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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活在世間zt

(2008-03-02 08:01:25) 下一個

如何活在世間

  
有些人認為,佛教是那些為達到快樂境界而離群索居的人的宗教。這完全不是對佛教的正確描繪。佛教徒是全心全力投入生命的。治療之道並不排除困難和問題;事實上,它是擁抱著它們,當成是體悟我們真性的途徑。

  
我們可以采取務實和策略,來處理表麵上似乎是完全負麵的問題。如果我們處在痛苦的情境下,就必須承認它,與它和解,並且這麽想:“有點糟糕,卻還好。”如果我們不歇斯底裏地麵對這個情境的話,就不會做負麵的聯想,它的衝擊將慢慢減小,因為生命中的一切遭遇都是無常的,遲早總會過去。了解這一點,我們就可以平靜地踏上治療的下一步,並有信心還會讓外境擊敗我們的內心智慧。

  
佛教認為,究實而言,情緒既非善亦非惡。我們必須接受並歡迎我們的一切感覺。同時,我們不可以讓狂亂或毀滅性的情緒所控製。如果我們很容易產生貪愛、執著、混亂或仇恨,最好想想“我該做些什麽”,而非“我要做些什麽”。進入治療之道時,我們必須強化我們的發心,必須讓我們的心指導情緒。

  
執著使我們變成苦樂變化無常的輪回之輪的犧牲品。當我們放下自我,並發現真實安詳的中心時,我們就會恍然大悟;並沒有那麽必要執著善和惡、苦和樂、彼和此、“我”和“他們”的概念

  
如果依靠身外物作為滿足和最終來源,我們將會覺得自己好像乘坐在滿意和失意的雲霄飛車上。執著使我們變成苦樂變化無常的輪回之輪的犧牲品。當我們放下自我,並發現真實安詳的中心時,我們就會恍然大悟:並沒有那麽必要執著善和惡、苦和樂、彼和此、“我”和“他們”的概念。許多宗教和哲學都強調,不可過分認同自我。著名的印度教經典《奧義書》(Upanishads),把這種自我認同比喻為陷阱:“隻要想著‘這是我’和‘這是我的’,人們就與他的自我捆綁在一起,就好像鳥被羅網困住。”

  
當我們知道生活的真正需要,就比較容易產生平衡的生活

  
留意我們自己和他人的真正需要,是發現和平的途徑;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們必須經常涉入世間。掙紮不必然是壞事,我們可以學習把生命中的掙紮看成是有趣的挑戰。不過,我們必須承認,在追求任何目標的時候,不管追求的是俗的或精神和目標,執著將耗盡我們的一切精力,把我們困在自私之中。當我們知道生活的真正需要,就比較容易產生平衡的生活。

  
人生的要務是什麽?

  
食、衣、住、健康、關懷和教育都是維持寶貴人生的要件。我們是人類社會的一分子,必須彼此尊重,也必須尊重助益他人的基本需要和機構。除此之外,外界的東西,沒有哪一樣值得我們花費時間、安寧、精力、智慧這些生命的偉大禮物。其他的生活物品,大多數都隻是滿足我們的貪心、崇拜,以及突顯我們的自我、緊縛我們的執著的工具而已。當我們累積世俗的快樂時,就會加強我們的追求更多世俗快樂的欲望。《普曜經》(lalitavistarasutra)說:

  
你對於欲樂的欣悅,

  
將像飲用鹽水一般,

  
永遠無法帶來滿足。

  
富人和窮人一樣受苦,因為外在的憂慮來自欲望。即使是億萬富翁也有憤怒、絕望、沮喪的苦。他們很少享有真正的安寧與和平。隻是憂慮現有的會失去或如何獲取現在所沒有的。他們不能欣賞自己,活著隻是為了那些吸引或奴役他們的東西。賺錢本身並不會產生痛苦;把自己的生命交給外在的財物,才是扼殺喜悅與安寧的劊子手

  
同樣情況,窮人也被生存的掙紮所困住。他們甚至不敢享受他們所僅有的那一點點東西,因為害怕引來更多的痛苦。德蕾莎修女接受諾貝爾和平獎時,說了這個故事:有一次加爾各答的修女領頭一個孤兒,給他一塊麵包。小孩子吃掉一半,不肯再吃剩下的一半。問他為什麽不吃,他回答:“如果我把整塊麵包都吃了,下一塊麵包要從哪裏來呢?”經過一再保證他會有更多的麵包之後,他才吃掉剩下的那一半麵包。

  
盡管現代文明進步、物質發展,許多人仍然無法過有意義的生活。不管我們是富人、窮人或中產階級,都必須小心翼翼地切勿因過分看重物質快樂,以致犧牲了我們的真性。如果我們把全部精神都花在思慮世俗的東西和如何贏得更好的食物、更大的房子、更多的金錢、聲望和肯定等外物,我們將喪失最寶貴的東西。

  
心靈是“大腦的黴菌”——我們把自己從快樂的真正來源切斷了

  
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在與我們毫不相幹的每一件事情上——離我們的真我越遠的,我們就認為越重要。我們把財務和身體看得比心靈重要,把外表看得比健康重要,把工作看得比家庭生活重要。我們認同身體,卻把心靈看成身體的工具——誠如有人開玩笑地說,心靈是“大腦的黴菌”——我們把自己的快樂的真正來源切斷了。我們為自己的家庭積聚財物,卻不照顧我們的心靈和身體,然而家庭生活最重要的條件是快樂的心靈和健康的身體。

  
我還住在西藏的時候,有一次一位我認識的人正在劈柴,不小心用斧頭砍穿他的新鞋子。很幸運的是,他的腳並未受傷。但在像西藏這麽貧窮的地方,皮革相當昂貴。他天真地說:“如果我沒有穿鞋子,受傷的會是我的腳,腳總是會痊愈的。太糟了!被砍穿的卻是我的新鞋子,它永遠被不好!”這種看待事物的方式很可笑。但人們總是把物質擺在第一位,身體第二位,心靈第三位,完全是本末倒置。

  
雖然我們也許會說:“我想要安詳和強壯。”但我們真正看重的——並得到回報的——卻是野心、進取,借此去獲得我們的物質需求,而非滋養我們內在力量的身心平衡或寧靜。雖然我們聲稱工作是為了擁有一個快樂的家,我們花在工作上的時間和精力,卻多於跟家人營造家庭生活。

  
我們像蜜蜂般地活著,蜜蜂把全部生命都花在采蜜上,最後卻把蜜拱手給了別人,享受不到自己辛苦一生的果實。我們把賺得的錢——以及它所買來的虛張聲勢的生活方式——看得比工作目的還重要,沒有考慮到工作是否對我們自己和別人有益。我們不惜犧牲寶貴的生命來賺錢,到頭來卻借著喝酒來紓緩工作壓力,甚至罹患各種潰瘍。金錢已經變成許多人的主人、意義和終極目標。

  
我們怎麽能夠為了體驗充滿問題的生命,

  
而喪失寶貴的、安寧的中心與快樂的生活

  
如果我們試著修心以改善我們的態度和素質,現代社會就把我們貼上自私、不實際和懶惰的標簽。會受到高度讚賞的,是在物質上具有生產力的人,而非精神之道的追求者。如果我們留在家裏,關照生命的中心和殿堂,人們就會把我們看成無能的、業餘的、無一技之長的。家已經被剝奪掉一切功能,變成汽車旅館、打發晚上時間的地方而已。

  
必須有所舍,才能有所得。我們怎麽能夠為了體驗充滿問題的生命,而喪失寶貴的、安寧的中心與快樂的生活?在現代世界裏,不僅升鬥小民,甚至許多精神大師,都覺得被迫去追求現代的物質文化。一個古老的故事,傳達了這種情境的諷刺局麵:

  
從前在印度,預言家預測七天內將有一場豪雨,誰喝了雨水就會變成神經病。降雨的時候,國王因為貯存足夠的清水,所以沒有變成神經病。但老百姓很快就用完了清水,一個一個變成神經病。他們立刻指摘國王是神經病。因此,國王為了了解他的百姓,並且和他們以同樣的方式去感覺,就喝下雨水,跟他的子民一樣地變成神經病。

  
我並不是說我們可以或必須忽略現代生活的體係。基本需要如果的不到滿足,我們是無法活下去的;我們必須務實地觀照每一件事情。我們應該了解我們是誰,我們站在哪裏,真正有價值的是什麽,如何活在世界上。

  
如果我們漫不經心,讓執著心變得僵硬而緊張,我們的不良習慣就會吃掉我們的安寧感。《自說經》(Udanavarga)說:

  
從鐵生出鏽,

  
鏽吃掉了鐵。

  
我們造惡業,

  
因業力牽引,

  
將墮落地獄。

  
一件發生在我早年生涯中的小事,讓我終生難忘。我和若幹朋友抵達卡林邦(Kalimpong),這是印度喜馬拉雅山腳下的一個美麗城鎮。我們已經人疲馬乏,饑腸轆轆,卻又阮囊羞澀,不能上館子。

  
我去尋找石頭和木柴做爐灶。走到山的另一邊時,我看見一位七、八十歲的老和尚,臉大大的,眼睛細細的卻閃爍著光芒。從他的圓臉和高顴骨,我判斷他是來自蒙古的喇嘛。他坐在一棟老房子背後的矮小房間內,他禪坐、閱讀、煮東西、睡覺、與別人交談,整天盤腿坐在同一張床上。牆上供著小佛龕,擺些法器和經書。他的床邊有一個非常小的餐桌,也充當他的書桌。桌子旁邊是一個小小的煤炭爐,用來煮簡單的食物。

  
他露出仁慈而喜悅的微笑,問我:“你在找什麽?”我說:“我們剛來到這裏,我正在找燃料和做爐子的東西,好煮個茶。”他以安慰的語調說:“我這裏沒有多少東西可以吃,但何不跟我一起分享我正在準備的食物?”我謝謝他,卻婉拒了他的好意。我的朋友還在等著呢!然後,他說:“稍待一會兒。我就快煮好了,你可以借我的爐子,爐裏有足夠的煤炭可以讓你煮茶。”

  
我被我所看到的嚇到了。他很老,似乎連照顧自己都很艱困。不過,他的小眼睛卻充滿仁慈,優雅而莊嚴的臉龐充滿喜悅,他開放的心充滿與人分享的渴望,他的心是寧靜的。雖然他和我素昧平生,卻把我當成老朋友一般地講話。一種刺痛般的幸福、安詳、喜悅和驚訝感覺流遍我的全身。我覺得由於他的心理性質和精神力量,他就像是世界上最富有、最快樂的人,光芒四射。不過,就物質世界而言,他是無家可歸的、沒有工作、渺無希望。他沒有儲蓄,沒有收入,沒有家庭的支持,沒有社會資源,沒有政府的支持,沒有國家,沒有未來。最難堪的,他是流落異邦的難民,甚至無法跟本地人溝通。即使是在今天,每當我想起他,都會讚歎不已地搖頭,由衷激賞他的一切。我必須補充說明,在我遇見的人們當中,他並非唯一具有那種情操的人。平凡而偉大的心靈比比解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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