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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在什麽意見都難以完全統一的法國,薩科齊總統的這一舉措受到了一些人反對。但我注意到,反對者的理由主要是從“總統無權規定教師的教學內容”這一立場出發的,而並不是反對薩科齊總統借號召向小英雄學習所提倡的愛國主義。法國是歐盟的創始國之一,從某種意義上說,她正在逐漸地“融化”到歐洲中去;法國作為當今世界體係的中心國家,也是全球化潮流的主要受益者之一。這樣一個國家的新總統,仍然把提倡愛國主義,作為自己執政的第一要務,是非常耐人尋味的。
原因在哪裏呢?原因就在於,盡管出現了歐洲一體化的潮流,盡管出現了全球化的趨勢,但法蘭西共和國仍然是法蘭西民族利益最有力的和最後的保障,如果法國人在未來遇到了某種困難、災難,無論是天災還是人禍,法國人所能夠最後指望的,還隻能是自己的國家。因此,在薩科齊總統看來,就有必要在國民當中喚起愛國主義情緒。有趣的是,從他頒布的這條總統令來看,雖然他還沒有正式訪問過中國,但他確實是深諳“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和凡事都“要從娃娃抓起”這兩條中國人所耳熟能詳的道理的。
關於民族國家和民族的關係,英國劍橋大學教授蓋爾納在其《民族與民族主義》一書中有一個頗為形象的比喻。他把民族國家比作“魚缸”,而把民族國家內部的公民比作“魚缸裏的魚”。“因此,他生活在特別修建的單位裏,在一種巨大的水族館或者氧氣室裏。但是,這些場所是需要修建和維修的。在所有這些巨大的容器裏,賦予生命、維持生命的空氣和液體都不是自動的,需要專門的工廠。這個專門工廠的名稱就是民族國家。它是魚缸的惟一的管理人和保護人。”蓋爾納強調說,“在原則上,為整個世界建立這樣一個魚缸,並且由單獨一個政治權威和統一的教育係統來維持,不是不可能。從長遠看,這是可能的。但與此同時,由於尚未談到的非常充分的理由,全世界的規範、又是一整套不連貫的氧氣室或者水族館,它們各自有其專有的、不適合互換的媒介或環境”,“這個魚缸目前不可能建成”。
顯然,薩科齊總統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他要求法國的青少年向小英雄莫凱學習,無非是希望法國未來的主人公能夠認同法國這口“魚缸”,愛護它,珍惜它,不要輕易地打碎它。
薩科齊總統的舉措提醒我們:現在仍然是民族主義時代!“淡化國家認同”是要不得的,把民族主義作為“精神病灶”加以割除,就更有可能會造成致命的後果。從一個中國人的眼光來看,如果一個居於世界體係的中心地帶的國家,尚且如此強調愛國主義,那麽處於世界體係邊緣地帶的中國,就更沒有理由不這樣做了。問題是明擺著的:一旦我們中國人失去了自己的“魚缸”,在已知的世界上,我們是絕無可能再找到一個能夠容納13億人的超大型“魚缸”的。也許少數精英可以變身為“飛魚”到別的“魚缸”裏做世界公民,但億萬普羅大眾該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