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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如練(十五)

(2007-10-06 15:58:48) 下一個
陽陽在半夢半醒之間,陽光已經透過了半掩的窗簾,她就是不起來,她在等待鬧鍾把她叫醒。等了半天,突然明白了,自己已經到了海外,鬧鍾還在國內的臥室裏呢。鬧鍾旁,陽陽的媽媽滿含悲憤地在給陽陽寫信,“梁梁真不是人,這麽快就跟小鄭好上了,離婚,離婚,咱可丟不起這個人!”

遠在海外的陽陽正在為自己這種“夢裏不知身是客”的感覺發笑,順手從枕頭下拿出了梁梁的信,思念之情在梁梁的文字之間跳動著,這是她難得的閑暇時間的享受。那信雖然穿過了重洋,仍散發著一種男子漢的氣味,陽陽一個人獨處,想象著梁梁就在身邊,真的就有了一種幸福感。她為梁梁的上進心而竊喜,為他的進步而驕傲,她渴望著他的到來,雖然現在看來是遙遙無期,但她相信,梁梁準行。海外華人離婚現象也讓陽陽困惑過,梁梁又是那樣一個出色的男孩,她有時也胡思亂想。不過她寧願相信,梁梁是她的。她有這份自信。

陽陽起來,想繼續昨天沒有寫完的信。

“雖然相隔萬水千山,我們的心的呼喚,象白雲和高山,象大海和遠帆,彼此更依戀。我夢裏伸出的手,仍然觸摸著你的唇。。。”

隨著筆尖的遊走,心裏的話就流淌出來了。激情在她的胸中膨脹起來,這種欲望很快地充滿了、占據了她的身體,她的心跳急促起來了,唇部有些渴,瞬息間,這種欲望化作了畫的美麗,詩的飛揚。。。陽陽在憧憬中想著、寫著,不覺臉紅了起來,把信紙揉成一團,丟在地上,又撿了起來。展平了和梁梁的來信放在一起,心裏挺甜密,卻又象做了賊。東方的女性,不習慣感情的外露。陽陽靜下心來,給梁梁寫了一篇“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信。自從梁梁下崗,信要先到媽媽手裏再托人帶給梁梁,媽媽或者朋友肯定要拆開看的,陽陽才不會犯傻啦。那幫老人中有許多拆信高手,拆開看後糊起來,一點痕跡也沒有。陽陽的信到了家,拆了都不用偽裝。在媽媽心裏,陽陽是她的私有財產,實現公有製的鬥爭經過幾十年的風雨,從沒有勝利過。

傍晌,玫瑰來了。

她昨晚已來過一次了,一副悶悶不樂、失魂落魄的樣子。她想和陽陽一起,到商店裏散散心。 路上,玫瑰說:“你知道吧,我和吳淼已經同居兩年了。。。我不想結婚,結婚證就是一張紙,有沒有都一樣。。。關鍵是感情,有許多地方我看不上吳淼。。。他這個人不是人,他今天又打我了”玫瑰拉起衣袖,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吳淼為什麽打你?”陽陽很氣憤,“他的手還真恨。”
“一件小事,記不清了,先是吵嘴,後來他就動手了。每次都是這樣,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我們的生活陷於了惡性循環!”玫瑰兩眼含著淚,幽幽地說,“我不能和他結婚,我這輩子不能就這樣過了,I deserve better! (我應當得到更好的)”

玫瑰自說自話叨叨了一路,陽陽大體上清楚了吳淼和玫瑰的情形。末了,玫瑰說:“我就是想找個人聊聊,心裏堵得慌。現在輕鬆多了。”陽陽笑著對玫瑰說:“你就想把感情的垃圾倒給了我,我心裏好難受,你太自私了。”玫瑰一個勁地說“對不起。” 一副要哭的樣子。陽陽回家後,心裏還是覺得很堵得慌,沒什麽來由,就是被玫瑰的情緒感染的。

玫瑰也是象陽陽一樣踏上美國的土地的,不過玫瑰的遭遇比陽陽不幸的多。

初進係裏,玫瑰隻有二十四歲,黃金的年齡,一個很是靦腆的女孩,苗條的身段,白淨白淨的,靜靜地或站著,或走著,過往的男人不免要多看她幾眼。在一次午餐時,離婚兩年的吳淼不由自主地湊近了她。“你好,我是吳淼。”吳淼伸出了手,用一種男人的目光看著她。

玫瑰握了握吳淼的手指,在吳淼的目光下有點臉紅,不自然地說了一會話,鼻尖上就冒出細細的汗珠。以後的日子了,吳淼給了玫瑰很大的方便,玫瑰也像一個小妹妹一樣,接受著他的幫助。同在一個係,又是同一個導師,沒什麽可說的。

玫瑰是一個要強的女孩,功課的壓力讓她喘不過氣來。有一年冬天,玫瑰在讀《工程熱力學》,從沒學過工程的玫瑰很是吃力。因為課程的成績影響到獎學金,玫瑰在期中考試的前夕,幾乎每天都在看這門課的資料,還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期中考試的前一個晚上,已經近午夜了,玫瑰還沒有複習好,扒在書桌上哭了。

正在做實驗的吳淼看到了,就過來安慰她,“其實一兩門課的成績不好,不會影響到獎學金的。” 還建議玫瑰參考一下往年的考題,說老師的思路每年變化不大。玫瑰沒有往年的考題可以參考,吳淼開著車,午夜敲開了同學的門,到處借考題。還笑著說:“救場如救火。”

一段時間下來,文弱的玫瑰體力上挺不住了,終於有一天暈倒在教研室了,是吳淼照顧了她,送她上校醫院,陪床。吳淼長玫瑰幾歲,比起其他男孩來,要成熟得多,玫瑰遠離親人萬裏之遙,有時隻好同吳淼商量。

有一天中午,玫瑰剛剛洗浴,吳淼來了。剛剛沐浴過的玫瑰一襲孕婦袍,濕漉漉的頭發,嬌美動人,吳淼抱起了她。。。

玫瑰就胡裏胡塗地成了吳淼的人,玫瑰大哭了一場,真想去告他,但想一想吳淼對她的幫助,又不忍心。再說,到了法庭上,又怎麽能說清楚?吳淼事後向玫瑰道歉,玫瑰覺得這有什麽可道歉的?在吳淼的安排下,他們找到了現在這個遠離學校的地方,沒滋沒味地同居了。

玫瑰有時也想一死了之,卻沒有勇氣,沒勇氣就得活著。玫瑰有時覺得已經是他的人啦,就這樣過算了。可後來發現,這個男人真“土”,簡直是土得掉渣。同居後的吳淼像是換了一個人,把玫瑰看作了他的私有財產,經常不是打就是罵。玫瑰就這樣在鬱悶中打發著日子。

“I deserve better!” 玫瑰是不要和吳淼結婚的,這是她唯一表示她尊嚴的手段了。玫瑰心情好的時候,也和吳淼親熱一番。心情不好,幾天不理他,也是有的。

月華如練(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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