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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中國久了,有時候依稀覺得它向我駛來,但終究發現它在遠去,它拆卸下一切我曾經留戀的東西,把它們拋進海裏,濃煙滾滾一去不返。
雖然我說著、寫著跟他們同樣的語言,但是卻不能溝通!那船上的人們聽不到我在說什麽,也不願意聽到,他們對我沒有絲毫興趣,隱約隻有一句:知趣的就滾吧!
我夢到真的就這樣走了,經過一個地方,戚戚中有人上吊,很多人七手八腳把他救下來,竟然是嶽飛,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在夢裏就知道他是,黝黑的臉,象戰場上的傷兵,驚喜又痛苦地跟我說:你做的還隻是第一步而已!我聽不懂,好像他要指揮我做什麽,沒等我明白,他自己已經死掉了。
無聊的夢,但是充滿惆悵。既然沒有結果,為什麽注定來過,又注定要做?
我記得自己最喜歡曆史,外公有整套的二十四史,淡黃封麵的平裝書籍,擺滿他的兩層書架。每次去外公家,我都盯著那些書看,但是不允許碰的。我自信自己是他所有後人中唯一懂一點曆史的,但是他故去的時候,我們的小家庭就分得幾個炊具,再不見二十四史的影子了,也當然它們沒有幸運有對曆史感興趣的人再去觸摸了。那個時候,我明白了一個基本的道理:即使在家庭內部,天然的歸屬都是不存在的。
沒有了就沒有了,即使我自己的東西,離開中國以後也會被人換了標簽,好像我反正去了另一個世界,即使活著都可以另當別論了。
可是即使我曾經來過,現在都被幹幹淨淨抹去痕跡,而且那樣理所當然的樣子,為什麽我會因為黃皮膚、黑眼睛注定就要為這些同樣的天然屬性的人做天然的奴仆呢?何況對於從來不缺乏奴仆的人群,我當然是多餘的。
我早就下船了,它載著我的童年,我的青年,我的印記,我的故事,正在返回它的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