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多人覺得那個女孩子沒良心,或者是老媽太強勢。如果聽聽故事,很容易得出這樣那樣的結論,但作為當時親眼目睹整個過程的我又不得不為這個姐姐(當年我一直姐姐長,姐姐短的叫她)和我老媽叫屈。
當年姐姐隻有11,2歲,中國提出的9年義務教育在一些貧困地區很難推行。隻有靠民間力量能幫多少就多少,我老媽是萬幸的趕上了第一波(她自己說的)。她當時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很多親戚朋友勸她,別給自己惹麻煩,這又不是小貓小狗,管飯就成了。萬一以後來北京找你,你怎麽辦。老太太生性強勢,她決定的事情,誰也不能改。就這麽著,她去了姐姐的村裏(因為當時這個村裏有別的候選人,怎麽著也得過過目吧),說是坐著當地最豪華的交通工具(一頭驢還是騾子拉的平板車-絕對的前輪驅動。這車平時隻接待外交活動,接個新娘出個殯什麽的),晃晃蕩蕩的進了村兒。老鄉們那叫一個熱情,十裏八鄉的趕來終於湊齊了幾把椅子,還有一鍋大米飯,和幾個鹹鴨蛋,熱情的款待了我老娘和她的同事。水飽飯足以後,老太太開始過目,姐姐當時是躲在她表舅還是什麽親戚的身後,也不知道怎麽老媽感覺和她特投眼緣,這就是中美文化差異呀,我在公司不怎麽說話,怎麽好事都輪不上我,用我那爛顏隻雞的話‘吃屎都趕不上熱的’,靠,我都混到吃shit了,我還需要吃熱的嗎?
就這樣老媽把姐姐接到省城的招待所(村裏真不能住,據說上廁所都成問題),促膝長談了幾天,拿出FBI的架勢,把姐姐的12年血淚史問了個底朝上。有一個故事,我記憶猶新,就是姐姐說起她媽媽怎麽死的,她媽媽死前有時經常犯病,就是喘不過氣來,會昏死過去,第一次犯病她去叫大夫,她媽媽當時做工的地方,大夫都在家裏的(work from home), 結果不知道為啥,大夫不肯去她家給她媽媽看病,嫌錢少或者沒錢?她求不來大夫,隻好又回家,可她害怕媽媽生氣,不敢回家,就躲在外麵哭,結果她媽媽緩過勁了,沒看見她,出去找她,發現她躲在外麵哭,這是她媽媽唯一一次沒打她。後來她媽媽再犯病,就再也沒醒過來(我媽後來還拿這事問我,如果她暈過去了我怎麽辦,我當時覺得不用再挨打了,挺好的)。老媽就這樣開始了她10年入一日的扶貧工程。開始就每學期寄錢,寄衣服,鞋子。我曾經控訴過,我老娘特心疼娘家人,我隻有有什麽東西,她娘家的弟弟要,肯定沒我什麽事兒了,我記得我上小學的時候,老師非讓每個同學穿球鞋,可我愣是沒有,剛剛買了一雙旅遊鞋,穿上還沒得瑟幾天呢,被她娘家弟弟看見了,說他孩子也想要,當場給扒下來,害的我養成了好長一段時候一有新鞋就抱著睡覺的習慣。可給姐姐的東西,老媽愣是沒讓她親戚看到,可能她也害怕一得瑟就沒的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