櫥嫚去了棧橋,那棵老鬆樹是她跟連升相愛的見證。已經十年了,心上的人兒去了海的那邊,遙遠到讓她看不到海的盡頭,可是,他似乎又很近,近到可以隨時出現在她的眼前。
回想起與連升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櫥嫚似乎聽到他在自己的耳邊呢喃:妹,我們兩個一起活、一起死。
可是,要怎麽一起活?就這樣隔海相望,思君、念君、不見君,一直到生命的盡頭嗎?哥,我想你,想得我心痛。我們有什麽罪?!我們做過什麽壞事?!為何上天要如此懲罰我們!為什麽我們不能光明正大地相愛相守,共同養育我們的兒女長大?!我們連這個做人最起碼權利都被剝奪了,是不是我們不配做個人?!那麽,蓮兒呢?她何其無辜,難道老天連她也要懲罰嗎?讓你們父女不能相認,讓我們有情人不能成為眷屬,讓咱們一家生不能相伴、死不能聚首,人生還有比這更殘忍的事嗎?!
櫥嫚心酸難耐,淚水盈滿了眼眶,一種無力感包圍著她,她無法抗爭命運對她的虐待,逆來順受是她唯一的選擇。
達源來了,默默地坐在她身旁,櫥嫚先是一驚,隨即歡喜萬分:“達源,你怎麽來了……噢,你怎麽回來了?”
達源微笑了一下,故作輕鬆道:“我回來看你,看蓮兒,怎麽,不應該麽?”
櫥嫚破涕為笑,她抹了把眼淚,道:“你這人真是的,總改不了捉弄人的毛病,娘今早還跟我念叨呢,她說:達源都去了大半年了,怎麽還不回家?下鄉勞個動也不用這麽久吧?”
他問:“你有沒有念叨我?”
“沒有,我才不會呢”,櫥嫚撇撇嘴,嗔道:“你在外多好啊,閑雲野鶴一般,好山好水好自在,三個月都記不得寫信了,我念叨你幹嗎?”
達源嗬嗬笑起來,道:“那就好,我本來還有點擔心,這下好了。”
櫥嫚問:“說正經的,你在鄉下怎麽樣?還適應嗎?”
達源淡然道:“剛開始確實有點不適應,現在好多了”,他挽起衣袖,攥緊拳頭,彎起臂膀給櫥嫚顯擺他的肌肉:“看,多結實的腱子肉,身體比以前做辦公室強太多,就是吃得多,浪費糧食。”
櫥嫚望著他,見他麵色黑裏透紅、皮膚粗糙,與以前那個“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樣子大相徑庭,明顯是因為日照下勞作所致,她不由得心疼,埋怨道:“達源,你看你,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這讓我怎麽放心。”
達源道:“耳聽是虛、眼見為實,我都活蹦亂跳地在你麵前了,你還要怎樣才放心?!”
櫥嫚內心忐忑,問:“你這次回來,不走了吧?”
達源輕輕搖了搖頭,道:“我請假回來的,辦完事還得回去。”
櫥嫚試探著問:“是,處裏的事嗎?”
達源遲疑了片刻,道:“嫚,上次你提出來要跟我離婚,我現在想通了,同意跟你離婚,我這次,就是專門回來辦這事的。”
櫥嫚大驚,心裏更加不安:“什麽你就想通了,給我個理由。”
達源看了她一眼,被她那咄咄的目光逼得心虛,他扭過頭去,眼望大海,道:“我們雙方都同意離婚,是自願的,不需要理由。”
“我需要!”櫥嫚道:“達源,你看著我,我要看到你的真心。”
達源望著她,囁嚅:“真心不需要看,是,是要體會的……嫚,我們離婚吧,這就是我的真心,算我求你。”
櫥嫚內心酸楚,問:“你是,遇到了喜歡的姑娘?”
達源模棱兩可,道:“是……為了喜歡的姑娘。”
我喜歡清靜,有朋來訪,不亦悅乎。
你這是在“拿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啊!回論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