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陽身邊不乏喜歡她的男孩子,從他們的目光裏,她讀到了那份愛慕。從他們的失態和誇張的動作,她讀到了那份興奮和真情。
每當到了這種場合,她就會想起梁梁,會象女主人一樣招待著她的客人,或許是小地方人的與眾不同,她的心中依然期盼著她的丈夫--那個曾經的丈夫。這個時候,陽陽就會覺得自己不屬於這份喧鬧,一種由衷的孤獨感從心底慢慢地升騰,化作淡淡的憂傷。
又是一個秋季,教會裏組織了一次秋遊--看紅葉。去的大多數是教會裏的熟人,陽陽、玫瑰和吳淼都在應邀之列。
秋葉金黃,在秋水的湖畔,伴隨著嫋嫋升起的燒烤的煙霧和藍天白雲,陽陽的心又回到了歡樂之中。陽陽永遠屬於大自然的,這可能是長期野外工作培養的習性吧。隻要到了野外,陽陽就是一個自然的人。曠野中的新鮮空氣可以吹走一切煩惱,也使她的靈魂得以淨化,至少對陽陽是這樣。
旅美華人太多愛情故事,幽怨哀傷,愛就是愛了,為什麽要你死我活?陽陽看明白了,愛有兩麵性,奉獻和索取。持奉獻態度的愛是簡單的,生活是滿足的。持索取態度的愛是複雜的,自私的和痛苦的,人的欲望是永遠不會滿足的,愛在其中就隻好爭吵不休了。玫瑰愛情的唯一出路就是放棄,忘記吳淼的過失。分手也是一種選擇,但分手並不是放棄,並不能中斷這種情感上的折磨。這一層玫瑰不會明白,明白了也做不到。難道隻是玫瑰嗎?陽陽想起了吵了一輩子的父母。愛過就是幸福,陽陽從玫瑰的遭遇中唯一的收獲就是一份灑脫。
玫瑰說吳淼象一個幽靈一樣隨時虐待著她的肉體和靈魂。陽陽勸導玫瑰說,這個幽靈或許並不是真實的吳淼,而是玫瑰想象出來的,多看吳淼的好處。玫瑰不以為然,堅持說她應當得到更好的生活,是丈夫手心裏的寶。玫瑰還說她有機會會離開吳淼的,但不是現在。玫瑰認為要和一個人好或者和一個人分手,必須比現在好。 可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陽陽覺得實在不知如何改變玫瑰的這種心境和玫瑰近於自私的患得患失。
陽陽陷入深深的思索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番道理,有自己的公理體係!有時是那樣的不相容,難以溝通,誰也改變不了誰。憂傷也罷,歡樂也罷,好也罷,壞也罷,全都是一些看法,就象儀器的一些參數,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數值,不同的預設值,隻有自己能調節。於是就要求同存異,就要學會欣賞他人的不同。陽陽想起梁梁,想他們共同的生活,想他們八一湖泛舟,想起了梁梁說過的要去娶別人為妻的話。不僅自問,難道這一切真的是冥冥中注定的?冤家啊。。。
當母親把《離婚協議書》寄來時,陽陽用冰涼的心和顫抖的手在上麵簽了字,簽了字就是把決定權給了粱梁。陽陽默默地注視著梁梁,他是個男子漢,會對自己的這段感情負責。畢竟真心地相愛過,她心裏甚至為梁梁和小鄭祝福,也為自己曾經的選擇而欣慰,他們愛過,這就夠了。。。
當她把信寄出的時候,她寄出了她的心和她的期盼。親愛的人們啊,讓我們一起在生活裏長大。 該放手時就放手,讓心愛的人們在歡樂中飛翔。
陽陽喜歡教會裏的那份安靜和那種放棄的平安,放棄就是平安!她喜歡聖歌優美的旋律,在那旋律中,她可以得到了放鬆。 與教會的人來往多了,一個個陌生的麵孔就變得熟悉起來。
教會裏的許多人生活中充滿了不如意。或許是心靈的磨難,使他們的精神另有寄托,生活中充滿了歡樂。歡樂實實在在地是一種選擇!陽陽原來對教徒是有偏見的,來往多了,她從中得到不少教益。
不遠處秋遊的人群不斷地傳來歡樂的笑聲,是老高的小兒子被埋到了落葉下了。 花開花落、新芽落葉、雲開霧散都是歡樂,一切就這麽簡單,可愛童子純真! 五歲的孩童銀鈴般的笑聲打斷了陽陽的沉思,她朝著笑聲奔過去,捧起一把落葉。
陽陽對著落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秋天的味道進入了她的心田,那是鄉土的清甜。
她把滿把落葉慢慢地放在了小孩的頭上,又是一陣稚氣的笑聲。這笑聲讓陽陽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爺爺奶奶。爺爺奶奶沒有文化,生活得很簡單,卻比父母家庭和睦。
在學校自習室裏,陽陽又見到了飛機上遇到的美國老人和她年輕的中國妻子。七旬老人每天送他嬌巧玲瓏的妻子到學校,然後安靜地坐在她的旁邊,聽候呼喚,噓寒問暖。那種情形曾讓很多的中國來的太太們羨慕不已,歎為觀止!那位女孩似乎每天都換一套新裝,滿臉洋溢著幸福和高傲,老人則是緊跟其後,或為其背著書包,或為其打開車門。做一個美國太太或許很好。
陽陽也很欣賞這位美國老男人的儒雅,隻是搞不清這份儒雅是上流社會環境的造就,還是歲月的結晶。他們更像一對祖孫!玫瑰搖搖頭說:
“這女孩嫁給這個老男人太不值。”
這種老少配是看破紅塵的灑脫,還是另有所圖,可就不得而知了。後來據“路透社”消息,這小女子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原來在一個私營企業工作,和企業老板好上了,通過私營企業老板,認識了跨國公司老板。。。老人是在一個賓館裏認識了這位小女子。小女子嫁給老人肯定更有遠大抱負!
這樣的一位風塵女子!陽陽不知該如何評價。“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想著老人彎著腰,提著書包跟著一個小女子的形象,陽陽心中一樂,想起了兩個字;“性奴!” 轉念又一想, 誰是性奴呢,美國老人,還是小女子,吳淼還是玫瑰? 這人間的事情,誰又猜的透!
自從秋遊以後,吳淼和玫瑰了的關係不那麽緊張了,玫瑰的臉上也漸漸地有了笑容。吳淼順利地通過了博士論文答辯,照玫瑰的說法:“吳淼算熬到頭了。”她給吳淼買了價格昂貴的公文包和西裝準備申請工作。
吳淼找到了一個令人羨慕的高薪工作!玫瑰已經很長時間沒來找陽陽了,偶爾看見陽陽也假裝沒看見,玫瑰再也不需要一個傾倒怨氣的垃圾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