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哥華東部Rupert街2748號,一家小小的Psychic店。每次滑雪歸來路過這裏,丹尼都會說:“哪天我要進去一趟, 看看裏麵到底有什麽玄虛。”
他終究還是沒有去;而我現在,卻坐在這裏。
一個吉普賽打扮的女人坐在水晶球後, 昏暗的燭光搖曳我看不清她的臉。
“你想問什麽?事業還是姻緣, 抑或是前生,來世?”
”我不知道,隨便吧”
“其實你不信讀心術這一套,是吧” 說著話她在紙片上寫了一些東西,揉成一團然後放在我的手心裏。
“請你握緊它,然後閉上眼睛半分鍾想一下你喜歡的花”
30秒後我睜開眼,打開紙團。上麵寫了一個數字2, 一個英文單詞Rose
“2這個數字代表你有多少兄弟姐妹; Rose是你剛才想象中的花朵。 對嗎?”
“根據統計,90%的家庭中有兩到三個孩子。2可以表示我還有兩個兄弟,或者總共兩個;你也看出來我的母語不是英語,Rose總是學習英語第一個接觸到的花,在這種情況下90%的人第一反應是它。兩者累計,你猜中的幾率也大於80%”
“還好你隻屬於那20%,不然我們的生意怎麽做?不過如果你一點都不配合,還是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罷。”
“我想...請你解夢。我總是夢見自己背上沉重的行囊,卻不知道要去何方”
“夢由心生。讓我們來看看塔羅牌怎麽說。”
她嫻熟地洗好牌,攤在桌上。 我從中抽出一張,掀開一看,卻是一頭驢。
“你的前生是一頭驢。你總是負重,幫別人幹活。”
“哈哈, 怎麽可能。我的前生是頭驢?我一直以為我的前生是隻海豚來著。”
“憑什麽你以為你前生是海豚?”
“我想往藍天和大海。”
“憑什麽驢就不能向往藍天和大海?”
我無言,我的前生是頭驢?吉普賽女人的嘴中噴出一口濃煙,我的意識漸漸模糊。
...
好吧,我的前生是頭驢。我住在Athinas 25號,每天運送新鮮的蔬菜水果去集市。我特別喜歡草莓上市的季節,馱著它們,都可以嗅到那種香甜。 如果過了集市繼續沿著Athinas走到盡頭,便可以看到山上的衛城。
我修煉了快3000年了,已經快成了精。可惜還是頭驢,而不是海豚。 我記得當初建衛城的時候,每天馱石料上山。它們中有不少仍然挺立到今天。
可惜歲月滄桑,大多數已是廢墟。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緬懷著它們曾經的輝煌。
當年我乘涼的地方,隻剩下斷牆殘楦。
倒是衛城旁邊的一座神廟,保存得稍微完整一些。
每當我經過它的身旁,總是忍不住要仰視一下。
每隔一千年的時候,我可以見佛祖一次。每一次我都問同一個問題“我什麽時候可以投胎做一隻海豚”。佛祖總是含笑一指太陽落山的地方“你的路在那邊”。
多少年來我參不透佛祖的碣語,我的路在哪裏?
時光流逝,我都聽得懂人類的語言了,卻總不知道要修煉到何時才能轉世。
衛城要修補了,據說是遊人太多。很多地方成了危險建築,包括我一直喜歡的叫什麽‘娜’的女神殿。
連她的美麗容顏,幾乎都已經分辨不清。
我的任務於是變成了運送腳手架上衛城。沿著這條小路上山,難得的有些陰涼。
我弄不清這招牌是什麽意思,正如我想不出我的路怎麽才可以通向海豚。可能我就是頭蠢驢吧。
到達衛城之間必定經過的圓形劇場,早有同伴堆砌好腳手架。
終於又一次爬到山頂,巴特農神廟周圍腳手架之多,還是著實讓我吃了一驚。
幾千年前我馱著石料,工匠們修建了神殿;今天我馱著腳手架,工匠們用來維護神殿。這就是所謂千年的輪回嗎?難道下一個千年,我還是馱著東西在衛城周圍轉悠嗎?
這樣的生活有什麽意思?我決定罷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