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嚴熱的七月,走進一片空曠的草地,一個個墓碑立著或是平躺著,安靜地享受著這七月的陽光,偶爾一兩簇鮮花插在墓碑旁,表示著曾有人前來訪問過。
在這沒有蟬鳴的七月,遠處的海風,帶來清爽的,含著鹹味的空氣,吹起了齊肩的烏發,手拿著紅白相間的花束,慢慢地走在碎石鋪成的小路,小心翼翼的,怕驚擾了午睡的幽魂。找到了屬於他的一塊草地,一片他將永遠安臥的綠地。
一塊黑色的大理石,猶如他的黑發,在陽光下,耀眼地發著亮光。望著石頭上刻的一段交響樂的音符,每個音符仿佛都快樂地跳躍在五線譜間,在這一瞬間,已抹去了隨行而來的悲哀。
其實生於死之間的那一步,原來並不那麽可怕。這一個個墓碑,就像是一道道門,不是為了告知在世的人,這裏埋葬著一位活過的人,而是通往仙境的大門,死去的人將永遠享受著活著人所沒有的安詳,無欲無求的仙境。
走的人,似乎比活的人更會欣賞頭頂的那片藍天。靜靜地,望著春花秋月,聽著蟲鳴鳥叫,經曆著夏日的暴曬,冬雪的嚴寒。沒有任何需求,沒有無休無止的爭吵;沒有功名,金錢,姿色的誘惑;也不再和別人相比,不奢求自己的文章得到共鳴;用不著表現出與眾不同的虛榮;也不擔心年老力衰,誰將伴隨到終點;也不愁自己的生命是否能得到延續;更沒有情感的恩恩怨怨。而是通過這扇門,看著自己身後的路,“你唱罷完,我登場”的一場接一場的鬧劇重複又重複著,也有了真正的“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車塵馬後富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的清閑。
在這不熱的七月,在這安靜的草地,躺著一位曾經事事爭強好勝的人。如今,把自己的肉體和靈魂化成墓碑旁的青草,傲然地笑觀紅塵,“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生命本來源於江河大地,或許當我們再次回歸大地後,才能得到永生,活著人誰又有這樣的超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