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星仿佛神兵天降,無衣既驚喜又驚慌,她見出手的竟是柳媚兒,連忙道謝:“謝大當家救命之恩,恕無衣有傷在身,不能施禮,您的恩德無衣感念在心,永誌不忘。”
柳媚兒撇了下嘴,淡淡地道:“有什麽好謝的?!天要留你,與我何幹?”她瞅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三彪子,道:“是他先壞了寨子的規矩,我不能留他,小六子這個背骨崽也是,我曾好心救過他一命,他不感恩也就罷了,卻偏要胳膊肘子往外拐,吃我飯、砸我鍋,死得不冤。”
無衣央道:“大當家,麻煩賞小六一口薄棺材吧,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我也曾經有恩於他,他並非忘恩負義之輩。”
柳媚兒道:“既然妹妹開口,放心,我會好好處理他的後事的,小六子是被三彪子所殺,並非反叛本寨。”
“謝大當家宅心仁厚”,無衣疑惑,又問:“大當家如何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若不是您及時出手相救,無衣恐失身失節,無顏苟活於世。”
柳媚兒道:“哦?我倒有那神通?是看門兒的小弟,他忌憚三彪子的淫威,跑去給我報的信兒……不過,我念你不懂規矩,又是初犯,此番權且饒你一命,若再敢有下次,可別怪姐姐我心狠手辣,翻臉不認人。”
柳媚兒示意幾個手下,冷麵道:“把她給我綁緊了點兒,哪個再敢懈怠,可別怪我客氣不出手,出手不客氣,我這‘柳葉刀’吃葷不吃素,可不是浪得虛名。”
無衣被反捆在柱子上,柳媚兒過來,給她正了正衣襟,好言勸道:“秦小姐,你呢,文韜武略、俠肝義膽,實乃人中翹楚、鳥中鳳凰,姐姐我愛才惜才,妹妹若是不嫌棄我這寨子小,委屈了你,我願意把這第三把交椅給你來坐。俗話說,‘雁過留聲、人過留名’,我姐妹聯手,在這男人做主的世道,轟轟烈烈活一場,鏟除世上不平事,不虛人間走一遭,可好?”
無衣斷然拒絕:“人各有誌,不可勉強,大當家的好意無衣心領了,恕難從命。”
柳媚兒嫣然一笑,道:“妹妹別急著回答嘛,我給你時間慢慢想,好好想,咱女人也是人,不是男人的附屬品。”
三日後,綿綿不絕的連陰雨終於停了,皓月當空,皎潔的月光灑進了小屋,屋外不知名的鳥蟲、青蛙,按捺不住躁動的心,又開始嘰嘰喳喳地鳴叫、呱噪了。
無衣百無聊賴地閉目冥思,心頭事、意中人,一幕一幕,活生生地在她眼前閃過,往事如梭,織就歲月斑駁的衣裳,思念如紗,絲絲扣扣纏繞甜蜜的往昔。
幽幽然她又想起了隴佐,心口不禁又是一陣撕裂般的抽痛,突然,幾聲鬼鴞叫聲隱隱約約傳來,無衣先是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她豎起耳朵仔細聽,果然,她又聽見了三聲鬼鴞叫聲,不由得欣喜如狂,她知道,真正的救兵來了。
無衣模仿鬼鴞也叫了三聲,正如她所料,隻片刻工夫,屋外便響起一陣騷動聲,隨即,隴佐一腳踹開門,闖了進來。
隴佐見了無衣,既心喜又心疼,他連忙過去揭開綁著她的繩索,問:“師妹,你可好?”
無衣撇了一下嘴,嗔道:“師兄還記得我哦。”
隴佐道:“細雨一直下了好幾天,引路的大娥蝶雨天不出來,我們無法找到匪寇的老巢,雨停後,赫連族長留下的迷香大部分又被雨水給衝刷掉了,害得我們找路找得很是艱難,因此晚來了幾天,讓你受苦了,師兄發誓,以後,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了。”
無衣心裏的委屈一下子迸發了出來,不禁淚如雨下,她鼻子翕動,道:“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師兄了呢。”
隴佐為她抹去淚水,道:“傻瓜,有師兄在,怎麽能讓你……哎我說,那幫土匪有沒有欺負你?回頭我把他們一個個剝皮削肉,銼骨揚灰,直接送他們下地獄。”
無衣問:“師兄,無衣有個不情之請,此寨的大當家還算是個良心未泯的女人,並非惡貫滿盈、十惡不赦之徒,我聽說,她販售私鹽沒錯,但她轉手低價賣給了吃不起鹽的窮苦人,盜亦有道,就憑這一條,師兄可不可以網開一麵,給她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隴佐為難,道:“盜就是盜,匪就是匪,黑白分明,豈可混淆是非?不能因為她做了一點點好事,便枉顧王法,替她洗脫開罪,如此,引得旁人效法怎麽辦?是非曲直不是由個人喜惡來評斷的,否則,還要王法做甚?”
無衣道:“我可以去勸降寨主,若她能歸降,至少可以減少我方無謂的損失。”
隴佐想了想,勉強同意:“雖說我隻負責剿匪,審判他們輪不到我,但我可以給父王進言,盡量保她一命,其他人,特別是那個射我一箭,差點取我性命之人,我必殺之,以解我心頭之恨。”
無衣欣喜,道:“一言為定!”
唉,我現在越來越覺得,拉得下臉來的人占便宜啊,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