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龜記事

阿龜記事 一 阿龜在中國下崗歇業後，終有種壯誌無處所施的無耐與悲愴，他想起以前那些辦工室的哥們，然後豆大的口水就這樣不顧形象地掉落下來，他重新擺了個坐在綠色的羊皮沙發上的造型，一手拿著青島啤酒，從高幹宿舍的全景玻璃向外眺望，開始想當年。 想當年，因為老龜大權在握，阿龜中學剛畢業就被放進當時“四狼”之一的油水部門，成為了一位人民服務的公務員，他得意地看看了其它人，心裏暗自爽道，看你們這些年老色衰皺紋一把的老家夥，混幾十年也才個科長，看我過一年就副科。 而現實也正如阿龜所設想的那樣，在普職辦公室裏混了一年半後，他如願以償地坐到了科長辦公桌上，那名片上赫然印著：XX科長—阿龜。而且就在那年，他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成為他們單位最年青的黨員。 從那以後，天天的酒肉應酬，一箱青島下肚，便立刻轉移戰場，阿龜成了各領導指定保駕護行的酒壇殺手，加上老龜的人際網，阿龜平步青雲似的，工資獎金隨酒量成倍上漲，在他24歲那年，成了一小資。 牛逼啊。 二 那是一個春意盎然的春天，一群群公貓尋找著如意的交配對象。 老龜因為貪汙被人告發，可，到低是薑還是老的辣，由於涉及到高層，並被老龜掌握大量證劇，最終他還隻是個告病還家，從此專心繪畫，畫得個《群龜賽跑圖》，還獲得X市精神文明建設一等獎。可阿龜失去了大樹，本想送送禮找處乘涼，沒想到現在領導不興送錢，而且沒有門路還進不了送錢那道門，特別是聽說是老龜的兒子來送禮更是無人理睬。這讓阿龜極為鬱悶，因為單位裁員要是沒人撐，他這高中學曆，特別是老爸還有劣跡的人，再加上阿龜以前的政跡，鐵定被殺雞給猴看，掃地出門。 現實也正如他所料，他從一小資成裏一無業流民，除了在家玩玩網絡遊戲，就是拿上一瓶青島想起當年……然後，他罵完領導就罵這操蛋世道。阿龜從沒想過，他這一根青苗紅的大好青年會在25歲那年失業？這不扯淡嗎。 三 阿龜老媽實在是看不下去，這破家子除了玩就是喝，吃喝拉撒全在家，你說我們這革命世家怎麽就出了你這孫子呢？ 阿龜瞟了他媽一眼，要不怎樣，我這輩子算是被你二老給害了。 她媽做絕望狀看著老頭子，他還在那畫《群龜賽跑圖》呢……你說這家都變甚麽樣了，得得，你不是怪我們當時太早把你弄進單位嗎？現在，你給我去讀書，我們送你出國讀。 老龜一下子扭過頭，手上的毛筆打了點特大的墨點在隻綠色的**上。老婆子，你瘋了吧。 龜他媽扯了扯老龜示意要他去屋裏再說，老龜看了看兒子，他明白，那婆娘一生精打細算，不做虧本生意的。 你瞎插甚麽啊？叫你兒子出國讀讀書哪不好？你那好兒子現在跟一下崗工人樣，在這再混也沒前途，還不如讓他闖。再說，你那些錢放在中國也不安全，萬一哪天共產黨舊事重提，麻煩，咱們先送兒子出國，等幾年他移了民，我們再過去，那不是兩全其美？ 妙，實在是妙！老龜恍然大悟。 四 阿龜晚上12點正和朋友們唱得昏天暗地時，電話突然響起。兒子，簽證下來了，我們幫你定了明天晚上7點的飛機票。 他楞了。 五 阿龜被莫明其妙地送到X國，一下飛機被一台灣口音胖妞叫住，你是不是阿龜？嘿，中文可真親切，那走吧。可那胖妞卻杵在那不動，一臉微笑地看著他。阿龜又納悶了，難道還要對暗號之類的？台灣人也興這個？突然，他靈機一動，從背包裏拿出條中華。那胖妞勉強收著，好象她隻收大小熊貓一樣。這讓阿龜極為不爽，他媽怎麽比領導還黑呢？這操蛋世道！ 他坐上個那胖妞的車就下了機場，看著周遭的一切，阿龜猛然覺得雄心大起，就象當年進單位那陣，這才是人生，傳說中的人生啊！ 六 阿龜老覺得憋屈，住老外家裏又不能抽煙，晚上還不能出去玩，再讓他受不了的是，在中國山珍海味慣了的他，在這早上就是倆麵包再夾些肉，晚上不是烤肉就是汗堡，是人也受不了啊。 搬！ 這次四個人一起租了個2室一廳的公寓，分著分著就這樣住下了。留學生嘛，將就點。 七 阿龜早上起來看到客廳一片狼籍，心裏就感歎，怎麽就沒人來打掃下呢？這些孩子，沒點公共道德，說著隨手把沒喝完的可樂放地上，去大解去了。 回來一看，地毯黑了一大塊，他就罵其它人，你們誰這麽不小心呢，大家住一起注意點嘛！一小夥兒特無辜地說，不知道誰這麽操蛋，他可樂放哪不好，就放我拖鞋邊。…… 結果，壓金全被房東給扣了，阿龜鄙視那華人房東，唯利是圖，就騙留學生的錢！ 八 一天，阿龜去學校看見一男的拽得個二五八萬一樣開著輛ACURE在麵前駛過，他心裏就特不平衡，想當年他開得還是PASSAT呢。於是，他想買車了。可家那老人肯定不準，而銀行的錢要是買了車，這一年就得喝西北風了。 說也巧，這有一妞看上阿龜了，而且家裏好象還挺有錢，雖然長得醜點，個頭也殘點，留學生嘛，湊合湊合吧。 他們又找了四個人找了層HOUSE，不過這次好多了，客廳隻住一個人，因為阿龜和那妞同居了。 自然而然，通過那妞的關係，阿龜如願以償地買了車，少出了一半，就因為泡了個妞，值啊。他在夢裏笑的特開心。 九 阿龜呆了一年了，一個星期去上3天課，這還要看心情，他特牛的對那妞說，不要緊，我很有自信肯定能考過TOEFL，那考試掌握規率就肯定過，那妞說，人家相信你拉…… 如膠似漆啊。 放假回國，阿龜學業還沒出個道道，卻抱回個媳婦兒。 十 在國內一呆就不想回去了，幹脆把那學校給開了，和那妞見完公婆四處玩耍，好不自在，社會主義還是好，啤酒想喝多少喝多少，在國外一小罐國內3大瓶。阿龜現在身分是留學生了，這就是身份啊！喝過洋墨水就是不同，他以前的同事感歎地搖搖頭。 十一 阿龜一回到X國就鬱悶，想起家裏的好酒好肉，最要命的是，那住客廳的些小子不聽話了，油錢也不願多付，還說他和妞同居本來就該多出錢，不該出一人的份兒。阿龜憤憤地暗罵這些家夥忘恩負義，是誰開車帶他們上課，是誰幫他們找房子，是誰因為他們把壓金給賠了……他越想越氣，跟身邊的妞說也說不通，她丫就跟一傻逼樣，阿龜說啥她都說是是，有時還真懷疑那妞國籍填錯了，該是一日本妞的。可又不好罵她，抽她，再怎麽也算半個衣食父母啊。 於是。他決定要搬家。 十二 搬了新家，這次阿龜學聰明了，隻找一個人合租，房租也多攤個二三十塊，這你總沒話說了吧，油錢你愛付不付，這附近沒公車。 生活真是本哲學啊。阿龜茗了口啤酒。 十三 有天看那人做飯，阿龜特看不起地說，你真省啊，多放點肉嘛，我啊，別的都不想吃，可每天還就吃肉。然後，那人隻好每天多放肉，可阿龜心裏又不舒服了，這不行，肉類這麽貴，我那妞又不怎麽吃肉，這樣一起吃不就虧了嗎？於是，他提出要各自吃各自的。一天，阿龜又看那人做飯，怎麽用得是他的油啊，而且還用他的刀，看那刀怎麽看都比平時髒，可他又挨著麵子，就叫她妞說，去，告他，今後用誰的東西要還的。於是，他把一切自己本來說好公用的東西全搬到自己房間，從此找了各種借口要了油錢卻不載那人出門。阿龜笑嗬嗬地對他妞說，別看那人表麵再牛逼，最後還不是要求我？ 十四 終有一天，那人再也忍受不了阿龜，臨走前丟下與句話：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當*子還要立牌坊，沒錢裝逼，自私小氣的積合體，你今生是男人，老天真絕了。跟你住幾月，甚麽人都長大了，謝你。 阿龜聽完特不是滋味，他喝著啤酒一邊象妞抱怨，這***操蛋世道，沒他媽一個真朋友！妞深情地看著他，不是還有我嗎？ …… 十五 阿龜發現自己活的特孤單，身邊沒甚麽朋友，而那醜妞卻一直陪著他，除了金錢關係的話，他也離不開妞了。常常就他們兩人吃著飯，那妞津津有味地聽著阿龜想當年，和暢想未來，生活原本就是平凡的啊。 是啊，第二年又這樣過了，人生真是平凡而又波折啊！今年一定要考上個大學，妞。 阿龜若有所思地說。 恩，明天去哪玩兒呢？ 2004/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