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熊的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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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關係 作者:跳躍的火焰 推薦by逸風 1~10

(2010-01-31 19:36:06) 下一個
 第一章 不同尋常的開始

  星期六。連續上了四十八個小時班的鄧初雨終於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空白時間可以支配。自從在清萊市立第一醫院的急診室工作以後,初雨幾乎已經忘記了可以輕輕鬆鬆的逛街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她的手機永遠是處於二十四小時開機狀態。哪怕她剛剛下班坐了半個多小時的公交車回到家,隻要手機一響醫院通知她負責的病人情況有變,她就不得不立即趕回去,可能又是一場通宵的搶救。
  幾乎沒有多少個人的時間。國外的急診室和國內不同。這裏就像是永遠也不會停歇的戰場。在這裏工作所擔負的責任和精神壓力是同院其他科室的大夫所想象不到的。有的時候初雨真的覺得自己再也支撐不下去了。哪怕是讓她去號稱最累的婦產科,也比在急診室要強的多。
  她二十八歲。依然單身。身居國外與繁重的工作讓她沒有精力考慮個人問題,雖然家裏催得很緊。獨身的最大好處就是自由。不用考慮回家之後還要照顧一個四肢健全卻什麽也不做的大男人,不用考慮什麽時候必須要收拾屋子什麽時候必須要洗衣服刷碗。不想做飯就出門吃頓好的。孤獨了還有一屋子的書陪她,全部看完估計要好幾年之後。那全部是初雨的爸爸多年來的收藏。
  這個周六如果不是家裏的一些必須的生活用品已經耗盡,如果不是這家超市離她家步行隻需要五分鍾,初雨也會待在家裏睡覺而不是跑來這裏購物。基本上初雨沒有多少閑逛的心情。疲憊的身體極度貪戀柔軟的大床。初雨恨不得能夠長有一雙利爪,先把前麵在排隊的人掃蕩一空,然後長有一雙翅膀,結賬完畢就抱著自己的東西飛速飛回家。
  排了十分鍾的隊,好容易到了收銀台前。初雨用力提起購物籃往收銀台的貨物架上一放,賣場裏就突然傳來一聲沉悶巨響。收銀台前方正對著的一長排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如同電影特技般頃刻間炸裂開來,無數細碎的玻璃碴如同下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冰暴雨,瞬間席卷了整個賣場三樓。
  初雨呆呆的站在那裏,首當其衝。隻覺得勁風撲麵,無數碎冰般的玻璃慢動作一般的向她襲來。初雨手足無措間突然從側方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有人護著她的頭,動作迅捷的將她摁倒在地。所有的這一切幾乎都在同一秒內發生,那聲巨響消失之後,鼓膜仿佛還在不斷的回震著,周圍零星的玻璃掉落聲依然不絕於耳。
  “走!”
  耳邊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有人推了她一把。初雨抬頭,迎麵看見一雙如同獵豹般深沉的眼睛。驚鴻一瞥,這個男人就如同某種充滿野性的獸,驟然出現在平和的人間,讓人無法忽視的危險存在。烙印在她的眼底。
  爆炸已經過去。賣場裏一片寂靜。短暫的死寂之後突然爆發出陣陣驚呼聲,被爆炸所驚嚇到的人們從地上爬起,爭先恐後的湧向安全出口。初雨跌跌撞撞的爬起來,此刻那個男人矯健的身影已經穿梭到驚恐的人流中,轉瞬間消失不見。
  初雨顧不上其它,也隨著人流湧向安全出口,萬萬沒有想到才跑了兩步,手腕一緊,一股巨大的衝擊力拉得她原地轉了個圈摔倒在地,緊跟著一個冰涼的東西就抵上了她的太陽穴,頭頂傳來一個陰沉的聲音:“不想死就不要亂動!”
  身旁傳來陣陣驚呼聲,初雨抬頭,賣場裏一片混亂,許多持著槍械的男人抓了不少人質,逼著他們如同她一般的蹲在地上。賣場裏很快除了這些持槍的男人與人質之外就不再有別人。外麵傳來由遠及近的警鈴聲。警察到了。
  “二哥。警察到了。怎麽辦?”
  初雨的頭皮一痛,那個男人扯著她的長發將她揪了起來,陰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老三安排的路呢?他媽的現在還沒好?!”
  “二哥,好了!”
  從賣場的裏麵氣喘籲籲的跑出來一個男人:“三哥和兄弟們在那邊,趕緊走!”
  被稱作二哥的男人陰鷲的眼光掃了一圈賣場:“扔下這幫人質,帶著這一個走!”
  說著話初雨的肩膀傳來一陣劇痛,二哥用槍托狠擊了她一下,將她推到前麵。立刻便有兩個男人從旁上來架住了初雨,拖著她身不由己的迅速往賣場裏撤退。
  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淪為人質。不知道是這段時間太不順還是上輩子壞事作太多報應了。到泰國求學加工作十餘年。雖然偶爾在電視上看過類似的新聞,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活生生的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初雨雙臂被人用力拽著,火辣辣的疼,肌肉撕扯的力道十分龐大。隨後發生的一切混亂而迅速。進了賣場,又被拉著進了另外一個安全通道。七拐八彎的下了樓,出口居然在一條兩米多寬的巷子裏。那裏早就已經停了數輛麵包車。初雨被人推著上了車,幾乎是上車的瞬間車子就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向前疾馳而出。
  車行不過十來分鍾就到了湄公河邊。一行人押著她又上了快艇。初雨的心一沉。本來還以為會如同美國電影裏經常播放的那樣,一幫匪徒在逃跑過程中現在公路上飆車,然後就被圍困在某個建築物裏,用身為人質的自己談判,最後匪徒被捕她被解救。
  可是看起來這幫人不像是普通的匪徒。他們武力強大行動迅速安排嚴密。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路線離開了賣場之後,快艇在河麵上揚起了翻湧的白色浪花,很快就離開了清萊市向北而去。
  河風撲麵。快艇的馬達在幽靜的河流裏突突的響著。船行不久又靠了岸,初雨被人挾持著在一個完全看不出來是碼頭的地方上了岸,快艇打了個轉又往回駛去。肩膀再度被槍托用力推了一下,旁邊的男人不壞好意的開了口:“看什麽看。到了這裏你還妄想著能逃脫?乖乖的跟著爺幾個上山。聽話一點少受些皮肉之苦!”
  一群男人也許是脫離了危險,情緒輕鬆了許多,聽了這個男人的話轟的一聲笑了起來。二哥推開眾人走到初雨身邊,陰沉的眼睛掃視了一圈,男人們笑著笑著就停了下來,都不敢與他對視,低下了頭。
  到了這個時候初雨才有機會看清楚這個被人稱作二哥的男人的模樣。他長的十分高大。身穿一件皮夾克和軍用短褲與軍用靴。□在外的皮膚呈古銅色,肌肉結實壯碩。他的眼睛總是陰沉著,目光讓人心底發寒。這個男人周身流露出一股殘忍和血腥的味道,如同某種荒蠻時期嗜殺的野人,隻要不順從他的心意就會被撕個粉碎。初雨不敢過久的注視這個恐怖的男人,也低下了頭。
  “二哥。”
  眾人讓出一條路,讓隨著後麵快艇上岸的男人走上前來。初雨驚訝的抬頭。這個聲音雖然隻聽了一次,她卻印象非常的深刻。很少有男人的聲音那麽低沉。何況先前在大賣場裏這個聲音的主人還救了自己一命。
  果然是那個男人。這次看得清楚。他的出現具有強烈的存在感。瞬間周圍的一切都因了他的出現而遜色。他的五官有歐亞混血兒的幾分輪廓,一舉一動自然隨意,帶著一種男人特有的性感。可是就是具有這樣相貌的一個男人偏生從他的平靜裏透出一種和二哥截然不同的危險氣息,直逼人心。
  他的視線落到初雨的身上,神情中沒有一絲驚訝和震動,平靜的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就轉移到了二哥的身上:“金爺已經收到了這次的消息。在寨子裏等著我們回去交待。”
  “辛苦你了,子墨。”
  二哥冷淡的開了口。雖然是道謝卻聽不出多少謝意,相反透著一股冰冷。二哥說完了話轉身就走。周圍的一群男人一動不動的站著,等到子墨動了腳步方才敢跟著前行。二哥走了沒兩步突然回頭,對著後麵的人喊了一聲:“把這個妞直接送回寨子我的房間。今晚上我要好好的玩玩兒。”
  後麵整齊的一陣答應。初雨的心越發的寒涼。她緊緊地盯著那個叫做子墨的男人,就像想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賣場裏他曾經救過她的命。所以她奢望他能夠再救她一次。然而這個男人沒有回應她求救的目光,如同她不存在般,自顧自的隨著二哥的腳步上了山。
  初雨緊緊地掐著自己的手心。恐懼讓她不能動彈。旁邊一個男人靠上前來,湊在她的耳朵邊□的開了口:“放心寶貝兒,二哥每次疼完之後都會賞給我們這幫兄弟。我們今天晚上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第二章 雙麵人

  所謂的山路幾乎沒有成形的道路,都是在參天的密林裏長期行走而踩出的一條土路。唯有通過倒伏折斷的樹枝和被踩成泥的青草能看出這裏時常有人行走。
  這幫男人都穿著軍用靴,走這樣的山路如履平地。初雨慶幸自己今天出門穿的是球鞋,雖然有些踉蹌好歹也跟的上他們的腳步。一路往上走了約摸三四個小時,雖然太陽還沒有下山,森林裏樹枝繁茂光線明顯的暗了下來。前麵的二哥突然停下了腳步,對著後麵的人打了個手勢,整個隊伍頓時緊張起來。初雨被人捂著嘴強迫蹲到了地上。前麵不知道說了些什麽,二哥又給了個手勢,後麵的隊伍才鬆了口氣,放鬆了戒備。
  原來是到了暗哨的檢查口。初雨心驚。看起來這個團夥組織的嚴密性遠遠超出她的想象。通過了隱藏在密林裏的暗哨,再往前走出現了一條公路。當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扇巨大而奇特的木門,橫跨在公路上方。這扇奇特的木門上輔以獸紋,雕工粗曠原始色彩美麗,透著一種凝重而神秘的氣息。一行人到了這裏全部恭恭敬敬的摘下帽子朝著大門行了個禮,方才登上停在大門下的吉普車,繼續往裏走。
  初雨在泰國生活了很長時間,曾經聽聞過北麵的山裏有阿卡族人聚居。阿卡族非常的信奉門神,這扇門是為了辟邪而建的,所以沒有人可以得罪這扇門。這麽看起來她應該是被帶到了阿卡族人的部落。
  不容她想太多。前麵的山頭遠遠的出現了一個依山勢而建成的龐大建築群。紅色的尖頂掩映在密林之中,依稀可見寬闊的石板路和純白色的牆麵以及沉重的木雕門和窗戶。此刻太陽已經到了天際餘下最後一絲殘光。建築群外圍的火把火光熊熊,燎天的火焰在青暮色的天空下妖異的燃燒著。
  車隊到了近前,公路上設置有明哨和機關槍。站崗的人上來查看了一下情況,對著二哥和子墨分別敬禮,然後才讓他們的車緩緩開進了這個堪成小型城市的部落裏。
  初雨一直認為阿卡族深居深山。生活條件應該十分落後才對。沒想到這個地方不僅建築精美坐落有致,而且整個城市的布局十分合理。他們順著一條斜往上的大道開上去,兩旁是層疊後退的商業街,此時裏麵還在做著生意,飯店,小賣部,賭場什麽都有。再往上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廣場中心是幹涸的噴泉。以廣場為中心城市有四條主要道路,分別通向不同的四個方向。
  他們的車順著往北的路一直前行,最後到了這個城市裏最龐大也是地勢最高的一棟屋子院子的鐵門前停下。這裏依然設有明哨和武器。二哥下車,走到鐵門旁的可視對講前說了兩句話,鐵門才在麵前慢慢的打開。
  二哥回到車上。吉普車進了院子繞了個彎在花園的雕塑前停下,一行人下了車。初雨被人粗魯的推搡著也下了車。二哥轉身看了她一眼,對著抓著她的大漢偏了偏頭,大漢會意,掐住初雨的胳膊用力將她推向與他們不同的方向。
  初雨的心裏升起劇烈的恐懼。她知道他是要將她帶到那個二哥的房間裏。先前二哥所說的話還有那些大漢們看著她是□而不壞好意的目光讓她不寒而栗。初雨拚命掙紮,奈何對方的力量有壓倒性的優勢。大漢不耐,索性一把抓起初雨,小雞仔般的扛到了自己的肩上,舉步便要離開。
  “等一下。”
  後麵傳來慢條斯理的聲音。扛著初雨的大漢腳步頓時一停,轉身放下了初雨恭敬的看著開口的子墨。二哥的身體也在大門的入口處停住了,轉身陰鷲的看著突然開口的子墨。
  “二哥你也不缺女人。難得我看的上眼。二哥不如做個好人,將這個女人送給小弟如何?”
  子墨下了吉普車,淡淡的與二哥對視。有一個瞬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初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驚恐的看著二哥的眼神在她身上掃了一圈,然後落到了子墨的身上:“三弟想要就送到三弟房間裏好了。我們兄弟犯不上為一個女人傷了和氣。”
  “謝過二哥!”
  子墨微笑,看了眼抓著初雨的大漢。大漢點點頭,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大步流星的而去。
  初雨看著子墨和二哥彼此客氣的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後他們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描金的雕花木門裏。大漢走的很快,繞過花園往西,走了一小段出現一個獨立的院落。大漢一直扛著初雨進了這個院子送她上樓將她關進房間,方才離開。
  初雨揉著進門時被大漢用力貫到地上摔疼的腿慢慢的站了起來。房間裏沒有開燈。屋子裏很空曠。除了一個巨大而厚重的木床,一套同樣木質的會客桌和椅子還有一扇大理石的屏風外再無它物。屏風為於木床與木椅之間,將這個空間一分為二。地上是深色的實木地板。三麵為牆一麵為窗。此時窗戶大敞著,涼爽的山風就透過大敞的窗戶吹進了室內,讓落地的素色窗簾飛飛揚揚。
  初雨顧不上再繼續打量,撲到了大敞的窗邊,然而居高臨下的看下去讓她心驚。窗外往下,除了一個半米來寬的石崖外,就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暮色蔥蘢,懸崖被夜間特有的濃霧籠罩著,格外的猙獰。看得久了,身子就仿佛要不由自己的墜落到那幽深的黑暗裏一般。
  知道窗戶並不是生路。初雨失望的退回了屋子裏坐到地上。走了這麽久的路,雙腿早就又酸又痛,全憑自己的一股意誌支撐著麵對被俘努的事實她才沒有垮下。初雨仰頭打量四周,房間的門突然開了,一個女人拿著一疊幹淨的衣物走了進來,對著初雨露齒一笑,將手上的衣物放到了床上,又對著她雙手合十行了個佛禮方才退出去。
  如果不知道,還以為這是在曼穀的五星級大酒店呢!初雨強打精神站起來走到床邊看了看那疊幹淨的衣物,是泰國特有的薄紗裙。色彩鮮豔質地柔軟。初雨正打量間大門再度被推開。兩個赤-裸著上身的大漢抬著一個巨大的木桶走了進來放在大床前方正對著窗戶的空地上。緊接著便有女人魚貫而入為木桶裏注滿了水,撒上花瓣,放下毛巾,沐浴露和香油。一切安排妥當這群人才麵朝著她行著佛禮倒退著退了出去。
  整個過程沒有人說一句話。初雨也沒有開口問。想也知道即使她問了。從這幫人訓練有素的情況上來看也不會透露半個字。她也不會傻到趁著這幫人準備洗澡水的時間往門口衝。按照她現在的情況,哭鬧或者緊張都沒有用。待在這個房間裏比待在其他任何地方暫時來說都要安全的多。她也許能夠逃脫,但是肯定不是現在。
  初雨看了看木桶裏的水,毫不猶豫地脫光了自己身上的衣物坐了進去。折騰了一天她的身上已經很髒。她需要清理幹淨。泡著溫暖的熱水初雨的神經放鬆了些,開始具體的考慮自己的處境。
  毫無疑問她身處魔窟。首要的任務是要活下來。想到自己的父母接到她出事的消息初雨心頭一緊,隨即強迫自己不要去考慮這個問題。看起來今天晚上失身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那個叫做子墨的男人如果和這幫人一樣殘忍成性,當時在賣場裏為什麽要救她一命?!初雨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無論如何,被這個男人奪去自己的清白,總比被那個二哥玩過了之後再讓那批大漢輪-暴的強。如果是那樣可能今晚她就會丟掉性命。
  初雨簡單的洗完澡,並沒有用薰香也沒有穿那套準備好的紗裙,而是依然穿上了自己的T恤和牛仔褲。披散了濕漉漉的長發坐到寬闊的窗台上,眯起眼睛看遠處的群山。
  不知道什麽時候因為困倦落入了夢鄉。朦朧中初雨覺得自己的身體一輕,仿佛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有溫熱的氣息拂在自己的臉頰上,初雨迷迷糊糊的睜眼,發現自己被子墨抱著,正輕輕的放到大床上。她的神誌瞬間回歸,猛地睜大了眼睛看著黑暗中的這個男人。
  子墨的動作頓在了那裏。她在下,他在上,彼此肌膚相貼,肢體交纏。場景是大床,距離極近,呼吸相聞。一時間氣氛說不出的曖昧。她一動不動地看著這個男人,眼神裏卻沒有流出太多的恐懼,相反非常的鎮靜而清澈。這樣的眼神讓子墨很玩味,半晌唇角一彎,露出一個笑容,與他身上與生俱來的那股危險氣息融和,帶著幾分邪氣,卻讓人禁不住的心跳。如果不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如果不是他有著這樣的背景,也許她會更好的欣賞這份男色。
  “我姓陸。”他簡短的自我介紹,像是已經篤定了她知曉他的姓名。禮尚往來。中國老祖宗幾千年來留下的教誨。初雨同樣唇角一彎:“鄧初雨。”
  “小雨滴,這個名字不錯。”
  陸子墨唇角的笑容更深,初雨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眉頭。好吧。如果她已經不得不失身給這個男人,他愛叫她一些奇怪的昵稱又算得了什麽,阿貓阿狗或者張三李四都好。現在她的目的就是要哄他開心。想辦法讓這個男人成為自己暫時的保護傘,她才有機會活著離開這裏。
  自己畢竟是個醫生。在醫學院裏的七年雖然沒有實際的戰鬥經驗。該知道該通曉的她一點也不少。這種事情,隻要忍一忍,很快就會過去。如果他技術好,或者她還會有快-感。她可以當作是找了個一夜情的對象,或者自己招了個高級牛郎。付出身體而已,為了生存不算什麽。
  初雨給自己做著嚴苛的心理建設。陸子墨卻就這般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這樣平靜又玩味的眼神看的初雨漸漸的越來越不自然,終於抵抗不住他的目光偏過了頭:“你想怎麽做?”
  “我能怎麽做?”
  陸子墨的聲音裏分明帶著一絲戲謔。初雨扭頭看著他。什麽意思……難道他在暗示她,他是一個守身如玉從來沒有偷吃過禁果的好男人?!
  “怎麽沒有人告訴你嗎?”陸子墨看著初雨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臉上的笑意更濃,說出來的話卻讓初雨冷到心底:“我要女人隻是為了玩弄她們開心。我——不能人道。”
  太陽!初雨心底頓時爆發出一句文明的髒話,還不如被二哥強-奸,這廝居然是個變態!

  第三章 鴻門宴

  遇到禽獸是死,遇到變態是生不如死。初雨困難的比較著這兩者之間的差別。退一步陰曹,進一步地府。如果左右是個死,她也就沒有必要為了生存而犧牲掉自己的清白。瞬間初雨決定捍衛自己的貞節,到時候真的上了閻王殿好歹還可以混個烈女的名聲。
  這個男人單膝跪在床上,懸空於她的上方。初雨原本平躺著的腿靜悄悄的曲了起來,準備在合適的角度下給他的子孫根狠狠地一擊。沒料到她方動,他的大手就順勢撫摸到了她的腿側,修長的手指曖昧的滑過牛仔褲表麵,溫熱的掌心微微用力,扣住了她的膝蓋。陸子墨眼神一冷,笑容不變,慵懶的開了口:“我們應該從哪裏開始,小雨滴?”
  既然不能力敵那就隻能智取。初雨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種方案。可惜她還沒有從中挑出來一種,眼前的這個男人目光一沉,突然之間就俯下了身來,沉沉的壓在了她的身上。
  帶有強烈占有意味的沉重不過一秒,自己的身體已經被人抱著利落的轉了個身,變成了她在上他在下。初雨掙紮,感覺到腰間和腦後同時一緊,被他用力的扣住向他摁去,於是她便身不由己的俯在了他的頸窩處,感覺到後腰處他的手危險的探進了她的衣內,順著光滑的背部皮膚一路往上,讓她顫栗。
  “這樣好不好?”
  陸子墨偏頭,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耳語般的開了口。他呼出的熱氣透過糾纏的發絲暈散過來,讓她仿佛被燙到,臉頰瞬間通紅。幾乎與此同時,臥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來人在門口一停,隨即輕笑:“這麽早就忙上,打擾你的好事了。”
  陸子墨的手一頓,放開了初雨站起來,笑得雲淡風清:“遊戲才剛剛開始而已。金爺有什麽吩咐?”
  初雨在陸子墨放開她的一瞬間就坐起了身來,通紅著臉龐整理自己的衣服。她的手和身體因為緊張和羞澀,完全無法控製的輕輕顫抖著。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二哥。二哥微眯著眼睛,視線在初雨身上稍作停頓就挪開,打了個哈哈:“金爺說這次跑曼穀的貨,雖然出了點岔子,也還算幹的漂亮,所以在東花園裏招待各位兄弟小聚一下。這樣的事情怎麽能漏了三弟,二哥我就自作主張來通知,三弟不怪我掃興吧?”
  “勞二哥的大駕。”陸子墨笑得很淡:“這樣的事情二哥盡管分赴下麵的弟兄來通知一聲就是,何勞你親自跑一趟?”
  二哥不答,看了看已經整理好衣衫的初雨:“這小妞滋味還不錯?”
  陸子墨聞言轉身,看了眼正抬頭向他看來的初雨,唇邊勾起一絲笑容,突然間長手一伸,初雨一聲驚呼,已經被陸子墨撈起輕鬆的抗在了肩頭:“小雨滴,帶你去開開眼界。”說完大步流星的出了房間,仿佛肩頭一百來斤的重量完全不存在一般。
  這麽被人扛著走說實話滋味實在是不怎麽樣。不過初雨的心底反而鬆了口氣。不管怎麽說,這算是代表她暫時又離危險遠了一步。陸子墨就這麽扛著她一路走來出現在東花園,尚未進場,裏麵看見的男人們就已經發出了曖昧的笑聲和吹起了口哨。陸子墨一直扛著她走到主位前,方才將她放了下來,大手占有性的緊緊摟在她的腰間,對著上麵恭敬的行了一禮:“金爺。”
  “老三,你上哪兒整了個女人?”
  上麵傳下來一個略帶幾分蒼老的聲音。初雨抬頭,花園裏正北方向品字形放著一排三把沉木雕花大椅。正中間坐著一位身穿孔雀藍繡金線唐裝的男人,六十歲開外。須發斑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額頭左上方往下,劃過鼻子的一道三寸來長的傷疤。
  “這是二哥從清萊帶回來的一個小妞,我看上,二哥就給了我。”
  子墨笑笑。金爺點點頭。顯然是對初雨的來龍去脈並不感興趣,揮了揮手:“來了就都坐下吧!”
  子墨領著初雨上了左邊的位置,二哥稍後來遲,坐上了右邊的椅子。下麵的男人們都繞成一圈落了座,從旁上來一個赤膊的男人,端著一個純金的大盤子,上麵放了一把半尺來長的細長杆的槍,走到正中心對著金爺撲通跪下,高舉金盤:“請金爺開禮。”
  四周頓時響起一幫彪形大漢整齊而洪亮的聲音:“請金爺開禮!”
  金爺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走到大漢麵前,拂了拂寬大的衣袖拿起那把槍,旁邊另有一個大漢舉著一個沒有點燃的火把上前,同樣雙手高舉恭敬的遞到金爺麵前。金爺慢條斯理的拿起槍對著火把扣動了扳機,原來是一個槍形的點火器。火把上浸滿了汽油,遇火即燃。大漢等著火把燃起,倒退著走到花園中心,將火把扔進三米多高的原木堆裏,熊熊的篝火頓時熱烈的燃起,映亮了花園裏的每一個角落。
  火光甫燃起,就有身穿彩色布衣,頭戴鈴鐺銀飾的女子從兩側的通道魚貫而入。與此同時外圍拿著樂器的男人開始演奏。音樂歡快,節奏分明。女人們和著音樂跳著原始的舞蹈。另有身穿白色素紗泰裙的女人開始上酒上菜,現場的氣氛一瞬間就熱絡了起來。
  初雨觀察。這裏所有的女伺仿佛都穿著這種白色的素紗泰裙。她們沉默而井然有序的穿梭於這些男人們之間。過不多時,又有一批身穿彩色泰裙的女子娉娉婷婷的從通道裏走來,她們的臉上化著濃妝,大都身材高挑容貌豔麗,到場之後有序的繞著男人們走了一圈,有被看上的就會被粗魯的扯出隊伍。女人們也不反抗,嬌笑著跌倒在這些個男人的懷裏。任由他們上下其手。原本就透著原始意味的空氣熏染上一種濃厚的性的意味,初雨的腦海中跳出來一個詞:酒池肉林。
  上座的三把椅子旁邊有固定的白衣伺女。安靜的跪坐在旁邊的蒲墊上斟酒挾菜。低垂著眼睛,姿態優美,訓練有素。顯然是對這一切早就已經見怪不怪。陸子墨安靜的喝著女伺替他斟的酒,雖然是很淺小的青瓷杯,一會兒的功夫,七八杯也已經下去了。初雨被他強拉著上了台之後,就一直被箍在他的腳邊,女奴般扶在他的膝上。看似姿態乖巧,其實隻有當事人心裏清楚。
  初雨隻要微微一動,矮桌下那雙緊緊抓著她的大手就會如同鐵鉗般收攏,讓她生疼。
  “小雨滴,怎麽不吃點東西?今天一天都空著肚子吧。餓壞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初雨最終投降,自動自發的緊緊貼著這個男人。他垂眼低笑,斜撐著頭向她看來:“還是飯菜不合你的口味?”
  她怎麽吃?初雨氣結。看見這麽一桌豐盛的飯菜近在眼前,空了一天又被折磨了一天的肚子早就已經發出了嚴重的抗議。不管怎麽說,吃飽了才有精神對抗他接下來的折磨。可是她一動他就鎮壓。現在還問她為什麽不吃?!
  “張嘴。”
  陸子墨沉聲命令。拈了一小塊香噴噴的雞肉送到她的嘴邊。初雨看了這個男人一眼,順從了他的意願和自己的胃,沒有反抗,乖乖的張開了嘴巴。陸子墨仿佛喂小狗一般將肉送到她的嘴裏,末了長指輕佻的劃過她的唇瓣:“該你了。”
  什麽?初雨含著雞肉愣在那裏,不解他的意思。陸子墨扭頭看了旁邊的女伺一眼,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她站起來鞠了一躬,倒退著退了下去。陸子墨等到女伺退下,眼神掃過桌上的飯菜,又掃過初雨,挑了挑眉:“嗯?”
  初雨避開了陸子墨顯然的挑釁,目光落到了下麵。隨即麵色通紅的又轉了回來。下麵的場麵已經不是她所能接受的。初雨突然間清晰的意識到自己是被人虜去,也許這一輩子就要在這裏終結。被麵前的這個男人玩死,或者他玩膩了之後,再扔給他的手下被蹂躪至死。這裏的這些男人們不是普通人,就是披著人皮的豺狼,行走的野獸。他們視人命如草芥,道德觀是非觀價值觀完全不能用正常人的標準去衡量。而她還一直幻想著自己能夠從這樣的境地中逃脫出去,而維持著自己可笑的鎮靜。
  下顎一痛。陸子墨抬手掐住了她的臉頰。這一個舉動吸引了不遠處二哥的目光。他一個女人也沒有要,靜靜的坐在木椅中喝著悶酒,看見陸子墨的這個舉動開了口:“老三。你要是不想玩她就別浪費。兄弟們可是很久都沒有嚐過新鮮貨色了。”
  這一句話不輕不重,卻讓人聽得清清楚楚。樂曲恰好在此時嘎然而止。老二的這句話清晰的傳到了在場每一個男人的耳朵裏。初雨的臉頰被捏著不能動彈,卻也能感覺到那滿場目光□裸的看著她,如同她此刻正□。
  陸子墨沒有開口,看著她的眼神很冷。初雨顫抖著,緩慢的伸出手,從桌上拿了一塊食物送到陸子墨的麵前。有一個瞬間他沒有動彈。隨即便張開了口,咬住了她手中的食物和她的手指,溫熱的舌頭一卷,撩拔過指尖,如同撩撥在她的心口上,讓她又麻又癢,起了純生理的反應。初雨一顫迅速低眉。陸子墨放開了初雨,改手將她抱進自己的懷裏抬頭看向老二:“小雨滴這麽可愛,我寵愛還來不及,怎麽會這麽輕易就玩膩?!”語畢抬頭,視線掃過全場:“這個女人,在我允許以前,任何人不能碰她。都明白?”
  “老三喜歡,多找幾個良家婦女型的送到你的房間裏去就是。”金爺慢條斯理的開了口:“一個女人還不被你玩殘了?”
  下麵又冒出一陣一陣的笑聲。陸子墨搖頭,衝著金爺笑笑:“真正的良家婦女,玩起來才有成就感——金爺。老三我今天提前告退,三爺不會怪罪吧?”
  “去吧去吧。難得你像老二風流一回。”金爺體諒的一笑,便不再多言。陸子墨道過謝,再度打橫抱起初雨,大步的沿著來時的路向回走去。
  方才一幕冰涼的驚懼還殘留在初雨的身體裏。陸子墨很快帶她回了房間,將她放到床上,自己轉身不耐煩地開始脫衣服。天色此刻已經墨黑。女伺在屋子裏留了一盞風燈。桔色的燈光下這個男人精壯的身體逐漸□。他的體型勻稱,肌肉結實緊密。他脫到近乎□,赤腳走到窗前熄滅了窗戶上方的那盞風燈,修長的身影在窗戶靜默了一下,無聲無息的走了回來。
  初雨從進房間開始就一動不動。黑暗中他高大的身影就在她的麵前。雖然看不見,但是他輻射的體溫和不容忽視的危險氣息卻還是燒灼著她。初雨肩頭一沉,讓她驚跳了一下,陸子墨的手搭了上來,隨即堅定不容反抗的拉掉了她的上衣。初雨沒有掙紮沒有反抗,順從的任由這個男人脫掉了她的上衣和內衣,緊接著他推倒了她,拉下了她的牛仔褲。
  夜裏的冷空氣仿佛突然之間順著大敞的窗戶湧了進來。她的身體除了最重要的一件遮蔽物外已經完全的暴露在了空氣中。可是陸子墨就此停手。初雨感覺到身邊的床一沉,他已經躺了下來,他甚至沒有碰她,簡單的說了兩個字:“睡覺。”
  身上一涼。絲綢的被罩被他拉了起來將兩個人包裹。初雨這時候才知道環抱住自己慢慢的,盡量的後退,想要離這個男人遠一點。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打算些什麽。他這樣做卻又不碰她。到底是在打算如何把她折磨?!
  床寬畢竟有限。很快她就退到了床的邊緣。初雨的身體僵住了。她不敢再有什麽動作貿貿然惹怒他。黑暗中傳來一聲輕笑,陸子墨的聲音再度響起:“我說過我不能人道,自然不會碰你。隻要你乖乖的我就能護你周全。不過小雨滴。既然不能從身體上取悅我,你可就要好好動腦筋想想,怎麽才能討得我的歡心。如果我真的喜歡你,把你送回青萊也不一定。”
  “至於現在。”
  初雨的手腕一緊,自己好不容易挪開的距離又被他拉了回去。他的氣息某一瞬間離她很近,隨即聲音一冷:“給我安安分分的睡覺!”

  第四章 生死遊戲

  原本以為睡不著,豈料一覺醒來日已三杆。初雨疲憊的翻了個身。昨天走了大半天的山路,渾身的肌肉都在不同程度的酸痛,特別是兩條腿,簡直不像是自己的。
  陸子墨已經不在房間裏。初雨起身的時候地上昨天晚上被陸子墨扔得滿地都是的衣物已經被人收拾幹淨。床頭櫃上整整齊齊的放著疊好的長裙。地上也放上了舒適的平底涼鞋。初雨無法,拿過準備好的衣物換上了,在屋子裏走了兩圈,試探性的去拉臥室的大門,竟然沒有鎖。隻是外間的長廊上恭敬的立著兩個白衣女伺,見她出來行了個佛禮:“三爺交待鄧小姐隻要不出西園,可以隨意活動。早餐已經準備好,鄧小姐是要在房間裏用,還是到餐廳用?”
  “謝謝。我去餐廳吃吧。”
  初雨有些局促。她又不是生長在萬惡的舊社會。從小就養成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好習慣。冷不丁到了這個地方就像錯亂了時空,做什麽都有人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服侍的周周到到。人家又不是酒店的服務生有償服務,再者說這態度酒店的服務生也絕對沒得比。初雨心裏嘀咕著,跟著兩個女人下了樓,出了一樓的大廳外麵是一方寬闊的平台,支起了陽傘,早餐就在陽傘下的桌子上。
  初雨走過去坐下,心不在焉的胡亂吃了幾口,既然陸子墨說她可以自由活動,那就不如在這裏好好逛逛,順便熟悉熟悉地形。
  初雨試探的起身。這次那兩個身穿白衣的女人沒有再跟著她。初雨舒了口氣。看來他說她可以隨意活動是真的。一路走來,西園裏人還不少。來往穿梭的女伺,花匠,看見她都是微微的一笑。初雨順著地上的碎石路走到了建築物的後麵,眼前豁然一亮。這裏就是昨天看見的那方深淵。
  絕壁前方修築著白色的欄杆作為護欄。前方的山巒都非常的遠,在視野上形成了一種讓人心曠神怡的開闊。這一片園子除了地上柔軟的草地什麽職植物都沒有種,隻是在地上放著兩把舒適的躺椅。初雨走過去坐下,眯著眼睛看遙遠的天空。昨天之前她還是不自由的自由身,為了生活被繁重的工作逼著強撐精神。今天之後她卻是悠閑的禁臠,除了討那個男人的歡心之外,什麽都不用做。
  也許生活就是這麽諷刺,永遠沒有辦法兩全其美。身體沐浴著溫柔的陽光,初雨放鬆了心情。走一步,看一步。她鄧初雨永遠不會杞人憂天,也不會坐以待斃。摸不透陸子墨的想法,就慢慢的想辦法在這樣的相處模式中維持一個安全的平衡,給自己尋求機會。
  頭頂上罩下一片烏雲。初雨反射性的睜開眼睛。那個危險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正撐在她的椅子上方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這個地方不錯?”
  初雨沒有回答。陸子墨自顧自的走到她旁邊的位置上坐下,同樣眯起眼睛打量前方的山巒:“小雨滴,你喜不喜歡玩捉迷藏的遊戲?”
  捉迷藏?!初雨扭頭看了陸子墨一眼。她從七歲之後就沒有再玩過類似的遊戲,不過如果他要玩,她自然要奉陪。她現在的唯一工作,不就是要討這個男人的歡心?!
  陸子墨扭頭看向初雨:“我要啟程去辦事情。你可以選擇和我去或者是留在這裏,如何?”
  “我去。”
  初雨平靜的開口。如果陸子墨離開了這裏,不知道那些豺狼一樣的男人會將她怎樣。初雨意識到,西園會讓她有暫時的安全感,是因為這是陸子墨的地盤。沒有了他這裏就和這整座山城沒有什麽兩樣。
  安全感?!初雨為了自己這個荒謬的想法愕然了一下。難道自己患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居然會對麵前的這個男人產生這樣的感覺。
  “那就出發吧。”
  陸子墨微笑,拉起了初雨的手。初雨掙紮了一下,他沒有放開。反而微微用力,修長的手指扣回來與她十指交叉。淡淡的體溫就順著兩人手心的交匯傳過來。初雨有些發窘。他沒有用強也沒有太過分的舉動,偏偏就是能夠讓她極度的不自在。
  陸子墨拉著她來到了前院,這裏的空地上已經停了一輛一切準備就緒的直升機。陸子墨走到直升機前,拉過初雨抱進懷裏,微用力將她抱了上去,緊跟著自己就邁了上來關上了機艙的門,對著前麵的機師做了個手勢。機師點點頭。直升機轟鳴著起飛。從舷窗看下去,地上的山城很快就變成了遠遠的一小塊。
  陸子墨上了飛機就閉上了眼睛。他的眼圈下麵有很淺的一圈黑色。莫非昨夜他也睡眠不足?初雨猜測著這個可能性。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麽要那樣彼此折磨?!
  飛行了約摸四十分鍾。直升機開始降落。初雨看著窗外,眼睛倏的睜大。居高臨下的看下去,下麵的山頭明顯是一個人工修建的,巨大的迷宮。迷宮外有四分之一個足球場大小的平地。此刻上麵已經停了另外一輛直升機與數輛汽車。
  陸子墨抱著初雨下了直升機,草地上一個帶著墨鏡的男人大小著向他走過來:“陸,好久不見了!”
  “合作愉快,桑通。”
  陸子墨微笑著放下初雨,張開懷抱與那個男人擁抱了一下。桑通的視線轉到初雨的身上:“陸,你可是從來都不近女色的。”
  “無意中得到的寶貝。”
  陸子墨拉過初雨親昵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大手下滑到她的腰間:“雷諾呢?”
  桑通抬頭指了指迷宮的入口:“他在中心等著你。”
  陸子墨微笑,不再多說一言。旁邊有人送上來一個帶著密碼鎖的手提箱,陸子墨接過,扣在手上,牽著初雨走向迷宮的入口。
  “待會絕對不要離開我一步。”
  陸子墨臉上笑容不變,輕輕的開了口。初雨瞬間緊張,突然明白坐了這麽久的飛機到了這個地方,又提著那樣一個帶著鎖的密碼箱,隻怕絕對不是來這裏玩迷宮那麽簡單。正失神間兩人已經走到了迷宮的入口處,兩個男人禮貌的攔住了他們。陸子墨攬過初雨,頗有些輕佻的拍了拍她的屁股:“不要怕。”說完舉起雙手上前,任由兩個男人拿著儀器掃瞄他身上是否有武器。
  通過了安全檢查,兩個男人又檢查了初雨,這才放他倆通行。到了近前越發的覺得迷宮的宏大。地上鋪著的是整齊的方磚地。通道寬約一米。與普通用於遊玩的迷宮不同,它不是露天的。兩麵是厚重的石牆,頭頂是同樣由石頭砌成的天頂。灰色中透出一股地牢的味道。先前在飛機上看見的滿眼綠色隻是外麵茂盛生長的籬笆。因為隔得遠所以才隱隱現出了迷宮的形狀。
  陸子墨走得很隨意,初雨被他握著手,緊緊地跟著。進到迷宮裏麵就像進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迷宮裏很安靜,除了兩人的呼吸聲就隻有兩人的腳步聲。通道兩旁每隔一段路程就有一盞燈,勉強給他們提供照明。燈光使得石牆投下的陰影越發的斑駁,更加不易判斷方向。一時間仿佛進入了某個可怕的夢境之中。
  “這個迷宮,從最外圍走到中心,最短的時間是四十分鍾。”
  陸子墨開了口,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修建這個迷宮的人是個有錢的瘋子。他把犯人和戰俘扔進迷宮裏,隻要他們能走出去就放了他們。很多犯人都是這裏麵被困,最後活活的餓死。不過這個瘋子一百年前已經死了。他的墓地就在迷宮的最中心。”
  迷宮裏地形十分複雜,可是陸子墨走得胸有成竹,每到一個岔路口他就會準確的判定方向,從進入迷宮到現在已經走了將近半小時,還沒有遇到過死路的情況。初雨看了看陸子墨:“你對這裏很熟悉?”
  “沒有來過。”
  陸子墨簡單的回答。初雨安靜了一下,她一直認為他是因為很有把握所以才走得這麽閑適,聞言頓時滿頭冷汗:“如果……我們在裏麵迷路了怎麽辦?”
  陸子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似笑非笑的看了初雨一眼。這一眼頓時讓她有了極重的心理壓力。她怎麽就忘記了,這廝是個變態。他的思維絕對不能以正常人的方式去考慮。難道他今天特地帶著自己來,就是因為明知道有危險,不願意黃泉路上走得太寂寞,所以找她來陪葬?!
  初雨突然間就想起了傳說中米諾斯的迷宮。修建於地下,隻有一個入口,迷宮深處有一個牛頭人身的怪物……她是學醫的,對於死亡自然不會有太大的感覺。可是聽到陸子墨說到這裏曾經死過很多戰俘和囚犯,還是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畢竟橫死和病死,不是可以比較的……
  初雨被陸子墨握著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些反握住他的手。陸子墨低頭,正要開口,迷宮的深處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哭泣聲。兩人聽得分明。在這樣的環境下冷不丁聽見這樣的聲音,初雨頓時覺得渾身的汗毛都炸開來,整個身體緊緊地貼在了陸子墨的背後,戰戰兢兢的向著幽深的前方看去。

  第五章 潑水節

  “小雨滴不用怕。”
  陸子墨輕輕的拍了拍她緊握著他衣角的手,調侃的開了口:“聽剛才那聲音是鬼也是個女鬼。她在這迷宮裏空虛寂寞多年,就算是要拖人下水作伴也得找個帥哥。身為雌性的你是安全的,不要想太多。”
  方才的恐懼被陸子墨的一番話衝淡了不少。初雨哭笑不得的看著陸子墨。開始懷疑這個男人的神經是用什麽做的。麵對這樣詭異的情況還能麵不改色。
  可惜她的神經並沒有放鬆太久,哭泣聲又響了起來,而且越來越清晰,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從前方逼近,轉身之間就到了近前。
  初雨已經嚇得渾身發軟。當初學醫的時候為了鍛煉他們的膽量,老師曾經讓他們在太平間裏守過夜。泰國雖然是一個佛教國家,傳聞的靈異事件頗多。可是學醫的她一直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論者。她一直覺的自己是勇敢的。直到現在。
  伴隨著哭泣聲而來的是撲哧撲哧的聲響。前方的轉角處突然撲出來一個巨大的黑影,以及快的速度從他們的頭頂一掠而過。陸子墨動作迅速的退到一旁,將初雨牢牢地護在懷裏。雖然發生的極快,初雨還是看見了那是一隻巨大的,灰色的鳥。
  迷宮裏又恢複了平靜。陸子墨放開了初雨站直身體:“走吧。”
  初雨快走兩步跟上。還有些心有餘悸。旁邊陸子墨低頭看了她一眼,總算是又開了口:“這個迷宮裏寄生有一種鳥,叫做泰戈。據說是貓頭鷹的一種,體型比較龐大。叫起來的時候像女人的哭泣。可是一般並不會攻擊人類。很久以前迷宮傳說鬧鬼,其實就是這種鳥惹的禍。”
  原來他早就知道。初雨一邊在心底唾棄自己方才居然動搖了自己堅定的唯物主義信仰,一邊加倍的唾棄陸子墨剛才明顯的欺詐行為。等她嚇了個半死才加以解釋算什麽。
  “你沒有來過這裏,怎麽對這個迷宮這麽了解?”
  初雨揉了揉方才躲避時撞痛的肩膀,抬頭問陸子墨。他偏頭看了她一眼:“小雨滴,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電腦,可以資源共享的嗎?!”
  初雨滿頭黑線。被這個男人噎得說不出話來。陸子墨在前麵依然輕鬆的帶著路:“有一群迷宮愛好者喜歡將全世界各種奇怪的迷宮走一遍,然後畫下地圖做成圖片放到網站上。還會附帶對這個迷宮的具體介紹。雖然沒有實際走過。但是這個迷宮的地圖我已經記得滾瓜爛熟。”陸子墨回頭看初雨一眼:“這樣你放心了?”
  初雨沒有回答。默默地跟著他繼續前進。他果然對這裏很熟悉,拐過幾個彎之後迷宮到了盡頭。通道的前方出現一扇巨大的鐵門來。
  鐵門洞開。陰森森的石階往下延伸仿佛沒有盡頭。這裏應該就是迷宮中心的墓地。鐵門上標誌著墓主人身份和姓氏的圖騰已經在歲月的侵蝕下斑駁殘損。陸子墨的腳步在鐵門前停下,低頭點上一隻煙,沉默著沒有說話。
  從墓地裏傳來森森的寒氣。完全不同於外麵酷暑的天氣。迷宮裏到了這個地方氣溫仿佛隻有幾度。初雨凍得縮起了胳膊。陸子墨抽完煙抬頭看了她一眼,伸手拉過她抱在懷裏。
  初雨一僵。可是他並沒有什麽過分的舉動,單純的擁抱著她取暖。耳邊陸子墨的聲音耳語般的響起:“你留在這裏不要下去。如果聽見裏麵有槍聲響起,不要猶豫立刻往外跑。每次遇到拐彎的地方都左拐。別怕迷路。即使在裏麵困住了,也會有人來救你。不過一定要記住,要一直往左。”
  陸子墨用力的擁抱了她一下,看了看她,提著手提箱轉身下了台階。初雨站在墓地入口,動了動嘴唇卻又不知道說什麽。陸子墨扭頭看了她一眼,身影很快就被黑暗所吞噬。
  迷宮裏隻剩下她自己。除了心跳就是呼吸聲。初雨焦灼的在墓地入口等待著。單調的環境不知道時間的流逝。手邊沒有任何可以計算時間的東西。
  初雨來回的踱著步,一方麵是降低自己內心的焦慮,一方麵為了抵抗寒氣。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第幾圈,下麵突然傳來一聲清晰的悶響,震耳欲聾。
  初雨呆滯了幾秒,隨即明白過來那就是槍聲。按照陸子墨的吩咐,她扭頭就跑。和來時不一樣,急速奔跑中迷宮就像一個張牙舞爪的巨怪,帶著重重光怪陸離的影子從各個角落向她撲來。
  她記著陸子墨的吩咐,遇到拐彎處就左拐。終於跑進了一個死胡同。初雨停下了腳步劇烈的喘息,感覺到每一次呼吸仿佛都牽扯著肺葉在痛,心幾乎從胸口跳出來。
  剛剛停下腳步還沒有喘勻氣息。迷宮裏用來照明的燈閃了幾閃,突然熄滅。眼前陷入了絕對的黑暗。初雨渾身冰涼。沒有了照明她絕對不可能從這麽複雜的迷宮裏摸出去。還有陸子墨呢?
  他說聽見槍響就讓她跑,是不是代表他已經知道會有危險?他說會有人來救自己,那麽他是特地將自己留在墓地外麵的?!
  初雨的腦子裏亂成了一鍋粥。她隻能摸索著牆壁慢慢的坐下來,將自己抱緊。
  初雨始終保持著清醒。這樣的環境下最忌睡過去。如果真的有人來救她。可能會在睡眠中錯失對方關鍵的呼喊。時間慢慢的仿佛流逝了很久。初雨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出去,又擔心陸子墨現在的情況。就這樣煎熬了很久,終於死寂中傳來了繁雜的腳步聲。
  腳步聲仿佛就在一牆之外,過了幾分鍾卻才有燈光過來。驀然而來的燈光晃暈了她的眼睛。眼前出現的是全副武裝的軍隊。幾個士兵上前在燈光下仔細的看了看初雨的樣貌,互相之間一點頭,對著肩頭的對講機回複:“報告指揮官,人質已經找到!”
  初雨被士兵們拉著出了迷宮,外麵依然是豔陽高照,卻恍若隔世。迷宮前的廣場上陸子墨和對方的人,直升機,車都已經不知所蹤。平地上停著一艘軍用直升機,上麵有人跳下來,扶著初雨上了飛機:“鄧醫生,沒事了。我們現在就將你送回清萊。”
  一直到飛機停在清萊,她被送回自己所在的市立醫院做了身體檢查她才突然明白原來自己已經被救。突然獲得自由的狂喜瞬間衝擊了她的心。
  初雨通過醫院的人口中知道了外界對於她的傳聞。說她在一起衝突事件中被抓住充當了人質,隨後政府便派軍隊將她解救了出來。曆時五天。為了安穩她的心情,同時也是體恤她剛剛才被解救回來,醫院破例給了她三天的假期在家裏休養。
  五天時間。這麽說起來自己在迷宮裏被整整困了兩天。
  在家休息的時候電視上一直在報道最近的一些衝突事件。晚上的新聞對於初雨被綁架又獲救的消息一帶而過,指出是一幫反政府武裝團夥的行為。可能是因為最近對於政府某項政令的不滿導致了這起綁架案件的產生雲雲。
  電視上新聞的報道和醫院裏的傳聞仿佛都離事實很遠。金爺那夥人是做什麽的,陸子墨那天在古墓裏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初雨一頭霧水。可是總是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隻是無從求證。
  初雨很想知道陸子墨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在獲救的時候詢問了軍方,對方保持沉默。回到醫院之後又通過各種途徑去打聽這個男人的消息。可是這個男人就這麽徹底的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留給她最後的記憶就是墓地入口處,他在黑暗中轉身看她的那一眼。
  她甚至沒有辦法向自己證明,那個叫做陸子墨的男人曾經在她的生活中出現過。
  生活就這麽又慢慢的恢複了最初的平靜。每天依然在生死懸於一線的急診室忙碌。連續上七十多個小時的班,偶爾在休息間裏打個盹又繼續工作。身體的疲憊帶來精神的麻木。初雨甚至希望自己能夠再忙碌一些,隻有這樣才能阻止自己總是去回想那個謎一樣的男人。
  不知不覺過了兩個多月。4月13日。潑水節到了。
  舉國狂歡的日子。初雨難得的放了大假。一大早就有關係好的同事找上門,替她梳妝打扮。因為這一天的特殊性,女孩子們特地穿上了三點式的泳衣打底,然後再在外麵穿上了抹胸和長裙。初雨在同事的幫助下將長長的頭發高高的盤起,按照當地姑娘的打扮在發髻上戴了一朵黃金的鮮花頭飾,化了淡妝,混在人群裏有一種特別的異國美。
  雖然太陽才剛剛從天邊升起,街道上已經非常的熱鬧。男人們穿著短衣短褲,騎在大象的背上,孩子們手裏拿著水槍和桶,都已經蓄勢待發。
  不知道是誰開始。突然之間這個城市就變作了歡樂的海洋。晶瑩幹淨的水漫天而來。初雨端著水盆根本沒有辦法還擊從四麵八方噴過來的水花。不過短短的幾分鍾全身都已經濕了個通透。
  臨街的房門都打開了,當地人,還有特地來參加潑水節的老外匯聚在一起,街道上一時人潮熙攘。在這樣擁擠混亂的人流中初雨很快就和夥伴們失散。為了躲避越來越猛烈的攻勢她擠出了街道站到屋簷下喘氣,一邊盡力從水花和人流中找到自己夥伴的影子。
  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順著人流走到了商業街入口處。初雨站高了些極目張望,猛地視線捕捉到一個身影讓她的心劇烈的一縮。雖然隻是驚鴻一瞥,那個男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對麵pub的入口處,初雨卻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那個男人就是陸子墨。
  在理智告訴自己做什麽之前,初雨已經分開人流飛快的跑了過去。要從這麽混亂的街道穿過去並不容易。初雨到了街道對麵的時候越加的狼狽,身上所有的衣裙都已經濕透了,緊緊地裹著,露出了身體美好的曲線。她在pub門口隻是猶豫了一秒,就毅然走了進去。
  Pub裏麵還在照常營業。剛從陽光明媚的地方進來,裏麵幽暗的燈光讓她有一個短暫的視盲時間。音樂震耳欲聾。還是有很多年輕人在這裏狂歡沒有出去參加潑水節。看見她的情況,年輕的男人們忍不住對著她輕佻的吹著口哨。
  初雨瞬間有些後悔。其實方才那一眼看的慌亂並不太真切。現在裏麵這麽混亂的情況,就算那個人真的是陸子墨,她又怎麽可能找到他。
  初雨轉身想要出去,舞池裏的男人圍了上來,不懷好意的撞著她的身體。初雨護著自己躲閃著,卻被他們推得越發的往裏。好容易掙脫了這幫人的無理取鬧自己已經被擠到了舞池後方的衛生間門口。初雨索性躲了進去,撐著洗手池的台麵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為什麽要追上來?初雨自己都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那個男人那麽危險。就算是他她追上來又能說什麽?謝謝?!
  初雨瞬間覺得自己的行為無比的荒謬。用涼水洗了把臉清醒,抬頭的瞬間心跳都幾乎停滯。從鏡子裏看過去,她的身後陸子墨正站在門口,安靜的看著她。
  初雨猛的轉身。呆滯了半晌,一聲陸尚在口中他已經走上前來猛地吻住她。他推著她進了一個衛生間的隔間反手關上門,緊緊地擁抱著她讓她幾乎不能呼吸。
  他用力的將她抱起,她的背靠著冰涼的大理石牆麵,雙腿卻被迫盤在這個男人結實的腰間。
  陸子墨的動作很凶猛,每一次親吻和齧咬都讓她疼痛。在她的身體上留下一個一個暗紅而曖昧的小點。他的手邪惡的流連於她的身體之上,在她自己都從來不知道的地方突然激起了讓她無法招架的瘋狂。
  初雨聽見自己發出了細細的雜亂的喘息。這個男人的霸道讓她無法思考。恍惚間外麵仿佛有人進來。她想要咬住手背阻止自己發出奇怪的響動,他卻拉下了她的手緊緊地握著,低頭撩撥她胸前的柔軟。尖端被他含住的瞬間初雨一聲抽泣,他的堅硬隔著衣物惡意的抵著她摩挲,讓她無法控製那越來越崩潰的理智。
  也許是聽見了隔間裏的聲音,外麵的人停留了一小會出去了。陸子墨突如其來的熱情慢慢的漸退下來。擁抱著她的雙手不再那麽用力,吻著她的唇也逐漸變得有些涼。初雨原本攀附著陸子墨的手順著他的肩頭往下突然間摸到了一種奇怪的粘膩。因為自己的衣衫都濕透了開始她沒有發現,現在這種熟悉的粘膩感卻瞬間喚醒了她的警覺。
  初雨推開陸子墨,他低著頭臉色很蒼白,鷹一般銳利的眼睛正緊緊地盯著她:“你這個傻瓜,跟著我來做什麽?”
  初雨沒有回答,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大腦昏眩她幾乎站立不穩。
  滿掌觸目驚心的暗紅。

  第六章 溫暖的背麵

  鄧初雨做了成為醫生以來第一次嚴重違反規定的事情。做了一次黑市手術。
  陸子墨是槍傷。罵完了她傻瓜他就放心大膽的暈了過去。初雨叫來了關係最好的同事,幫忙把陸子墨送回了自己家。她簡單的對他的傷口進行了止血處理之後用西裝外套把他捂得嚴嚴實實的。她沒有辦法把他送到醫院。
  按照規定槍傷必須有警察前來登記。他陸子墨是什麽背景。送他到醫院還不如讓他這麽失血過多死了算了。
  手術進行了一個多小時。隻有自己,既要充當主刀,又要充當麻醉師和護士。還好這種傷口處理起來並不是很麻煩。陸子墨運氣很好。子彈鑲嵌在肺部的空穴處。隻要再稍微偏移一點,他就是肺穿孔,必死無疑。
  做完了手術初雨滿頭大汗。一方麵是累,一方麵是緊張,還有一方麵是精神的高度集中。這其實已經違背了她做人的原則。她應該報警。可是初雨沒有辦法這麽做。
  就當是報恩吧。初雨忽略自己內心說不清楚的感受,收拾了手術的器具。這個男人睡得很沉。她的房間不像山寨裏他的房間那麽奢華,一張大床橫著睡四個人都沒有問題。他高大的身材在她的單人床上一躺幾乎就已經沒有了空餘。初雨走到牆邊推開窗戶,外麵落日融輝一片金黃的燦爛。
  一天過去了。
  暑熱難當。這個男人在房間裏雖然一動不動,卻一點也無法抹煞他強烈的存在感。天花板上的吊扇不間斷的轉動著,看得時間久了有一種暈眩感。初雨在地上翻了個身。她簡單的在地上扔了一床被子打地鋪。熱氣仿佛透過門窗,牆壁,從四麵八方襲來,讓她的心口焦灼。
  初雨絲毫沒有睡意。在地上又輾轉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起身去看陸子墨的情況。豈料剛剛靠近他的身邊,脖子突然一緊,被這個男人狠狠地捏住,幾乎不能呼吸。黑暗中,他的眼睛驀然睜開來。
  他的眼神,表情還有動作充滿了森然的殺意。那一瞬間初雨覺得麵前的這個男人簡直就像是來自地獄的修羅,會毀滅掉他所觸及的一切東西。可是慢慢的,他的手放鬆了下來,眼底的殺意也漸漸的退去,掐著她脖子的大手改為親昵的撫摸,曖昧的順著她頸部的線條下滑,修長的指尖撩過她胸前的柔軟,然後便離開了她的身體,閑適的仰躺看著她。
  初雨一動不動,仿佛被定住了。陸子墨與她對視良久,突然開了口:“小雨滴,你比我想的可有良心多了啊。”
  他又恢複了那樣略帶輕佻的模樣。初雨心底剛才瞬間的恐懼還沒有完全消失,不過見著他這個樣子,總算是放心了些。初雨點點頭:“很好。能調侃說明還不會死。”
  “我還沒有和你實實在在的親熱過呢,怎麽會那麽容易死。”
  陸子墨回答得輕鬆無比。勉強撐著自己想要起身,牽動了傷口疼得他臉色瞬間慘白。可是他的臉上依然帶著笑意:“真看不出來,手藝不錯啊,小雨滴。”
  “親熱?!”初雨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男人挑眉:“我記得有人告訴我他不能人道吧?親熱,這可真是個技術性的話題啊!”
  低沉的笑聲響起,陸子墨看著初雨:“我怎麽沒有發現我家小雨滴還是個帶爪子的貓呢?當初那麽柔順,原來都是假象?”
  初雨轉身決定忽略陸子墨的話。這個男人。天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麽事情,差點死掉現在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初雨握住涼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隻要一想到當時她那滿掌的鮮血她的手就會忍不住地顫抖。如果當時她沒有意外的看見他跟過去。如果她沒有和他在衛生間裏見麵。他是不是就已經死了?!
  “不過不能人道也分兩種。一種是生理上的,這個大羅金仙都救不了你。還有一種是心理上的。即使是這樣也不是絕對,有的人在某種特定的刺激下也會□,以你變態的程度來看,自己小命要丟的時候就是最興奮的時候,這可是我的切身體會,我的診斷對吧?”
  初雨迅速的說著不著邊際的話來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轉身她一驚,陸子墨居然已經強撐著身體站到了她的身後,她轉身的瞬間他就順勢朝著她倒了下來。
  初雨下意識的將這個男人扶住。感覺到自己的腰間一暖,被他就這麽整個擁在了懷裏。陸子墨埋首在她頸窩處:“不要怕了初雨,我不是還活著嗎?”
  她沉默。他竟然那麽輕易的就看穿了她的不安。感覺到她的沉默,陸子墨後退了些看著她:“我沒那麽容易死。”
  “如果你不好好休養,很難說。”
  初雨推開了這個男人,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又不忍心上前扶住了他。這一退一進之間陸子墨低頭看著她親昵地笑:“我家小雨滴果然有良心。”
  “你站起來想幹什麽?”
  初雨繃著臉不想讓這個男人太得意。陸子墨難得的尷尬了一下:“……我想方便。”
  初雨的臉也是一紅:“我,我扶你去廁所。”
  吃喝拉撒乃是人生大事,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何況對方還是個病人。初雨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隻要把他當作一個普通的病人來對待,忽略他是陸子墨的事實就可以。
  他半邊胳膊不能動。餘下的一條胳膊如果要支撐自己就不能方便,要方便就沒有辦法支撐自己。以他現在的情況來說,站立都很勉強。不過數分鍾的時間他連嘴唇都已經成了慘白色。
  兩人在廁所裏沉默了一下,初雨轉過頭:“我,我扶著你,你要方便趕緊的。”
  扶了他半天一點響動也沒有。這畢竟是個體重快兩百斤的大男人啊。初雨覺得手有些發酸:“你到底尿不尿啊!”
  陸子墨低咒了一聲:“你方便的時候背後站個大活人我看你能不能尿出來!”
  初雨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很快忍住了笑意:“我不聽還不行嗎?再說我是醫生,你是病人。不要想的太複雜。”
  身後終於傳來響動。方便完畢她扶著陸子墨往回走。不小心瞄到某人的某個部位正在一柱擎天。聽說男性的生理結構在□的時候不能同時做新陳代謝的器官用。初雨臉紅著偏頭假裝沒看見。他當初在山寨的時候。幾乎和她裸裎相見的在一張床上睡了一晚都沒發生什麽事情。現在怎麽會……難道他真的是在這種情況下才會有強烈的感覺?!
  初雨打住了這個很彩色的念頭,扶著陸子墨進了房間。陸子墨這次很安靜的回了床上躺下沒有多說什麽。這一會兒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躺在床上看著初雨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房間在地板上睡下,兩人之間一時很沉默。隻有頭頂風扇運轉時呼呼的響動聲。
  初雨能感覺到陸子墨一直在黑暗中看著她。這樣的目光讓她不安。她翻了個身背對著這個男人。陸子墨受了這麽重的傷,一時半會兒肯定是不能離開她的家。幸好潑水節還有兩天的假期,她可以在家裏照顧他。
  那麽之後上班怎麽辦?她一旦工作起來就是昏天黑地。他的傷口需要處理,需要換藥,還需要定期的打針消炎。特別是在這麽炎熱的天氣下要特別注意防止傷口化膿感染。初雨滿腹心事,想得困了,終於沉沉的睡了過去。
  兩人第二天是被外麵的喧囂吵醒的。初雨困倦的睜開眼睛,陸子墨正側臥在床上目光沉沉的看著她。對上她的眼神他淡淡的微笑:“早。”
  “早。”
  初雨有點窘迫。很快的起身躲進了廁所。晨光中他的眼睛仿佛上好的墨,光華流轉讓她心跳加速。初雨猛地用涼水洗臉告訴自己要冷靜一點,一定要冷靜一點。
  回到房間的時候陸子墨坐在床上透過陽台的門看外麵熱鬧的街道。他微眯著眼睛。不知道為什麽,那層森冷的殺氣又慢慢的將他籠罩。初雨站在衛生間門口看著他,突然間覺得陸子墨距離自己是這麽的遙遠。就算他現在這麽真實的出現在她的生活裏,她又能夠留得住他多久?!
  她和他,本來應該是不相關聯的兩條平行線。陰差陽錯交匯,最終還是要回到彼此原來的位置上去。
  “昨天和你一起送我回來的那個人是誰?”
  陸子墨突然開了口。初雨一驚。那時候她以為他是昏迷的。陸子墨偏頭,視線冷冷的掃過來,看著僵硬的初雨:“你的同事?”
  “他隻是一個普通的護工。因為平時在醫院接觸的比較多。他什麽都不知道……他……是個好人。”
  初雨急急的解釋。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要加上最後的那一句。陸子墨沉默的看著她。初雨握緊了自己的手,心髒劇烈的跳動著。她在擔心些什麽?!這個男人現在受了這麽重的傷留在她這裏,行動都需要她的幫忙。她還在擔心些什麽?
  可是初雨還是克製不住自己身體深處的涼意。陸子墨看著她,突然之間笑了。這樣的笑容衝淡了方才的凝滯和冰冷:“小雨滴,我想提醒你。就生理上來說我還是一個健康的成年男人。你一大早就給我這麽強烈的刺激對我的身體是很不健康的。”
  初雨愣愣的看著陸子墨,不知道他在說什麽。等到他的視線曖昧的下滑到她的胸前她才若有所悟的低頭,隨即臉轟的一聲燃燒起來。方才進廁所洗臉的時候水澆濕了絲織的睡衣。半透明的布料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完全的描繪出了她美好的形狀。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那敏感的尖端也在寒冷的刺激下熱烈的綻放。
  初雨慌張失措的避回衛生間,聽見外麵傳來他放肆的笑聲。初雨突然間想起遇到他時在pub裏他激烈的擁抱和親吻。
  不可以想不可以想。初雨抱著自己的頭使勁的甩掉關於陸子墨的所有念頭。她是一個普通的醫生,有自己穩定的生活和善良的家人朋友,而他則遊離於法律和生死邊緣。他們不是一路人。所以她隻要報恩,等到他的傷勢好轉,他們之間就結束了。
  陸子墨的傷口需要護理。家裏雖然臨時準備了一些急救措施和藥品,她也冒險給他做了手術,可是這些畢竟遠遠不夠。初雨回到了醫院,推說自己的一個朋友外傷,要替他開一些手術後消炎鎮痛和促進傷口愈合的藥。正在放大假,醫院裏隻有幾個值班的醫生,都和初雨關係還不錯。藥劑師都蘇伊替她配好了藥,突然開口問她:“雨,後天泰的葬禮,你去參加嗎?”
  “你說什麽?!”
  初雨如同掉進了冰窖,渾身冰涼。呆呆的開著都蘇伊。都蘇伊低頭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額頭:“天啊你還不知道,可憐的泰,我們醫院的好人。昨天晚上和幾個朋友去狂歡,被一輛大貨車活活的碾死了。佛祖保佑他,明天就是新年了啊,他竟然都沒有撐過去。”
  泰。泰。
  初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的醫院。外麵陽光很烈。仿佛火一般燃燒的太陽讓她眩暈。泰就是和她一起送陸子墨去她家的護工。怎麽會這麽巧,怎麽會這麽巧。為什麽在陸子墨開口問了之後就傳來了他的噩耗?!
  初雨不願去想,可是理智告訴她這件事情不可能和陸子墨沒有幹係。
  初雨攔了一輛車,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拚命的跑上樓推開房門。她劇烈的喘息著。可是她所有的質問所有的憤怒所有的悲傷都凝在了心頭開不了口。
  通透的屋子裏很安靜,除了窗前的風鈴在夏日午後微醺的風中發出丁丁當當的響聲外。
  空無一人。

  第七章 所不能理解的你

  初雨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如果不是她打電話叫來了泰幫助那個她明明知道有問題的男人。泰也許就不會死。這樣的想法就像千斤巨石一樣反複在初雨的心頭碾來碾去。陸子墨走後,很多次初雨都從夢中驚醒。黑暗中那個男人的眸子仿佛還在身後,沉沉的看著她。
  可是轉身卻依然是空無一人。
  這樣的精神壓力讓初雨終於沒有辦法再繼續承擔急診室的工作。她向醫院提交了年假的要求。從工作到現在四年時間。不知不覺間積存下來的年假竟然已經有三個多月。來泰國十來年,還沒有機會好好的遊曆這個國家。這次放了假,總算有時間好好的去四處走一走。
  初雨選擇了去普吉島。現在正是雨季,到普吉島的時候剛好趕上一場陣雨。可是在車上行了不過十來分鍾又已經雨過天晴。初雨租了車自己開。長期在這邊生活她已經十分習慣這裏的風土人情。路上有不少大客,裏麵裝滿了來自世界各國的遊客,都到普吉島上來領略它迷人的風情。
  國外的遊客到普吉島,比較集中去的地方是芭東海灘。這裏有潔白的沙灘和蔚藍的海水。放眼望去衝浪,太陽浴,帆板,降落傘,遊艇……充斥著整個海灘。
  初雨打算避開這些高峰期的人流,所以隻是在芭東鎮稍作停留,購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就往卡瑪拉而去。順著大拐彎的山路,又經曆了一場變臉一般的陣雨,終於在尚未來得及完全停歇的細碎雨點中到了卡瑪拉。
  卡瑪拉有很有特色的獨立小木屋式酒店。沿著兩旁都是高大椰子樹的綠蔭道行來,略帶濕熱感的海風習習,斑駁的水泥地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這樣□濕高鹽分的空氣影響,而變得有些斑駁脫落,反倒讓平凡中生出一種自然雕刻的美感。小木屋就掩映在林陰中,紅色的屋頂和牆,沉重的深色木窗和白色的大門,色彩簡單幹淨極具視覺衝擊力,無聲無息的流露著特屬於熱帶的美麗風情。
  初雨進了屬於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將自己整個拋到柔軟的大床上。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所有那些壓抑著她的紛雜念頭暫時消失,身體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從裏到外生出一種疲憊感。就這麽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無知無覺,醒來的時候天色已晚。屋子裏沒有開燈。海風通過大敞的窗戶湧進室內,素色的紗窗在海風中恣意的飛揚。隱隱的能聽見遠處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初雨起身,在窗戶前站立良久。
  這樣的夜色美麗的讓人覺得孤寂。
  是不是自己一個人獨居的時間過久。遠在異國他鄉。雖然也有朋友,每天的生活充實而忙碌,可是畢竟隻有自己,也隻能依靠自己。所以當她的生活被不可抗的外力偏離了自己原有的軌道,當她在那樣的情況下遇到了一個對她而言很微妙的人,她就對他產生了自己也不能明白的感情。
  可是這樣的感情,不能算□吧?
  初雨找了件外套披上,離開房間信步往外走。可能又要變天了。狂猛的風吹得她微微眯起了眼睛。這裏的陣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天氣就和那個男人一樣變化無常啊。
  初雨苦笑。雙手合十看著墨沉沉的夜空。
  泰,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狂風讓路旁的棕櫚樹波濤一般沙沙作響。這樣的響動中卻突然傳來了一種異常的聲音。初雨扭頭,迎麵撲過來一個身影。某一瞬間她的眼前一片漆黑,隨即自己的身體被人護著摁倒在了地上。幾乎與此同時不遠處傳來極為輕微的一聲悶響,仿佛香檳的瓶塞被人用力拔出。什麽東西在很近的地方高速擦過,仿佛一把利刃破開了空氣,撩得臉頰火辣辣的痛。
  初雨的腰間一緊,被人擁著在地上打了兩個滾,翻滾到旁邊繁茂的植物中。外界的視線頓時被遮擋。至始至終他的手都護在她的腦後。此刻被他壓在身下,那個男人的視線並沒有停留在她的身上。他渾身緊繃著看著叢林外,渾身警戒如同一隻豹。他的眼裏又流露出了那種她曾經見過的,森冷的殺意。
  肯定是在做夢。否則怎麽可能在這個地方見到他。
  初雨閉上眼睛,複又睜開。天空閃過一道驚雷,照亮了整個夜空。劇烈猙獰的閃電下他的麵容仿佛雕刻般清晰的出現在寬闊到沒有邊際的天空背景上。
  真的是他,陸子墨。
  初雨的心髒緊緊地一縮。閃電亮起的瞬間這個男人放開了她,迅速的從腰後拔出槍,微微眯起眼睛瞄準。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在幾秒鍾內完成。閃電消失的時候初雨的眼睛裏還有一個短暫的視覺殘影。冰冷的槍支閃爍著死亡的光芒,與那個男人身上危險的氣息融為一體。轟隆隆從天邊湧來的雷聲掩蓋了槍響。大滴大滴的雨水從天空降落,隨即變得狂暴。初雨聞到了一股尚未消散的火藥氣息。森然的侵襲她完全呆滯的理智,讓她猛然驚醒。
  陸子墨低頭,初雨偏頭不敢看他的眼睛,下意識的反抗,用力的推拒他。陸子墨一動不動,眼底卻漸漸氤氳起同這天氣一樣的風暴。初雨隻覺得手腕一陣劇痛,自己被這個男人粗魯的拉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在模糊了視線的大雨中被迫前進。
  他們遠離了小木屋,初雨開始感到害怕。可是這樣的雷聲和暴雨下她的聲音是那麽的微弱,完全沒有辦法引起別人的注意。陸子墨就這麽拖著她到了海灘,怒浪滔天的海麵棧道盡頭,停泊著一艘白色的遊艇。
  “你要帶我去哪兒?”
  初雨驚恐。雨水澆了她透濕,讓她狼狽不堪,長發在掙紮和雨水的侵蝕下變得無比的零亂。陸子墨聽見了她的話停下了腳步回頭。初雨呆住了。這個男人的眼神極冷,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突然間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抗在肩上,幾個大步上了船。
  巨浪讓船麵顛簸著,極其的不穩,可是這個男人卻如履平地一般,輕鬆的走到艙口,嘩啦一下拉開門,將初雨扔了進去。他沒有停下來看她一眼,迅速的鎖上了門,轉身離開。
  初雨爬起來猛烈的拍門。他到底想要怎麽樣。很快初雨便感覺到了船身異常的震動,她撲到窗邊,透過小小的舷窗看出去外麵一片漆黑,可是即使這樣她也能感覺到,船離開了海岸,正在風浪中穿行。
  風暴持續性的肆略著。劇烈的顛簸讓初雨產生了劇烈的暈船反應。很快她便感覺到強烈的惡心,撲到衛生間吐了個一塌糊塗。一天沒有吃東西,胃裏本來也很空,這樣的嘔吐仿佛心髒都在跟著抽搐。初雨吐完翻身坐在地板上,覺得渾身虛脫。
  為什麽在身體這麽難受的情況下,心底的痛還是那麽的清晰?!
  不知道行了多久,初雨覺得自己再也撐不下去的時候,船身漸漸的平穩了些。船艙口終於傳來響動。有腳步聲傳過來。高大的身影遮擋住了艙室投過來的燈光。初雨意識模糊的睜眼,隱約看見陸子墨站在門口。隨即他便向她俯下了身子,伸手抱起了她。
  出了船艙,冰冷的海風一吹,初雨的意識清醒了些。原來暴雨已經停歇。此刻雖然依然有風,卻平順了許多。陸子墨抱著她走到船邊跳上了岸。他們已經到了不知道什麽地方。黑暗中隻覺得宏偉的一片黑暗黑壓壓的壓過來。雖然極遠卻非常的有氣勢。陸子墨抱著初雨上了停在岸邊的一輛吉普車,一言不發的打亮了大燈,向著黑暗的深處開去。
  車離開了海岸線,順著寬闊的山道上山。走了約摸半個小時終於停下。此刻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晨曦中一排建築群隱藏在繁茂的植物中,陸子墨下了車走到初雨身邊拉開車門,彎腰看了看她,依然是那樣一言不發的將她抱了出來。
  初雨已經放棄了抵抗。她不知道陸子墨帶她到這裏來到底是要幹什麽。先前閃電中這個男人渾身充斥著殺意的一幕還清晰的印在她的腦海裏。現在她對這個男人產生了強烈的恐懼心理。
  她怎麽能,又怎麽會曾經認為。這個男人與外表無關,是無害而安全的?!
  兩人穿過庭院進了屋子。很開闊通暢的房間。陸子墨沒有在一樓多做停留,簡單的在客廳的吧台後取了鑰匙就抱著她上了二樓。等到進了臥室將她放到床上,他才直起身來看著她說出第一句話:“去洗個澡,櫃子裏有替換的衣服,把濕衣服換了。”
  陸子墨說完了話轉身,自顧自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掏出了腰後的槍放到桌子上,脫下了白襯衣。特屬於清晨的光芒照射進房間內,帶著一種朦朧。陸子墨的身上還纏著厚厚的繃帶。脫下襯衣他仰頭長長的伸展了一下身體,他的身體帶著一種危險的美感,迫人的氣勢頓時無法掩飾的在房間裏彌散開來。
  感覺到初雨沒有動彈,陸子墨扭頭沉默的看著她。初雨的視線落到陸子墨胸前的白繃帶上,眼皮情不自禁的驚跳了一下。那樣的慘白下浸透出一種暗紅,正在慢慢的暈染開。
  他還帶著傷。那麽嚴重的槍傷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就完全的愈合。而他又一路用力的拖著她,抱著她,隻怕牽動到傷口,造成了新的撕裂,所以出血才會這麽嚴重。初雨的視線上移,陸子墨還在沉沉的看著她。視線對視,他的表情很冷,冷淡的重複了一句:“按照我說的話去做。否則我就親自動手。”
  初雨麻木的起身,走到櫃子邊翻出一套長裙,又機械的進了浴室。折騰了一晚上,濕衣服早就已經陰幹,就連長長的濕發也已經半幹,混著汗水粘膩的粘在皮膚上。初雨沒有洗澡。簡單的脫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換上了長裙就出了浴室。
  聽見門響陸子墨抬頭,隨即表情一沉,起身大踏步的向她走來,拖著她的手腕重新進了浴室,粗魯的扒掉她的長裙推著她站到淋浴頭下。冰冷的水突然間鋪天蓋地而來,不過很快就變得溫暖,在皮膚上激起了一陣細微的顫栗。
  “你在和我鬧什麽別扭?”
  熱水衝刷著兩人。陸子墨用力地握住了初雨的肩膀讓她轉身麵對他。初雨垂著眼睛沒有看他。他的身上有著勃發的怒意,可是他在隱忍。詭異的沉默突然出現在兩人之間。麵前的陸子墨呼吸漸漸變得粗重,握著她的雙手也越來越用力。初雨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幾乎渾身□,本能的從麵前這個男人的反應中感覺到了危險,她後退了一步,他的動作卻更快,用力的掐住她的下顎迫使她抬頭麵對她,粗魯的吻了過來。
  初雨渾身冰涼,用力抗拒著這個男人的吻。她害怕。陸子墨推著她貼到牆上,激烈的需索著她的身體。他的唇離開了她的唇,轉而滑下齧咬著她的頸窩。他依然那麽用力的掐著她迫使她不得不抬頭向他袒露自己頸部的線條,而他的另一隻手則危險的探向了她身上最後的屏障。
  “陸子墨!”
  他的手指觸摸到她隱私的瞬間初雨大喊出聲。身體在他的掌控下被迫拉成一個弓形迎合他。水流順著呼吸和這一聲大喊嗆進來,熱辣辣的疼,初雨的視線一片模糊,已經分不清是不是淚水。心底有一種撕裂的痛和絕望感。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下意識的喊出了這個男人的名字。
  陸子墨的動作停下了。他的呼吸依然粗重,他的頭依然埋在她的頸窩。初雨僵硬著身體一動不能動,感覺到他的手指依然沒有離開她的隱私,可是也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熱水嘩嘩的流淌著,順著兩個人的身體往下,沉默了很久,陸子墨終於抬頭看她,那樣的眼神仿佛要看到她的心底深處去:“小雨滴,為什麽抗拒我?!”

  第八章 距離

  初雨一動不動渾身僵硬的看著陸子墨。他垂眼看著她,無法忽略的存在,仿佛掌握了她所依存的每一寸空間,讓她無法呼吸沒有他的空氣。而他就那麽真實又虛幻的存在著,隨著空氣一絲絲一縷縷的進犯她的意誌,讓她無處可逃,心煩意亂。
  他還是那麽略帶戲謔的口氣,有些輕佻有些漫不經心,可是看著她的眼神卻並非如他的語氣一般帶著點玩笑的意味,很冷。熱水激烈的衝刷讓人睜不開眼。陸子墨逼著她,自己也被澆了透濕。剛剛新換的白襯衫半透明的粘在身上,隱隱透出身體勁瘦結實的線條,逼迫著她的視野和神經。
  “嗯?”
  他俯低了些更加的靠近她,即使熱氣蒸騰她也能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陸子墨的眼神和語氣中都已經透露出一絲隱藏的不耐:“還是這是你對待男人的最新辦法,欲擒故縱?!”
  “陸子墨!”
  初雨有些咬牙切齒。一時間忘記了最初的害怕,又氣又恨。陸子墨慵懶的嗯了一聲算是對她這一聲的回答:“怎樣?”
  是啊,怎樣。她又能怎樣。她明明知道他陸子墨不是好人。明明離開了山寨就應該慶幸從此徹底的和他劃分清楚界限沒有一絲一毫的糾葛。她卻莫名其妙的追著這個男人,救了他的命卻害死了泰,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自投羅網。她能怨得了誰?
  “你殺了泰?”
  初雨的話消失在空氣裏。陸子墨看著她,眼神驀然一沉。屋子裏一時間很沉默。熱水嘩嘩的流著,沒完沒了。身體在他的體溫和熱水的侵襲下幾乎有些躁熱,心裏卻一片森涼。她覺得焦躁覺得煩悶覺得幹渴。這麽長時間的精神折磨就是為了這麽一個她幾乎已經確定的答案。她終於問出了口,他卻看著她沒有回答。
  “怎麽,”陸子墨的臉上泛起一絲略帶些殘忍的神情:“我殺了他,你還打算殺了我為他報仇?”
  初雨的心一沉。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一直還抱著一絲近乎於沒有的希望。希望泰的死是一個純粹的意外,和他陸子墨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現在聽到他親口承認隻覺得心髒像是灌了鉛,掙紮著再也跳動不起來,往著無邊無際的黑暗深處沉去。
  “我是什麽人你難道不清楚?”陸子墨微笑:“你在什麽情況下遇到的我,難道你對我還抱有天真的幻想?嗯,小雨滴?”
  “……為什麽……”
  初雨的嘴唇有些青紫,忍不住的哆嗦著。眼前的這個人這麽陌生。不,從來就不是他陌生,而是她根本就不了解他。她把自己自以為是的善良強加到他的身上。透過自己眼中的陸子墨的形象去觀察他,卻忽略了他的真實。
  “不為什麽。”
  陸子墨不再隱藏自己的不耐煩,修長的手指繞過她最後的防線探尋她私密的柔軟:“這不是你想要的?”他惡意的輕舔過她柔軟的耳垂,聲音越發的低沉了下去:“我可以盡自己的所能,最大限度的滿足你……”
  他以為她是什麽。初雨僵硬著,感覺到他惡意的撩撥。他怎麽可以把她說的這麽不堪,難道她追在他的身後,就是貪戀這個男人的肉體?!初雨想哭,淚水卻被熱水混合衝刷著淌走,她的心底泛起了深切的後悔。
  是她的錯。她的錯她的錯。她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卻放出了一個惡魔。
  陸子墨的手順著她的脖子下滑到她的胸前。掌心被那樣細致的肌膚所誘惑,忍不住加大了力道揉捏那讓他的理智逐漸脫軌的柔軟。初雨的身體開始很僵硬,不過很快就在他這樣的愛撫下柔軟了下來。她抬起了手,順著他的身體至下而上撫摸過他的背部,帶著讓他心蕩神移的感覺,慢慢的落到他的肩頭,隨即順勢下滑到他的胸前。
  劇烈的疼痛襲來,陸子墨發出了一聲悶哼退後彎下了身體一時不能呼吸。這個女人下手真狠。居然同時用力捶擊他胸前的舊傷和抬腿襲擊他的跨下。身旁人影一晃,初雨渾身濕淋淋的奪門而出,顧不上看陸子墨到底如何,拚命跑出了木屋,跳上了吉普車。
  吉普車的鑰匙被這個男人隨意的扔在儀表麵板上。初雨顫抖著雙手拿起鑰匙發動汽車,她不知道自己這用力的一擊能阻擊那個男人多久。或許隻是幾秒他就會追來。她焦躁的抑製住自己的心慌,終於成功的聽見吉普車發出一聲啟動時的轟鳴,幾乎與此同時,陸子墨的身影出現在了木屋門口。初雨猛地一踩油門,吉普車怒吼了一聲,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向著山下猛衝而去。
  她這輩子都沒有開過這麽快的車。兩旁的綠蔭幾乎被拉成了一條條綠色的速度線,在窗外一閃而過。她用力握緊了方向盤,連車帶人以一種不要命的速度和姿勢從山路衝到了沙灘上。初雨甚至沒有熄火,踢開了吉普車的門,跌跌撞撞的向著遊艇跑去。
  漲潮了。他們不知道在那個小島上。昨夜來的時候看不清楚。此刻潮水幾乎已經漫過了棧道的表麵。初雨踩著水花跑過棧道衝進遊艇。她是潛水愛好者,閑暇的時候潛水教練教過她開遊艇的方法。雖然不熟練,在這樣驚慌的心情下也忘了個大概,可是隻要能夠發動遠離這個地方這個男人,哪怕是在大海上迷失而死,那也值得。
  老天助她。她居然真的順利的發動了遊艇。初雨握著舵。比她想象的要容易的多。船尾拉起白色的水線,順利的轉了個彎,遠遠的將那個小島拋在了身後。
  走得遠了。小島漸漸的在身後變成很遠很遠的一點,成為了海麵上無數個散布的綠色中的一員,她劇烈的呼吸才慢慢的平息了下來。普吉島有幾十個附屬的島嶼。這一帶海水清澈,風平浪靜。隻要順著島嶼密集的地方前進,總能找到出海潛水和衝浪的遊船,順利的回去。
  雖然這麽自我安慰著,畢竟還是沒有底。初雨渾身如同虛脫一般,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成功的逃離了那個男人。這麽的輕而易舉,容易的仿佛事先安排好了一般。初雨望著無邊無際的海麵,盡量順著露出海麵的巨大山峰前進。會遇到人的,這一帶遊客這麽多,一定會遇到人的。
  不知不覺太陽升上了天空。熱辣辣的海麵上海鷗尖銳的鳴叫著飛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陣一陣刺耳的鈴聲。開始初雨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很快就發現確實有聲音從船艙裏傳來。停下了船下到來時禁錮她的船艙,外間的吧台上赫然放著一具衛星電話,正在不屈不撓的響著。
  初雨僵著,如同看著一條毒蛇般注視著這部電話。下意識的知道電話的彼端就是陸子墨。初雨鼓足勇氣抓起了電話,那邊果然傳來了那個熟悉的聲音。那麽低沉,仿佛近在耳邊呢喃,語氣輕柔,說出來的話卻森寒無比:“小雨滴,這麽做你想過後果沒有?”
  “陸子墨,我什麽都不欠你的,我對你也沒有任何的想法!”
  初雨抑製住自己的顫抖冷靜的開口。彼端沉默了一下:“哦。這麽快就著急和我劃清界限。我從來就不是一個會勉強女人的男人。不過,”他的聲音突然轉冷:“你走了,就走的幹淨徹底點,永遠,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掛上了電話初雨還在渾身發抖。她站著發了半天呆。終於想到用衛星電話求救。很快就撥通了海岸急救隊。等待了大半天的時間,她等到了海上搜救隊。原來她離主島並不算太遠。遊艇就停在離潛水勝地pp島約摸二十分鍾船程的地方。
  陸子墨的威脅就像是一個潛在的噩夢。他清楚地知道她的住所她工作的地方。清萊不能再待下去。這次的經曆讓初雨極度沒有安全感。也成了最終促使她下定決心辭掉工作回國的主要原因。
  也許隻有離開泰國,才能從此遠離這個男人,徹徹底底的讓他從她的生活中消失。她早就忘記了當初自己是為了什麽在這個國家求學,工作定居。回去也好,她可以放鬆心情,慢慢的忘掉這段恐怖的經曆,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初雨的老家在杭州。山清水秀的地方。鄧家是當地百年老住戶。祖上傳下的房子,青石牆的大宅大院,三進三出後院一個天井。全家上下共十多口人一起住著。成天熱熱鬧鬧其樂融融。
  初雨的回家雖然很出人意料,不過家人,特別是初雨的父母卻非常的高興。老兩口原本是大學裏的老師。就這麽一個女兒。遠赴異國他鄉求學,沒想到最後還會在那裏定居。原本以為隻怕這輩子要見到閨女都要困難的作空中飛人,沒想到閨女卻選擇歸家。何況還是鍍金回家,也算是衣錦還鄉。
  初雨回家在當地引起了不小的震動。這個地方方圓十裏都是老街坊老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熟人。初雨回國這麽大的事情,鄧家怎麽的也是要慶祝一下的。老宅子裏按照爺爺奶奶的吩咐擺上了流水席,說是要好好的宴請三天賓客,比結婚還要熱鬧。這樣的情況讓初雨根本沒有辦法放鬆下來。在泰國自己一個人住清靜慣了,回到家裏每天卻要麵對烏泱烏泱的人群。何況回來的急屬於她的房間還沒有收拾出來,隻好暫時先和睡癖極差的堂妹擠在一個房間。
  堂妹對初雨在泰國的生活分外好奇。每天都要纏著她問到三更半夜,然後自己睡得死沉,磨牙打呼流口水外加說夢話踢人。
  可是初雨卻覺得安全。
  雖然很多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都會有一個短暫的恍惚以為自己還在泰國,不過神誌很快就會清醒。這裏的人氣和熱鬧讓她應接不暇,所以沒有時間,也是她下意識的拒絕自己再去回想那個男人。
  初雨把陸子墨封在了自己的思維深處很隱秘的地方。聽說人的思維很奇怪。如果你刻意去忘記一個人,等到一定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你真的忘記了他,無論怎麽回想,都再也想不起來。
  醫學上這叫自我催眠。常見於人格分裂症患者。彼端的意識強烈抵觸此端的意識。造成遺忘的假象。
  所以真實的遺忘還是很困難。她的精神畢竟健全。雖然盡力自我控製,還是不能保證能夠完全的遺忘。初雨每天都鼓勵自己。一定要堅強起來。
  這裏是她的家,這裏是安全的。
  最初的熱鬧過後,慢慢的大家的注意力開始往另外一個方向轉。初雨的學曆和工作經曆在當地最好的醫院裏謀求一個好的職位並不困難。她身材高挑清瘦,容貌雖然算不上十分出眾,沉靜中卻自有一種淡淡的女人味道。她快三十了,依然單身。宴席消停了沒幾天,介紹相親的就接踵而來,幾乎踏破了鄧家的大門。
  為了自己也不明白的原因,初雨下意識的抵觸和拒絕。可是鄧家的家長並不同意。於是就在這麽勉強的情況下,初雨不得不聽從爺爺的話,在堂妹的陪同下去進行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相親。
  有的時候會覺得國內的生活節奏比國外快很多。雖然那個時候在急診室工作起來昏天黑地,可是屬於自己的時間就完全是私人的。在國內你的所有時間仿佛都要和別人共享。家人,朋友,甚至街坊鄰居。
  聽說對方是一個公務員。堂妹一路上都纏著初雨問人妖的事情。二十歲不到的小丫頭,不知道怎麽對這個特別的感興趣。初雨含糊的應對著。隻是推說自己不太清楚。她的話題又轉到了泰國最近的男影星傑西達邦的身上。好容易熬到了地方,堂妹總算意猶未盡的閉了嘴。
  相親約在拱宸橋邊的茶樓裏。據考證,一百多年前的報紙上就有記載,有茶樓開在拱宸橋邊。這幾年杭州的建設越來越好。運河兩岸綠樹如茵,高樓林立。都是近些年新開發的樓盤。錯落有致形成了城市特有的風景。
  兩人在服務員的引導下上了樓。這茶樓是三層的防古建築。高樓飛簷。外間的平台上就已經十分熱鬧。許多悠閑的市民圍坐在木桌旁聊天品茶談古論今。裏麵更加的熱鬧,時值盛夏,大堂裏門窗大開風扇不停的轉著,也吹不掉特有的人氣。隨處可聞暢快的笑聲。
  樓道不寬。服務員禮貌的微側著身子在前麵領路。所以當那個看上去和平常茶客沒有什麽區別的男人出現在樓梯口時初雨並沒有太在意。下了幾級台階,雙方靠近時那個男人抬手鬆了鬆大暢的衣服領口,突然摸向身後。這個動作刺眼的熟悉。初雨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仰頭與那個男人對視。陌生男人的眼睛裏彌漫著冰冷的一片殺意。
  幾乎在他抬手的同時,緊跟在初雨身後上樓的另外一個男人突然如同獵豹一般暴起發難。一個竄身擋在初雨身前,抬手握住那個男人伸到一半的手腕,猛力一推,隻聽見哢嚓一聲脆響,白森森的手骨頓時刺破肌肉與皮膚露了出來。男人動作迅速的往下一接,握住了從對方手裏掉落的槍支冷靜的塞進自己的懷裏,順勢一個過肩摔將對方砸下了樓,轉身抓住了初雨的手,一聲泰語冒了出來:“走!”
  整個過程不過數秒。快到幾乎讓人看不清楚。男人從樓道上摔下砸碎了下方的木桌,茶樓裏頓時一片混亂。初雨被這個陌生男人拖著在一片混亂中出了茶樓,將她塞到停在路邊的一輛轎車裏,迅速離開了現場。
  “你是誰要做什麽?!”
  初雨驚慌。透過後視鏡堂妹從茶樓裏隨著人群衝了出來正在慌亂的四處找她。男人並不回答。汽車急速的開上道路,拐了幾個彎突然停下。男人推開車門如同方才一般突然的將初雨推下了車,隨即揚長而去。
  初雨踉蹌了一下站穩了身子。她被扔到了商業區。這裏車流熙攘人來人往。方才那個神秘的男人和車早就已經消失無蹤。初雨站在原地,不知道為什麽並未消失的那片陰影又開始強烈的浮上心頭。
  也許,她從來就沒有真正的逃離過那個叫做陸子墨的男人的視線。

  第九章 鏡子中的幻象

  這種感覺就像被獅子盯住的獵物。明明知道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在冷然的看著你,你卻知道自己已經走入了他的陷阱之中,唯有恐懼而煎熬的等待他給你致命的一擊,卻無從擺脫。
  初雨回到家的時候堂妹正在和家裏人講著在茶樓發生的事情。她驚魂未定,添油加醋的訴說了全過程。隻是當時事發突然,她又被初雨擋在身後沒有看見關鍵的一幕,除了描述現場的混亂和初雨的突然失蹤,也沒有說出些什麽特別的東西。
  初雨一進屋子,全家人的視線就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臉色異樣的蒼白,有些魂不守舍。幾個長輩互相看了一眼,鄧爸爸站起了身子:“小雨,怎麽了?”
  “……沒事……”
  初雨穩了穩神誌,盡量鎮定的回答。一旁坐著的二伯父皺著眉頭口氣不悅:“發生這樣的事情,你怎麽可以丟下妹妹不管自己跑掉了,這還有個當姐姐的樣子嗎?!”
  初雨怔了一下。隨即意識到全家人都在等待她的回答。看看堂妹,她同樣正仰著頭看著她,那樣的目光中竟然閃著一種她所不明白的情緒。鄧媽媽剛想替初雨解釋,她已經鎮定了下來,雲淡風清的開了口:“當時有個人把我誤認成他的女朋友,拉著我上了車。事發突然,後來發現錯了就讓我就近下車。我回到茶樓的時候小欣已經走了。”
  二伯父重重的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鄧媽媽與鄧爸爸對視一眼,站起來衝著爺爺點點頭:“爸。小雨的房間收拾了出來,趁天色還早,我陪著孩子上去再拾掇拾掇吧。”
  爺爺點點頭:“去吧。小雨今天也受到了驚嚇,回去好好歇著。”
  “謝謝爺爺。奶奶,爸,二伯,二嬸,三伯三嬸,四叔,小欣,我先上去了。”
  初雨衝著大家打過招呼,轉身穿過前院的大堂往樓上走。等到走到中院的回廊上,鄧媽媽看看後麵聽不見他們的談話了,才歎了口氣開口:“最近你二伯為了房子的事情和家裏在鬧別扭。今天小欣回來把事情一說,他就很不高興。你別往心裏去。”
  “不會的,媽。”
  初雨笑笑,心裏還是明白的。這麽大的宅子。因為爺爺奶奶還健在的關係所以一大家人住在一起。可是爺爺奶奶畢竟是九十多歲的人了,這就涉及到分家的問題。剛回家的時候所造成的熱鬧氣氛說到底還是爺爺奶奶想要慶祝的意思。背地裏這些人怎麽想誰也不知道。不過堂妹對她的敵意從何而來她真不明白。
  想著心事就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間很簡單。一麵門一麵窗兩麵牆。臨窗是桌子,對門是窗,然後貼著牆放著一個大衣櫃和一個大書櫃。初雨的行李已經送回了家裏都還封著箱沒有開包。鄧媽媽繞過大包小包的行李進了房間歎口氣:“這收拾起來還要好幾天,你也別著急,反正已經決定回家住了,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初雨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低頭掃了一眼地上的箱子和包裹,視線突然被挨著床放著的一個牛皮紙包著的盒子吸引了過去。回國前的行李每一樣都是她自己親自檢查後打包的。她不記得自己有用牛皮紙包過這樣的東西。初雨覺得蹊蹺,看看正在彎腰打算替她開箱的媽媽,過去拉住了她:“媽,今天在外麵沒有吃上東西。這會兒肚子餓了。你去幫我煮碗麵條好不好?”
  “你這孩子。”
  鄧媽媽嘴上有些責怪之意,腳下卻不停,走到了門邊:“打鹵麵好不好?”
  “好。”
  初雨看著媽媽下了樓,方才轉身拿起包裹,出乎意料的輕,晃了晃沒有聲音。初雨拿過一旁的剪刀剪斷包裝,嘩啦一下把裏麵的東西拉出來,頓時如同被雷擊中,瞬間蒼白了臉頰。
  盒子裏裝的,是她當日被綁架時穿的那套T恤和牛仔褲。那日她隨著陸子墨去迷宮的時候換過了他給她準備的長裙,所以這套衣服就留在了山寨裏。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看見。隨著衣服放在一起的還有一張紙條,上麵用泰語寫著:星期五晚上九點。香格裏拉,1218號房。
  天旋地轉。初雨往後退了一步好容易穩住了自己的身子。沒有想到包裹竟然寄到了這個地方,這是不是表示,他對她的一切都了若指掌?還是他在無聲的威脅她。畢竟這裏不僅僅有她,還有她的家庭。
  初雨越想越怕。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麽處理這件事情。報警?陸子墨的背景讓她不敢輕易拿家人的安全去做賭注。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危險她都輸不起。逃跑?她從泰國回到了中國,天涯海角的距離,她又還能跑去哪裏。
  接到包裹的時候是星期二。初雨翻來覆去的考慮,食不安睡不寢。不知不覺三天的時間竟然瘦了一大圈。眼看著到了周五晚上,初雨終於下定了決心。陸子墨要的,不過就是她。如果怎麽逃都沒有用,還不如勇敢點去麵對。最差的狀況也不過就是自己被這個男人抓回泰國。看他的態度像是貓抓老鼠,把握著對方的生命來尋開心。隻要能夠保證家人的安全,又算得了什麽。
  過了六點,暮色漸漸的降臨。初雨原本想找個借口說自己出去走走,然後偷偷的去香格裏拉,誰知道就在她要出門的時候,家裏突然來了客人,並且是衝著她而來。
  是上次約在茶樓相親的對象。那次沒有見到麵,初雨早就把這件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沒想到中間的介紹人竟然會領著人上門。一時間將她堵在了家裏進退兩難。
  介紹人是家裏的老街坊了。熱情的不得了。一屋子老小都出來在前院的大廳裏陪坐。初雨壓根沒有去看對方到底長什麽樣貌。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隻是覺得如坐針氈。香格裏拉在西湖邊上。就算是打車,從她家過去也要大約四十分鍾的時間。她不知道自己遲到或者失約會怎樣再度激怒那個男人,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這一坐一談就是一個多小時。初雨一直保持著沉默。期間一直是爺爺奶奶還有父母在詢問對方的情況。終於介紹人站起來說要走,爺爺微笑著看著初雨:“小雨,過門是客,你去送送。”
  爺爺這麽說,看來是很中意這個男人。可是初雨已經無暇顧及這些。隻是覺得腦子裏繃得緊緊地那根弦總算是一鬆。趕緊站了起來:“好,我去送。”
  家裏人都在笑。初雨急急的出了門,走了沒多久,介紹人找了個借口溜掉剩下他們兩人。初雨心裏有事隻是想著怎麽擺脫對方,走到大道上草草送對方上公車就算是完事。對方要她的聯係方式她也全都給。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五十。初雨站在路邊攔出租車。夜色中一輛黑色的雷克薩斯無聲無息的開了過來,就在她以為對方是普通的過路車時,那輛車卻出乎意料的停在了她的身邊。車門一開,一雙大手用力握住了她的腰肢將她拖進了車子。
  初雨大驚,車廂裏沒有開燈,方從燈火通明的情況下被拉進來眼睛一片視盲。她被拉著撲倒在一個人的懷抱中,那雙手的主人反倒像是在享受她的投懷送抱,閑適的按著她柔軟的腰肢。初雨不過掙紮了數下就突然平靜了下來,這個懷抱這個體溫這個氣息都過於熟悉。雖然她不願承認,可是即使是這樣的接觸,她也能清晰的分辨對方是誰。頭頂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熟悉又陌生的嗓音靠著耳邊曖昧的響起:“小雨滴,這麽久沒見,還是這麽有活力啊。”
  初雨一動不動不再掙紮。一直擔驚受怕。真的見到了這個人,反而有一種鬆了口氣的平靜。陸子墨抱著她的手動了動,順著她後背起伏的曲線來回滑行。她還那麽曖昧的撲在他的懷抱裏,緊緊的貼著他的身體,他埋首於她的頸窩:“也還是這麽熱情,嗯?”
  初雨咬住了唇。驚怕,難過,失落,還有別的很多複雜的情緒交纏在一起緊緊將她籠罩。恐懼反倒退居其次。隻要他出現,那股特屬於他的氣流就緊緊將她纏繞,仿佛勒在心髒上的一條看不見的繩子,讓她無法呼吸。陸子墨的唇滑過她的耳垂:“這麽久不見,想不想我?”
  “陸子墨,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初雨猛地推開了他,撐著自己坐起了身子,戒備的看著這個男人。陸子墨沒有在意她的抗拒。舒適的調整了一下姿勢撐著頭看著她:“剛才那個男人不錯。老實,幹練,沉穩,很適合你。”
  他笑得雲淡風清,語帶戲謔。仿佛隻是在普普通通的調侃。初雨頓時緊張。泰的事情劃過腦海:“我和他根本就不認識,你不要傷害他。”
  陸子墨看著她沒有說話。此話一出初雨頓覺失言。弄巧成拙,她這麽在陸子墨麵前解釋,他豈不是會更加地認為那個男人和她關係匪淺,而她是為了保護他才這麽開脫?!
  “不認識?不是第二次相親了,還要說的這麽生疏?”
  他輕輕的開口。臉上的笑意消失。初雨一時無言。他果然一直監視著她。心底升起深切的寒意。而她還天真的以為隻要自己離開了泰國就可以逃離這個男人的魔掌。
  陸子墨說完了這句話就偏過了頭看著車外沉默。雷克薩斯安靜的在夜晚的車流中穿行著。很快車就到了目的地,出乎意料並不是香格裏拉,而是一個普通的住宅小區。陸子墨拉著她下了車,將她摟在自己的身邊,仿佛平常般親密的愛人往裏走。他很高,不過輕輕一摟就將她完全的環繞。初雨僵了一下,這個細微的反應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他低頭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小區是封閉式管理。陸子墨刷了卡帶著她徑直進了其中一棟樓,搭著電梯一直到了頂層。一梯一戶,完全的保護住戶的隱私。初雨看著陸子墨開了門,半轉過身體看著她:“進來。”
  逃不掉就逃不掉吧。隻求這個男人能夠在得到她的肉體後放她走。初雨慢慢的走進屋子。回想起上次在島上的時候他們之間危險的碰觸,還有自己那猛力的一擊。那一下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打的也是他的傷處和最脆弱的地方。不知道當時他被她傷的到底有多重。可是這個男人仿佛絲毫不記得那曾經發生過的事情,看著她笑得一如最初他們認識的時候那般溫暖:“小雨滴,這裏是我的窩之一。暫時要委屈你在這兒待一段時間。”
  “軟禁?”
  初雨笑笑,決定冷靜的麵對已經發生的事實。陸子墨站在那裏沒有說話,沉默的看了她半晌,轉過了身子:“這個屋子你可以隨意使用。每天都會有人來,你可以將你需要的東西寫在一張紙條上給他。他會替你購買。隻要不出這扇大門,你就是完全自由的。”
  初雨冷笑一下。上前一步攔住陸子墨,抬手揭開自己胸前的扣子。她的手她的身體都在發抖,可是她的表情很堅決很冷。陸子墨看著她的動作沒有動彈,冷的如同一座雕像。初雨除掉了自己的裙子用力甩到地板上,隨即拉掉了內裏的胸衣。透過高大的落地窗,皎潔的月色清晰的描繪出了她溫潤如玉的肌膚和美好的身體線條。時值盛夏,她除去了連衣裙和胸衣便近乎□的站在這個男人的麵前。初雨緊緊握著拳頭看著他:“你想要什麽?拿走你想要的東西,放我走。”
  陸子墨沒有說話。他站在光明與黑暗的分界處。模糊的黑暗籠罩著他的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沉默在屋子裏無聲無息的蔓延著。初雨清楚地聽見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沉默的男人終於動了動,上前一步,他的臉慢慢的從黑暗中分明起來,他垂著眼睛,危險的看著她,隻這一個動作就擊跨了她方才因為憤怒而起的勇氣,讓她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驚慌失措。
  突然間天旋地轉。自己的身體被這個男人攔腰抱起。他轉身踢開了臥室的門,用力的將她壓在了柔軟的大床上。他的體重讓她幾乎無法承受。不過隻是那麽一瞬間,他就撐起了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麵無表情的臉上慢慢露出一絲近乎殘忍的笑容:“如果說,我想要的就是你,怎麽放你走?”

  第十章 梭哈

  陸子墨的話讓初雨有些絕望。這麽說起來,從一開始,他看似無意中流露出來的那些東西都是假的,這才是殘酷的真實的他?!
  “小雨滴。”陸子墨俯身拍了拍初雨的臉頰:“我們有的是時間,不用急於這一時。而且。”陸子墨的手順著初雨的臉頰滑下,讓她頓然緊張,他的指尖描繪著她鎖骨的形狀,仿佛在留戀她皮膚的溫潤帶給他的觸感,他靠近了些,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越是壓抑,越是有快感,不是麽?”
  變態變態變態!
  初雨在心裏狠狠地罵著,猛地抬腳踢過去,被他輕鬆的一把握住,不懷好意的偏頭在她的小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大笑著離開。
  開始的時候他說他不能人道,初雨覺得,開玩笑的成分多一些,從他們的幾次接觸來看,畢竟他也有男性正常的生理反應。可是他在麵對她的肉體時明明有欲望而又奇怪的自我壓製,似乎並不著急享用她,而是在享受一種由此產生的,在精神上帶給她的壓力而衍生的快感。
  初雨想起了患有露陰癖的男人。他們就非常的享受女孩子們的尖叫,由此達到一種心理上的性滿足。
  估計這廝也是一樣。他之所以不要她,就是要保有一種肉體上的新鮮感,如同他所說的,越是壓抑,他心理上的快感便越強。
  這家夥簡直就像是一隻並不餓,又意外逮到一個活物的豹子。初雨摸著自己腿上的牙印。這廝玩興大起,撩得她痛不欲生,然後自己哈哈大笑。
  貓科動物的劣根性啊。
  也許她能盡快脫身的唯一方法,就是讓新鮮感消失,破壞他玩樂的興趣。
  前提是她如果能夠活著離開的話。
  初雨不知道這是哪個小區,具體在什麽地方。這棟樓正好在園區的中心位置,透過玻璃窗看出去隻能看見園區內部的景色。屋子裝修精美,所有的用品一應俱全。衛生間裏甚至連衛生棉都有替她準備妥帖。什麽時候綁匪都這麽人性化了?初雨冷笑,將手上的衛生棉扔回到壁箱裏。
  房間裏有電視,可是電話,可視對講機,網線全部被人為的拆走。很明顯的就是要斷絕她與外界的聯係。
  初雨在臥室裏找了一套衣褲換上。剛才激動地時候拉扯裙子,胸前的幾顆扣子掉落下來,早就不知道蹦躂到房間裏的哪個角落。裙子肯定是不能穿了。他不是說需要什麽讓人買嗎?明天她就開張單子,鑽戒,珍珠,金手鐲……總之金店裏什麽貴買什麽,買回來填海。
  初雨煩躁的在房間裏轉了兩圈,最後將自己扔進沙發裏。這時候恐怕已經是晚上十點。自己莫名其妙的就這麽消失,還不知道家裏人會怎麽樣呢?爸爸媽媽一定會很著急。據說失蹤超過四十八小時就可以報警立案,不知道當時有沒有留下什麽線索,警察能不能找到她。
  初雨胡思亂想著,漸漸的就困了。不知不覺就這麽在沙發上蜷著睡了一夜。早上被剛剛升起的太陽驚醒。樓層高,又是全落地窗。昨晚沒有拉窗簾,陽光絲毫不受阻擋的盡數灑進室內。初雨伸了個懶腰,這麽蜷著睡,渾身都痛。
  不知道時間。初雨順手拿起沙發上的遙控器打開了電視,無聊的翻了幾個台,在報晨間新聞。看樣子也就早上七點多鍾。剛溜了一圈台,有人敲門。
  既然是陸子墨的地方,鑰匙他應該有吧。為了防止自己逃跑,最起碼應該會反鎖大門。一梯一戶的頂層,樓下又有門衛,找錯門的可能性也很小。莫非是陸某人派遣,傳說中的那個活動購物籃?!
  初雨走到大門邊,透過貓眼往外看了一眼。大門外的走廊上站著一個身穿黑T恤的男人。安靜的站著。陌生人。初雨伸手拉了一下門鎖,果然被人反鎖住了。她泄氣的踢了大門一腳:“你沒有帶鑰匙嗎?我打不開大門。”
  話音剛落,從旁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摁著她跌倒在身旁的地板上。幾乎與此同時,外麵傳來輕微的兩聲悶響,木質的門板上頓時出現兩個小小的孔洞。初雨駭然的看著同樣出現兩個小洞還冒著青煙的地板,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壓著她的男人已經一把拉起了她往衛生間的方向退:“走!”
  這一幕突然熟悉。百忙中抬頭,果然是之前在茶樓裏見過的那個陌生男人。他什麽時候藏在這個屋子裏的?她竟然一點也不知道。不過很快初雨就有了答案。衛生間的窗戶大敞著,還垂著一條足有嬰兒手臂粗細的繩子。
  “抓著,上去。”
  男人的命令簡單直接。走到浴缸旁一用力,兩手的青筋暴起,沉重的浴缸摩擦地麵發出恐怖的聲音竟然就讓被他那麽拖了過來,隨即立起阻擋住衛生間的門。
  抓著,上去?他以為她是猴子還是霹靂嬌娃。這可是二十層的樓頂啊,就這麽一條繩子垂下來。二樓她都不敢爬,何況是二十樓?!
  男人轉身,看見一動不動地初雨,皺起了眉頭,一個大踏步過來,在初雨的尖叫聲中將她舉了起來,隨即托到了窗戶外麵。
  身體突然懸空,猛烈的風呼嘯而來。城市在很遠的地方縮小,陽光刺眼,頭暈目眩。然而不過是一瞬,她的手腕突然被人用力的握住。初雨抬頭,陸子墨笑得一口白牙,大半個身體探出天台邊上:“上來。”隨即偏頭看向下麵:“大猩猩,不要趁機摸我女人的屁股。”
  也隻有這樣的男人,在麵對生死一線的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吧?!初雨哭笑不得。下麵的男人用力一托,初雨在陸子墨的幫助下上到了天台。那個男人並沒有跟著上來,腦袋在衛生間的窗戶處晃了一下,又縮了回去。下麵傳來幾聲悶響,沉沉的敲在初雨的心上。
  “咱們玩點刺激的。”
  陸子墨抓住了初雨,將她緊緊地抱在自己的懷裏。他的腰間纏著一條很粗的,皺皺的彩色布帶子。陸子墨動作迅速的將帶子在初雨身上繞了幾圈,扣上一個結,把她和自己綁在一起,隨即拖著她走到天台的通道上。這兩棟高樓之間有一個高架橋一般的連通。陸子墨抱緊了她,笑得依然是那麽的無害:“準備好了嗎?”
  初雨的心裏突然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她還沒有來的及回答,整個身體突然懸空,眼前陸子墨的笑容和周圍的景色有了一個奇怪的定格,隨即所有的一切都被瘋狂的拉成了速度線,她與他緊緊抱在一起,飛速的下墜。
  嘴裏一麻,跳下去的瞬間不知道什麽東西塞了進來。初雨下意識的死死咬住。耳邊什麽也聽不到,仿佛聽力突然失覺。不知道這個過程經曆了幾秒,腰間傳來一股巨大的拉力,下墜的勢頭被抑製,往回反彈之後,很快就停息了下來。
  陸子墨騰出手不知道解開了哪裏的鎖扣,兩個人抱成一團摔倒在柔軟的草地上。初雨的心髒還在激烈的跳動著,渾身發軟,這個男人已經站起來用力抱起她走向地下停車場。
  一直到車輪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響離開了小區很遠,初雨才慢慢的平靜些。扭頭看正專心開車的陸子墨,他時不時的掃過後望鏡,麵無表情。
  “他們是什麽人?”
  初雨回頭看,後麵是滾滾的車流,這麽看去並沒有絲毫的不妥,可是潛在的危險怎麽又能看的到。
  陸子墨看了她一眼,回答的漫不經心:“小魚小蝦。”
  這算是什麽答案。陸子墨騰出一隻手,從懷裏掏出手機扔給初雨:“打電話回家,告訴他們你有急事要回泰國。”
  初雨拿著電話,很有撥打110的衝動。陸子墨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的飄過來一眼:“小雨滴,我要提醒你。這裏可有你幾乎全部的家人。”
  這簡直就是□裸的威脅。初雨緊緊地咬住唇。最終還是屈服於這個男人的意誌,撥了電話回家。
  一宿未歸,家裏簡直翻了天。父母不停的追問她的下落。初雨拿著電話不知道怎麽應對。陸子墨一打方向盤將車停下,看了看為難的初雨,拿過了電話:“喂?您好。我姓陸。隸屬於泰國金氏財團。嗯。我們需要鄧醫生緊急回泰國一次。對。鄧醫生一直都是董事長的主治醫生。嗯。這麽突然真不好意思。稍後公司會有同事前往府上取一下鄧醫生的證件並且送上謝禮。好。再見!”
  陸子墨果斷的掛斷了電話,迎上初雨的眼神他挑了挑眉毛:“怎麽?”
  “你有沒有不騙人的時候?”
  初雨冷笑:“謊話說的這麽流利,張口就來?”
  陸子墨靠過來一些,看著初雨的眼睛微笑,曖昧的掃過她的臉頰,低聲在她耳邊開了口:“我在床上從來不說謊。”
  初雨的臉頓時通紅。有些狼狽的躲開這個男人推門下車,才發現他們已經到了機場。陸子墨停好車,靠著車門點上一支煙吐出一口煙圈:“也不全是假話。既然能到國內,順利通關總需要一個正當的身份。”
  初雨沒有答話。陸子墨沉默了一下,掐熄了煙頭拉過初雨:“走。”
  他們順著人流進了機場。他說著泰語找到機場的工作人員,表明身份後工作人員領著他們到了貴賓候機室。這裏在機場的二樓,獨立的一個小房間。門口陸子墨的人守著。他簡單的對著兩人點點頭摟著初雨進了休息室關上門。
  “脫。”
  “什麽?!”
  初雨後退了一步。陸子墨看著她似笑非笑,當先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隨手扔到沙發上,抬腳向她走來。他怎麽突然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有了這樣的想法?變態的心理果然不能以常人度之。初雨腹誹,繞到了沙發背後:“會有人來。”
  陸子墨笑,一把抓住了初雨拖到自己的麵前,拉下她身上的衣服,邪惡的開口:“放心,就算是你喊破天,也不會有人進來。”
  初雨的手腕被他緊緊地抓住,很順利的就扯下了她身上的外套,隨即又拉掉了她的仔褲。脫的同時陸子墨還不忘挑眉:“雖然看了很多次,不過小雨滴,你身材還真是不錯。”
  初雨護著自己又羞又氣。陸子墨扯掉了她身上的衣服,轉身拿過一個大袋子扔給她:“換上。”
  初雨怔了一下,陸子墨已經轉身,毫不在乎的脫下了自己身上的長褲,同樣從另外一個袋子裏拿出一套衣褲換上。扭頭看見初雨沒有動作,他微微眯眼:“怎麽,還要我親自動手?”
  初雨如夢初醒。袋子裏是一條火紅色的長裙和一套栗色大波浪的假發。初雨不敢耽擱迅速換裝完畢,旁邊陸子墨已經戴上了一個夏威夷風格的草帽和一幅大大的墨鏡。換裝完畢他斂去了戲謔的神情,摟著初雨轉到貴賓休息室的衛生間裏,順手反鎖上門。這裏和一個儲藏室連通。兩人進了促藏室,順著偏門走出去,繞過一個拐角順著樓梯下樓,不過片刻之間已經大搖大擺的再次出現在了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裏。
  初雨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抑製不住的緊張。就算陸子墨不說,她也明白他們是要擺脫什麽人。陸子墨並不著急離開機場,找了個能夠看見二樓長廊的地方坐下,舒適的調整了姿勢抬手搭著初雨背後的椅子,微側過身子靠近她:“你看。”
  機場的旋轉門處進來一個男人。拿著一個公文袋徑直上了二樓。二樓的貴賓室門開了。初雨睜大眼看著一男一女身穿方才她和陸子墨的衣服出現在門口。女的接過了公文袋點點頭,隨著“陸子墨”轉身走向綠色通道。
  等到那兩人的身影消失不見。陸子墨才拉著初雨站起來,下到地下一層順著人流出了機場。他們並沒有走遠,拐了一個彎直接去了機場旁邊的賓館要了一個房間。
  進了房間陸子墨摘下草帽扔掉墨鏡放鬆的躺到床上。這時初雨才看見他的胳膊上浸出一塊很大血印:“你受傷了?!”
  陸子墨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挑了挑眉毛:“剛才蹦極的時候,被貓咬的。”
  原來那時候自己咬的是他的胳膊。初雨轉身:“我找人要點急救藥品給你處理一下……”
  手腕驀然一緊,陸子墨已經坐起身拉住了她。他笑笑:“衛生間壁櫥裏就有。”
  初雨聞到了危險的味道。慌亂的應了一聲。陸子墨放開了手,複又坐回床上看著她。初雨承受不住這樣的目光轉身避進了衛生間。覺得自己的心在狂跳。
  冷靜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初雨打開壁櫥拿出藥箱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既然她知道了陸子墨的惡趣味,隻要小心點應付自己暫時應該是安全的。隻要小心一點和他周旋……
  初雨轉身,啊的一聲驚叫。陸子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脫掉了外套,□著上身進了衛生間。他一伸手,穩穩的接住了從初雨的手裏掉落的藥箱,輕輕的皺了皺眉頭:“小心點。”
  “……好。”
  初雨拿過藥箱:“我……我幫你處理傷口。”
  他伸出了胳膊。桔色的燈光在他的皮膚表麵激起了一層銅色的光芒。靠得太近,他的體溫逼過來讓她覺得焦躁。衛生間太窄。他的存在幾乎將她逼到了一個小小的角落裏。初雨努力的將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陸子墨的傷口上,很快消完毒,又替他簡單的上了點藥。抬頭迎上他沉沉的注視,自己想要說的什麽話頓時飛到了九霄雲外。
  初雨緊緊地抓著手裏的紗布卷。心髒不爭氣的狂跳著。這個節骨眼上她竟然會想起他那幾次危險的親吻。這豈不是不攻自破。初雨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勉強笑了笑:“……好……好了……”
  陸子墨垂眼看了她半晌,出乎意料的轉身往外走。初雨送了口氣,沒想到那個男人剛走到門口又突然轉身,讓她驀然一驚:“怎麽?!”
  陸子墨沉默了一下,終於冷冷的開了口:“記著。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什麽意思?初雨默然。人有吃喝拉撒睡五樣。前兩種還好,難道後三種也要不離開他的視線不成?!
  他顯然是看穿了初雨的念頭。陸子墨看著她微眯起眼睛,沒什麽笑容的一點頭:“對。”
  初雨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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