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了脈的中國文化-因為他們從來沒有接觸到文化,沒有接觸到思想,當然沒有問題
專訪:大陸作家-馬建
馬建:我覺著最厲害的是共產黨是三教齊滅。因為在曆史上皇帝無論他怎麽滅,他也隻是滅其中一個,你可以滅佛;你可以這個滅道;你也可以控製儒家,但是他從來沒有說把三個教一塊滅掉。因為畢竟它把這三個教滅了之後,也就斷了中國的這個脈。你讓我看中國最近這個半個世紀或者五十年,我認為對中國文化已經完全切斷了,我們現在再恢複是非常吃力。因為我從我的父母身上也得不到;我父母可能從我爺爺身上也得不到了;或者說我跟我們的下一代,能不能再傳承中國文化也是一個問題。現在無論你說仁義 理 智 信,在中國人身上可以說是個零。
新一代的留學生或者新一代中國青年,可以說沒有信仰。他們非常恨自己,隻好用那種民族主義來把自己這種自卑也好,各種情緒就全部放到那裏去了。要中國的民族強大;你罵共產黨,說你罵了中國,這種非常可笑的這些概念,全混到他們腦子裏麵。這是一個最大的一個問題。我麵對中國的年輕人,沒有辦法對話。他們認為這個他們這一代更代表中國,就是說我們現代化的中國完全跟西方沒有區別。我們講的英語;我們的思維,我們跟西方沒有什麽區別。我們國家有的,甚至西方沒有的,我們都有。至於政治嘛,共產黨好一點,壞一點,西方不也一樣嗎,也是好一點,壞一點,跟我們沒關係;專製不專製也沒多大差別。
因為他們從來沒有接觸到文化,沒有接觸到思想,當然沒有問題。我跟他們說過,中國很多書是被查封了,是被禁止的。我說如果你過海關的話,你帶本共產黨不喜歡的書會被查封的。我說,另外一個國家會嘛?他不會去對比。我說你知道嗎?他說他不知道。就是說中國人對自己的社會無知;
我在台灣吧!有一次正月十五,我看到那些地攤上在那兒賣那些小吃的,我去找那個湯圓,沒有了。其中有一個就跟我說,你到超級市場上去買一盒,你到我這來,我給你煮。就這樣的人情味吧,我特別去懷念,中國社會這恰恰是應該這麽一種東西,而這樣東西在中國社會你現在很難找得到了。你經常可以看到的人和人之間是不信任,就共產黨導致的這種人與人之間不再信任了。你要信任一個人,你肯定要倒黴的。鄰居被抓走了沒有人去管的,大家認為沒有抓到我頭上,就像那個子彈沒有射到我身上,我能躲多遠能躲遠。這種道德意識的喪失,你不能說中國還有這種傳承,這種傳承要慢慢地找回來,不是一兩代人能夠做到的。
我印象中很深的,就是我到埃及,我看到的一些古埃及文化,跟現在的埃及人之間是沒有關係的,那麽他們隻是把它作為一個旅遊點,一個博物館去參觀。他們的無論是這個多偉大的作品,但是跟人的心靈,跟現在活著的人的心靈沒有關係,它畢竟已經是這個伊斯蘭教的一個文化了,跟國際文化沒有關係了。我想我們也麵臨同樣的一個處境。而我現在回到中國也非常明顯的感覺到,我們老是說我們的長城偉大,五千年文化,最後其實是一個旅遊項目。我們中國人幾乎沒有人看京劇嘛,我們同學在一起聚會我也沒見過她們穿旗袍嘛,我們跟這些文化實際上關係不大了。但是從這裏麵,我門如果能通過一種信仰,通過一種宗教,去不斷地把這種東西再找回來,這不是一代人兩代人的努力。
在狼群中生存,你隻能也披著狼皮。慢慢自己也變得粗糙和不誠實了。
在沒有同情心的人海中旅行,是比登雪峰還困難的探險。
十萬多公裏的旅行,我驚訝中國地貌的豐富神秘,更驚訝人民被專製得麻木無知。恐怖像瘟疫一樣染遍每個心靈,每個村鎮,哪裏怕是邊遠的少數民族。
在狼群中生存,你隻能也披著狼皮。慢慢自己也變得粗糙和不誠實了。 - 馬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