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衣冷眼旁觀,她看出了同澤對慧後的不信任,便找了個借口,想助同澤盡快脫身,正如她所猜測的那樣,半路上,同澤果然將她支開。
無衣頭也不回地快速離開,剛轉過那個牆角,她便躲在牆邊偷偷觀察。清冷的月光下,隻見同澤快速跑到一棵樹旁,他扶著那樹,俯身使勁嘔吐。
無衣躡手躡腳來到他身後,同澤全神貫注,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到來。望著他的背影,一個主意倏然湧上無衣的心頭:天賜良機,這不正是測試他功力的好時候?!若他真是殺害父親的元凶,那他也必定是個隱藏的武林高手,是時候撕下他的偽裝了。
無衣站好樁,她發力運功,將體內的元力真氣全部送至右掌心,她這一掌,一來,可助同澤逼出腹中藥丸,既然她這是幫忙助力,事後無論怎樣他都無閑話可說。二來,可順便測試他的內力,因為人在生死關頭,會下意識地使出渾身解數自保,會忘記隱藏內功,從而暴露實力。
果然不出無衣所料,同澤的確內功高深莫測,無衣這一掌剛觸到同澤的脊背,便被他的內力給震得手臂發麻,她一下子被反彈了出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同澤的功力還是高出了無衣的預測,他僅靠一個脊背,便將無衣給彈飛,縱然無衣也是家學淵源,武藝高強,可她的主動進攻,卻敗給了他的被動防守,高下立判。
無衣癱坐在雪地上不能動彈,她顧不得疼,隻是憤憤地盯著原形畢露的同澤,心裏盈滿了恨與悔: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牲,居然偽裝得這麽深,騙過了我,也騙過了所有人……他,他他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同澤回頭見是無衣,先是一愣,隨即趕緊跑過來,他蹲下身子,自責道:“傷著了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溫柔的目光裏,盈滿了關切和愧疚。
無衣死死地盯著他看,眼前的這張臉突然變得猙獰起來,仿佛是一頭摘去了和善麵具的野獸,麵容醜陋扭曲,充滿了邪惡與暴力。
無衣的內心被一把仇恨之火灼燒,她的眼前幽幽然浮現出親人們那熟悉又虛幻的麵容,阿爹、阿娘、阿弟、王嬤嬤、餘總管……音容猶在,栩栩如生,然而卻天人永隔,觸不可及。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無衣被怒火燒昏了頭,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殺父之仇,安能不報?!我要親手送他下地獄!
同澤見無衣麵色鐵青,沉默不語,以為她傷勢嚴重,就伸出手,想拉她起來,他道:“傷得厲害嗎?我帶你去看太醫。”
無衣咬牙切齒,暗暗發狠:一不做、二不休,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無衣伸出左手,同澤握緊她的手腕,正想將她拉起,無衣卻用右手悄悄將發簪取下,趁著站起之勢,一把將那發簪猛地紮進同澤的胸口。
同澤沒防備,那發簪紮得他一激淩,他鬆開拉著無衣的手,雙手捂著胸口,後退了幾步,鮮血汨汨地從他的指縫中流出,染紅了他的前襟,滴在雪地上,仿佛一朵朵盛開的梅花。
無衣一愣,她突然清醒了許多,望著同澤那痛苦的模樣,她突然感到有點於心不忍,也有點手足無措。
無衣翕動著嘴唇,問:“為什麽不躲?我告訴過你的,不要相信任何人!”
同澤道:“為什麽要躲?如果,仇恨能讓你好受一點,我願意承受。”
無衣憤然道:“我曾經對天起誓,定要手刃殺父仇人,為家人報仇。”
同澤苦笑了一下,依舊淡然:“若是,你紮得再正一點,力氣再大一點……差點兒就成功了,要不,我來幫你?這點力氣,我還是有的。”
同澤鎮定自若,仿佛是在跟無衣說著別人的事情,麵對死神,他依然那麽溫文爾雅,含情脈脈。
無衣心裏的那個執念開始動搖,她色厲內荏,喝問:“是你,殺害了我的父親,我證據確鑿,你死到臨頭,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同澤道:“久仰嶽丈大人文韜武略,有經世之才,乃當代蓋世英雄,可惜我與秦大將軍緣慳一麵,實乃此生憾事一樁,何來謀殺一說?”
無衣斥道:“花言巧語,休要再騙我”,氣勢比之剛才矮了一截。
同澤笑言:“要不,你先扶我回書房?我可不想死在雪地裏,做個凍死鬼”,他將胸口那發簪猛地拔出,傷口處血流得更快了,他將手裏那支沾滿鮮血的發簪在無衣眼前晃了晃,道:“你送我的禮物,收下了,下去時正好做個伴兒。”
無衣大駭,她哆哆嗦嗦,趕緊將內衣扯下來一塊,給同澤包紮住傷口,她道:“我這就帶你去看太醫。”
無衣拉著同澤就走,同澤抓住她的胳膊,製止她:“你瘋了,這會兒去看太醫,豈不做實了你的謀逆罪名。”
無衣淚流滿麵,道:“都這會兒了,你還替我著想,我秦無衣敢做敢當,走,見太醫去。”
同澤有氣無力,道:“無衣,不是你的錯,不用自責……答應我,不要去見太醫……一定不要,聽話。”
同澤的聲音漸漸低沉,他的身子變得綿軟。無衣嚇得魂飛魄散,她趕緊背起他,在雪地裏吃力地走著,同澤伏在她的肩頭昏昏欲睡,在她耳邊喃喃自語:“無衣,我,找得你好苦……我們,終於又,見麵了,真好……”
無衣羞愧得無地自容,她為自己的魯莽行為悔恨交加,她道:“再堅持會兒,我不會讓你死的,你若死了,我陪你一起上路。”
可妹新周愉快。
這個要是毒簪就完蛋了呀。
程程新周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