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舒雲:楊勇在文化大革命中

(2008-06-01 20:19:42) 下一個
舒雲:楊勇在文化大革命中

摘自《百戰將星楊勇》

先是北京軍區政委廖漢生被抓
  1967年1月22日清晨,楊勇被抓。
關於這個時間,有三種說法。一種普遍的說法是1月21日, 主要來自當事人回憶,沒見到文字記載。北京軍區大事記是說1月22日, 這個時間和很多人回憶抓楊勇是個星期天吻合。抓廖漢生是個星期天,抓楊勇也是個星期天。也許抓楊勇的人是1月21日夜裏去的,抓到楊勇是1月22日淩晨。第三種說法是老二楊冀平說他記得很清楚,他是和父親同一天被抓的,那就是1月19日。因為1月19日是他的生日,所以給他印象很深。關於父親哪一天被抓是他事後才聽說的,也可能有誤。好在早一天晚一天沒有更多的意義,但楊勇被抓這是不爭的事實。
1月19日,在礦院附中讀高三的兒子楊冀平被抓了起來。 這是他第二次被抓。楊冀平一共被關進監獄三次,第一次是1966年底,他和同學去地質學院看大字報。那天正好地質學院鬥彭德懷,懷疑他們要搶人,就把他們送到半步橋第一監獄。一問三不知,關了幾天放了。第二次被抓與楊勇被抓似乎沒有更直接的聯係,是個偶然。
但偶然中有著必然。
  那天晚上,北風像狼一樣不停地嚎叫,叫得林彬坐臥不安。
  就在十幾天前,北京軍區政委廖漢生就是開著會時被造反派抓走的,事先幾乎沒有更多的征兆。
實際上是有征兆的,早已劍拔弩張,隻不過當事人不知道罷了。
  對於北京軍區來說,文革開始的第一件大事,是毛主席在天安門接見紅衛兵。一般的參謀幹事恐怕不知道,領導層的秘書們、部長們都有所聞。毛主席接見紅衛兵,北京軍區負責現場組織,楊勇和廖漢生都上了天安門城樓。毛主席對他們說,林副主席說北京軍區封鎖他。
  毛主席說得相當嚴肅,並不是開玩笑。
  楊勇和廖漢生都猛一下愣了。
  這話從何說起?
  以後楊勇到沈陽軍區任副司令員,來京西賓館開邊防會議,在抗美援朝中擔任王平秘書的李子平也正好在京西賓館開會,就去看他。楊勇說我在北京軍區當司令員,軍事上向總參請示,政治上向總政請示,不能直接到林彪那裏去報告。不是說林彪垮台了,我就說他不好。我哪有膽量反對他,我隻是按組織原則辦事。
  封鎖林副主席,又是由毛主席說的。也就是說,北京軍區在封鎖毛主席。再進一步推理,你封鎖領袖,你是想搞……政變吧?
  這還了得!
  回來在常委中傳達,大家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馬上查。
  翻箱倒櫃查了好久,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機關業務部門對總部的業務部門,大事小事都有請示報告,封鎖從何而來?
  誰敢去問?你沒有辦法去追問在什麽事上封鎖。黨辦秘書說,是不是因為電報的問題?各大軍區給軍委的請示報告都是電報,而北京軍區挨著近,就沒走電報,而走文件。機要部門有這樣的習慣,電報的規格比文件高,電報不管大事小事,一律送中辦。而文件就要挑挑撿撿,有很大一部分就送不上去。
  再也找不出其它原因了,隻有電報這一說有幾分道理。以後北京軍區規定,凡是給中央的報告,不管大事小事都走電報。
  盡管亡羊補牢,但在毛澤東那裏,已經明顯對楊勇、廖漢生政治上不信任了。
  波及北京軍區的第二件事是炮轟賀龍。廖漢生和賀龍有親戚關係,廖夫人又是楊尚昆的妹妹,賀龍被抓了,楊尚昆也被抓起來了,他能跑得掉嗎?
  北京軍區大事記有這樣幾段。
  1966年8月25日,毛澤東第一次接見紅衛兵後第七天,北京軍區常委會第91 次會議決定,各軍級單位以上的機關從9月開始文化大革命。這時, 軍區已成立文革小組,並對師以下部隊保持絕對穩定提出了措施。
  8月31日下午,北京軍區接到軍委和總政關於暫緩文化大革命的指示, 立即向各軍級單位傳達,轉入正常工作。
  9月1日,軍區常委第93次會議確定,軍以上機關的文化大革命,凡沒有開始的,暫不開始。已經開始的,立即停下來,爭取9月5日轉入正常工作。以後什麽時間再搞,聽候軍委通知。京外單位由楊勇、廖漢生、鄭維山分別打電話講清。步校、軍區宣傳部、文化部、報社、文工團的文化大革命繼續進行。
  通知終於來了。
  1967年1月7日,軍區常委第120次會議召開, 決定軍區司政機關的文化大革命於9日開始。更耐人尋味的是,決定由陳先瑞、宋玉琳等組成一個班子抓工作。
  這就是說,已經把楊勇、廖漢生排除在外了。
  粗粗一算,從1966年8月25日到1967年1月7日,總共135天,刨去半個月的節假日,在120天裏,開了29次常委會,幾乎每個星期都要召開一次。
  接下來,8日9日沒有記載,10日記了一個手榴彈試製的情況。11日到24日,又是空白。29日,周恩來、徐向前在國務院會議廳接見北京部隊幾個群眾組織,包括燎原、新燎原、重上井岡山、火炬、星火、革命青年及革命敢死隊等,並作指示。隨同接見的有鄭維山。
  再接下來是軍區黨委報告,軍區已開展文革單位39個,1月8日揪廖漢生,1 月22日揪楊勇,群眾開大會批鬥。
  文化大革命開始後,正走紅的中央文化革命小組忙得不可開交,每天晚上都要碰頭,解放軍報社有人參加。掛了中央文革小組副組長頭銜的江青在會上對軍報的人說,北京軍區是一潭死水,廖漢生是賀龍的死黨。她要軍報去北京軍區把廖漢生揪出來。解放軍報社覺得揪北京軍區政委,這麽大的事,好像兒戲一樣,心裏沒底,就按兵不動。
過了幾天,江青沉下臉又問,怎麽還不去?
  這下不能穩坐釣魚台了,軍報總編唐平鑄等人連夜回到報社,寫大字報,因為沒有多少實質內容,字寫得蘋果般大,湊了幾大張。主要是說廖是賀龍的人,那時賀龍已經被揪出來,說是他要搞“二月兵變”。大字報寫好,大半夜的找不到人簽字,就把夜班編輯全喊來。當時一個夜班編輯邵一海說,他都不知道怎麽回事,總編讓在大字報上簽個名,就簽吧。這樣,大字報上簽了一堆名字。事先總政通知了北京軍區,說有人要到軍區貼大字報,要軍區協助張貼。如果不是這樣,他們怎麽能隨便進入警衛森嚴的辦公主樓呢?一群人連夜驅車到了北京軍區,把大字報掛到辦公主樓門廳的橫梁上,垂下來,洋洋灑灑,很有氣勢。
  天一亮,北京軍區轟動了。
副政委陳先瑞在大廳看到大字報,問衛戍區司令員傅崇碧,發生了什麽事?傅崇碧摸摸突然長出來的胡子,伸了個“八”字,什麽也沒說。陳先瑞沒明白是什麽意思,也沒再問。當時軍區宣傳部幹事李奎祥回憶,早上他正在政治部食堂吃飯,某副政委的秘書對他說,主樓貼大字報了。他匆匆吃了幾口飯,就和某秘書一起去看。
  大字報是星期六晚上貼的,天一亮,是星期天。按說星期天辦公樓除了值班的,沒有什麽人,冷冷清清。可那一天早上,人特別多,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大院都知道了。那個時候,隻要穿著軍裝,戰士也可以自由出入平時戒備森嚴的辦公樓主樓看大字報。北京軍區大院跟全國一樣,都已經是一堆幹柴,誰不響應偉大領袖的號召呢?一點火星馬上燃燒起來。轉眼,大字報把辦公樓糊了個滿,大院的牆上,馬路上也全是大字報。你革命我更革命,有人大喊,把廖漢生拉來鬥,一句話,馬上得到響應。
  廖漢生在哪兒呢?
在那種時候,已經沒有什麽星期天不星期天的概念了。
  此時,北京軍區政委廖漢生正在衛戍區參加軍區常委會。
  文革一開始,北京軍區搞了兩次“四大”,很快有軍委八條,就停止了。因為遠離市區,軍事院校的學員想衝擊比較困難,但還是有衝進來的,甚至常委會也敢衝。鬧得常委會想開會卻沒安全地方,於是,不得不挪到慶王府的衛戍區開會。
  江青一夥醞釀抓廖漢生時,廖漢生正在張家口參加四好連隊總評,通知讓他回來。常委會由第一書記楊勇主持,他正傳達軍區文化大革命中各單位要抓好日常工作。沒講幾句,文工團的一群人闖進來,大喊大叫要廖漢生去看大字報。
  會議停下來,大家麵麵相覷。
  誰也不說話。
  誰也不說話,一直冷場,這個會還怎麽開?組織部部長董奮那時還兼黨辦職務,所以也參加了常委會,他小聲嘀咕了一句,我看這個會開不成了嘛。副政委張南生挨著董奮,其實他聽清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人打破僵局,他馬上說董奮,你說什麽?你再說說。本來董奮的話是在嗓子眼裏,別人沒聽見,讓張南生這麽一喊,所有的人都瞪著董奮,看他說什麽。董奮不好意思,不敢說了,又不能不說,我說這個會恐怕開不成了。為什麽開不成?張南生不知道主樓貼大字報的事情,在座的好多人也還不知道。董奮不得不說,不是夜裏貼了大字報了嗎?以後說董奮泄露天機,查了他很久。本來部署抓廖有一套,讓董奮打亂了。
  廖漢生馬上明白,說我什麽時間來軍區,工作多長,大家都知道。
  然後他站起來,說好吧,掏出一個小本交給秘書,保險櫃鑰匙也掏了出來,最後把衣服上的幾個兜底都掏出來,讓大家看他一無所有。
楊勇主持會議,但他沒有力量阻止,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廖漢生自從賀龍被抓,就明白自己實在是岌岌可危。看大字報是假,被捕是真。
  押著他看了大字報後,他隻說了一句話,我明白了。
  整個事件都發生在大奪權的1967年1月8日。
1966年8月1日,楊勇和廖漢生出席了八屆十一中全會。廖漢生回憶,一天晚上12點,人民大會堂東大廳旁邊的一個廳裏正在召集軍隊各大單位負責人開會,這是個打招呼會。傳達人說毛主席下了決心,寫了一張大字報,晚上把我叫去,交給我,讓我向大會傳達。後又收回去了。第二天晚上又把我找去,再次交給我。現在毛主席已經下決心,要改組政治局常委。
  那麽接下來,下邊是不是也要改改組呢?
  進入1967年以來,中國大亂,上海的“一月風暴”奪了上海市委的權,一向神聖不可侵犯的軍隊也受到了史無前例的衝擊,數千學生衝進沈陽軍區大院,毆打警衛戰士,副司令員唐子安也被打成重傷。南京軍區八名領導同誌的家被抄,兩名部長和一名副政委下落不明……
  廖漢生被抓以後,代總長楊成武來到總政翠微路招待所,臨時召集北京軍區領導開會。他當著楊勇和北京軍區其他領導的麵,說楊勇是無產階級司令部的人。
  但是文化大革命的事情說不清,你今天是無產階級司令部的人,明天就可能不是。但鬧得那麽快,采取那樣的陣勢,是軍區大多數幹部包括楊勇沒有想到的。

神秘的“星火燎原”
  廖漢生被抓兩個星期後,又是個星期天,風雲突變,同樣的厄運輪到楊勇了。和廖漢生的罪名差不多,隻不過把打倒賀龍換成了打倒肖華。
  以後“九大”會上,毛主席說楊勇很能打仗,很有功嘛,怎麽回事?怎麽是“三反分子”?他是什麽“三反分子”啊?
  楊勇被抓明明是江青一夥的指使,聽毛主席一說,江青卻馬上反咬一口,陳伯達也馬上推了個幹淨,說這個事情我們不清楚。
  有一天,從城裏開到軍區的班車在平安裏那一站停靠時,上來一個小夥子,塞給車上人一卷傳單,什麽也沒說,就下車了。這個神秘的小夥子是誰?哪個單位的?沒人知道。事後也沒有查出來。傳單上署名“星火燎原”戰鬥隊,煽動北京軍區揪出楊勇。
  關於“星火燎原”,還真搞不清怎麽回事。據軍區的老職工回憶,那時有個“星火”戰鬥隊是軍樂隊的,還有個“燎原”戰鬥隊是文工團的。體工隊解散了,處理冰刀冰鞋三毛錢一雙,要不體工隊也要有個什麽戰鬥隊。文工團的“燎原”又分新“燎原”和老“燎原”,老“燎原”是保皇派,新“燎原”是造反派,燎原來燎原去,搞不清怎麽回事。
  就是這個自稱“星火燎原”的戰鬥隊,曾在一個月內橫掃了三個大軍區,他們衝擊了北京軍區司令部大樓,砸開了檔案室,要查抄“華北黨”。楊勇命令警衛營把這批人“請”進地下室。康生告了禦狀,很快毛澤東讓秘書要通電話,楊勇嘛,聽說你下令抓人了?楊勇聽出毛澤東明顯不高興,說報告主席,今天上午有人強行衝擊辦公樓,威脅到核心機密。我沒有接到任何通知允許他們來,所以……
  毛澤東緩了緩口氣,好嘛,馬上放人吧,就當成一次防突襲演習吧。
徐向前說,楊勇是個好同誌,是員戰將,對黨忠誠,待人誠懇,善於團結幹部,對下級從來不擺架子,不論在戰爭年代或和平建設時期,均做出了重要貢獻。
  這樣的好同誌怎麽能成“三反分子”呢?
  在北京軍區和楊勇打交道最多的作戰部裏,很多人不理解。時任防空科科長的張華夫在運動中是個逍遙派,他回憶說,星期六回家,星期天去了作戰室值班,嚇了一跳,怎麽軍區司令就被抓了?很多參謀也是同感,楊勇那時經常到作戰室來,話不多,但辦什麽事很幹脆,為什麽要抓他?
  當時政治部是個“翻江倒海”戰鬥隊,司令部是個“紅旗攻堅”戰鬥隊,這兩個戰鬥隊夥著去京西賓館抓的楊勇。這邊,某副司令召集四個副參謀長在作戰室開會,傳達抓楊勇。當時文革很亂,但作戰部尤其是作戰值班還在堅持,某副司令對作戰值班參謀說,半夜開始行動,要值班參謀把作戰部的人都叫起來。
  抓楊勇那天晚上,作戰部是防空科的參謀劉建林值班,一個司令怎麽能隨便抓呢?劉建林給軍委打電話,說他們好多戰鬥隊要揪軍區司令員。軍委答複,現在還沒有發現問題,不能揪鬥。以後作戰部開會,舉行表決,劉建林投了反對票。
  作戰部的幾個人去了京西賓館,但沒找到楊勇。
  張華夫奇怪極了,怎麽都是軍事幹部,沒有一個政工幹部,是不是搞政變?
  以後,楊勇到總參工作,他沒有去追究北京軍區文革初期的事情。他說,我自己也不知道北京軍區是怎麽亂的,連我被抓都不知道是怎麽抓的。
  據徐向前回憶,1967年1月間,葉劍英忽然對軍委文革小組組長徐向前說, 楊勇恐怕保不住了。
  京西賓館會議剛結束,北京軍區的“造反派”就開始行動了。他們漫天貼出大字報,“楊勇何許人也”,1月23日, 戰友文工團的某些人跑到徐向前門口高呼“打倒楊勇”的口號,要徐向前接見,不接見不走。徐向前接見了他們,說楊勇有錯誤可以揭發,但要掌握政策,“燒而不焦”,不能打倒他。
  但此話已經不起任何作用了。
  軍委文革小組組長徐向前對突如其來的文化大革命很不理解,但有一條,軍隊與地方不同,不能亂,搞了一輩子軍事,曉得軍隊亂套不得了,涉及國家安全,擔憂得很。這一點,他與軍委秘書長葉劍英的意見是一致的。
  1967年1月6日,楊成武傳達了毛主席的指示,由徐向前擔任全軍文化革命小組組長。徐向前有點吃驚,萬萬沒想到這副擔子要他來挑。沉默一會兒,徐向前說,我多年有病,身體不好,對幹部情況不了解,請轉告毛主席,這個工作我幹不了。
  楊成武說,不行啊,這是江青提議,毛主席批準的。
  聽到是江青提議,徐向前更加莫名其妙,就說,我的確幹不了,你還是把我的意見報告毛主席吧。
  回家後,徐向前和夫人黃傑反複琢磨,為什麽江青忽然提議?不知出於什麽用心。平時與她毫無來往,隻是在延安住柳樹店和棗園時,見麵打打招呼而已。她那時照顧毛主席的生活,毛主席找徐向前談工作,江青極少在場。想來想去,既然毛主席已經決定,恐怕推是推不掉的。後來,徐向前見到毛主席,當麵表示自己確實幹不了,請主席另選賢能。
  毛主席說,天塌不下來,你就幹吧!
  徐向前隻好硬著頭皮幹了不到三個月,免職後連說謝天謝地。徐向前說,焦頭爛額,每天抽兩包煙都不夠,比過去打仗還疲勞。
  1月10日,江青派人送來全軍文革小組的名單,及改組軍委文革的通知, 征求徐向前的意見。徐向前看後提出三條:
  (一)新的全軍文革未成立前,是否請中央文革出麵,先與各派群眾代表座談,交代一下政策。
  (二)要講革命性、科學性、紀律性。軍隊搞“文化大革命”不要黨的領導不行。尤其是海、空軍要隨時準備戰鬥,指揮失靈了不好。現在有些機關幹部,要求成立“戰鬥組織”,機關如果形成幾派,就不好辦了。
  (三)部隊中哪些人是“牛鬼蛇神”,建議在適當範圍內講一講。北京軍區抓了廖漢生,又要抓楊勇,空軍也把王輝球、成鈞、常乾坤抓走。這個問題應研究解決,否則大家心裏沒有底。
  這一番話很清楚地說明徐向前對為什麽抓廖漢生和楊勇根本就不知道。
  他是被某些人用來當“傀儡”的。
[ 打印 ]
[ 編輯 ]
[ 刪除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