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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碧,我的大個子藏獒,就蹲在書房的門口向房間裏張望。她身體一動不動,隻有眼睛跟著裏麵的人的走動轉動,孩子們也叫她“蒙娜麗莎”,因為我畫的妻子的像叫《蒙娜麗莎》,孩子們說害怕,因為發現走來走去畫裏的眼睛好像都跟著盯著他們,露碧的眼睛也一樣地動著,不同的是她的星星圖案的眉毛也上下移動,表現出一種渴望;如果給她一塊餅幹固然好,她一定歡樂地銜著跑到草地上去享受,但是我不讓孩子們去喂她,因為她餅幹吃多了,就又不吃晚飯了。
其實露碧立著的外麵,正在飛沙走石,風聲蕭蕭,她聳著的尾巴象槍杆上的纓,被風激揚著。 梧桐葉子已經全然焦黃了,漫天飛舞,落在每一個角落,尤其是粘在水裏的,越聚越多。枯枝小果之類,也劈裏啪啦地在掉,打得地麵開了仗一般,連喜歡嬉戲追逐的小動物也都藏匿了,以為大事不好。露碧遲鈍,沒有一點感覺,討不著餅幹,就走到斑駁搖曳的陽光裏最大的一片裏,在那裏睡了。
露碧倚著的,是一帶花崗岩石的小圍牆,分隔著後院的天井和植物帶,有幾塊石頭是我最愛的,在我的花園裏,它們都不算很大,但是很奇特。一個是顏色,有的上麵有粉色的或者墨綠的圖案,象有意的裝飾,還有形態,有一塊石頭上麵稍稍塌陷下去,以為仙人往上麵坐過一坐,顯得柔軟。又看得到紋理向兩邊匯聚,好像水波推開來,又似山水皴法一樣,疏密有致。在有風的季節,細竹的葉子會卡在石縫裏,冷杉的爪狀葉子也能抓住地麵不走,流水被風吹得飄忽到一麵,打濕了那一片石壁,留下飛白的“墨跡”。。。但是這些觀賞的愛好,都不足以對應聖誕節的要求。
我在花園裏就用燈飾妝點了一個三盞的路燈,先綁了一條做著鬆葉、紅果子和金色鬆球的裝飾帶,螺旋地固定上去,再用LED的燈串綁在外麵,也是螺旋地上去,跟夜燈電源接在一起,晚上就亮了。側麵花園裏的每一株灌木下麵也都裝了遙控的LED燈束,從下往上照,把樹幹照得象工藝品一樣。洛杉磯的聖誕節,除了裝飾的白色,其實都是綠色的,等到夜幕降臨,打開了各種的燈,才有冬天裏的味道。但是不管我怎麽搞,裝飾的東西,總是洋人更擅長,也更熱情,從周圍鄰居家門口走過,看到人家早已張燈結彩,規模陣仗都年年在長進,我是跟不上的。
曾經有一年,我寫了一篇《桑塔不會來了》的文章,為自己偷懶辯護,沒有去買聖誕樹。那一年的聖誕,還下了雨,如果買聖誕樹妝點,可能會很敗興,但是今年不同了,我前麵的院子裏移掉了一株很大的鬆樹,因為它當初是斜著的,每當大風的時候,就卡著下麵的車棚吱嘎吱嘎大響,好像隨時要壓塌下來,抬頭看,那樹已經高得不見頂部。終於今年夏天的時候,花了四千兩銀子雇人把它移除,當時十幾個人的隊伍,開著吊車進來幹了一天,一小段一小段地把樹切下來,每一截都要九牛二虎之力才捆綁了送下來,這樣大的樹移掉,看著心疼。現在大風又起,盡管其他幾棵大鬆樹還在,枝葉在狂風裏好像波濤洶湧,但是靠近車庫和畫室的一段已經空空如也,心理還是有些失落。所以乘著聖誕的理由,去買一株小的聖誕樹,放在房間裏,披掛上燈飾和掛件,下麵擺上包裝了的禮物,好像也是對移去了的鬆樹的紀念。
桑塔來不來不知道,但是孩子們歡喜我今年做的一切;在聖誕樹下拆開他們的禮物,唱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