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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長篇家庭倫理小說《嫁接》第十一章 惺惺相惜(3)

(2024-02-01 03:26:39) 下一個

瀟瀟姍姍來遲,當她一腳跨進實驗室的門時,一眼就瞧見夏禾跟柳絮兒坐在那裏,大眼兒瞪小眼兒地發呆,她感到氣氛好象不太對勁,便打著哈哈想活躍一下氣氛:“今早去了趟車鋪保養車子,來晚了……喲,你倆這是上演哪一出呢?咋這麽嚴肅涅?”

夏禾舉手招呼她:“瀟瀟來了啊,來來,過來坐,我正有事要跟你商量。”

瀟瀟見夏禾臉色陰沉,還以為是自己的實驗出了什麽紕漏呢,心裏不由得一抽,小心問他:“老夏,啥事兒?”她拖過一把椅子來坐下。

夏禾心情沉重地說:“瀟瀟,我們的那個實驗出了點問題,那些小鼠全部死掉了。”

死了?全死了?瀟瀟先是一驚,隨即,心裏卻湧起一絲幸災樂禍般的竊喜:當初我怎麽說的來著?就你倆能耐,這下老實了吧。但嘴上卻說:“是嗎?怎麽搞得?是不是喂食不當呢?不會吧?我進門前先去看過我的那些了,個個活蹦亂跳的,活得好著呢。”

瀟瀟的話讓柳絮兒又想起了小寶,她鼻頭一酸,淚水在眼眶裏打起轉來。

夏禾解釋道:“大概是異體細胞讓小鼠產生了強烈的排異反應,我們給用的抗排異藥沒起到應有的作用,也許是給藥劑量不夠,也許是需要換一種更匹配的新藥。”

瀟瀟故作輕鬆,調侃道:“噢,是這樣子啊,沒關係,接著再來,失敗是成功的親娘嘛。”

夏禾鼓了鼓勇氣,道:“瀟瀟,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我們,又是我們!瀟瀟心裏恨他老用這個字眼兒,卻無法說出口,不過,在這個時候,她隻有擺出高姿態來了:“沒問題,說吧,我能幫你們幹點啥?”她刻意用重音強調了“你們”這兩個字,這個字眼兒同樣讓她感到不愉快,但話從口裏一說出來她內心便有一種泄憤的快感。

夏禾往前欠了欠身子,說:“瀟瀟,這個細胞移植實驗雖然失敗了,但我們通過解剖那些小鼠發現,這個實驗應該說還是有一些鼓舞人心的進展的,因此,我們認為還是有必要將它繼續下去,目前,我們需要一些實驗小鼠重新來過,你知道的,Johnny隻撥了五千過來,夠幹什麽用的啊,我想,噢……能不能從你那裏勻出一些給柳絮兒?你的那些小鼠用得比較多,多了呢其實也是浪費,不如讓它們盡可能地發揮作用,這樣的話,”

瀟瀟開始還抱著看笑話的態度,見夏禾越說越不對味兒,便趕緊打斷他的話,皺著眉頭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停了我的實驗,把小鼠給你們?”她的問話裏帶著不情願跟不屑,甚至還有譏諷的味道,她根本從一開始就沒看好他們的實驗,而且是屬於堅決反對的少數派,做孤家寡人對她來說並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這兩個人把她當作“後娘養的孩子”對待讓她著實感到不自在跟不服氣。

夏禾說:“我沒有讓你停下你的實驗的意思,隻是想讓你把每組的8隻小鼠勻兩隻給柳絮兒,這樣,剩下的那6隻既不會耽誤你的實驗,對於柳絮兒來說,她的實驗也不至於半途而廢……大家都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皆損。”柳絮兒剛才所說的話他印象深刻,不自覺地在這裏又重複了一遍。

“話是沒錯,可是,我用8隻小鼠作一組自有我的道理”,瀟瀟當初要求8隻小鼠一組除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外,她還另打了個上不了台麵的小算盤,那就是,萬一哪個小鼠的數據不好或者不合她的預期效果,她可以剔掉那個“異常”的數據,這樣一來,最終的結果就會比較好看一些,當然,這在她看來算不得是作弊,隻能說是耍了一點小手段。

見夏禾不像是隨便說說而已,她忙解釋:“首先我得聲明,不是我不願意幫忙,實在是勉為其難”,瀟瀟停頓了一下,見他二人沒有什麽反應,就振振有辭地接著說:“我的那些小鼠是我按照我的設計思路進行室驗的,它們中的大部分已經被注射了各樣抗帕金森症的藥物,有些還加了抑製降解的藥物,你們的實驗跟我的雖說大方向是一個路子,但細節講究起來還是很不同的。老夏,我認為,你的這個想法不切實際,不客氣地說,那樣做既會幹擾了我的實驗進程,甚至有可能毀了我的實驗,況且,你也不能保證柳絮兒的實驗能有把握成功”,她歪頭衝著低頭不語、神情凝重的柳絮兒問道:“不是嗎?”

夏禾見瀟瀟不出所料地上來了杠頭勁兒,說話也不會拐個彎兒,便心有不快:“瀟瀟,我這不是在跟你商量嗎?大家有困難要互相體諒、互相幫助。”

瀟瀟的臉一沉,冷冷地道:“聽你的意思,是我不體諒你們的難處嗎?你可真抬舉我,我哪兒來的那麽大的本事喲,我就一幹活的小蘿卜頭,把那些小祖宗們好好地伺候到死,就算是我盡職盡責了,餘外的東西我一概不管,我也管不了。”

夏禾盯著她,問:“那,你是同意了?”

瀟瀟將兩臂交叉著抱在胸前,道:“既然說是跟我商量,那我就不客氣了,直說了吧,我不同意,理由我已經說了,不再重複。”

夏禾被瀟瀟這不溫不火的言語給頂撞得麵紅耳赤,守著柳絮兒卻不好發作,他壓著怒火道:“瀟瀟,實驗搞砸了,對誰也沒好處,咱們大家的日子都不會好過的。”

“不是還有我那實驗在頂著嗎?怎麽能說是全砸了呢?”瀟瀟心眼兒實誠,說完這話她恍然大悟,敢情夏禾隻把柳絮兒的那套實驗考慮在內了,心道:難道我是你們的陪襯不成?!

這麽一想,瀟瀟不由得怒火中燒,便想一抗到底,既已把他二人都得罪了,那就更沒啥好顧慮的了。

夏禾對她這麽副滾刀肉蒸煮不爛的樣子實在失去了耐心,便冷冷地吩咐說:“瀟瀟,呆會兒你就去跟柳絮兒分一下小鼠,每組拿出兩隻,總共12隻小鼠給她。”

“你們還是甭打我的主意了,我說了我不、同、意。”瀟瀟站起來,問:“還有別的事嗎?沒事兒我幹活去了。”

瀟瀟的倨傲態度讓夏禾感到在柳絮兒麵前顏麵盡失,他的心裏象颶風中咆哮著的大海一般,翻滾著一浪高過一浪的怒潮。這事要是發生在家裏,要是蔚然敢這麽對他,他早就把屋頂給掀翻了,可是,此刻他卻貌似穩如泰山地坐在那裏,口氣冷淡地說:“瀟瀟,這個實驗室裏現在還是我說了算!”

他的聲音不大,他也沒有吹胡子瞪眼,但這話的威力巨大,讓瀟瀟不得不感到了震撼。可是,偏偏她這人從小就吃軟不吃硬,是個屬驢的,得順毛摸。今兒既然抓破了臉,那就索興玩個盡興,她歪頭看著柳絮兒,也是同樣冷淡地問道:“是你的主意吧?”

柳絮兒抬起頭來看著她,眼裏的淚再也忍不住了,嘩嘩落下來,這讓瀟瀟突然在盛怒之下感到了不忍。

夏禾把這一切看在眼裏,見瀟瀟欲把他倆之間的戰火引到柳絮兒身上,便跳將出來,不留情麵地斥責她,道:“你不要這麽無理取鬧好不好?!這事兒跟小柳沒關係,是我在統籌安排工作。”

瀟瀟本想安慰柳絮兒一下,卻被夏禾這句畫舌添足的話給激得怒火再起,她“哼”地從鼻子裏出了一口氣,氣哼哼地轉身回到辦公桌前,收拾好東西,遠遠地喊了一句,“我今兒請病假”後,就“咯噔、咯噔”地撂挑子回家去了。

瀟瀟怒氣衝衝地摔門走後,實驗室裏立刻恢複了安靜,隻是這份靜謐有點異乎尋常,仿佛呼吸的聲音都能讓人聽見。

夏禾與柳絮兒相對而視,默默無語,兩個剛才還躊躇滿誌的人,這會兒竟沒了主意。

他沉默了一會兒,歎道:“唉,你說這叫什麽事兒!她要是個大老爺們兒我反倒不懼了,大不了大家外麵打一架,先掐個皮開肉綻的再說”,他將兩個胳膊肘架在兩腿膝蓋上,雙手托著低垂的頭,沒有了精氣神兒。

柳絮兒道:“禾,我全看眼裏了,這不怪你,瀟瀟有她的想法,她願給我小鼠我會很感激的,她若不樂意我也無話可說,畢竟那也是她的心血,隻是,讓你為我做擋箭牌,感到難為你了。”

“絮兒,快別這麽說了,我應該做的嘛,其實,咱這麽做真沒什麽不合情理的,隻是,瀟瀟這人是個小廟裏的神兒,沒見過世麵不說,還小肚雞腸,不似你這般識大體”,他抬眼看著柳絮兒,眼裏充滿了對她的欣賞,還有柔情。

“禾,我是個爭強好勝、不肯服輸的人,這對我來說既是個優點也是個缺點,不過你放心,這個實驗我一定會想辦法進行下去的,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輕易放棄”,柳絮兒平靜地說著,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憂傷。

她這話說得夏禾心裏更加難受:“絮兒,我真是個窩囊廢,連這麽點兒事情都搞不定,我枉為男人”,他的語氣裏充滿了愧疚和自責。

柳絮兒連忙製止他:“禾,你這麽仗義我真的很感激……你不是窩囊,而是太厚道了,這個世界從來都是老實人吃虧、受欺負,不過我覺得,跟瀟瀟這樣的人打交道應該換一種方式,我跟她相處也有倆月了,她的脾氣我摸得透,她對人好起來時恨不能掏心掏肺的,可一句話說不好她馬上就變臉,已經有好幾次了,她說話火刺刺地不給人留情麵,晾得我下不來台,好在我這人心思沒那麽細致,不往心裏去,她這人其實本質並不壞,就是小市民氣太濃,這樣吧,咱拿著死馬當活馬醫,我來試試。”

她從桌子上抓過本子和筆來,問:“你有瀟瀟家的電話號碼嗎?”

“我沒有,不過我老婆跟她挺熟,她肯定有,我這就跟她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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