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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湯:一個貪官的講述ZT

(2007-05-08 03:18:33) 下一個

米湯:一個貪官的講述ZT

我,複姓也是,大名受害人,小名米湯,現年三十六歲,男性,身高一米八,單身(老婆已經改嫁,兒子跟著我媽)、光頭。

隻因在三年自然災害時代出生,母親沒有糧食吃,自己都奄奄一息,哪有奶水喂我,我隻能以東家討、西家要的米湯度命,所以取乳名“米湯”。小名大名都已經好多年都沒有人叫了,有時我還真以為自己天生就叫“也局長”這個名呢;直到這幾個月,別個老叫我“也是受害人”,我還一直都不習慣,總以為是在叫別人。

我雖然今天仍住著不要錢的公房,工作時門口依然有人站崗,但與從前相比已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隻為以前我是雖然墮落、卻很快樂的政府官員,今天我卻成了已經清醒、卻難輕鬆的腐敗分子。

三百萬的髒款,以前伸手接的時候從沒覺得髒,如今換來一生的牢獄生涯,才整明白:挺可愛的鈔票,一時怎成了髒款?本來嗎,人民幣有什麽罪過,怎麽會髒?即使上麵有股臭汗味,那也是勞動人民的血汗,就象我久違的父母身上的味道一樣,雖不十分好聞,也是幹幹淨淨的;隻是因為經過了我這雙貪得無厭的手,才被整髒了。

哎,我到底仍不大明白,我也算得上是心紅誌堅的人啦,怎不知不覺地就腐敗了呢?

想當年,我也是紅旗下的蛋,根正苗紅。我老爹老娘是老實巴交的農民,雖然沒有什麽文化,卻懂得很多優秀的傳統故事;在我放學後幫家裏幹農活的時候 ,一旦我興致不高,或者打瞌睡,老爹老娘就給我講很多好聽的故事,我就是從這些故事裏懂得了做人的基本準則:如果做官一定要做清官,千萬不能做貪官。直到上大學,我都是品學兼優的三好學生,我也一直下定決心,要利用自己所學的知識,為祖國、為人民服好務,直到今天,我也還沒有忘記。

後來我參加工作,勤奮努力,三年便提了科長,五年又提了處長;又加上機緣巧合,後來接連兩任局長大人都因為腐敗被判了刑,而我正因為沒有任何背景,平時作風嚴謹,也算是少有的比較清白,又遇上重用年輕幹部的時機,便青雲直上,當了實權在握的局長。記得我第一次走進局長辦公室的時候,我還特意在辦公室的牆上貼了一張條幅:“,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我一再提醒自己,千萬不能走前任局長的老路。

但我後來是怎的啦,怎就不知不覺地腐敗了呢?我反複地想,才整明白:不是自己無能,實在是“共軍”太狡滑啦!

現在的各種各樣的人,包括幹部、商人、還有人民群眾,他們為了提幹、包工程、分房子、換工作等等,發揮了無窮的智慧,來對付我:首先從精神上打垮我,對我進行“吹、拍、彈、迷、灌”,各種手段、不一而足。人無完人,我不可能一點弱點、一點愛好都沒有吧?就連我自已都不太清楚的、潛意識的需求,都被別人用放大鏡看了個透,我被別人日複一日地琢磨著、對付著,我就是聖人,隻怕也隻能落得今天的下場,何況我哪是聖人呢?

記得王老板第一次給我裝修房子時,沒收我一分錢,我當時非要付錢不可,但他說:“局長,你是張三的朋友,我也是張三的朋友,張三說了,你是當今中國最窮的局長,他最佩服你的為人,要我替他為你盡點綿薄之力。今天我隻是用了自己兄弟們幾個勞動力,又沒化什麽本錢,純屬敬佩你,為朋友盡點力而已,你若見外,就是瞧不起我這個土包子”。我一聽他這話,就十分感動,因為我對農村出來闖蕩的人有特殊的感情,加上王老板以前從來就沒有要求我辦過什麽事,張三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是盛情難卻。

至於後來王老板還送我一套上好的紅木家具,王老板的朋友李老板經常請我出去“輕鬆輕鬆”,李老板的朋友陳老板送我自稱是“不值錢的贗品”字畫有古玩,陳老板的朋友李老板托關係給我和家人搞些便宜衣物等“小事”,今天我已難於一件件地弄清來龍去脈了。再說我批給王老板、陳老板、錢老板們幾個幾千萬、上億元的工程項目,叫別人搞不也是一樣搞嗎,雖然出了點質量問題,給國家帶來了不小的損失,但能說叫別人搞就不出問題嗎,如今工程出問題的還少嗎?說到底我也沒讓他們搞出問題,我也指望他們能搞得漂漂亮亮的。

往事不堪回首。現如今,每當夜深人靜,我,也是受害人同誌,總是前思後想,不得其解:前有兩任局長之先鑒,後有父母鄉親之盼望叮嚀,我怎就還是沒能抵擋住這社會的不正之風呢?

有時真的在想:如果上述一切沒有發生過,真的讓我從頭再來,我能不能就不走上這條不回路呢?我沒有這個底氣。

想想那個叫人犯錯誤的環境就心裏發虛:上麵黑鴉鴉一片都是滿口冠冕堂皇之辭卻不知心裏實際在想什麽的領導,有人說王二混給金書記送了兩百萬才升了個副市長,我也不確信是不是有這麽黑,但我隻能寧可信其有。當時乘金書記的公子結婚之機,我試探著給金書記家送了十萬元的“小禮”,也沒見拒絕,心裏才踏實了;金書記都如此,別的領導就不說了。你說我不腐敗點行嗎?憑我那點工資,我在這官場上哪混得了三天兩早晨。下麵是人人都視清廉為寇仇的同誌、同事、親朋、好友,送錢的時候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收之則歡天喜地、稱兄道弟,不收則如喪考妣、斷恩絕義;加上從沒有人對我的工作程序、工作方法有實質性的檢查,你說我能不腐敗嗎?

同誌們,我心裏這個後悔就不用提了,我並不是後悔不該腐敗,在這種環境下,誰當了官都得腐敗,我隻後悔我就不該走進這個官場。想想這個世界,如今也不是非要當官不可,憑我的才華和能力,在外企打個高級工,或者幹脆自己幹個個體,也會活得不錯。

我也想踏踏實實為人民幹點實事,上對得起黨和國家的培養、父母的養育,下對得起自己的妻兒;雖然也難免老婆說我沒本事的囉嗦指責,但平平淡淡過一生,也是不錯的選擇。

再看人們罵貪官罵得震天響,但把那些罵貪官的人放到我以前的位置上試一試,他們如果不比我腐敗得更快才怪!

想到這,我的委屈不打一處來,也直恨沒有地方賣後悔藥。想想我如果沒當這破官,憑我的文筆,也定能大義凜然地抨擊時弊,說不定也名動一時,成為名士。

哎!如今悔之晚矣。你如今坐大牢,無家能回,有國難報,想過點平淡安逸日子也不可能了,你是活該!誰叫你這樣呢,盡管你也是受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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