棚去找導演說，中途受傷爬回來好是好，可惜沒有這麽多篇幅，這是過場戲，你就汗流浹背地跑上來報告就行了。
第二天實拍，劉世龍化好妝，就在攝影棚等拍這個鏡頭。副導演告訴他，下個鏡頭就到了。導演還關照化妝師不用抹，他自己活動一下就會出汗。隻見劉世龍在一角落不停頓地跑動，沒有幾分鍾，真的是大汗淋漓。
這時，導演說下麵拍報告敵情的鏡頭，先練一次，叫劉世龍站在門口候場。導演喊開始後，他就跑進來報告，此時，劉世龍已汗流浹背，還特地給導演看了看，導演很滿意，因為劉世龍已跑了數分鍾，呼吸自然急促，一切都很好，導演問各部門準備好了沒有，回答準確完畢。此時，導演提高嗓門問：“劉世龍準備好好了沒有？”劉世龍在布景的大門口一邊加速原地跑，一邊回答：“好了！”現場安靜下來，因為是同期錄音，此時劉世龍準備三天的戲，就要實拍了，他此時什麽也聽不見，隻聽到心在撲通撲通地跳。突然，耳邊響起了一聲：“預備”！此時，劉世龍就象離弦的箭一樣，推開大門，舉手敬禮，高喊了一聲“開始”！真是全場嘩然。
劉世龍說完後，緊接著就說：“團長，我陣地左側發現敵軍有一個連`````”還沒等他將台詞說完，扮演團長的演員及其他工作人員大笑起來。
幕後的故事太多太多，有的苦澀，有的悲哀，有的離奇，有的令人發笑，而我願回憶後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