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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感冒從不吃藥。喝點夏桑菊啥的就能好。好處大大的:

(2009-03-30 00:57:56) 下一個
好多年沒去過醫院了。俺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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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濫用的抗生素

  黃小潔的相親再次宣告失敗。對方是一個軍官,回複介紹人的理由是“她的牙齒不健康”。這已經是黃小潔的第N次相親失敗了,並且依然是同一個失敗原因。作為護士的黃小潔擁有清秀的相貌和苗條的身材;影響她相親結果的,是她一口灰黑色的牙齒——典型的“四環素牙”。

  黃小潔隻是千千萬萬個因小時候過多使用四環素來治病而導致“四環素牙”的受害者之一。從上世紀60年代到80年代,四環素在中國一度被當成了“萬金油”在使用。然而,隨後更多種類抗生素的全民式濫用,留下的就不再隻是如同“四環素牙”一樣的簡單印記,而是催生了具有強耐藥能力、醫生對它幾乎束手無策的 “超級細菌”——今天,具有強耐藥能力的金黃色葡萄球菌在醫院內感染的分離率已高達60%以上;抗生素濫用的結果是我們不得不付出生命的代價。

  如果從弗萊明1929年發表《論青黴菌培養物的抗菌作用》論文算起,抗生素與人類疾病的作戰已曆80年。然而目前全世界每年新增將近1000萬個結核病病例,每年約有300萬人死於結核病;單在中國,目前就有活動性肺結核病人450萬。

  曾經因為抗生素的殺菌威力而一度近乎絕跡的結核病卷土重來。更要命的是,今天的結核病病菌多數是具有強耐藥能力的所謂“超級細菌”,我們仿佛又回到了無抗生素時代。

  導致這一結果,我們每一個人都有責任——正是因為我們每一個人對抗生素的濫用,促使細菌進化至耐藥;同時,曾經遙遠的“超級細菌”現在已經與我們每一個人都極度接近。

  2009年世界防治結核病日的宣傳口號仍為“我來控製結核病”。作為一個普通人,我們針對這一主題切實的做法就是:從現在開始,珍惜僅存的抗生素資源,停止對抗生素的濫用。


由於抗生素的全民式濫用,“超級病菌”來襲中國

  抗生素的中國式濫用

  中國抗生素濫用的根本原因,是製度缺陷、監管不力。按照目前的態勢發展,“新的‘超級細菌’還會陸續出現,10~20年內,現在所有的抗生素對它們都將失去效力”

  2009年春節後不久,北京協和醫院感染內科的主任醫師劉正印碰到了一個棘手的病人。患者是重症監護病房一名年僅21歲的女孩,剛剛接受了肺移植,但醫生就在她的胸水和痰液中發現了高度耐藥的鮑曼不動杆菌。“它能抵抗我們手頭的幾乎所有抗生素。”劉正印對《中國新聞周刊》說,這種微生物僅對一種名叫多粘菌素的藥物敏感。多粘菌素是一種很老的抗生素,“但由於對腎髒有嚴重的損傷,早已退出市場”。

  事實上,即使能找到多粘菌素,劉正印也不敢用,因為病人恰巧患有腎功能衰竭。“拿到化驗報告後,我邊看邊問自己,還有什麽辦法能對付這種‘超級細菌’呢?”這位傳染病專家回憶說。

  所謂“超級細菌”,是指那些幾乎對所有抗生素都有抵抗能力的細菌,它們的出現恰恰是因為抗生素的使用。劉正印說,這名攜帶“超級細菌”的患者,在13歲時就被診斷出肺部囊性纖維化——這是一種極易受到細菌感染的疾病。因此,在過去的8年,“她一直在反反複複地使用各種抗生素”。大量的抗生素雖然殺死了無數試圖侵蝕女孩的細菌,但也“錘煉”出了不再害怕它們的“超級細菌”。

  “超級細菌”的誕生

  這已不是劉正印第一次遇到“超級細菌”了。

  他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如今“超級細菌”的名單越來越長,包括產超廣譜酶大腸埃希菌、多重耐藥銅綠假單胞菌、多重耐藥結核杆菌。其中,最著名的一種是耐甲氧西林金黃色葡萄球菌(簡稱MRSA)。金黃色葡萄球菌是一種常見的病菌,可引起皮膚、肺部、血液、關節感染。當年,弗萊明偶然發現青黴素時,用來對付的正是這種病菌。

  在抗生素發現之前,金黃色葡萄球菌是醫院的主要殺手之一,醫生拿它根本沒有辦法。青黴素的問世,使它的猖獗有所收斂。但隨著青黴素的廣泛使用,某些金黃色葡萄球菌開始出現了抵抗力,能產生青黴素酶,破壞青黴素。

  為了對付耐藥的金黃色葡萄球菌,科學家又研製出一種半合成青黴素,即甲氧西林。1959年應用於臨床後,取得了很好的療效。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僅僅時隔兩年,在英國又出現了耐甲氧西林的金黃色葡萄球菌——MRSA。

  MRSA對許多抗生素都有耐藥性,進化出來後,以驚人的速度在世界範圍內蔓延。據估計,每年大約有數十萬人因此而住院治療。

  中國盡管到了20世紀70年代才發現MRSA,但這種“超級細菌”蔓延的速度卻十分驚人。1978年,醫務人員在上海抽檢了200株金黃色葡萄球菌,分離出的MRSA還不到5%。“而現在,MRSA在醫院內感染的分離率已高達60%以上。”北京大學臨床藥理研究所肖永紅教授告訴《中國新聞周刊》。他剛剛完成了一份針對中國抗生素濫用問題的研究報告。這意味著,在醫院的病人體內,有超過六成的金黃色葡萄球菌,是難以殺滅的MRSA。

  與MRSA同樣具有強耐藥性的泛耐藥肺炎杆菌、泛耐藥綠膿杆菌,則對所有已知的抗生素耐藥,它們被稱為“超級細菌”。

  2006年10月,肖永紅承擔了中國科學技術協會的重大政策性研究課題“抗生素濫用的公共安全問題研究”。課題組對北京、湖北、四川、山東、寧夏五省市區的調查顯示,目前國際醫學界公認的“超級細菌”在中國已十分普遍,它們已經成為醫院內感染的重要病原菌。

  事實上,醫院正是“超級細菌”產生的溫床。美國傳染病學會前主席羅伯特8226;莫勒林說,MRSA最早就出現在重症監護病房中。10年以前,有關它的所有病例,都發生在醫院或者療養院裏。

  “它們之所以在醫院裏流行,是因為那裏使用抗生素頻率與強度最大。”肖永紅說。他們調查發現,在中國住院患者中,抗生素的使用率達到70%,外科患者更是幾乎人人使用,比例高達97%。

  “由於缺乏相關知識,人們常認為抗生素就是退燒藥、消炎藥。能用高檔的就不用低檔的,能合用幾種抗生素就不單用一種,能靜脈滴注就不口服。這些做法無不助推了‘超級細菌’的肆虐。”衛生部抗菌藥物臨床應用監測中心顧問專家、來自複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抗生素研究所的張永信教授惋惜地說。

  與此同時,不論是醫生還是患者都樂意使用新型、廣譜抗生素,而這些本來是應該用於嚴重感染、挽救患者生命的。肖永紅說,醫院使用最多的10種抗生素中,超過一半都是新型抗生素。

  耐藥性越強,意味著感染率和死亡率越高。肖永紅等專家調查發現,在住院的感染病患者中,耐藥菌感染的病死率(11.7%)比普通感染的病死率(5.4%)高出一倍多。也就是說,如果你感染上耐藥菌,病死的幾率就增大了一倍。

  據此推算,2005年全國因抗生素耐藥細菌感染導致數十萬人死亡。

  抗生素無處不在

  抗生素,中國人習慣叫“消炎藥”,作為家庭的最常備藥,人們隻要有點兒頭痛發熱,都會習慣性地吃上幾片。

  肖永紅等人調查推算,中國每年生產抗生素原料大約21萬噸,除去原料出口(約3萬噸)外,其餘18萬噸在國內使用(包括醫療與農業使用),人均年消費量在138克左右——這一數字是美國人的10倍。“可以說,當今幾乎沒有一個人一輩子未曾用過抗菌藥。”張永信教授這樣介紹抗菌藥物。以擁有1600萬人口的上海市為例,近五年的抽查發現,40多家樣本醫院使用的各類藥物中,抗菌藥物的費用高居首位,年消耗5億~9億,約占全部藥品費用的1/3。

  在所有藥品裏,消費前十位中,抗生素占去半壁江山,如頭孢拉定、頭孢曲鬆、環丙沙星、左氧氟沙星等。“由這些數據可見,抗菌藥是何等常用。感染雖然仍在威脅著我們的健康與生命,但畢竟已不是國人死亡的首要病因,其藥費卻仍占首位,那就難以解釋了。”張永信說,對於當今抗菌藥物,尤其是抗生素,人們需要有正確的認識。

  據1995~2007年疾病分類調查,中國感染性疾病占全部疾病總發病數的49%,其中細菌感染性占全部疾病的18%~21%。也就是說,真正需要使用抗生素的病人數不到20%,80%以上屬於濫用抗生素。

  在肖永紅看來,中國是世界上抗生素濫用最嚴重的國家。由於抗生素濫用,在中國,細菌整體的耐藥率,要遠遠高於歐美國家,大約在45%左右。

  上海市長寧區中心醫院婦產科主任左緒磊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因為分娩感染,婦產科長期以來都是抗生素濫用重災區。根據他們科室多年來的監測顯示:目前青黴素的耐藥性幾乎達到100%,在這種情況下還使用抗生素,除了浪費錢財,並無其他意義。因此,在長寧區中心醫院婦產科,左緒磊對科室醫生們的抗生素使用有著嚴格的控製。

  與此同時,抗生素在養殖業中的應用突飛猛進。“在中國,每年有一半的抗生素用於養殖業。”肖永紅說。然而,這些藥物並非用於治療生病的動物,而是用於預防動物生病。因為目前大規模集約化飼養,很容易爆發各種疾病。另外,在飼料中添加抗生素,可以促進動物生長,這已是養殖業內通行的做法。有一種理論說抗生素殺死了腸內細菌,減少了它們對能量的需求,使得動物能夠獲得更多的食物,因此長得更快。

  但這樣做的後果是,在農場周圍的空氣和土壤中、地表水和地下水中、零售的肉和禽類中,甚至是野生動物體內到處都充斥著抗生素。這些抗生素可以通過各種途徑,在人體內蓄積。它不僅會導致器官發生病變,而且能把人體變成了一個培養“超級細菌”的小環境。劉正印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現在有許多攜帶 “超級細菌”的患者,既沒有傳染病史,也沒有住過醫院,病因十分蹊蹺,“這很可能與環境有關”。

  抗生素濫用問題引起科學家和政府注意

  政策:有製定,無執行

  抗生素濫用問題在中國很早就引起了科學家和政府的注意。

  衛生部合理用藥專家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吳永佩對《中國新聞周刊》回憶說,在2001年,他就受衛生部委托,開始參與編寫《抗菌藥物臨床應用指導原則》。這一原則於2004年頒布實施,並首次在中國國內建立係統的“細菌耐藥監測網絡”。張永信也參與了這一條文的製定,他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在這份《指導原則》中,全麵係統地把中國細菌狀況、抗菌藥物情況、合理用藥原則(比如什麽情況要口服,什麽情況要注射,什麽情況要靜脈給藥,什麽情況下要多藥聯合)都規定清楚,目的就是規範醫生用藥。

  “但由於執行力度不夠,問題依然很嚴峻。”吳永佩說。

  2003年6月,SARS席卷中國期間,哈爾濱醫科大學校長楊寶峰發表論文《濫用抗生素的危害與“非典”發生的啟示》,文中指出:在舉國上下抗擊SARS的戰鬥中,更應充分認識到濫用抗生素帶來的危害,更應加強抗生素使用管理,防止廣大人民群眾和醫務人員為防治SARS而濫用抗生素,在短時間內出現耐藥微生物的急劇增加,再次引發新的問題。其後,新華社記者據此論文寫成“內參”,被國家有關領導人閱讀後作出重要批示。以致SARS期間,關於如何在中國實現抗生素科學使用的具體建議,被下發到各省有關部門。

  令人惋惜的是,這並未阻止抗生素類藥物在SARS期間的大量使用。在90多家醫藥類上市公司裏,1/3的上市公司牽扯到SARS藥品的生產,其中真正獲益的主力即為生產抗生素的企業。華北製藥、魯抗醫藥、華北製藥、白雲山等醫藥公司,其一線的銷售業績和該公司的股市表現一樣全麵飄紅。

  而麗珠集團在2003年公布的一季度報表顯示:該公司主營業務利潤比去年同期增長0.8億元,主要原因是羅紅黴素、抗病毒顆粒等抗生素原料藥銷售收入增長所致。而事實上,用於殺滅細菌、立克次氏體等微生物的抗生素,並不能對SARS病毒產生抑製作用。

  2009年1月9日,吳永佩在“全國基層醫療機構抗菌藥物臨床合理應用培訓計劃”的啟動儀式上說,“不合理用藥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是醫師用藥知識的不足”。這個由衛生部開展的計劃將對3萬~4.5萬名基層醫務人員進行培訓,以改善中國醫療機構抗生素濫用的現狀。

  60年來,中國的藥品種類從400多種猛增到7000種左右,不少醫生對一些抗生素使用的基本原則還都沒了解,特別是在基層。然而,有些醫生過度使用抗生素並不因為是知識欠缺,而是由於各種壓力。肖永紅說,中國的醫院50%左右的收入來自於藥品,而抗生素占所有藥品收入的25%左右。多開抗生素,就意味著廣開財路。與此同時,老百姓把它看成“萬能藥”,他們甚至會主動要求醫生多開一些,大部分醫生都會滿足患者的要求。

  肖永紅認為,中國抗生素濫用的根本原因,是製度缺陷、監管不力。

  拉鋸戰進入關鍵時刻

  在抗生素的黃金時期——20世紀60到80年代,隨著越來越多抗生素的發現與使用,麵對細菌,人類似乎一下子擁有了大批武器。遇到很多葡萄球菌感染病例,醫生們大都不假思索地注射青黴素,效果顯著。

  但人們也很快發現,事情在悄悄起變化。以青黴素作為案例來說,它剛投入使用的時候,一天用100、200個單位就很有效了,後來使用劑量明顯上升,再後來,即使劑量上升藥效也很差。到了今天,即使是治療普通的呼吸道炎症,一袋注射用生理鹽水(250ml)中需加入青黴素劑量為1000萬個單位 ——用量上升了數十萬倍。

  “不是青黴素不好了,是敵人變得越來越狡猾、強大了。”張永信說,一些青黴素產生的酶可以耐藥,科學家們就研發一種酶抑製劑,使青黴素的作用繼續得以發揮。這一做法,相當於清掃阻擋青黴素生效的障礙,後來這種方法被廣泛應用,作用又慢慢下降。

  “情況非常嚴重。在人跟細菌的鬥爭當中,抗生素產生之後,開始的那些年都是我們領先的;但是拉鋸戰拉到現在,人和它的距離越來越短了。”張永信說,盡管如此,今天人類仍然走在細菌的前頭。“然而,五六十年代我們是遠遠地、大步地走在細菌前頭。那時候隻有幾種抗菌藥,但在臨床做醫生卻瀟灑得很—— 因為就這幾種藥,療效都很好。而現在有這麽多的藥,就是效果不靈。”

  研究抗生素的科學家還在絞盡腦汁,但要考慮到如果有一天,所有抗生素都對那些細菌產生不了作用怎麽辦?張永信說,不僅是醫生、藥師,所有的老百姓都應看到這樣的局麵。“大家都要珍惜現有臨床中有效的抗菌藥物,每一個地球上的人都要非常愛惜地使用它,該用的時候才用,該用多少用多少。”

  在肖永紅看來,抗生素和石油、煤炭一樣,也是一種不可再生的自然資源。“新的‘超級細菌’還會陸續出現,或許10年~20年內,現在所有的抗生素對它們都將失去效力。”他的結論讓人不寒而栗。

  抗生素如何催生超級細菌

  從長遠來看,MRSA這類“超級病菌”將會在全世界流行,並對越來越多的抗生素產生抗藥性。“超級細菌”的產生,究竟是因為抗生素刺激細菌產生變異,從而具有了抗藥性呢,還是本來就存在著少數變異菌株,而抗生素隻不過進行了篩選,使得有耐藥性的突變株生存下來,占了優勢?

  也就是說,耐藥性的產生,究竟是因為用進廢退,還是自然選擇?微生物學家已經用實驗證明:細菌在接觸抗菌藥物之前,就已存在具有耐藥性的突變株。而抗生素等抗菌藥物的使用,實際上是對細菌進行了一次自然選擇,在絕大多數普通細菌被殺死後,原先並不占數量優勢的、具有耐藥性的“超級細菌”存留下來開始大量繁衍,並占據主導地位,使得抗生素使用劑量越來越大,失效的抗生素也越來越多。

  因為“超級細菌”的先天存在,細菌的耐藥性是不可避免的。然而,這並不意味著人類對此不可控製。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微生物學家、醫學家開始呼籲:阻止“超級病菌”流行的重要手段,便是立即停止濫用抗生素。

  袁鍾:思維習慣導致中國式濫用

  缺乏科學思維方法、過分的實用主義以及追求速效的心理導致中國老百姓“自願”濫用抗生素

  全世界都存在抗生素濫用的問題。但與歐美國家相比,中國的情形可能更加嚴重。在經濟因素、社會因素之外,我們還可以從文化的角度、從中國人的思維習慣方麵找到中國人濫用抗生素甚於他國的原因。

  中國人缺乏科學觀,這是下麵一切問題的根源所在。科學需要高度理性,而中國卻是一方極為感性的土壤;加上科學沒有誕生在東方,結果,中國人對它產生了一種抵觸、敬畏和迷信同時存在的矛盾心理。一方麵,人們看到了科學的力量;而另一方麵,科學的力量是有限的,但中國人從來更願意去迷信那些“全能” 的事物。

  在見證到科學的強大力量之後,他們不自覺地就把科學給神化了,把它看成是無所不能的。對藥本身就存在的一種崇敬、迷信,導致中國人自古就在尋找能夠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而類似於抗生素一樣見效快的藥物,則自然很容易地被當成萬能的藥物來使用。

  中國人過分講究實用主義。19世紀末,基督文化很難進入中國,但基督醫學卻很容易就進來——人們看到了它的快速有效。恐怕在中國人眼中,最能體現現代醫學(俗稱“西醫”)特性的,就是手術和抗生素,它們都有效果明顯、見效快的優勢。這種“打倒土豪就能分到田地”“求用大於求真”的心理一直保持到現在,導致人們隻管眼前效果,至於使用抗生素之後可能出現的問題,他們不會太多去考慮。

  “眼見為實”的思維習慣有時會欺騙你。一個街頭賣藝的人,都會先表演一下他的“絕技”,讓人們見證了他的本領,然後就能把他的膏藥、跌打藥賣出去——其實,他的“絕技”和跌打藥的用途之間並無必然關係。同樣,人們看到了抗生素在對付一些感染性疾病時所顯示出的威力,於是就把它泛化,用它來對付一切疾病。

  追求“立竿見影”的傾向有時是不明智的。在中國,一個病人去找醫生,醫生如果告訴他“這種治療三個月以後才會產生效果”,病人恐怕不會再願意來找這個醫生了。所以一些本來應該讓它慢慢好起來的病,醫生也會想方設法去找那些見效快的藥物或者療法。一些疾病本來根本不需要吃藥,在美國和歐洲,很多疾病是隻有診斷沒有治療、任其自愈的;但在中國,一個醫生不給開藥,病人反而接受不了——這就是講究“立竿見影”“吹糠見米”帶來的問題。而抗生素恰好具有這樣的優點:效果來得快而明顯。在這樣的情況下,人們很容易忽略它的不足,進而導致濫用。

  抗生素80年

  人類壽命的增加,約有10歲得益於抗生素的廣泛使用;今天抗生素的開發已近枯竭,而已經嚴重依賴於抗生素的人類,比任何時候都更迫切地需要新型抗生素

  1941年2月,倫敦拉德克利夫醫院。48歲的警察艾伯特8226;亞曆山大因傷口化膿感染,正瀕臨死亡邊緣。

  亞曆山大是因為刮臉不慎劃破皮膚,引發細菌感染的。在那個年代,由於缺乏特效藥,感染就意味著死亡。盡管醫院使用了當時最好的抗菌藥——磺胺,但亞曆山大的病情仍不斷惡化。無奈之下,醫生摘除了他的一個眼球引流膿腫,希望能控製病情,結果反而是肺部也開始出現感染。

  看著病菌一步一步吞噬亞曆山大的肌體,無計可施的醫生決定,用牛津大學病理學係剛剛送來的一種仍在實驗中的藥物試一試。這是一種看上去有點像玉米澱粉的黃色粉末,溶解後,每隔3小時給感染者注射一次。

  幾次注射後,奇跡出現了——亞曆山大的炎症開始減退,體溫也恢複了正常,他甚至可以坐起來進食。

  但一茶匙的藥很快就用完了,亞曆山大的病情再次惡化。由於仍處於實驗階段,牛津大學也沒有更多的藥物。為了能繼續治療,醫生甚至把亞曆山大的尿液收集起來,從中提取殘留的藥物,以挽救他的生命。

  亞曆山大終究沒有逃脫病菌的魔爪,不久就離開了人世。但這種神奇的黃色粉末卻給醫生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它是一種殺滅細菌的強有力的武器。

  這種新藥就是青黴素。

  艱難的無抗生素時代

  遠在公元前1550年的古埃及,就有醫生用豬油調蜂蜜來敷貼,然後用麻布包紮因外傷感染而發炎紅腫的暑癤、疔瘡和無名腫毒。最近,有人對古埃及人發明的這個方法進行了藥理學考據,證實了它的有效性和安全性。其機理來自兩個方麵。一是蜂蜜具有困住細菌並從細菌身體中吸收水分,最後導致細菌因幹渴而死的作用;二是蜂蜜中含有一種抑菌黴,具有抑製細菌繁殖甚至消滅細菌的功能。但是,古埃及人隻是這麽做,並不知道這麽做的醫學意義在於抑菌。

  得出許多疾病是由於微生物感染而引起的這個認識,是微生物學的奠基人巴斯德的功勞。可以感染人體引起人類疾病的微生物有五類:細菌(如大腸杆菌)、病毒(如冠狀病毒)、真菌(如扁平苔蘚)、原生生物(如瘧原蟲)、蠕蟲(沙蟲)。其中,能夠被抗生素有效殺滅的是細菌。

  著名的美國科學史家喬治8226;薩頓在他的《科學史導論》中發表評論說:“戰爭是外科之母。”戰爭需要外科,可是外科的安全又由什麽來保證呢?

  19世紀60年代,一位名叫辛普森的外科及婦產科醫生發出感慨說:“躺在任何一家醫院手術台上的病人,都要比滑鐵盧戰場上的士兵具有更多的死亡機會。”中國古代典籍《漢書8226;外戚傳》有“婦人免乳大故,十死一生”的說法。到了公元5世紀,還有描述婦女生產時“下地坐草,法如就死也”(陳延之《小品方》)的恐怖記載。可見,當時,因為外科手術和生產而引起的死亡率是何等的高。

  值得指出的是,因為外科和生產而引起的死亡,都是在外科手術或生產之後發生的。在19世紀60年代,外科手術之後的死亡率在40%~60%之間。可見,外科要成功、婦女生產孩子以後還要平安,須待醫學科學取得新的進步。

  1867年英格蘭外科醫生李斯特首創石炭酸(化學名為“苯酚”)消毒法,改變了手術前景,使原來手術後感染的死亡率由60%下降到了15%。如果先在婦女生產的房間噴灑石炭酸,也可以大大提高婦女生產以後的存活率。

  但是,石炭酸消毒法有一個缺點,它隻能進行表麵消毒,不能進行體內深層次的“殺毒”(滅菌)。梅毒感染曾經是一種流行性的性病,對於這種深層次的細菌感染,用石炭酸進行表麵消毒是無效的。巴斯德學說指出的細菌感染,絕大部分屬於細菌進入人體深層次以後出現的感染。

  偉大的發明

  如何才能在人體內殺滅這些細菌,同時又做到對人體無害呢?

  1910年,德國醫生埃爾利希在經曆605個化合物配方實驗的失敗以後,在第606個配方實驗中取得了成功,它就是現在還在用的阿斯凡納明,代號“埃爾利希606”。它既能殺死侵入人體內的梅毒細菌,又不傷害宿主。這個藥物的問世,開創了化學藥物療法的新紀元。1940年,埃爾利希的這個偉大發明被搬上銀幕,片名叫“埃爾利希醫生的魔彈”。以後的抗生素(不屬於化學藥物療法)都是按照“埃爾利希魔彈”已經達到的安全性目標來開發的。

  1932年,德國化學工業巨頭克拉爾合成了一種鮮豔的橙色染料。同年,細菌學家兼藥物學家多馬克嚐試著用這種染料來殺滅鏈球菌,首先在老鼠身上實驗成功,同樣能夠滿足“埃爾利希魔彈”那樣的要求。就在這個時候,多馬克6歲的女兒被刺繡針紮了一下,發生了鏈球菌感染並擴散到了淋巴結,引起了嚴重的敗血症。當時的醫生主張截肢,甚至說,即使截肢也不能保證保全性命。多馬克冒險給女兒注射了這種藥,取得了成功。這就是可以使生產婦女免受產褥期敗血症威脅的百浪多息。它的問世,標誌著抗生素時代的開始。多馬克因此獲得了1939年的諾貝爾獎。

  接下來最著名的就是青黴素。它開始於英國科學家弗萊明在1922年的一個偉大發現。在這一年,弗萊明從人體鼻腔分泌物中觀察到一種酶,即“溶菌酶”,具有抵抗微生物的能力。一種微生物能夠抑製另一種微生物生長的這種現象,微生物學中就叫做“抗生現象”。6年以後的1928年,弗萊明又發現一種抗生現象,那就是青黴素的抗生作用。次年,他發表了題為《論青黴菌培養物的抗菌作用》的論文,這一年被視為“抗生素元年”。

  但是,青黴素極不穩定,提純很困難。直到1941年,一個受希特勒排擠的猶太裔德國人錢恩(這位科學家與愛因斯坦有著相似的命運,居然連長相也與愛因斯坦相似),逃離德國到了英國,與來自澳大利亞、在牛津大學做訪問學者的弗洛裏合作,成功分離出了青黴素。可是,雖然分離成功,英國卻沒有能力支持生產這種藥品。

  1944年,在美國洛克菲勒基金會提供5000美元的資助下,青黴素終於首次在美國生產出來了。很快,它被投入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戰地救護,拯救了許多瀕臨死亡的盟軍將士的生命。就連患了肺炎的英國首相丘吉爾,也是靠它才得以恢複健康。

  青黴素的成功轟動了全世界,人們把它同原子彈、雷達並列為二次大戰中的三大發明。不同的是,原子彈和雷達是用於戰爭,而青黴素則是用於挽救生命。1945年,弗萊明、弗洛裏和錢恩,因發明青黴素而共同分獲了諾貝爾醫學或生理學獎。

  “淘菌時代”

  青黴素進入臨床後,雖然治愈了多種細菌性傳染病,但對結核病卻束手無策。

  在20世紀40年代以前,結核病被稱為“白死病”。人們把它與中世紀的“黑死病”(鼠疫)相提並論,因為在19世紀的歐洲,它是引起死亡最多的一種疾病。在很多文學作品中,結核病患者蒼白的臉色和帶血的手絹,甚至成為那個時期人物的典型特征。

  青黴素成功後,人們迫切地期待能再找到一種同樣強大的抗菌藥,幫助人類戰勝結核病。完成這一使命的是土壤微生物學家瓦瑟曼。瓦瑟曼出生於烏克蘭,1913年移民到美國,在加利福尼亞大學獲得生物化學博士。他對土壤中一類叫放線菌的微生物非常感興趣。

  放線菌產生抗生素的能力很強,據說1932年瓦瑟曼就曾觀察到這一現象,但他當時並沒有在意。直到1939年,瓦瑟曼注意到醫學界正大力尋找各種抗菌藥,才改變研究方向,集中力量從放線菌中探索殺滅細菌的物質。瓦瑟曼拋棄了傳統的靠碰巧來分離抗生素的方法,開始通過篩選成千上萬的微生物來有意識、有目的地尋找抗生素。

  從1939年到1943年,瓦瑟曼從土壤中共分離出1萬株放線菌,發現其中有10株能夠產生對病原細菌有抑製作用的抗生素。然而,由於大部分放線菌毒性太大而無法應用於臨床。

  轉機出現在1943年。這一年,瓦瑟曼終於分離出一株灰色的放線菌,它產生的抗生素不僅能殺死結核杆菌,對人體也沒有毒性。瓦瑟曼把這種抗生素命名為鏈黴素,並發表了研究報告。這一發現,很快就被默克公司獲悉了。在這家美國最大的製藥企業支持下,1947年初鏈黴素就投入了市場。

  鏈黴素雖然不是第一個問世的抗生素,但引起的轟動一點不亞於青黴素——因為它征服的是“白死病”。鏈黴素的發明使得美國1904年以前10萬肺結核患者死亡188人的比率下降到1953年每10萬患者死亡4人。1952年,瓦克斯曼因發明鏈黴素而獲得諾貝爾醫學或生理學獎。

  瓦瑟曼的成功不僅挽救了許多結核病患者的生命,更重要的是,為其他科學家指明了尋找抗生素的方向——土壤放線菌。迄今為止,大多數臨床應用的抗生素都來源於這類微生物。此後,開發抗菌藥的微生物學家紛紛來到汙水溝旁、垃圾堆上、沃野之中“淘金”——采集樣本、篩選菌種,揭開了大規模篩選抗生素的時代。

  金黴素(1947)、氯黴素(1948)、土黴素(1950)、製黴菌素(1950)、紅黴素(1952)、卡那黴素(1958)等都是在這期間發現的。這一時期,抗生素研究也進入了有目的、有計劃、係統化的階段,還建立了大規模的抗菌素製藥工業。

  從1910年埃爾利希發明阿斯凡納明算起,到2005年,抗生素家族成員已經增加到133個,它們都為人類征服疾病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統計資料顯示,今天人類的壽命較上世紀初增加了近20歲之多,其中約有10歲得益於抗生素的廣泛使用。

  抗生素枯竭?

  進入20世紀60年代後,人們從自然界中尋找新的抗生素的速度明顯放慢,取而代之的是半合成抗生素的出現。1958年,希恩合成了6-氨基青黴烷酸,開辟了生產半合成青黴素的道路。

  20世紀50年代至70年代,是抗生素開發的黃金時期。新上市的抗生素逐年增多,1971年至1975年達到頂峰,5年間共有52種新抗生素問世。但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每年新上市的抗生素逐年遞減。1996年至2000年的5年中,隻開發出6種新抗生素。進入新世紀後,這一趨勢變得更加明顯。2003年全球僅一個新產品——達托黴素上市,而2004年竟是空白。

  造成這種局麵的一個原因是,現在抗生素的開發正變得越來越難。在過去的80年裏,科學家已經發現了20多類抗生素,幾乎把所有能夠找到的微生物都翻了個遍。

  另一個原因則是,新抗生素的開發速度遠遠跟不上細菌耐藥發生的步伐,導致研製的利潤大不如前,製藥公司缺乏熱情。在最初上市的20年,青黴素的療效無與倫比,給當時的製藥公司帶來了大量的利潤。但今天一種新型抗生素問世,甚至不到幾個月,就會出現耐藥細菌。

  2000年,輝瑞公司的利奈唑烷獲準上市,曾在醫學界引起轟動。因為它是世界第一個人工合成的惡唑烷酮類抗生素,被寄予厚望。但僅僅不到1年,就出現了腸球菌對利奈唑烷耐藥的報道,迫使人們不得不尋找新的抗生素來替代其進行治療,而一個新抗生素從研發到上市至少需10年,投資10億美元左右。

  如今,一些大型製藥公司紛紛把研發重點,轉向利潤更豐厚的抗癌藥物和艾滋病藥物上,並不熱衷開發新型抗生素——與此同時,已經嚴重依賴於抗生素的人類,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更迫切地需要新型抗生素。

  非議

  根據美國疾病控製中心提供的數據,美國國內2008年發生的因使用抗生素而送往急救的人數達142505人,占美國全國全部急救人數的19%。其中,78%屬於抗生素過敏。但是,沒有報道因使用抗生素而死亡的病例。

  據印度新德裏的MeDiCaLGeeK公司主辦的《V版》網2008年8月發表的英文稿《認識抗生素的副作用》,印度也有超過7%的患者因藥物反應需要急救。其中,16%屬於使用抗生素引起的藥物反應。這個數字比美國低,但情形依然是嚴重的。根據印度的報道,抗生素引起的藥物反應主要有五個方麵的表現:過敏、心律失常、內分泌紊亂、藥物幹擾和皮膚出現紅疹。其反應類型可以分為四種:一是直接的過敏反應;二是細胞毒素反應;三是遲滯機體免疫反應;四是間接細胞反應。

  美國的勞倫斯8226;威爾森醫生2008年10月發表網絡文章為抗生素列舉了10大“罪狀”:

  1。增加患癌症的風險。

  2。過敏反應。

  3。解構腸內有益菌叢,破壞腸內“生態”。

  4。增加微生物的耐藥性。

  5。遲滯免疫功能。

  6。假絲酵母菌(如念珠菌)過分增多並引起對腸子更有害的感染。

  7。引起慢性疲勞綜合症。

  8。由於抗生素雖然沒有直接傷害人體,但它解構了體內的有益細菌,降低了腸胃功能,妨礙了礦物質的吸收,而使患者淪為營養不良。

  9。療效虛假。有些疾病不使用抗生素也能好。

  10。成本太高。

  勞倫斯8226;威爾森並不否認抗生素在治病救人中的獨特作用和崇高地位。抗生素之所以出現那麽多的問題,比率又那麽大,悉歸於抗生素的濫用。勞倫斯8226; 威爾森引述2000年前後的一個抽樣統計數據說,全美每周產科醫生和婦科醫生開出的含抗生素的處方2645000個,內科醫生每周開出含抗生素的藥方 1416000。僅此兩類醫生每年開出的含抗生素藥方就高達211172000個。拿這個數字去除每年因使用抗生素而需要急救的總人次數,則使用抗生素出現需要急救的概率是0.67‰。這個比率並不高。很明顯,問題出在濫用。如果降低抗生素的使用率,因濫用抗生素而需要急救的人次數就要大大降低。

  “超越”抗生素

  1994年,美國兩位營養醫學醫生Keith Sehnert和Lendon Smith出版了一本著作“Beyond Antibiotics: 50 (Or So) Ways to Boost Immunity and Avoid Antibiotics”,在全世界引起了相當大的反響。中國台灣的原水文化出版社出版了它的中文版。譯作者把正標題翻譯成“破解抗生素迷思”,副標題翻譯成了“50個不用抗生素的免疫力提升法”。這個翻譯容易給人一個錯誤印象,似乎人們此前在用抗生素提升免疫力。其實,原書名的“提升免疫力”和“避免使用抗生素”是各自獨立的。

  這本書是針對濫用抗生素而寫的。作者建議通過一些營養醫學手段來替代抗生素的治病作用。對於作者的這個設想(僅僅是設想),醫學界存在不同的看法。反對的評論認為,濫用抗生素與人體免疫力下降的關係並不明顯,試圖通過營養醫學途徑來重新提升人體免疫力,這個想法的前提並不充分。況且,沒有證據可以證明營養醫學方法可以殺滅那些導致人類疾病的細菌。讚成的評論認為,許多現代醫學使用抗生素的場合,使用傳統的營養醫學方法也能解決問題。這種評論明顯缺乏足夠的科學依據,來證明醫學營養學方法的確可以征服病菌。

  不過,不管讚成還是反對,我們應該“超越抗生素”,這是得到醫學界廣泛認同的一個提法。

  那麽,如何才能超越抗生素呢?

  首先是新方法的探索。抗生素被濫用導致的危害已經有目共睹,它如今來到了一個被新方法超越的前夜。到目前為止,試圖通過建立殺菌的新方法來替換抗生素的思路有三個:噬菌體殺菌法、細菌素殺菌法和益生菌方法。

  其次是減少對抗生素的依賴。現代人免疫力下降的責任不能簡單地歸結為濫用抗生素。環境狀況、生活節奏、生活習慣,都有可能影響了人們的免疫力。因此,改善人居環境,調整生活節奏,培養良好的生活習慣,尤其是飲食習慣,加強身體鍛煉,都是超越抗生素的好方法。

  第三是通過營養醫學方法,提升自身的免疫力。Keith Sehnert和Lendon Smith出版的著作中共介紹了50種方法,都可以參考。對於普通人來說,合理膳食、適量運動、心理調適以及戒煙限酒是普遍被建議的做法。

  當然,在新的殺菌方法發明之前,抗生素依然是能夠拯救感染者生命的、可被安全使用的重要藥物。

  一個研究所的堅持

  三種替換抗生素的新方法

  ——噬菌體殺菌法

  噬菌體是一種比細菌結構更簡單的病毒,它以吞噬細菌作為自己生存和繁衍的物質基礎。而且,正如抗生素具有選擇性殺傷細菌一樣,噬菌體也具備這樣的選擇性。如果我們可以找到一些噬菌體,它對人體無害,但又能吞噬那些感染人體的細菌,這種噬菌體就是比抗生素更好的抗菌藥。

  ——細菌素殺菌法

  細菌素是細菌分泌出來的類蛋白毒素,它可以殺死那些與之相似或同一家族的細菌。而且,不同的細菌素具有不同的潛在醫療價值。已經有比較看好的前景表明,這是最可能率先超越抗生素的方法。

  值得指出的一點是,在植物體內,這種細菌素殺毒法還可以通過基因方法進行移植,使得被移植的植物,天然地具有殺菌能力。如果這樣的基因工程也能在人體中實現的話,其提升人類免疫力的能力就是營養醫學方法望塵莫及的了。

  ——益生菌方法

  這種方法的思路是利用一些益生菌,如,俄國細菌學家梅切尼可夫發現的乳酸菌,植入人體,並在人體中自己建立起與其他細菌共生、競爭、禁止殖民占領的關係,這種益生菌可能能夠自己生成一些抗生素或細菌素,以阻止有害細菌對人體的傷害。

  一個研究所的堅持

  中國人對抗生素的使用過分積極,但對研發則投入不足——四川抗生素工業研究所麵臨的窘境,正是整個抗生素工業研發領域的縮影

  一場角逐正在進行——一方是抗藥性越來越強的病菌,另一方則是抗菌素工業研究者。“全國的抗生素研發大部分源自國家級研究所裏,我們上世紀50年代從蘇聯搭了班子、1965年從上海內遷到成都。”接受《中國新聞周刊》采訪時,四川抗菌素工業研究所(下稱“川抗”)所長易八賢說。

  這家擁有400多名員工的機構改製前直屬於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在近50年的曆史中,開發出挽救了眾多人生命的利福噴丁、慶大黴素(為了慶祝中共“九大”得名)、正定黴素(在河北省正定縣找到的菌種),以及丁胺卡那黴素、頭孢氨噻肟、環孢菌素和萬乃洛韋等在內的70多個重要醫藥品種。 1990年前,有影響的抗生素大都出自川抗。

  “它也是國內唯一‘堅持’下來的抗生素工業研究所。”易八賢說。

  之所以用“堅持”,是因為超級細菌的飛速出現,使得研發機構越發難以招架。在抗生素研究領域,一二十年的累計投入是無法計算的。其中大部分都是國家投入,納入每年的財政預算。對川抗而言,每年至少有一千萬資金、三四百人力投入,一種新藥的周期最少也得十幾年。與此對應的是,由於抗生素的中國式濫用使得一種耐藥菌的產生,隻需要一兩年,甚至幾個月。

  另一點值得關注的是,對於國內而言,抗生素生產麵臨著“短平快”的低水平仿製窘境。易八賢告訴記者,藥監局將抗生素列為高危品種,因為在仿製中,各廠家都追求快速收益,在技術和深度上麵,工業的基礎沒做紮實。

  與研製抗生素的十幾年投入相比,仿製藥品的時間周期短,最多三年。“但是仿製藥品就像做出一個低檔轎車,能達到人家奔馳的性能嗎?”易八賢這樣比喻,“現狀上,國內抗生素的現狀就像我們的環境一樣——髒、亂、差,水平參差不齊,價格體係也很亂。新的產品要價就高,為了賺錢。”

  由於這一追求“短平快”現狀,中國的抗生素工業產品與印度都差距甚遠。“我們隻能做粗原料出口給人家,然後由印度製成藥品。”易八賢說。目前,中國出口的抗生素都是以原料出口的,不是醫藥品出口的。

  業內認為:造成這一現狀的原因,主要由於國家醫藥規劃的改變。20世紀90年代之前,國內抗生素緊缺,國家集中了有限的資源來搞抗生素研究,取得了重大的進展。近年則對抗生素的投入非常少。戰略上,國家醫藥到2020年中長期發展規劃裏,都沒有將抗生素研究作為重點。

  易八賢對此規劃也很理解,“這些藥從經濟上肯定是不合算的,但是我們(國屬機構)不做這些事情誰做呢?”因此,唯有“堅持”。

  作為中國最大的抗生素菌種保藏地點,川抗擔負著保管幾十萬種菌種的任務,新藥的研究也一直沒有停。由於耐藥菌的飛速出現,在收益緩慢甚至零收益的緊逼下,川抗這樣一棵國內的獨苗苗,麵臨著無以為繼的困境。

  “我們現在就是沒錢。”易八賢說。川抗的菌種庫裏,菌種都已采集完畢,但是沒有資金供人篩選。研發任務非常艱巨,需要幾千萬到上億美金、幾百個高級科技人員,而篩選的時間周期快慢則依賴運氣的好壞了。“少則8~10年,多則幾十年,才可能搞出一個藥,還不一定能真正上市;即使上市,也可能1~2 年就耐藥了”。

  但易八賢始終覺得,有這麽多好東西都放在庫裏,就像一個龐大的未知寶藏,“我估計還能篩出不少好東西來”。

  對於川抗這樣的國屬科研院所,國家每年撥款700萬元。但這一撥款,全部用於離退休職工的工資、保險、醫療費,尚有缺口兩三千萬。“於是,所裏靠做一些標準、賣‘青苗’、給企業提供技術支持來創收,填補每年上千萬的缺口。”

  2000年,川抗轉給哈藥集團頭孢噻肟,轉給浙江海正藥業表阿黴素(是用於抗腫瘤的)。這兩項轉讓的技術收入僅一兩百萬,“但是製藥廠的受益則肯定上億。”易八賢說。

  “國內抗生素工業化的研究所本來就不多,現在還被邊緣化。”易八賢說。除了這家國內唯一的國家級抗生素工業研究所,省級的抗生素研究所也僅剩下 “福建省微生物研究所”——行內人仍習慣稱它作“福抗”。但與國內絕大部分抗生素研究所一樣,“福抗”已經不再以抗生素為唯一研究對象,並將名字改為了更為寬泛的“福建省微生物研究所”。唯一保留著“抗菌素研究所”名稱的川抗,對抗生素的研究也僅占工作比例的60%。

  易八賢跟發改委、國家醫藥總局呼籲:抗生素領域,要按照科學發展觀,調整產業結構,從基礎上一點一滴做起,國家要引導科研單位、工廠做這個事情;第二要全麵提高抗生素質量,對上市產品進行再評價,不能追求短平快,要淘汰落後生產工藝,至少要把仿製標準達到其他國家原產地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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