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浩然被人冷不丁打了一個嘴巴子,一向橫行霸道的他被人如此欺負可是絕無僅有的事,他可不吃這虧,咧著嘴剛要開罵,卻發現來人竟是達源,見達源虎著臉,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他自知理虧,小聲道:“毛主席說,不許打人。”
“毛主席還讓你好好學習呢,你怎麽不聽?!打人?你算人嗎?!信不信我他媽打死你!”一向溫文爾雅的達源氣得居然飆髒話,他指著蘇浩然的鼻子,咬牙切齒道:“以前你說我什麽我可以不跟你一般見識,今兒你竟敢動我閨女的歪腦筋,看我不一巴掌劈死你,說!為什麽欺負愛蓮?!我剛才可全都看見了。”
蘇浩然嚇得腿直抖,可還嘴硬:“是楊愛蓮拿了我的東西不還給我,我剛才跟她要,她不想給我,我就……我就是想拿回我的東西。”
達源斥問:“她拿了你什麽東西?說實話我不打你,你小子若敢撒謊,二罪並罰,我說到做到,決不輕饒!”
蘇浩然被打了一嘴巴,這會兒突然醒悟過來,那些插畫原本是見不得人的,是他爸把沒收來的一些黃色書刊偷偷拿回家藏在了一個隱秘的角落,不料卻被他發現,他不但偷看了,還從中偷偷撕下來幾頁拿去騷擾愛蓮,一來想報複她那天替餘在水出頭,二來想看看女孩子見了這些髒畫會有什麽反應。
蘇浩然暗自嘀咕:若承認那些圖畫是自己的,就做實了自己騷擾愛蓮的行為,若不承認是自己的,剛才自己對愛蓮動手動腳肯定被她爸給看見了,他一定不肯輕饒我,怎麽辦?橫豎都得挨頓揍啊。
正猶豫不決之際,蘇浩然忽然想起達源是右派這事,他膽子突然大了起來,威脅道:“我爸是公安局的處長,你不能打我,打我就是打他,就是反革命行為。”
達源冷笑一聲,譏嘲道:“赫,你小子一肚子大糞,竟然還會推論,你搬出爺老子來,不怕給他丟臉?”他又轉頭問愛蓮:“蓮兒,你有沒有拿他的東西?有的話,還給他。”
愛蓮哆哆嗦嗦從書包裏摸出一摞紙,遞給達源,道:“是他偷偷放在我的課桌裏的,我害怕,不敢告訴老師和爸爸媽媽,就把這些藏在書包裏了”,說完,她委屈地哭起來,直哭得喘不上氣起來。
達源把那幾張紙展開來一看,頓時氣得火冒三丈,他揚手又給了蘇浩然一巴掌,恨恨地罵道:“你個下賤胚子小流氓,好的不學你學這個,我他媽有把刀在手非宰了你不可!”
蘇浩然被打得眼冒金星,他哭哭咧咧,道:“你等著,我回家告我爸,讓他把你抓起來,送你去勞改。”
達源冷笑一聲,他揚了揚手裏的那些插畫,道:“信不信我連你老子也一起告了,我手裏的這些就是證據,他私藏贓物,傳播黃色書刊,去坐監勞改的應該是他!還有你,我這就去告訴校長,你耍流氓,就等著被開除吧。”
蘇浩然被達源這一席話嚇得魂兒都飛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他趕緊告饒:“楊叔叔,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您千萬別告訴校長,也別告訴我爸,我改,我以後真地改,求求您了。”
達源見蘇浩然服了軟,就趁機連教育帶威脅了他一番,最後又警告他,不許騷擾愛蓮,如果再有下次,他自己手裏的這些圖畫可以送他父子去坐牢。
達源回家把這事說了,蕭豔婷讚道:“俗語道:娘的精神爹的膽。咱不惹事兒,也不怕事兒,達源你這次做得對,為人父母的都不給自己的孩子撐腰壯膽,還指望外人去?積厚裏那個小流氓早就該有人幫著收拾一下了,他爹娘隻管生、不管教,咱等著瞧,他早晚貽害社會,最終也會反過來害他爹娘。”
櫥嫚心疼愛蓮:“唉,我說這些日子愛蓮怎麽總是無精打采的,問她話她也愛搭不理的,可憐的孩兒,在外受了欺負也不敢回家跟咱說,嬸娘性子粗拉,想必她也沒留意這些。”
蕭豔婷有點不放心,問達源:“我聽說,那小子的爹在公安局當官兒,他會不會對你背後下手?”
達源道:“那倒不至於,我手裏有證據,諒那小子也不敢回家告狀,再說了,我又不是無緣無故以大欺小,是他騷擾蓮兒在先,我揍他一頓算是輕的。”
蕭豔婷叮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達源,你多留個心眼兒,無論對上級還是下屬,須謹言慎行,如今世道人心不古,一個不慎便會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