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當蔣老先生把許多事情都交給兒子蔣經國時,毛澤東決定:讓鄧小平複出。
鄧小平,1926-1927年與蔣經國是蘇聯中山大學的同窗,那時候的鄧,是蔣經國所在共青團小組的組長。
已經掌握台灣大權的蔣經國,密切注視著他在蘇聯留學的這位老同學。1973年3月,鄧小平回到中共中央,周恩來首先把大部分涉外事務交給了他。鄧小平立刻宣布:北京已經準備好,可以跟台北直接談判統一的問題。鄧說,在現階段,“優先考慮用和平方式”。
臥病在床的老蔣顧不上這些,負責台灣黨政軍大事的蔣經國,同樣不予理會,他親口告訴《紐約時報》記者:“與中國共產黨接觸(談判),就是自殺行為,我們沒那麽愚蠢。”
1975年,蔣介石死了。1978年3月11日,蔣經國被選舉為“總統”。兩個月後,他在盛大典禮中正式就職。
對岸,他的老同學鄧小平雖然沒有重新擔任黨的總書記,但卻第三次在政壇上站了起來,並牢牢把握著中國的改革方向。
小平給經國的“重重一擊”
1978年12月15日晚10時,即中美建交消息公布之前12小時,美國駐“中華民國”的大使安克誌忽然接到華盛頓的專線秘密電話,這位特命全權大使於是奉命在淩晨三點的時候,撥通蔣經國助手宋楚瑜的電話,說是有緊急公事,必須立即麵見“總統”。
來自華盛頓的消息說,卡特原定在中美建交公告發布之前的兩小時,通知蔣經國,因為幕僚的反對,卡特才決定:提前7個小時通知蔣。
蔣經國隻得在半夜爬起來會見了安大使,臨別時,安大使按照美國國務院的要求,請求蔣經國先生在第二天早晨8點之前,暫時不要對外泄漏這一消息。蔣經國強忍著怒氣,始終不肯答應。
消息公布當天,台北股市大跌近一成。
打擊之後的“和平攻勢”
1978年12月16日,人民解放軍實際停止了自1958年開始的對金門、馬祖的炮擊,國民黨軍隊也停止反炮擊,1979年1月1日,國防部長徐向前發布消息,稱金門炮擊正式停止。同一天,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發表《告台灣同胞書》示好。北京的對台辦負責人廖承誌也發表了致蔣經國“老弟”的一封公開信,提議國、共第三次合作。廖承誌表示,他願意訪問台灣,完成國家統一的愛國目標。
台北方麵一方麵很堅定地謝絕廖承誌來訪,蔣經國說:共產黨提議兩岸對話,是“舊瓶裝新酒”。但在另一方麵,蔣經國也認為:北京現在熱切鼓勵兩岸之間擴大經濟、社會、文化交流,長此以往,對台灣必然是利大於弊。
進入1981年後,鄧小平進一步向蔣經國“示好”。
北京首先停止了紀念1947年“二二八事件”的例行活動;此後,新上台的中國共產黨總書記胡耀邦,公開邀請蔣經國等國民黨官員“回老家瞧瞧”。隨後,中國發動全麵和平攻勢,發表了中國統一的九條原則,包括台灣可以維持自己的軍隊,充分自治,不幹涉台灣內部事務,甚至未來可與台灣領導人一起來領導、治理中國本土。
鄧小平還就他的“一國兩製”統一模式,提供法理架構。他指示修訂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賦予台灣和香港“特別行政區”的特殊地位。鄧小平明確表示:北京當然有權代表整個中國在國際舞台活動,可是台灣和香港,同樣享有“相當的外交權,(可)處理一些涉外事務”。為了進一步改善氣氛,人民解放軍還從福建撤走了相當數量的部隊。
但是在文字上,台北的“三不”政策繼續存在。隻是親國民黨的報紙開始出現文章,認為“在可預見的未來,大陸根本不可能武力犯台”;“和平、漸進與中國統一,才是正確道路,兩岸可以先從通郵、旅遊和間接貿易做起”。
“可惜經國死得太早了!”
隨著時間推移,蔣經國認為兩岸談判的時機已經慢慢成熟。願意充當“中間人”角色的可不少,而蔣經國卻把這個敏感角色隻托付給了新加坡總理李光耀。
李光耀試圖讓鄧小平及其他中國高級官員了解台灣的情勢,包括不少台灣人可能更加同情“台獨”的局勢,因此中國與台灣在處理統一問題時,必須審慎、彈性。
至於鄧小平,至少有一次透過李光耀,向“我在莫斯科的同學”蔣經國致以問候。鄧小平也對李光耀陳述如何保護各方利益、解決兩岸問題的看法。鄧小平說,北京絕不派官員或軍隊到台灣;不幹預台灣的政治或“人事”問題;統一之後的現狀“可以維持一百年”,北京絕不會去更動它。
依據鄧小平的說法,台灣可以享有“處理外交事務……簽發特別護照……與其他國家簽訂一些協定……的特別權力”。兩岸關係將是“你不吃掉我,我也不吃掉你,你不要煩我,我也不煩你,各行其是”的性質。
可是,蔣經國在聽到李光耀傳遞的這些信息後,並不認為這些“條件”在島內已經凝聚成為共識,因此,他並不讚成立即開始兩岸談判,而且他還認為:中國大陸的局勢,也還未充分變化到足以讓他展開兩岸統一的談判。
李光耀和蔣經國倒是都認為,讓大陸與台灣、新加坡的繁榮、開放社會多接觸,將可導引中國往類似方向演變。蔣經國對德國《明鏡周刊》說:“重建一個自由、民主、統一的中國,既不是夢想,也不是幻想。”
1988年1月13日下午1時50分左右,蔣經國突然撒手人寰。聽到經國逝世的消息,鄧小平立刻召集中國共產黨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鄧小平表示,當蔣經國依然健在時,“中國的統一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困難和複雜。國民黨和共產黨過去有過兩次合作的經驗。我不相信國共之間不會有第三次的合作。可惜,經國死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