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衣回到家中,府門口的看守告訴她:老爺讓她回來後趕緊先去見他。
無衣心頭惴惴,不知家裏發生了什麽,趕緊去見舅父,一進門,就見舅舅喜氣洋洋的,她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問:“舅舅、舅媽,是不是表妹的喜期定下來了?”
孫丞相笑得合不攏嘴:“是啊是啊,剛剛王太後派人來宣告,說七月三十是個吉日,問咱合不合適。哈哈哈哈,合適,當然合適,除了日子緊了點兒,哪兒有不合適?”
王夫人麵露不悅之色,她道:“別聽你舅舅瞎說,七月本身就是鬼月,不知王太後為啥,選了七月不算,還又偏偏選了三十這天,這日子,幾年才會遇上一次,還說不準哪年有。要我說,推幾日就是八月了,哪天不比這七月三十更合適?人生大事,幾十年的光景,還在乎晚這三、兩天?”
“不然”,孫丞相跟無衣說:“太後是你們鄀陽人,跟大淵不同的是,鄀陽的七月乃孝親感恩月,除了要謝天謝地外,還要用新收的稻米謝祖宗,特別是七月三十這一天,因為不是每年都有,因而更是個宜婚宜嫁的首選好日子,取個‘天作之合,可遇不可求’的寓意,王太後定這天,想必也是這麽考慮的,咱不能違了王太後一番美意,你說對吧?”
王夫人眉心輕蹙,道:“進什麽門兒,說什麽話,入鄉就該隨俗。太後嫁來咱大淵幾十年了,她怎麽也該是咱大淵人了吧?怎麽還按鄀陽的習俗行事?胳膊肘子往外拐,太後要如何引領大淵子民?怎能母儀天下?”
孫丞相道:“夫人,咱自己在家說說也就罷了,切勿在外如此直言不諱。”
王夫人一撇嘴,暗諷道:“我自己家我做主,說話難道還要看人臉色?!總比那些在外憋著窩囊屁,回家才敢放的慫貨活得自在吧?”
孫丞相不悅,道:“事已至此,難道夫人還想抗旨不遵?”
無衣見舅舅、舅媽話趕話,生生把件喜事鬧成了口角,趕緊和稀泥,賀道:“恭喜舅舅、舅媽,恭喜表妹,聽說昭王爺儀表堂堂,文武雙全,實乃人中龍鳳,表妹能嫁得如此郎君,當屬珠聯璧合,佳偶天成。”
雲舒一翻眼,自嘲:“嗬,天作之合,老天還真吃飽了撐的,這麽喜歡管閑事兒。”
無衣見雲舒好像不開心,便把手裏的那個胭脂盒遞給她,道:“表妹,這是我剛從鎮上那家老字號胭脂鋪淘來的,名作‘千嬌百媚’。聽掌櫃的說,他原本是留給一個貴夫人的,隻剩這最後一盒了,我見它顏色嬌豔,就硬生生給截了,你看看,喜歡就給你。”
雲舒連看都沒看,不屑道:“夫人用的幹嘛給我?老氣橫秋的。表姐不是也要出嫁了麽?還是留著自用吧,北鄢乃苦寒之地,那邊的女人,恐怕隻見過胭脂棉吧?”
無衣聞言一愣,伸出去的手停在空中,不知收回來。王夫人見氣氛尷尬,趕緊咧嘴笑著,喋喋道:“我正要跟你說呢,被你舅舅這一打岔,我差點忘了正事兒。剛才你不在時,內監來傳信,除了舒兒的婚期,還傳了你的喜訊。北鄢那邊來了信使,還是個親王呢,足見人家的重視。親王傳話說,你與拓跋太子的婚期定在八月初六,那邊催得緊,說是太子親定的日子。我跟你舅舅想,若再晚,那邊怕是就天寒地凍的了,趕一趕,來得及,還是及早不及晚吧。無衣啊,你雙親都不在了,你舅舅跟我就權當是你娘家長輩了,當盡父母職責,我們沒有意見,你呢?親王還等著咱回話呢。”
無衣想著,大仇就要得報了,她心裏幽然升起一股期待感。無衣把停滯在空中的手收回,淡然道:“我願意,就是日子太緊,苦了舅媽,要為我日夜操持。”
王夫人道:“嗐,背著、抱著一樣沉,既然你與舒兒的婚期接近,我就一式兩樣,多備一份就是了。”
雲舒一聽,心裏硌硬,不悅全寫在了臉上,道:“母親,裁縫鋪的王掌櫃說,我一人的嫁衣他就要準備十日,恐怕,表姐的嫁衣他來不及做了吧?”
無衣道:“舅媽,表妹說得是。我對嫁衣、嫁妝不挑剔,麻煩舅媽隨便幫我挑一套現成的,別誤了婚期就成。”
王夫人假意惋惜,道:“唉,也隻好這樣了,隻是委屈了你。”
孫丞相道:“從大淵到北鄢,路上怎麽也得走個五、六天,擇日不如撞日,那你就跟舒兒同日出門,咱雙喜臨門,好事成雙。”
王夫人也應和,道:“是啊是啊,你們姐妹做個伴兒,得羨慕煞多少人家。”
雲舒望著無衣,心裏怨念陡起,暗道:怎麽哪兒哪兒都是你,連出嫁你都要與我結夥攀伴兒,如影隨形,前世今生,不死不休。
無衣跪地叩首,道:“謝舅媽不辭辛勞,為我操心受累,且受我一拜。舅舅舅媽的恩情,無衣感念在心,容無衣日後圖報。”
王夫人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快起來吧,日後你若作了北鄢王後,心裏還記得舅舅、舅媽,眼裏還有大淵你這個娘家,便是我們的福分了。”
雲舒被‘王後’二字深深刺激,她想著:自己要好不得好,沒命做太子妃、做王後不說,也許還沒命活得久。
嫉妒心燒得雲舒渾身難受,她撇撇嘴,綿裏藏針,含沙射影道:“表姐,我聽阿兄說,北鄢太子哪兒都好,就是身子骨有點差,形銷骨立,弱不勝衣,表姐可要照顧好夫君,千萬別把煮熟的鴨子給弄飛了,北鄢國君之位,覬覦者眾,別忘了,太子還隻是個儲君,天家情淡,勾心鬥角……水無常形,事無定態,這世上,人心與事態都難說,白雲蒼狗,瞬息萬變。”
無衣聽出了雲舒的弦外之音,她不在乎雲舒的冷言冷語,可她疑心陡起,暗忖:上回聽師兄無意間提起那人,我還沒往心裏去,聽表妹這意思,看來他的確身體欠佳,也許,都不用我動手,他就一命嗚呼了……可是,他又是如何千裏奔襲,刺殺先父的?難不成他分身有術,或者,是個世外高人?
高妹周末愉快!
王夫人和雲舒,都是control freak。想要去操控別人,這種人過得最苦了。即便是出於愛的那些人,把幸福交到別人手中的,也都很悲慘(除非命特別好的。)
高攀與否不是主要的,還是看“情商”。這母女倆情商負數。(跟了劉鑾雄的那個甘比,跟鄧文迪一樣,都是女人中頂尖的情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