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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薩克·牛頓,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作為導師,我實在不能再教你什

(2007-05-06 22:59:38) 下一個
天降牛頓

   滄海月明夜,
   萬物匿其形,
   天公降牛頓,
   處處皆光明。
  
   公元1642年大概是整個物理學史上最為出名的一年,但這一點在當時隻怕並不能為英格蘭東部林肯郡一個名叫沃爾斯索普的小村裏的居民能認識到。其時正值聖誕節前夜,風雪之中一位村婦行色匆匆地趕往醫生家中,她在胸口不停地劃著十字,嘴中還在叨念,那個牛頓家的早產兒不知道怎麽到底怎麽樣了?
   她在村裏幹了多年的接生婆,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瘦小的嬰孩,那個孩子象貓兒一樣蜷在母親的懷抱裏,甚至一品脫的杯子就可以把他盛下。孩子剛出世的時候緊閉小嘴,臉色鐵青,幸好邊上有一位醉醺醺的神父,他情急之下把一杯烈酒潑灑在嬰兒身上,孩子才猛醒一般大聲哭叫起來。
   事隔多年之後,神父猶為當年的急智洋洋得意,因為他拯救的哪裏是個病懨懨的小生命,而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
  
   伊薩克·牛頓靜悄悄地來到人世的這一年,正趕上大物理學家迦利略的去世。這對剛複興的物理學來說無疑是一沉重的打擊,何況迦利略臨死前不久還被人拖到宗教法庭上伏法認罪,知者無不心寒。這位德高望重的領袖一去,整個物理學不免顯得蕭索起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什麽進展,世界仍是迷霧重重,也許大家都在等待那個撥開迷霧的人。
   但小牛頓是不知道這些的,他從來不知道迦利略是誰。對他來說最快樂的事情莫過於坐在河邊看磨房風車的轉動,或者水中小魚的遊蕩。
   他不願意回家。說起來這個孩子的身世頗為淒慘,他出生前的三個月父親就去世了,而後他母親又改嫁到一個名叫史密斯的牧師家中。這位牧師麵慈心狠,經常虐待牛頓不說,還不讓他見母親的麵,後來幾個弟妹的相繼出世使得牛頓在家中更無地位可言。
   在學校裏牛頓也並沒有討到老師的喜歡,各門功課差得一塌糊塗,而且由於身形瘦小,成為諸多頑童欺負的對象。小牛頓生性內向,在外人麵前很是靦腆,縱使受了欺侮也很少回擊,他隻喜歡和班上的女孩子來往,經常製作一些小玩偶之類的玩具送給她們。
   有一次牛頓精心模仿磨房裏的風車製作了一個模型,他得意地拿到班上炫耀,這是他難得開心的時刻,但班上那個成績最好的學生反問了他一句,你知道風車是怎麽轉起來的麽,老實的牛頓立時目瞪口呆。
   哄笑聲中那個成績好的孩子將風車扔在地上踩個稀爛,牛頓再也忍不住了,他憤怒地拔拳相向,那個孩子雖然比他高一大截,但在牛頓淩厲的攻勢之下無招架之力。事後牛頓跑到小河邊痛哭了一場,他發誓今後一定要出人頭地。
   這件事對牛頓的影響極深,直到他晚年仍不時地提及。自此之後,牛頓門門功課都是全優,所有的老師和學生都是刮目相看。牛頓除了學習成績驚人以外,課外他更喜歡動手製作一些新發明。
   此時牛頓作為天才物理學家的能力已經顯現出來,一次他觀察到自己身體的影子隨著太陽的轉動長短發生了變化,就萌生了製作日晷的念頭。他在家中大門上畫滿了刻度,隨眼一瞥就能報出準確到分鍾的時間,與教堂裏的大掛鍾別無二致。後來教堂裏的鍾出了問題,村裏人幹脆就拿牛頓的太陽鍾做標準時間,一直用到牛頓逝世後幾十年。
   18歲那年,牛頓終於得嚐所願,來到了著名的劍橋大學三一學院,當時的大學大多帶有神學院的性質,三一學院的院名也是借指神學上的聖父,聖子,聖靈的三位一體。
   牛頓對宗教的興趣大概也是始於劍橋,但他最喜歡的還是物理和數學。在大學裏牛頓仍是性格孤僻,很少與人交往,早在讀中學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的智力高得和普通學生不可同日而語,現在到了英國的最高學府,情況卻沒有什麽變化。
   同學們之間的話題他從來沒有興趣參與,而指導老師普雷因教授也整天隻是忙著招募弟子。當時教授們的收入完全來自學生們的學費,也無怪普雷因教授一連招收了五六十名弟子,幾乎落得人販子的美名。
   老師根本沒時間指導牛頓,遑論能有心思回答他那些精靈古怪的問題了,最後普雷因教授幹脆列了一個書單,上麵都是自古流傳的經典名作,內容涉及到數學,哲學,宗教等等,在這幾年裏牛頓的任務就是把它們讀完就算了結了學業。
   此法果然奏效,牛頓再也沒來找過他,而是埋頭到那些書目之中。他一邊讀書一邊作筆記,上麵寫滿了他對各類科學問題驚世駭俗的看法。無論誰看了,都決不能相信這居然出自一個二十多歲的年青人之手,直到今天牛頓的這些手稿還在被一些史學家,科學家細細研究。
   在劍橋大學裏唯一能讓牛頓動心的是著名的盧卡斯講座,這一講座是當時劍橋大學裏唯一涉及到自然科學的講座,而且通常都是由最負名望的學者輪流主持,第一任執掌教席的乃是巴羅教授。這位巴羅教授也算得上是一位奇才,十八歲便在三一學院獲得博士學位,他精通數學,還先後擔任過希臘文,哲學教授,被譽為整個歐洲最為出色的學者。
   巴羅教授的報告牛頓開始是每場必聽,並且通常坐在最後一排。每當巴羅講到一些艱澀難懂的地方,經常會抽眼關注一下聽眾的表情,台下人人神色凝重,即便是資深教授也會微微皺起眉頭,全場隻有坐在後排的那個金發小個子嘴角微撇,一幅滿不在乎的神情。
   更令巴羅驚異的是幾次報告之後卻見不到牛頓的人影,他索性直接在宿舍裏找到了牛頓,原來牛頓竟認為他所講的已經喪失新意,根本聽之無趣。一番傾談之下,巴羅對牛頓極是看中。這個年青人聰慧過人,眼界高遠,學識水平遠出齊輩,尤其在數學上更是極負天資,很多複雜的定理公式在他手中如同兒戲。
   然而當他無意中提到幾個簡單的幾何問題時,牛頓卻眨眨眼睛接不上話,細細盤問之下卻發現他居然根本不懂最簡單的歐氏幾何學。
   當下巴羅大驚失色:"你是怎麽看懂笛卡兒的《幾何學》的?"
  在剛才的談話中牛頓曾對當代數學大師笛卡兒的幾何學提出一些很是高明的見解。
   不料牛頓更是滿臉狐疑:"那是我沒事的時候翻著玩的,難道還先得學什麽歐氏幾何不可麽?"
   巴羅低下頭去半晌無語,他深知笛卡兒著的那本幾何學極盡煩瑣之能事,其中不但充滿了晦澀的哲學術語,通篇公式之繁雜更是前所罕見,而眼前這位小夥子居然在絲毫不通基本幾何學的情況下居然能全盤理解,融會貫通,那不是天才是什麽?嘿嘿,那位人販子普雷因教授,著實誤人不淺。
   此後巴羅教授對牛頓更是青眼相加,有時候在盧卡斯講座講到精妙費解之處,就讓牛頓站出來侃侃而談,台下聽眾盡多博學之士,然則這位年青人說理清澈,功力精湛,竟是誰也找不出毛病來。 一次,牛頓在講說之中靈感忽現,便當即連講帶寫展示了他的想法,其中的數學公式極是艱難,寫在黑板上便是極長的一串,牛頓麵不改色,心腦並用,轉眼間就給出答案,包括巴羅在內的所有聽眾無不麵麵相覷,全場一片靜寂。
   最後巴羅教授站了起來,緩緩道:"伊薩克·牛頓,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作為導師,我實在不能再教你什麽了,",然後把目光轉向其他聽眾"諸位,我提請你們注意一下,眼前的這位年青人終將執掌盧卡斯教席,而他一旦執掌,隻怕教席的輪流製就此廢止了。"
   巴羅教授畢竟是大有眼光的人物,在牛頓二十六歲那年就以教授的身份接掌盧卡斯教席,而且一直到他五十歲之後自願放棄為止。
   牛頓如此受巴羅教授的賞識倒也不僅靠他的天才。巴羅教授生平閱人無數,而劍大更是英才輩出,牛頓的天分固然是無與倫比,他的勤奮更是不作第二人想。
   其實用勤奮這種字眼來形容牛頓還是太膚淺了,因為科學在他而言甚於生命。當時劍大的學生各個風流瀟灑,馬場,劇院,舞廳都少不了他們的身影,惟獨牛頓一人整日埋頭書桌,不與人交往,更遑論唱歌跳舞之類的活動。
   巴羅教授的點撥使牛頓眼界大開,而他介紹給牛頓的歐幾裏得所著的《幾何原本》一書更是讓牛頓明白了如何建立一套公理完備的科學體係。加強了基礎之後他抽空又把笛卡兒的幾何學從頭至尾看了一遍,找到了其中大量的錯誤,他簡直就象跟作者賽跑一般,一邊讀著書一邊就遠遠地超出了作者的水平。
   一段時間裏牛頓狂熱地迷上天文。其時的天文學經過多年積累,資料已頗為豐厚,尤其在大天文學家第穀的畢生努力下,整理出行星運動的極多數據。同屋的人曾懷疑牛頓是否有了什麽毛病,幾天都不下床,隻是捧著一大本資料看個沒完,有時苦思冥想,有時寫寫畫畫,手頭上沒紙便順手在牆上打起了草稿。
   大家都知道牛頓一件事不完成勢必不會收工的,但從來沒見他如此艱難地沉迷在一道難題上,以他資質之高當世未必會有什麽問題讓他如此費神。有人打趣地問他,難道你想做個占星士不成,牛頓
  緊閉著嘴唇並不答話。

但是牛頓的學生生涯突然被意外地中斷了,那是一場席卷歐洲的大瘟疫,僅在倫敦一下子就死去了好幾萬人。學校裏宣布停課,牛頓不得不轉到鄉下伍爾索普農莊裏,這一住便是十八個月。
   這一段隱居生活,多年以來一直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誰也無法想象,天下竟有如此一個聰明的年青人,居然有如神助,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裏作出震撼世界的成績來。
   村裏人都知道那個劍橋的聰明人回來了,但誰也沒有見到他,牛頓始終都在屋後的那間小閣子裏,唯一能表示他存在的便是小屋徹夜的昏黃燈光。
   一個經典的傳說是當牛頓坐在樹下看書的時候,一隻蘋果突然砸到他身上,這一司空見慣的現象卻引起了牛頓的深思,他認識到一定是一種引力在起作用,推而廣之,地球和月球,行星和太陽之間必然也存在類似的力,這便是牛頓發現萬有引力的經過。
   如此一來,便似整個人類能有今天燦爛的文明倒似是兩個蘋果之功,其一便是伊甸園裏的亞當和夏娃偷食的那一隻,他們此後終被逐出伊甸園並得以繁衍眾生,其二便是砸在牛頓身上的那隻,這一砸不僅砸出曠世第一靈感,自此人類的命運是大為改觀。
   當然這隻是戲說,但牛頓當真這十八月內幾乎完成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發現。
   曆史上的牛頓不僅僅是作為大物理學家出現的,在數學的發展史上他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而真正以數學大師身份出現的牛頓似乎隻有他回到鄉下後的頭六個月,在這段時間裏,他同時發明了二項式定理,無窮級數展開,微積分,無窮小概念和極限,尤其是微積分,幾乎決定了幾百年來數學的研究主流。
   這些眼花繚亂的成果在當時而言即便是第一等的數學家花六個月時間未必能理解,一個並不以數學為職業的人居然輕鬆創造了出來,當真匪夷所思。
   被冠以"輕鬆"二字,是因為牛頓隻不過是為發展他的新物理找到一套工具而已,他也未必放在心上。牛頓瞄準的乃是宇宙中最普適的真理。
   在此之前人們就如何描述垂直下落的物體,也知平拋物體的時候初速度越大拋得越遠,可是誰能把這和天上月亮和星星的運動聯想起來!九天之上的神界怎能同渾濁不堪的凡間同日而語呢,上帝難道也會圍著餐巾拿起刀叉享用早餐麽?
   在英國鄉下一間昏暗的屋子裏,一個年青人銳利的目光看穿了一切:又有什麽不一樣呢?月球,行星運行的軌道方程和地上物體的是何其近似,一定是一種同樣的神秘因素在起作用,一種促使著物體互相吸引的因素,這就是萬物運動的根源所在。
   夜已深了,伏案良久的牛頓終於直起身來,他默默地把手稿放入了櫃裏,這是牛頓一向的習慣,凡事不徹底弄清楚之前,決不輕易拿以示人的,萬有引力定理雖然神妙,但要確定它還需更詳盡的資料。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在劍大讀書時曾瘋狂研讀過的天文資料,孰料當時很多記載都有誤,跟牛頓推演的結論差距甚大,他隻得再次將手稿封入櫃中,直到幾十年後天文觀測的數據被修正之後才取出發表。
   但這震撼宇宙的第一思想就這樣在悄悄誕生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青人手中,牛頓終於可以安心地好好睡上一覺了

瘟疫之後,各大院校也陸續複課,此時的牛頓全然不似世界第一智者的形象,他照例是話不多說,人也不多交往,但他獲得了一大筆獎學金,生活著實改善了不少,再加上巴羅教授的鼎立提攜,他很快成為年輕一代學子中的佼佼者。
   1668年,26歲的牛頓雙喜臨門,他一方麵獲得發明了反射式望遠鏡,獲得極大的聲譽,另一方麵終於開始執掌了盧卡斯講座的教席。這種反射式望遠鏡不再是透鏡聚焦,而是利用球麵鏡的反射來聚焦,這樣一來消除了色差現象,望遠鏡的分辨率和放大倍數都大為提高,四年之後牛頓單憑此項發明便當選為英國皇家學會會員。
   反射望遠鏡的製作也證明牛頓確實是千年以來的第一奇才,為了發展出他新力學,什麽都是親自動手,數學知識不夠便自創出一套來,觀測工具不夠先進便重新改進,什麽都擋不住他的腳步。牛頓是既是第一等的思想大家,數學才能也是古今罕見,實驗的技術也獨步天下,即便就其作為一個工匠來看亦是身手不凡。
   如此才華橫溢的牛頓卻自打跨入皇家學會的第一天便遭人嫉視,這當然與他本人的個性也是大有關聯。牛頓自幼雙親離棄,性格上多是偏激自負之處,言語不禁,得罪了不少人,而他偏又心胸狹窄,睚眥必報,若是有人觸犯了自己,便會遭至傾力報複,甚至不惜利用學術和行政(這是他晚年當上大官之後)的手段壓製。
   和牛頓爭論最多的便是大他13歲同為皇家學會會員的羅伯特·胡克,此人亦是一位多才多藝拇笪錮硌Ъ遙??⒚髁撕芏嘍?鰨?釗縭?燃疲?坑昶鰨?菪??桑?螄蚪詰鵲齲?諼錮硌е形鍰宓男偽浜屯飭Τ燒?鵲暮?碩ɡ硪彩譴蟠笥忻?K?硎烙肱6僖燦邢嚳輪?Γ?始尚鬧?咳叢渡蹠6伲??刹輝敢飪吹秸饢懷醭雒┞?哪昵噯司痛舜蠛齏笞希??約旱姆繽費沽訟氯ァ?
   胡克首先找到的茬子是牛頓的反射望遠鏡,他以長輩的口吻對牛頓的新發明反射望遠鏡再三挑剔,並說如果給他時間他作出來的還要好的多。不僅如此,胡克還強扣著牛頓的論文不發表,硬說他的光學理論不值一哂。
   生性要強的牛頓哪裏受的了這個,一場大戰就此引發。這些年牛頓一直專注於光學的研究,戰火便從光學領域燃起,而這一戰便是六年之久。
   開始二人還都僅囿於學術範圍,但很快胡克就相形見絀,他雖也是一位罕見的奇才,然而在博大精深的牛頓麵前,他的才智也僅剩下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技巧而已。胡克的數學功底相比牛頓不啻霄壤,很多實驗也是毛毛糙糙,漫不經心,而牛頓在學術上向來是兢兢業業,胡克的紕漏蔫能逃過牛頓那如炬目光,他甚至找出了胡克的看家法寶--顯微鏡原理的錯誤,並當眾公布了出來。
   胡克羞惱之下,也糾集地當時全歐第一流的物理學家對牛頓的光學理論發難,其時牛頓的理論發軔未久,基礎薄弱,漏洞實多,因此牛頓一邊回擊,一邊迅速彌補了很多缺陷,為了替自己的觀點辯護,1675年他在實驗中發現了著名的牛頓環現象,這也是光學中極重要的一個發現。
   後來牛頓和胡克之爭逐步演化為人身攻擊,這一點上他們也是棋逢對手,胡克言辭亢烈,牛頓用語尖刻,卻是誰也奈何不了對方。二人都被這場論戰弄得筋疲力盡,唯一得益的倒是光學本身,這幾年的發展乃是百年間最為迅速的。
   孰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來自歐陸的大數學家萊布尼茲就微積分的發明權的問題要也和牛頓爭個高下。這場風波原是牛頓的好友,另一位數學家科林斯引發的。
   當年萊布尼茲在數學上剛展露頭角,年少氣盛,便以外交使節的身份來到英國,名曰研究,實是挑戰,英國皇家學會派出的迎戰人員便是科林斯。這萊布尼茲極是了得,三言兩語便將他駁得體無完膚,科林斯焉能服氣,他拿出了牛頓鎖在櫃中的手稿,上麵都是牛頓數學思想的精華,比如二項式定理,流數法等。
   萊布尼茲一看之下不免大驚失色,一聲不吭地就回了國。科林斯固然是不辱使命,得勝還朝, 卻在學界留下一樁公案。幾年後萊布尼茲發表了世界上第一篇關於微積分的論文,在那篇不到六頁的文章裏他采用了比牛頓高明的微積分符號,直到今天還被廣泛使用,但這卻也不能說不受當年牛頓手稿的啟發。
   牛頓知道後大是憤怒,以他個性之強,便是全天下的人與他作對也不見得會屈服,他馬上寫信將萊布尼茲痛斥一番,自此二人也是你來我往,不亦樂乎。
   終於連牛頓自己也不能忍受了,他在給胡克的一封信裏明智地宣布退出爭執,那封信是這樣寫的:"笛卡兒先生所做的是搭了一座梯子,而您則使梯子升得更高了一些,……如果我能看的更遠一些,那是因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最後那句話向來被用來引證牛頓為人是如何的謙遜,但大家都看的出來,牛頓的意思是我可並沒理睬什麽梯子,我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這隻不過暗含對胡克的譏諷而已。
   尤令人嘖嘖稱奇的是在這幾年的無盡紛擾之中牛頓居然還能靜下心來構思出古今第一科學巨著《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在書中他模仿了歐幾裏德的幾何公裏化體係,綜合前人的經驗和自己的創新,奠定了經典物理學的根基:著名的牛頓三定律。
   此書一出,學界登時將牛頓視為天人,此後他幾百年的崇高地位再也無人撼動絲毫,直到二十世紀又爆發新的革命為止。
   說起來,書中著名的萬有引力於距離平方成反比的結論還是拜胡克所賜。牛頓在一次爭吵中指出胡克行星運動的橢圓方程謬誤叢生,胡克情急之下卻突然萌發了一個大膽的見解,引力應和距離平方成反比。牛頓初聞此言便是一愣,他早年曾有過類似的想法,可是苦無證據,年日既久,已經慢慢淡忘了,現在一經胡克提及,登時想到這些行星的運動方程隻怕就是突破口所在。
   看著胡克一頭霧水的樣子,牛頓肚中暗暗好笑,胡克的數學素養比自己畢竟還是差了一大截,他要是稍有頭腦的話,便會想到這方程與引力定律乃有莫大的關聯,決不至當著自己的麵說出來。
   牛頓馬上查遍了各種公式,最後目光落到開普勒方程上。開普勒乃是大天文學家第穀的嫡傳弟子,第穀的最大貢獻便是整理出浩若煙海的行星軌道數據,而開普勒也為總結出三條定律耗盡畢生心血。牛頓運用開普勒方程,很快便完成了推導。
   《原理》一書影響之大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都有耳聞,甚至女王陛下也為此召見牛頓,大概是讓牛頓給她講解。這次具體召見的情形史書並為記載,但想必女王對牛頓甚是欽服,自此牛頓也頗得女王的眷顧,走得一路順風,不久便升任皇家學會主席。
   牛頓的思想象火炬一般熊熊地燃燒在歐洲的上空,整個物理學在他的帶動之下走上了全新的道路,在物理學家的眼中牛頓無異耶穌降世,沒有他的話人們不知還要在黑暗中摸索多少年。
   全盛時期的牛頓在物理學上已經沒了敵手,當年膽敢與他爭鋒的學者一個個被他清出場外,皇家學會已然被他一手遮天,不是牛頓思想的信徒休想踏入一步,甚至在幾百年後這還是選拔會員的唯一標準。
   後世的學者不免對牛頓的這種霸氣頗有微詞,英國皇家學會也一度成為最為保守的科研機構,但問題在於當時牛頓的道路是唯一可行的,所有和他不一致的觀點都是行而不遠,而那些"盲從"牛頓的信徒們最終將經典物理學推上了輝煌的極點,這其中的是與非可就難說的很了。
   至於牛頓對晚年對物理學的放棄,猶如他在隱居在鄉下的十八個月裏一般,令人很是難以理解。可能牛頓已經模糊意識到整套看似完美的理論有重大缺陷,那是關於他的絕對空間和絕對時間的觀念。他自己也無法解釋既然空間時間都是恒久地存在著,那麽當初又是怎麽運動起來的呢?
   他隻有求助於上帝。

他不僅是天才的物理學家,也是虔誠的教徒,他在宗教方麵可不是象外人所想的那般前衛和叛逆,注意這樣一個事實:牛頓一生中的神學手稿洋洋灑灑統共有幾百萬字,比科學方麵的多出幾倍,他隻怕比任何人都熱心考證上帝的存在。
   有人說中年以後的牛頓已經是江郎才盡,這卻也未必。那時的牛頓固然不象年輕時那般石破天驚,但頭腦之機敏在當時仍是不作第二人想。
   那是一個昏黃的雨夜,年邁的牛頓從辦公室裏疲累地回到家中。此時的他躋身貴族重臣之列,身兼鑄幣大臣和皇家學會會長兩大要職,工作十分辛苦,但大多已經和物理無關了,尤其是他寵養的貓咪打翻的燭台將幾十年的手稿燒光之後,牛頓更是意冷心灰,遂全心於官場上的應酬。
   家中一位朋友恭候已久,他向牛頓遞上了幾張紙片,那是一份來自法國的信箋。著名的數學家伯努利提出了著名的最速落線問題,題目看上去很是淺顯,從固定高度下落的小球究竟沿怎樣的曲線軌道滑落到地麵上方能使得下落時間最短,孰料此題難度之大居然折服了歐陸的第一等好手,伯努利無奈之下隻得出重金懸賞,消息傳到英吉利海峽的對岸,英倫三島的大師們亦是一籌莫展。
   此時牛頓已遁入官場多年,但他們還是找到了這位精神領袖。牛頓接過信,戴上老花眼鏡看了看,說道:我盡量試試吧。寒暄幾句之後,訪友告辭下樓。
   幾天之後,伯努利突然收到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件,他了了瀏覽了一便之後突然大叫了一聲,人們紛紛聞聲趕到,伯努利愣了半晌方才一字一頓的說道:"我雖然沒有見到雄師本人,但毫無疑問我看到的是雄師的爪印。"那封信便是牛頓所寫,這篇不長的文章裏他又用利劍開辟了數學上一個嶄新的領域--變分法,算起來該是牛頓對科學的最後一個貢獻了。
   至於變分的思想在後世的物理學何等重要,這個隻怕牛頓本人也沒有意識到。物理學發展到今天,牛頓的光學的微粒說早在十八世紀就被支持波動說的泊鬆等人找出了破綻,絕對空間和絕對時間的理念終於被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徹底顛覆,萬有引力定律也慢慢的為引力場理論所取代,唯獨他模糊暗示的變分思想一躍成為物理學的真正根基所在,無論是研究廣袤無垠的宇宙的相對論,還是揭示物質最基本結構的誇克的第一得力工具量子場論,他們的基礎都是建立在樸素的變分思想之上的。幾百年前偉大的牛頓,不問物理學幾十年之久的牛頓,到底在離開人世之前為物理學埋下了最重的一個伏筆。
   晚年的牛頓將睿智無匹的頭腦用在升官進爵上,倒也很是了得。這也說明牛頓決非一般人所想的書呆子之流。他為官工於心計,算無遺策,有心和他爭競的人在他手下根本走不了三合,幾十年來內閣幾遭更迭,唯他一人穩若泰山,屢受女王的封賞。他為鑄幣大臣的時候,以執法嚴酷聞名朝野,一些蟊賊企圖偽造貨幣,他一怒之下將整個地下組織連根拽起,二十多人均處絞刑。
   牛頓一直到八十三歲那年才病逝,這對於一個生下來僅幾磅重的早產兒來說也是一個奇跡。他這一生當真事事成功,無論作為物理學家還是數學家,神學家或者煉丹士,皇家學會會長或者大英帝國的鑄幣大臣,在曆史上都是重重的一筆。
   送葬的隊伍極是壯觀,首尾蜿蜒幾裏之長,即便親王下葬也鮮有如此的排場。街頭巷尾都是潮水一般的人群,這些年來牛頓盡管深居簡出,但在大英帝國臣民的心目中已然神秘得宛似上帝的代言人,大英王室的成員來了,坎特伯雷大主教來了,內閣的各部部長來了,整個歐洲的學界精英都聚齊了。
   盡管牛頓離開物理學已經幾十年之久,但真正發自內心悲痛的還是學界的人士,上帝的代言人走了馬上可以另找一個,鑄幣大臣去了當朝也不乏精明強幹的官吏取代,然而作為科學家的牛頓一死,普天之下,千載以降未必再找得出第二人。
   他們中有的人一直因在學術上受到牛頓的傾軋而耿耿於懷,有的人不止一次地被牛頓的尖刻言辭所刺傷而記恨終生,然而這一次他們都默默地走在送葬隊伍的當中,腳步格外地凝重,人人心中都是一般心思:曆史終將記住的是科學家的牛頓,而決不是什麽鑄幣大臣或神學家。
   牛頓被安葬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偉人公墓,他的墓碑上刻寫的是如下的文字:
   伊薩克·牛頓爵士
   靜靜地躺在這裏。
   他以超人的智慧,
   第一個證明了,
   行星的運動和形狀,
  彗星的軌道和海洋的潮汐。
   他孜孜不倦地研究
   光線的各種不同的折射角,
   顏色產生的種種性質。
   對於自然,曆史和聖經
   他是一位勤勉,敏銳而忠實的詮釋者。
   他以自己的哲學證明了上帝的莊嚴,
   並在他舉止中表現了福音的淳樸
   讓人類歡呼吧,
   曾經存在過這樣一位
   偉大的人類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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