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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文明,尤其是工業文明,通過製造業把本來作為文化的虛的產品再造成產品,衡量文化的份量和影響力,不再是考古或學術研究的成果,而是與生活息息相關的商品。我認為,這就是現代文明中文化的依托或證據。
中國文化,就一種傳說(包括流傳和言說)而言,是博大精深的,我們的確受到這樣的哺育而成長,文化進入到我們的血液裏了,如果說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我們自己應該更是中國的一部分了;這就是我說的“帶來中國一片雲”的故事。
然而,就中國文化的依托而言,中國文化又何其薄弱啊!
雖然現在中國的製造業不可謂不發達了,但是隨著一個又一個傳統品牌的隕落,又沒有任何體現民族文化的新的品牌的造就,中國文化,簡直是日薄西山!
我在美國每個學期都要把中國繪畫和書法的課插入大學的基礎造型課程裏,以及亞太研究課程中。我向美國學生介紹中國藝術,我自己收藏了很多筆墨紙硯,從中國背過來的,但是當我要求學生去置買或自己要添置這些東西的時候,發現在市場上越來越難找到高質量的中國畫具了。我不是在說佳士得的古玩拍品,而是說有質量的文具。最後,我的器物裏越來越多的是日本生產的,或日本在中國定製的東西,哪怕就一個冊頁,一塊鎮紙,一張筆廉,都不得不買他們的,不要說我常用的軟筆和墨汁,都是日本的,哪怕就是買個小瓷器筆洗和墨碟,我買的所謂景德鎮的,底座就是毛拉拉的,要磨壞家具,而所有日本瓷器,都磨打得那樣貼手,實在沒有辦法。而所有這些東西,我硬是向學生宣稱是中國文化的東西,雖然底氣就這樣少了點。
至於其他的食具和生活用品,同樣說人家是學中國的,但是偏偏就是人家的考究千倍。我中午帶飯的,去中國城買的食具,就是沒多久就顏色片片剝落,塑料發黃,不說它們的化學成分和高溫後是否健康,至少就沒有看上去雅致的,再去台灣人的店裏買,功能和款式多了,也好看了,但是設計上俗氣一些,小家氣一點。再去日本店,就看到那樣豐富和有趣的款式的飯盒,從色彩到材料,設計得都非常成熟到位。足以令人相信,米食文化的代表,是他們。
更不要說喝茶,下棋,花園,水景等等典型的中國傳統文人雅士的消遣道具,中國的產品,都不能讓人理直氣壯地說:那些當然是中國文化。國內在盛行漢服,概念很好,但是打開網頁看圖片,就跌破眼鏡!拙劣的材質和做工,豔俗的顏色,加上沒有刷幹淨的牙,簡直叫人欲哭無淚!這就是中國的高雅傳統嗎?如果這些東西就是中國的文化傳統,還真不如不要了。
中國的大漢文化式微已經久遠,要重新把傳說中的文化重新塑造出來,需要強大的工業和在真正精裝的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